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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今不早图,恐有后悔。”秦王闻言,沉吟半晌,忽尉迟敬德入见,秦王曰:“汝来何意?”敬德曰:“适因太子、齐王遣人密赠金银器皿一车相赠,欲以诱引敬德,使为彼用,某固辞不受,其人已去,故来告知。”秦王曰:“吾素知公忠义之士,心如山岳,虽积金至斗,亦不能移汝之志矣。”程知节进曰:“大王股肱羽翼尽矣,身何能久?今太子、齐王欲谋大王,先去羽翼,以孤大王之势。又谮知节出为康州刺史,知节誓死不去,愿早决计。”秦王曰;“众言虽当,奈吾父在上,恐怒见罪,实招不孝之名。”知节曰:“事不早决,悔无及矣。”
却说建成在东宫谓元吉曰:“秦府智略之士所可惮者,独房玄龄、杜如晦耳。”元吉曰:“然。”于是相共谮之于帝,使秦府将士皆出镇守外郡,惟长孙无忌与其舅高士廉、将军侯君集及尉迟敬德数人在府,是秦王心腹之将,日夜劝秦王决计。
秦王犹豫,问于李靖及李世勋,所言皆同。
当日正值突厥入塞,边关报急,建成荐元吉领兵击之,元吉乃请尉迟敬德与之共行,又悉间秦府精锐以益其军。率更丞王晊密来告于秦王曰:“适闻太子吩咐齐王,言秦王羽翼已去,无能为也,汝若兵行之次,吾与秦王饯行在昆明池,汝可使壮士拉杀之,吾再遣人说帝,授我以国,而立汝为太弟。”秦王闻言大惊,遂将此言以告长孙无忌,无忌慌聚众将商议,请秦王先事图之。秦王叹曰:“骨肉相残,古今大恶,吾诚知祸在朝夕,欲俟其发,然后以义讨之,不亦可乎?”尉迟敬德曰:“人情谁不爱其死,今众人已死,秦王乃天授也。大王不用敬德之言,敬德将窜身草泽,不能留居大王左右,交手受戮也。”无忌曰:“不从敬德之言,无忌亦当相随而去,不能服事大王矣。”秦王曰:“公更图之。”敬德曰:“大王素所畜养勇士八百余人,今已入宫擐甲执兵,事势已成,大王安得已乎?”秦王访之府僚,皆曰:“元吉凶戾,终不肯事其兄。尝谓护军薛实曰:‘但除秦王,取东宫如反掌耳’。彼与太子谋乱未成,已有取太子之心,乱心无厌,何所不至。若使二人得志,天下非复唐有,大王奈何徇匹夫之节、忘社稷之计乎?”
秦王犹自沉吟,众将又曰:“大王以舜为何如人?”秦王曰:“圣人也。”众曰:“使舜浚井不出,则为井中之泥,涂廪不下,则为廪上之灰,安能泽被天下,法施后世乎?是以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盖所存者大也。”秦王曰:“凡事三思而行,勿令后悔。可令术士卜其吉凶。”适值幕僚张公谨自外入见,秦王曰:“来得恰好,正欲令人请汝卜其吉凶。”公谨取龟投地曰:“卜以决疑,今事在不疑,尚何卜乎?卜而不吉,岂得已乎?”秦王意遂决。
总批:秦王是真命之主,故居鸩酒入内,不能为害。议居洛阳,乃出于父皇之意,非谋据也。而建成、元吉却虑为后患,必欲计杀之,何骨肉相残之甚乎!
隋唐两朝志传
第七十六回 秦王推刃同气
却说唐主升殿,时当六月,日中大会群臣,共议治平之事。
见正西方一颗星,其大如斗,流光荧耀,过午不散。唐主大惊,问于太史令傅奕曰:“汝掌司天,深明天文之道,此星何名?
