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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连忙掩饰地说:我看你满脸是汗,我想给你擦汗。
黎琅长出一口气说:吓死我了你!我以为你又梦游了。
黎琅又疑惑不解地问:不对呀,我已经将你捆起来了,你怎么又……
陶然看到黎琅的脸色变了,是吓的!
陶然再次掩饰地笑笑说:对不起,我,……刚才是尿憋得实在没办法,去了趟卫生间。没关系,你再将我捆起来吧,这次捆结实点儿啊。
黎琅没有作声,径直走过来用绳子捆住陶然。陶然明显感到,这次黎琅用足了劲。
他发现黎琅在偷偷看他,那种目光很陌生。以前的黎琅清纯而善良,像一汪清泉,看得见底。而现在这个偷看他的目光使他感到黎琅不是那么简单,他不知道黎琅此刻内心在想些什么。但黎琅显然有事瞒着自己,而且一定是某种可怕的事情。
睡在自己身边的最亲爱的妻子也不再给他以安全感了。
现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是不具备威胁性的,小烨,黎琅,老太太,包括陶然自己,都有可能伤害过或将会伤害别人。
得出这个结论,快使陶然的神经崩溃了。
天哪,这个家是怎么啦?!
陶然和黎琅重新入睡,但陶然不打算睡着,他决心看看这个家还会发生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他开始假装发出均匀细微的鼾声,但同时却竖起耳朵倾听着屋里的一切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
陶然听到卧室的门口传来一种轻微的声音,不是敲门声,而是用指甲抠门的声音。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他保持着身体纹丝不动,维持着均匀细微的鼾声。
他透过眯缝的眼睛看到黎琅抬起头在看自己。
那个指甲抠门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又开始了。
黎琅起身了,这么小的声音她也能听得见,可见她和他一样,根本没有睡着。黎琅起床动作极轻,席梦思床竟然没有一丝声音。她摸索着穿拖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开门,走出去,又回头看了床上的陶然一眼,将门关上。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整个家里悄无声息。
他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外面传来。
该下手了,该下手了。这是老太太的声音,尽管压得很低,但隔着门依然清晰。
我下不了手,我想再看看。这是黎琅说的。
不要心软,心太软会坏大事的,会坏大事的!
你让我再想想。
用刀,趁着他被捆着,一刀下去就解决了。
不能,我做不到。
你呀!
妈,你先睡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黎琅开门悄悄地走进来,她看着陶然。陶然强压着心中的惊恐,发着轻微而均匀的鼾声。
黎琅在床边站了好久,他听见她在轻轻地啜泣。
黎琅在枕头底下摸了一下,拿出了一把尖刀。她用两只手握住刀子,慢慢地将刀举起,对着陶然,她的手在颤抖。
陶然似乎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他的手被捆着无法动弹,他绷紧了全身的每一条肌肉,每一根神经,做好了一级戒备,随时准备着在黎琅的刀刺来的时候滚下床去。床下有上百个图钉,必然会扎得他满身是血,但也许会让他免于一死。
可是黎琅拿着刀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两行反射着红光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谢天谢地,黎琅还是爱着他的。
陶然想起了那段黎琅母女的对话。那很显然是一个阴谋,一个打算致他以死地的阴谋。黎琅和她母亲是一伙的。唯一令他欣慰的是,黎琅对他还心存爱意,不忍心下手。
黎琅重新躺下了。
鬼妻(12)
又不知过了多久。
睡梦中,陶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摇晃。
陶然醒来睁开眼睛时,周围一片漆黑。自己的手脚仍然被捆着。他一定是在一辆汽车上,听到了汽车的发动机的轰鸣声,感到了车身轻微的颠簸。
不知道汽车开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刹车的声音。汽车的发动机熄火了,周围安静了许多。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听起来沉闷而遥远。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开关声,后备箱门被打开了,刺眼的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是手电光。陶然不得不眯缝着眼睛。
陶然骇然看到三张脸:黎琅、小烨和老太太,他们的神情都很冷漠。
黎琅一把将陶然提出车外,仍在地上。
手电筒关闭了,周围一片黑暗,这一定是郊外某个地方。
陶然叫着:黎琅,小烨,你们……?
