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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宫的月色下,她淡淡地微笑着,将一朵白莲插上男子的襟口。
昊月
这个立誓了生死相随的男子啊,虽然已经留了暗记给他,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追上来呢。
“去问问,绿海原在什么地方。”木清尘忽然道。
虽然没有常识,但他也察觉到了自己上前问路很不妥当。这街上几乎看不见男子,偶尔有几个,也戴着面纱,紧紧地跟在女人身后。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苏海陵情知绿海原就是三十年前青莲剑仙与逐浪剑主人决斗的地方,也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她左右看看,见一支经常来送货的商队正在布庄门口卸货,便走上前拍拍那首领的肩膀,笑道:“张大姐,又来运货?”
“哟,这不是海陵吗?”张大姐回头看见她,细细的眼睛更是笑眯成了一条缝,“怎么,买布料?这回大姐可刚刚从南楚京城运来了上等的雪绸,扯上几尺回去给家里的夫君做身新衣?”
说着,她的目光暧昧地看了看不远处的木清尘。
苏海陵笑笑,也不解释,只道:“大姐,我们要出一趟远门,你知道绿海原这个地方吗?”
“你们要去绿海原?”张大姐一呆。
“是啊,大姐知道那地方?”苏海陵道。
“哦,当然知道。”张大姐定了定神道,“绿海原距离南楚京城不远,只有三、四天路程,不过不过那地方唉”
“那地方有什么不对吗?”苏海陵好奇道。
“也没什么,这绿海原原本是南楚有名的竹海,景色十分优美,只是,三十年前老天震怒,降下天雷,一夜之间,绿海原竟然被夷为平地,而且打那之后便寸草不生。”张大姐摇头叹息道,“你们千里迢迢跑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去办些事。”苏海陵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姐。”
“唉唉,海陵!”张大姐一把拉住她的袖子,“等等,我这儿卸完货也要回楚京了,你这身子骨就娇娇弱弱的,还带着夫君,我看就不如跟我一起上路,也有个照应!这边境上最近也不太太平呢。”
“既然如此,就多谢大姐了。”苏海陵道了谢,转身拉了木清尘过来。
“不客气,这两年海陵也照顾大姐不少生意了。”张大姐爽朗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大姐,都整顿好了,可以上路!”一个小伙计小跑着过来道。
“海陵,走吧,那辆马车你们用。”张大姐指指一辆半新的马车道,“这位公子这般模样,你也舍得他抛头露面?”
“谢谢大姐。”苏海陵忍笑忍到几乎内伤,赶紧拉着木清尘跳上马车,放下车帘。
“苏海陵!”木清尘一声低喝。
“清尘你和一个商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苏海陵习惯性地往他肩上一靠,手也顺势揽上了他的腰。
“放开。”狭小的车厢中无处可躲,木清尘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地心跳。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只要这女人靠近来,自己就浑身不对劲。
“不要,我喜欢你。”苏海陵干脆地道。
喜欢?是什么?木清尘有些茫然。书上没有写,师父也没有教过,不明白。
三年来,类似的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然而,他依然不明白,她说的喜欢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苏海陵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按住了他的手,轻笑道,“顺其自然即可,顺着你的心意,终有一日,你会懂的。”
