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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容耳。”秦王交推过曹旦来,秦王问曰:“你有何言?”旦终不答,秦王怒,推出斩之。秦王回顾世绩曰:“建德欲何如?”绩答曰:“此子志勇,非屈人下者,大王可解送入长安,请旨发落。”
秦王从之。时郑将王琬、长孙安世因求救建德入不得城,杂在夏兵阵内,二人亦被擒,秦王令监在军中,只将建德陷在槛车,遣人押赴京师。唐主骂曰:“朕待汝不薄,何生异心,替别人出力也?”建德曰:“吾与王世充有同契之义,故患难相救。汝亦夺隋城池,反说我有异心,何也?”唐主大怒,喝令武士拥出斩于长安市上。建德不言,引颈受刀,年四十九岁,时武德四年夏五月也。史官有诗赞建德云:贝州窦建德,飘然迥出群。
假仁安百姓,全义动三军。
创业心尤重,求贤礼亦勤。
虽然起自盗,河朔号明君。
后建德妻曹氏,与其左仆射齐善行以骑数百走还名州。余党欲立其养子为主,善行曰:“夏主奄定河朔,号为盛强,今一出不复,非天命有归哉!不如委心请命,无为涂炭生民也。”遂分府库金银,散给将士,令各归乡井。善行乃与右仆射裴矩率官属及建德妻曹氏奉山东地、并传国王玺来降。建德起兵才六年而亡。史官赞建德曰:炀帝失德,天丑其为,生人吁辜,群盗乘之,如绩毛而奋。
其剧者,昔李密因黎阳,萧铣始江陵,建德连河北,王世充据东都,皆磨牙摇毒,以相噬螫。其间亦假仁义,礼贤才,因之擅王僭帝。所谓盗亦有道者,本夫孽气腥焰,所以亡隋,触唐明德,折北不支,祸极凶殚,乃就歼夷。宜哉。
却说王世充在城中日夜望夏兵解救,欲冲突出战。唐兵城外围绕,水泄不通,况城中无粮,人想食,至以水沮泥去砾,取其浮土,揉米屑为饼,军士争取食之。过数日后,人皆病肿,半死半不死,强弱相藉,倚于路傍。其尚书郎卢君业、郭子高等不食泥饼,并皆饿死。手下只有一千余人,多有带伤之士。
郑主与薛德音商议:“似此如何?”德音曰:“且只坚守。”
忽报:“城下有人叫休放箭,有话来见主上。”郑主叫放入,乃司马安世也。哭拜地下,言曰:“臣与王琬近奉圣旨,往夏求救。夏主即诺,慨然领兵来到。不料世绩用计杀败夏兵,诱入牛口谷中,夏主被擒,今已解送长安去了。臣与王琬杂在阵内,被军人执见秦王,释以不死,只留王琬监在军中为质,特遣某还,报知兵败。仍传言陛下,危在旦夕,若顺于唐,复领此地,以保全家。今事势已迫,愿陛下再图良策。”
郑主大惊,曰:“不想夏主亦败于世民之手,今虽势尽,誓杀此贼,以伸己志。”随召众将商议。薛德音曰:“楚国朱粲与陛下有旧,现居菊潭,有雄兵数万,可遣使求救彼处。此人仗义,必来相助。”郑主曰:“一杯之水,安救一军之火?
况粲居山城,民心未定,不敢造次兴兵,恐失所守,自卫不暇,安能救我乎?”德音曰:“陛下言者错矣。一星之火,能烧万顷之薪,兵在谋而不在多耳。昔晋谢玄以五万兵而破符坚百万之师,亦惟以智方能成其大事。今楚尽骁勇谋略之士,若不求救,坐以待死矣。”郑主曰:“汝言甚当,谁可往菊潭求救?”孟孝义应声出曰:“某当一往。”郑主曰:“但不得透重围矣。”孝义曰:“视死如归,何所不至!”郑主即修书与孝义密藏,令王德仁送出。开城门,德仁先杀出,正遇唐将史大奈,被杀败。孟孝义乘势杀出重围,投菊潭去讫,王德仁退入城中坚守。不知后事如何?