但陶然听不到他的问话。
黎琅在自己脸上拉了一把,整个面部都被拉了下来,露出血淋淋的肉。
她拖起陶然就走,地上坑坑洼洼的,一片荒芜。黎琅的步伐越来越快,灌木枝叶和尖刺在陶然的身体上快速地划过。陶然的身体在地面上一起一伏,他的腿挣扎着,他喊叫着,但他听不到自己的叫声。
陶然被扔进了一个土坑里,土坑很深,他坠落的时候,有许多土块随着他的身体掉下来。
陶然躺在坑底,看到土坑边上露出三张面孔,木然地看着他。
铺天盖地的土块落了下来,打在陶然的身上,他觉得土块打得自己的胸部有点痛。
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看,自己还躺在床上。黎琅在拍着他的胸脯。
黎琅说:陶然,你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陶然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说:没,没有啊。
两个人重新躺下,陶然将头转向另一侧,背对着黎琅,假装很快进入沉睡状态,但他的脑子却变得越来越清醒。他再也不想睡着了。
早上,陶然疲惫不堪,眼睛通红,脸色更加苍白,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他打着哈欠送小烨上学,每次打哈欠都流许多眼泪。送完小烨,他打算直接去办公室打听董皓的下落。
但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心想现在黎琅已经去上班,老太太应该上市场买东西了,家里应该没有人,应该趁这个时候去小烨的卧室看看。
他掏出手机,给办公室去了电话,告诉黄媛他晚些时候到。
在车里,他远远看到了自己的别墅,它通体白色,外观造型是欧式风格。现在它依然是那么豪华气派,周围依然是花团锦簇,天上依然是阳光明媚。可是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失去安全感呢?在它的内部,到底在发生些什么?
当他打开自己家门的时候,发现屋里确实没有人。此时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一个入室行窃的盗贼。
小烨的卧室门紧闭着。
他慢慢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面并不乱,老太太收拾得很整齐。他开始小心地寻找,寻找什么他也不知道,应该是某种超乎寻常的东西吧。
他在桌子上看到几个本子,都是小烨用过的。
他拿起一个本子,打开一看,大吃一惊。整个本子从头到尾只是一句话的重复,而且所写全是繁体字:
舐犢之情虎狼猶勝父母。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陶然一看就明白:父母对子女的呵护之情还不如狼和老虎。
这是小烨在发泄对父母的不满情绪吗?但是为什么又用繁体字呢?
陶然看得一头雾水。
陶然再打开其它本子,也是同一句话。
他又在柜子里找到了一件东西——一个布包的盒子。
那个盒子和他梦中的完全一样,黄色的丝绸包,中间还有刀子扎出的破洞。
陶然开始慢慢地打开布包,他的手有点颤抖。
布包里面果然是一个普通的鞋盒子。只不过鞋盒子用绳子捆着,捆的结结实实的,绳子缠了一圈又一圈,绑的是死结。
陶然费了好半天劲才将它解开。
鞋盒子里面的东西让他震惊了。
盒子里面装着他自己——他的许多照片。有几张照片是残破的,显然是从他和黎琅或小烨的合影照上剪下来的。
还有一个布偶,从那个布偶的样子来看,也是他自己。
最使他震惊的是,布偶的身上被刀扎出了一个洞。
接下来他又在柜子里面找到了许多蜡烛,用了一半的蜡烛。
他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披头散发的老太太在蜡烛中疾步穿行的情景。原来他做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梦,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好一个老太太,好一个岳母!
她在诅咒他!她在做法害他!
原来,这个家里最阴险恶毒的人就是老太太!