[第二卷 琴剑江湖:第六章 到底是谁打劫谁]
三百年前,钦圣女皇苏洁夺取中原之地后,不服大雍,又不愿依附西秦的将士百姓纷纷南下,另一支义军的领袖宁静建立了南楚政权,与大雍划江而治。
湘江水流湍急,江底又暗礁遍布,为了行船安全,来往于两国的商旅都会绕道下游,在比较平缓的地方过江。
出了小寒山地界,张大姐带着商队很快地熟门熟路绕到了湘江下游最近的渡口,逍遥津。
正是正午,码头边唯一的一家饭馆里挤满了等船的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女人的汗味,男人的脂粉味,异常气闷。
木清尘皱着眉,不动声色地退到了最靠近窗口的角落里。
“很难受?”苏海陵体贴地将水袋递给他,一面狠狠地瞪走两个朝这边张望的女子,又转回头道,“忍一忍吧,船很快就会到了。”
“嗯。”木清尘点了点头,运功化去胸口的闷气,脸色才好看一些。
苏海陵把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伸手一带,将他搂进怀里。
“你”木清尘一瞪她,然而,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却化解了屋子里难闻的浊气,使得他不愿挣扎。
苏海陵拈起一缕他的长发在手中把玩,脸上笑意吟吟。
“你们感情真好。”张大姐羡慕地道。
“嫉妒呀,那赶紧去找个姐夫。”苏海陵得意地抱紧了怀中的人。
木清尘叹了口气,干脆一狠心,由着她去了。反正这女子自从三年前来到小寒山起,就老是喜欢缠着他,学来的武功也大半都用在他身上了,他早就从最初的不适到现在的习惯了。
“船来了!”江边有人大喊起来。
“海陵,走了!”张大忙道。
“嗯,清尘,走吧!”苏海陵站起来,牵着木清尘的手,本想帮他把人群挤开,然而
“别动。”木清尘按住她,微微散发出身上的气势,周围的人就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得他们不由自主地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这也行?”苏海陵一愣。
“你学了武功就只会用来爬我的窗子吗?”木清尘白了她一眼。
苏海陵尴尬地笑笑,而一边张大姐等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会给他们让路,但有便宜不占可不是商人的本性,一行人迅速挤上船,占据了甲板上最好的位置。
反正不过小半日水程,风和日丽,又没有大浪,在甲板上享受一下阳光和江风,远远比乌烟瘴气的船舱舒服多了。
没一会儿工夫,客船渐渐驶离岸边,微微的摇晃伴随着阵阵凉风,格外舒爽,就连刚才在小饭馆中凝结的郁气也都消散了。
“呜”木清尘突然脸色惨白,一转身趴在船舷上一阵呕吐。
“清尘!”苏海陵吓了一跳,赶紧轻拍着他的背顺气。
“呕——”木清尘捂着自己的喉咙,一脸的痛苦。
“清尘,你居然晕船?”苏海陵不可置信地道。
“我又没有坐过船,我怎么知道自己会晕船?”木清尘浑身无力地靠在她身上,没说几句,又开始吐。
苏海陵简直是哭笑不得,木清尘自懂事起这辈子就没下过小寒山,自然也没有坐过船,这回唯一一次下山,还是冰河冻上了,直接走下来的!
“晕船的话,吃点这个吧。”张大姐说着,塞过来一个小包。
“梅子?”苏海陵挑出一粒让木清尘含在口中,果然,酸酸甜甜的味道抑制住了胸口翻腾的气息。
木清尘缓过一口气,软绵绵地倚在她怀里。
突然想起原来酸梅都是孕妇用来抑制孕吐的,苏海陵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目光也好奇地在他腹部打转。
尽管知道这个世界是男人生孩子的,不过勾勒一下木清尘大着肚子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笑。
木清尘已经懒得理会她在打什么主意,慢慢合上眼睛。
“睡吧!”苏海陵放柔了声音安抚道。
木清尘抓着她的手,努力让自己忽略此刻正在船上的事实。
突然间,不知是谁叫了起来:“哎呀!你们看那条船!”