总批:建德败入牛口,随被唐将扬武威所获,时背后精兵皆至,孤身岂能独战乎?其不就擒未之有也。虽而世充在城中日夜望夏兵来一救,然不料夏兵已为李世绩所败,诱入牛口,而不可出云。
隋唐两朝志传
第六十七回 楚朱粲醉烹段确
却说楚国朱粲,自武德三年据南阳,被显州首领杨士林、田瓒起兵攻粲,旁郡响赴,战于淮源。粲大败,契领残士奔于菊潭,遣使乞降。唐主以粲好食人肉,同禽兽类,不允其降。
粲遂屠菊潭,奔役于郑。郑主亦知粲为人反复无定,立心不正,亦不受纳,但虚做人情耳,乃封为龙骤大将军,使粲仍居其地。
听知郑主兵败,与近侍正商议间,忽报孟孝义至,遂请入问之。
孝义言:“郑主败至急,见居城内,八面皆是唐兵。望明公想旧日之情,尽引菊潭之兵以救之。事宁当割地相酬,倘若少迟,郑必陷矣。”粲曰:“吾与郑主有通好之义,今在危困,安忍坐视不救。汝且退于驿庭安歇,待吾与众商议起兵。”
次日,粲以乔洪为正先锋,智成为副先锋,亲提精兵三万,离了菊潭,杀奔洛阳而来。兵行至鹊山,扎了营寨。哨马报入唐营,秦王聚众商议曰:“今朱粲率兵直抵鹊山,众将有何妙策?”秦琼挺身言曰:“大王勿虑,吾观楚兵如草芥,臣提虎狼之师,一鼓而擒矣。”秦王大喜,曰:“吾有叔宝,高枕无忧矣。”言未绝,一人高声而出曰:“不必叔宝有劳虎威,某虽不才,跟大王未有寸功,愿去鹊山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朱粲退兵,使其来降,不须动张弓支箭。”秦王视之,乃散骑常侍段确也。秦王曰:“汝以何言说之?”段确曰:“朱粲与某曾有一面之交,某留落关中,久不相见,今若到彼,须得金珠,以利结其心。此人勇而无谋,见利忘义,必退兵来投大王矣。”秦王便与金一千两,明珠数颗,玉带一条,遣粲确一行。
确乘马至鹊山,遣人报与朱粲。粲出,接入相见,粲曰:“故人久不相见,自何而来?”确曰:“仕于唐朝,现任散骑常侍之职。闻贤契领兵救郑,秦王特遣某来报言:世充亡在旦夕,望足下按兵勿救,敬献黄金千两,与军士往来之费,明珠数颗、玉带一条,与贤契权为进见之礼。待平定东都,以水北上郡之地近附于楚,愿割相酬。”粲听罢,便交取过来看,果然黄金分为数锭,明珠灿烂,玉带玲珑。那珠放于盘内,有流星赶月之状。朱粲见了大喜,粲曰:“吾与郑主邂逅相逢,若遇吉凶相救,遇患难相扶,有不可救则止。吾与秦王无仇,特因郑主遣使,亦许割地,吾一时昏庸,听其诡说,兴动人马。
今承仁兄下顾,义重如山,即当按甲休兵,与汝两家成其和好。
况与此宝物,粲将何以报之?”确曰:“某奉命为义气而来,岂望报乎?”
粲置酒相待,酒酣,确戏曰:“汝两眼突出,何有红色?”粲曰:“实不相瞒,吾好食人肉,故如此红耳。”确曰:“君脍人多矣,某味若何?”粲曰:“若以人肉嗜酒,正似糟豚,其味甚美,诸肉无比。”确闻言大惊,遂口含酒噀朱粲之面,骂曰:“汝狂贼!归朝乃一奴耳,复得噬人乎?汝非人类,乃禽兽之不如,犬羊不食同类,岂有人而食人肉之理?辱骂此贼,看汝敢来食吾否?”粲曰:“吾以诚心相待,何辱太甚?若要食汝之肉,却不难事,吾杀人如蝼蚁,何惜一段确乎!”粲大喝一声,众军士拥入,就座擒下段确并从人数十,悉令杀讫烹之。少顷,庖人进献熟肉,粲令分赐左右,人各一食。后人有诗云:朱粲从来大有名,烹人食肉甚无情。
唐朝段确临危悔,纵马欺朋一念轻。
是夜,朱粲醉卧帐中,次日天明酒醒,披衣起来,不见了段确。粲问于众:“故人何在?”左右曰:“昨日大王对饮相戏,已烹来嗜酒矣。”粲曰:“安有此事?”左右曰:“大王严命,谁敢不从。”粲大惊曰:“吾被酒误矣!烹此不足惜,但人言吾无容人之量,幽冥之下,负此良友。”谋士丘达曰:“大王损却段确,为祸不小。”粲问其故,达曰:“此人乃唐杰士,因与大王自幼交契,料能干功,故在秦王面前夸口而来。
大王既受其金珠,又杀其来使,秦王一知,即催兵报仇,彼大势人马一涌而至,楚兵何可以当也?”粲曰:“似此奈何?”
达曰:“今日进则有生,退则必死。兵法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可趁秦王未知确死,犹自望吾来降,不曾准备,急速进兵,奋力向前,以一当十,破其一阵,然后退兵以作归计,此为万全之策。”粲曰:“汝所见甚当。”言未了,只见一佳人从屏后出而言曰:“汝等商议之事,吾已知之久矣,自有破敌之策,何不与我谋之?”且看此人是谁?