原来,她的行动不便,她的耳朵不好,她的眼睛老花都是装出来的,都是为了掩盖她的真实的杀伤力!
她像一个长期潜伏的老奸巨滑的特务,公众场合她伪装成步履蹒跚,病病殃殃,老眼昏花的弱者,而在黑暗的角落里却展转腾挪,步履敏捷,目光如炬,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黎琅是老太太快四十岁所生的宝贝女儿,珍爱如掌上明珠。从他和黎琅打算结婚的时候开始,老太太就一直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后来虽然勉强默认,但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好脸,主要是嫌他的年龄偏大,不配她的女儿。陶然为了黎琅,一直在忍让着她,没想到她……
陶然的心在颤抖,手也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愤怒。
他将盒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往盒子里放进一本书,然后慢慢地将盒子盖上,重新用绳子将盒子捆起来。
他小心地关上卧室的门,出了家门,发动汽车。
他回头再望了一眼别墅,蓦地发现二楼窗户玻璃后面似乎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一少半藏在窗帘的后面,它和窗玻璃斑驳的反射景象混合在一起,给人以半透明的感觉,似有似无,亦真亦幻,好像是一个虚幻的景象,但他还是能依稀分辨出来那个人的容貌。
那个人影一动不动,居高临下地死死盯着他。
那个人影披着长长的头发,好像是老太太!
老太太的嘴巴似乎在动。
他听到老太太在喊他:爸,回来!爸,回来!
是小烨的声音!
那声音不像从远处的窗户里传出的,而是像在自己的耳朵旁边说的悄悄话,清晰而真切,有点沙哑。
陶然用颤抖的手发动了汽车,逃也似地开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开到哪里去,只是要逃离自己的家。
陶然去了办公室,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班,他整天都在想家里的事情。下午下班后,他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学校接小烨,他远远地看见学校门口一群学生四散跑开,原来是小烨从学校里出来了。小烨一声不响地上了车,小烨上车的时候,车身一点都不动。
小烨,他们为什么跑?
他们怕我。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
爸。
啊?
你被人怕过吗?
没有。小时候我长得又瘦又小,总是被别人欺负。我那时希望有一天我能长得又高又大,让周围的人都怕我。
其实,被人怕也很可怕。
小烨,你会好的。
你怕我吗?
我,……不怕。陶然回答的时候,心里一阵紧缩。
不,你撒谎,你怕。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是我儿子啊?
因为我和别人不同。
没有呀,你只是病了,病好了就和别人一样了。
我的病治不好的,是吗?
能治好的。
撒谎,妈妈总是说要我诚实,老师也这么教育我们,但大人总是对我撒谎,你从来对我不说真话。
不,小烨,我说的是真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如果好不了呢?
不,别这么说。
我会一直这么瘦下去,直到我死,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因为饿的。小烨,你为什么不答应去医院检查治疗?
我知道我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会呢?
我会死在那里的,医院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专门用来放死人的。
小烨,别胡想。
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陶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鬼妻(13)
又到家了,那个令他不再感到温馨和安全的家。
他觉得老太太看他的目光变了,带着一股阴气。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吭声,只能听见每个人嚼东西的声音和餐具发出的轻微的碰撞声,整个过程死气沉沉。
小烨仍然只吃一点饭。奇怪的是黎琅和老太太不再劝小烨多吃。吃过晚饭,老太太正在厨房忙,黎琅在打扫客厅,小烨在自己的卧室写东西。陶然偷偷看了一眼,小烨仍然在重复着写那一句古文,他写字的神情很专注。
这时,陶然的手机响了,他接到了梁阔的电话。
陶然专门来到僻静的阳台上接电话。
梁阔在电话里告诉陶然,那个植物的检验报告出来了,要陶然快去他的家。
陶然合上手机盖的时候,感到有人在自己背后,他转过身,却没有看什么。
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