主何征兆?”傅突密奏曰:“臣按天官书,此为太白阴星,上公大将军之象。”唐主曰:“有何应验?”奕曰:“此星出不经天,出东当伏东,出西当伏西。今过午为经天,经天则天下革政;况又见于秦雍州之分,卑王秦王当有天下。”唐主曰:“然。”即以傅突之言事状以授秦王,秦王乃密奏唐主曰:“建成、元吉淫乱后宫,臣于兄弟无私毫负,今专欲杀臣。臣细思之,以为世充、建德二人报仇,臣今虽死,亦实耻见诸贼于地下矣。”唐主愕然大惊曰:“竖子果有此事?明当鞠问,以正典刑,汝宜早参。”
次日,秦王帅长孙无忌骁将九人,亲自披挂先入,埋伏于玄武门侧。原来张婕妤窃知秦王表意,飞驰报知建成,建成急召元吉商议,元吉曰:“宜勒兵不朝,以观形势。”建成曰:“彼之兵备已严,当俱入参,自问消息。”二人乃俱入至临湖殿,觉有变动,遂勒马欲还,秦王大呼曰:“反贼至此,欲逃何往?”秦王持枪欲刺建成,建成勒马便走。秦王追赶,拽满雕弓放箭,正中建成肩窝,翻身落马,长孙无忌刺斜襄抢进斩之。后面尉迟敬德领七十骑继至,正值元吉前走,左右一齐射之。忽见元吉马失前蹄,将元吉掀于马下。秦王持枪直刺,因马逸入林下,为木枝所挂,坠不能起。元吉骤至,遂夺秦王手弓,将欲扼之,二人俱慌。忽敬德跃马持鞭大呼曰:“不得无礼!敬德在此。”元吉惊慌,遂步走,急奔武德殿去。后面军人大喊,弓弦响处,秦王回马一箭,射中元吉,带箭而走。敬德追及斩之。可惜建成、元吉皆死于玄武门,建成死年三十八岁,元吉年三十一岁,时武德九年六月二十二日也。史官有诗为证:太白经天事可惊,故交秦府动刀兵。
高皇自是无筹略,致子双亡一羽轻。
随后东宫齐府将帅薛万彻等率兵三千拥至,来攻玄武门。
时门已紧闭,无由得入,人马聚在一处,喊杀震天,无人接战。
喧闹良久,只见敬德将建成、元吉首级出示众将,示之果是,俱各大惊。薛万彻大呼曰:“吾等为主报仇,不就此杀入,更待何时。”遂轮刀与敬德交战。未及数合,后面秦府数百精骑汹涌而入,内外夹攻,众兵大溃。秦王急止之曰:“勿得动手,吾杀兄弟,不干汝众之事。”于是东宫、齐府之兵渐自散去。
时唐主正与宫人游舟,在海池戏乐,尚未之知。秦王乃使敬德入侍,敬德擐甲持矛,直至帝侧。敬德奏曰:“太子、齐王作乱,秦王率兵已诛之矣。恐惊动陛下,特遣臣来将首级报知。”唐主大惊曰:“有此异事?汝何燥暴也!”敬德曰:“秦王严命,安敢有违。”唐主抱头大哭曰:“不图今日乃见此事,一时之变,废股肱矣!”裴寂曰:“龙泪坠地,亢旱三年。
二子今日自取其祸,主上且宜保重万金之躯。”唐主曰:“父子之道,天性也,虽自招祸,二儿于九泉之下亦怀痛恨。吾今不能治家,何以立国?”言罢,又哭昏绝于地三五番,几死。
众皆劝之,萧瑀、陈叔达曰:“臣闻海内无限,父子不亲,失而弗断,反蒙其乱。东宫、齐王自兴兵以来,未始与谋;既立之后,又无功德天下。疾秦王功高望重,共为奸谋。今秦王已讨而诛之,陛下若处以元良,委之国务,无复事矣。”唐主曰:“然,此吾之夙心也。”时秦府之兵与二宫左右交战,尚未休息。敬德请唐主降手敕,令内外诸军一受秦王节度,众然后定,而不生变矣。唐主从之,遂令厚葬二人,然后召秦王入朝,半晌无语,惟呜咽泣下不止。唐主曰:“建成、元吉何罪?不请于朕,汝遽杀之,何心狠而使之两亡耶?”秦王曰:“某知有失天伦,其罪难掩。然二人篡逆,其情已见,此事实出无奈;若不先举,世民亦死于二人之手矣。”唐主曰:“汝亦无罪,但以至难得者兄弟,今二人死于非命,汝遭诽谤,难逃不义之名。”秦王曰:“陛下明二人无罪,臣举其一二言之:昔御园中使黄太岁试槊,东宫内臣饮鸩酒,此皆有意欲害世民,幸天理昭然,得以不死。固知好人难做,清名难题,宁使吾负兄弟,莫兄弟负吾。”
原来唐主有三乳,极其长大,秦王因跪进吮之,秦王曰:“世民兄弟皆共此脉,何忍捐弃耶!”唐主抱定秦王,父子二人相向大哭,众臣无不下泪。唐主遂从众请,乃立秦王为皇太子,又诏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与太子处决,然后闻奏。于是建成、元吉诸子皆坐诛,诸将又欲尽诛左右二百余人,忽一人大叫:“不可!”且看此人是谁?
总批:立嫡以长,礼之正也。然高祖所以有天下,皆太宗之功,隐太子以庸劣居其右,必不相容。向使高祖有文王之明,隐太子有泰伯之贤,太宗有予臧之节,则乱何自而生乎?既而为群下所迫,遂致蹀血禁门,推刃同气,贻讥千古,惜哉!
隋唐两朝志传
第七十七回 太宗代父即帝位
当日高祖退居长乐宫,称太上皇。秦王欲尽诛东宫、齐府之人,尉迟敬德进曰:“不可,今大事已定,两宫皆臣,大王欲尽诛余党,人防摇攘,万一有变,恐非所以求安也。”秦王曰:“吾痛恨此辈,共谋害吾,故欲尽灭以雪恨耳。”敬德曰:“与大王争竞者,建成、元吉也。二人诸子已灭,何预众事?