苏海陵一回头,只见一条结实精炼的小船乘风破浪,从后追来。船身上用白漆画了个大骷髅,船上站着十来个凶悍的女子,手里都提着兵器。
“强盗来了啊!”渡船上顿时像是炸开了锅,乱作一团。
“吵!”木清尘迷迷糊糊地抱怨着。
苏海陵看他那难得一见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没事,你睡吧。”
渡船速度慢,不一会儿工夫便被追上。贼人拿钢索将两船系在一起,便纷纷跳过船来。
“都不许动!一个个站好,留财不留命,留命不留财!”强盗甲用刀鞘指指点点地,大声吆喝道。
乱轰轰的人群在刀剑的威胁下不得不安静下来。强盗们除了两个人站在原地不动,监视船客之外,也开始分头搜刮财物。
乘客大都是良民百姓,敢怒不敢言,只得忍痛破财消灾。
“喂,把钱都拿出来!”强盗乙走到苏海陵面前,粗声粗气地道。
“你是在跟我说话?”苏海陵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木清尘脸上,温柔得如同一汪春水。
“废话!”强盗乙把刀一伸,几乎碰到她的鼻子。
“真是的!这年头,连这种人都可以出来做强盗啊?有够白痴的。”苏海陵摇头叹气道。
“妈的臭女人,你找死!”强盗乙火气上来,不假思索,一刀砍了下去。
“太慢了!”苏海陵怜悯地叹了口气,伸出两指轻轻松松地夹住了刀锋。
强盗乙大惊之下,用力想抽回刀,可刀在苏海陵指上像是生了根似的,任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就是纹丝不动。
“说你白痴你还不信。”苏海陵摇了摇头,无所谓地松了手。
强盗乙本是用尽全力往后拉刀,未料得她突然松手,竟仰面一跤,刀背重重砸在自己额头上。她从未如此庆幸自己带的是厚背刀而非双刃剑,不然这一下哪还有命在?
“吵死人了!”被晕船折腾得昏昏沉沉的木清尘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满地嘀咕着。
“没事,很快就结束了。”苏海陵柔声答了一句,轻轻地将他放在甲板上,让他的头枕着包裹,随即慢慢地站起身来,嫣然一笑。
这一笑,如花绽放,比玉生辉,让阳光都为之黯然失色,自然也让船上所有的男子的心都醉了。
笑意未敛,苏海陵白衣飘舞,如轻烟般迅速在船上绕了一圈,回到原地时,手中已多了十来把刀剑。随手往地上一丢,那上好的钢刀竟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众强盗倒抽一口冷气,这才知道今天是踢中铁板了。
“滚。”苏海陵依旧笑着,但在那群强盗看来却是恶魔的笑容。
“哇!”一众强盗争先恐后地拥向自己的船。
“慢!”苏海陵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把抢来的东西留下。”
“哗啦——”顿时,钱袋,金银,首饰一大堆值钱的东西在她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不止是刚才抢劫船客的,就连自己的东西都没人敢留下。
趁着乘客一拥而上认回自己物品的同时,那些强盗立即想拔腿开溜。
“站住。”苏海陵在后闲闲地道。
强盗头目收回刚跨出的脚,苦着一张脸回头道:“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游回去。”苏海陵微笑着指指滔滔湘江。
“啊?”众强盗都傻了眼,半晌才有一个犹豫着道,“大小姐,小的不识水性啊。”
“不会游泳还敢来做水匪?”苏海陵瞪她一眼,“一句话,自己跳,还是让我来丢?”
众人一听,哪还敢停留半刻,纷纷跳下河去,哪里还顾得会不会淹死呢。
一片哄笑声中,苏海陵一耸肩,回身将木清尘抱回怀里,也不管他是不是听见了,笑眯眯地道:“看,我学武功可不是只会爬你的窗子哦。”
[第二卷 琴剑江湖:第七章 同床共枕]
船一靠岸,苏海陵微笑着送走了满船千恩万谢的乘客,一回头,只见张大姐一脸崇拜地盯着她,不由得笑道:“大姐干嘛这样看着我?”
“海陵你、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张大姐赞叹道。
“也没什么,不过练了几手粗浅把式而已。”苏海陵道。
“到了?”木清尘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你可以再睡会儿,没事。”苏海陵知道晕船的后遗症没那么容易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将他抱起来,小心地送进马车。
“海陵你对夫君真好,能嫁给你的男子真是有福。”张大姐赞叹道。
“把人娶回来不就是为了疼着、宠着的?”苏海陵笑笑,自己也钻进车内,又回头道,“大姐,在不上路的话,今晚就赶不到市镇了!”
“都好了没有?走了走了!”张大姐答应一声,转身吆喝起来。
很快的,商队的伙计们就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车队继续南下。
苏海陵让木清尘枕在自己腿上继续安睡,一手轻轻梳理着他柔顺的发丝,心中一片温柔。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