总批:朱粲为人,同类禽兽,故唐主不纳其降,异日反率兵来救郑。唐散骑常侍段确者,奉使赍金珠以往说粲,一见之而大喜,且又对饮相戏,烹而食其肉,粲之反覆无定如此。倘秦王知而即催兵以报仇,将若之何?只恐屏后佳人之言未足为恃也。
隋唐两朝志传
第六十八回 尉迟恭怒击妖妇
其人髻挽乌云,眉弯新月,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众示之,乃朱粲妻樊氏也。原来粲妻称号白射夫人,幼习妖术,惯能禳灾压魅之法。粲曰:“汝乃一女子,有甚见识处?
果有何能,与吾破敌?”樊氏曰:“妾父樊明,幼年曾于聚圣山中遇异人,传授阴书三卷,学乃秘法,上能呼风唤雨,驾步腾空,下可役鬼驱神,避凶趋吉之法,极有灵验。父没之后,惟妾习学,藏之于心不忘。今夜月明,妾以纸剪成云马甲马,系于两足,作法腾空而起,能行二百里,直抵唐营,豫报秦王祸福,以天命言之,秦王必惊骇而撤兵矣。”朱粲闻知大喜,乃拍手曰:“果能此法,吾得高枕而无忧矣。可急行之,切勿迟滞。”是夜黄昏左侧,将及一更,樊氏乃沐浴更衣,用白绵分布地下,缚一云马于足,立在绵上,口念密咒,持剑行咒作法,含水仰面喷之,大喝一声,果是一朵白云托着樊氏徐徐而起。
却说秦王见段确去了一日,不见回报,正在寨中纳闷,忽哨马报段确被朱粲所烹,随从数十人一时皆亡。秦王听罢大惊,乃顿足曰:“若如此,只吾休矣。”李靖、房玄龄曰:“朱粲如此无礼,罪不容诛!请大王宽心,靖提兵前进,一鼓而擒,以报常侍之仇。”秦王曰:“段确,梁栋材也。确死,令吾失却一臂,誓杀此贼,以消吾之恨。”玄龄曰:“段确为人骄而且傲,自取此祸也。来日早早进兵,只消一大将捉获此贼,如探囊取物耳。”秦王曰:“此子有失,岂容来日哉!”随即遣人往各营报知平明进兵。
是夜,秦王坐于帐中,看时风清月朗,万里无云。忽听得有人空中大叫数声:“秦王世民!”秦王听闻,慌出营外,举头遥见一人似女子结束,在白云中口口声声而叫,与唐营相隔不远。秦王曰:“汝何人也?”其人曰:“吾乃九天圣女,奉上帝命,吾有片言特来告汝:然则隋室已终,天命如是,朱粲乃真命之主,难与争锋,汝唐实草寇之流,徒劳无益。今东都生灵多遭兵革,肝胆涂地,诚可悯也。汝可班师,星夜奔回,不可与楚相拒,妄害生灵,稍若迟缓,逆着天命,即罗大祸,而有烧眉之急。”秦王曰:“吾与朱粲无仇,特因烹吾段确,故欲问罪。今圣女所言天命有在,即按兵不进,只与世充为敌,吾亦代天行道,与民除害。世充危在旦夕,待功成日,便解甲休兵矣。”其人曰:“王世充主星正旺,在南方暂时晦昧,亦不可加兵。”言讫,拂袖而去。
秦王急聚将问之:“果有此事,吾当退兵,以免生灵涂炭。”房玄龄曰:“此乃妖妄之人,能以幻术煽惑军心,大王不可深信,实为祸之端也。”秦王曰:“其人言语清切,吾实惮之。果是福神,更当致敬而撤兵矣,不然恐罹祸也。”玄龄曰:“大王亦读书之人,何不达理?吾闻昔日邓善剪纸人纸马诵咒作法,即能助出军之威,后被南夷所杀。此等邪术,大王自未悟耳。”尉迟恭曰:“吾在百万军中冲突,如入无人之境,不足为惧,岂可凭一妖人之言辄自退兵,而畏缩如是?吾实不信之。
此时不动,今夜彼必复来,吾在僻处窥其动静,便见真伪耳。”秦王曰:“然。”
敬德命取犬羊血来盛竹筒中,分散与众士卒,埋伏四下,以待其来,即以污血溅之。果是圣女,其变化无穷,不能染污,如非圣女,必坠下难升。敬德吩咐众军士埋伏去讫,自于僻处凭高而望。是夜,果见其人驾云复来,敬德于高处放起号炮,四下伏兵齐起,遂将竹筒望空一撒,其血溅上,只见其人从半[空]坠下地来,众军士一齐拥进,数条麻索缚作一块儿,押至唐营。秦王曰:“汝何妖人?敢来煽惑吾军心耶!”其人曰:“小妾朱粲之妻樊氏也,因段确奉命来营,吾夫醉而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