众人之事二宫,亦犹臣事大王,各为其主,实臣子之职也。莫若释而用之,人言大王言才弃仇,众士感德,咸乐为用,此万全之策也。”秦王曰:“汝言极善,但吾不能无恨。”于是下令抚慰两宫将士,众皆晏然。
却说魏徽先为东宫洗马,常劝太子建成早除秦王,至是秦王遣人召征来见,征入拜于地下,秦王曰:“汝何为离间我兄弟?合得甚罪?”左右之人闻言,皆为之危惧。征举止自若,对曰:“先太子早从征言,必无今日之祸。”秦王大怒曰:“败臣到此,尚自不屈?”喝令推出,便欲斩之。敬德跪曰:“此等忠臣,正可容留。”秦王遂为改容,笑曰:“我亦知玄成经济大才,素抱忠义,故戏之耳。”王亲举酒压惊曰:“吾不记仇,与君同保富贵。”遂降,秦王拜征为詹事主簿,微乃招安王圭、韦挺,皆拜为谏议大夫,薛万彻为行军总管,但是二宫将士各有封赏。
是时八月,报称郑城凤凰来仪,东川麒麟出现。百官商议,今天垂景象,秦王当代父,可上表令上皇将宝位传与秦王。时有太子少卿萧瑀、中书令宇文士及、监察御史杜淹、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一班儿四十余人,皆来见封德彝、民部尚书裴矩,共言此事。德彝曰:“正合吾意。”遂引尉迟敬德、太史令李淳风直入内殿,来见上皇。封德彝奏曰:“伏睹秦王自起义以来,东征西怨,南征北服,德布四方,功可越古超今,虽汤武无以过此。群臣会议,言大事已定,伏望上皇将宝位传与殿下,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则上皇万象福禄无疆,祖宗幸甚。臣等议定,今乃奏知。”上皇曰:“卿等所奏,甚合朕意。”于是选定八月吉日,上皇帝下沼传位太子秦王,遂即位于东宫显德殿,称号太宗皇帝,改武德九年为贞观元年。长孙氏为皇后,大赦天下。以高士廉为待中,房玄龄、宇文士及为中书令,萧瑀、封德彝为仆射,但是秦府将士并皆重用。是日杀羊宰马,犒赏士卒,开仓赈济,百姓大悦。丽泉有诗云:忆昔太宗居宝位,近臣传诏赐黄封。
唐朝景运传兹盛,舜日尧天喜再逢。
是时大事已定,太宗亲自面定勋臣长孙无忌等,分赐爵邑,乃命陈叔达于殿下唱名示之。太宗曰:“今中外义安,皆公卿之力。朕所叙卿等勋赏或有未当,宜各自言。”于是诸将争功,纷纭不已。
忽帐下一人进曰:“臣举兵关西,首应义旗,今房玄龄、杜如晦等专弄刀笔,功居臣上,臣窃不服。”进言者,乃淮安王神通也。太宗曰:“义旗初起,叔父虽首唱举兵,盖亦自营脱祸。及窦建德吞噬山东,叔父全军覆没;刘黑闼再合余烬,叔父望风奔北。此数阵者,何功之有?房玄龄者,运筹帷幄之中,宜安社稷,若论功行赏,固宜居叔父之先。叔父国之至亲,朕诚无所爱,但不可以私恩滥与勋臣同贵耳。”神通闻之默然,将相乃相谓曰:“陛下自行至公,虽淮安王至亲叔侄,尚无所私,吾等何敢不安其分?”遂皆悦服。
是时早有人报入突厥处,言太宗杀建成、元吉,自登大位,高祖退入后宫。突厥大惊曰:“唐朝如此不仁,吾当举兵伐之。”原来突厥自武德七年入寇,与帝遇于幽州,受盟之后,不复举兵。此时粮已丰足,军马、车仗、器械,改城立寨,所用之物一切皆备,正欲入寇;又听得这个消息,倍添喜气。于是作宴聚集,诸将商议。颉利可汗曰:“唐高祖退居上皇,太宗即位,何不因其国乱起兵伐之?”一臣拓拔如意谏曰:“唐朝虽乱,文武多谋,太宗善能用人,群臣必倾心竭力,以扶新主世民也。可汗不可仓卒伐之。”忽一人于班部中走出,大笑曰:“不因此时进兵,更待何时?”众视之,乃北番人也。覆姓耶律,名伯材,乃颉利部下一骁将。颉利大喜曰:“吾欲伐唐,当用何策?”伯材曰:“若只起本部之兵,难以取胜,须用夹攻,令唐兵不能救应,虽有神机妙算,亦不能施展矣。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