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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侧峰不自觉地感同身受,对井秋憋着的气都一起随着井秋带着提防的探究眼光莫名其妙地被蒸发掉。
井秋面对着瘸了条腿的梅侧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突然到来不及细想。
方向盘轮转,油门轻点,车身刮带着梅侧峰的衣襟轻轻飘过,划出一个弧线之后,飞驰而去。
井秋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只是一个劲向南开。
南边是海,也是M城的方向。
所有的事都乱糟糟地爬上心头。
秦见天昨天夜里的求婚,秦关山再次造访时扔下的炸弹——井秋还有亲人在世,梅侧峰正式和家里决裂,何洪刚决定回家接掌家族公司……
没有人特意告诉井秋,可讯息就像爆炸了一样,四处乱飞,击中本来根本不想知道的人。
井秋浑浑噩噩地游荡了一圈,一直到华灯初上,还流连在带着咸湿腥味的沙滩边,这里只是一个渔港,小渔村,根本不是度假的海滩或者更浪漫的地方,随便踢一下脚边的细沙,就能踢出一条小小的死鱼或者空了的贝壳。
电话不停地响,不是梅侧峰的,就是秦见天的。
井秋都不想接。
秦见天的求婚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让井秋重新思索了这一切变故的根源。
井秋一夜未归。
井秋知道秦见天会等在家里,等在那个自己坚持搬的新家里。
秦见天很焦急,不仅仅是因为井秋经过了一个星期的冷静,似乎对梅侧峰的态度有所缓和,还因为井秋的方案最终只得了第二——方案第一、关系败北,业内公开的秘密。
秦见天低估了井秋竞争者的手腕,G城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建筑、规划、勘察三甲设计院,从表面上看,就已经处于不败之地,可秦见天无法给井秋解释这其中暗藏的规则,井秋不懂,井秋怎么可能懂,一个简单的技术可以衍生出那么多重要问题?还是看上去和项目无关紧要的重要问题。
四票对三票。
井秋输得很惨烈。
梅侧峰找到井秋的时候,井秋已经睡着了。
躺在渔民拖在岸边的小船里,仰望着星空,井秋在第一次怀疑自己回国的目标中睡着了。
寻找父亲的死因,在一场闹剧中戛然而止;重塑父亲的辉煌,在时代的变迁中变得很是可笑。
在这个广阔的建筑设计市场上,井秋除了夜刀别墅,没有任何斩获,众多打了水漂的概念设计,花费大量心血参加竞标的十里海岸,甚至包括一些主动出击寻找的委托项目,都纷纷夭折在井秋面前。
就算是最后成功签署合约的夜刀别墅,也是因为业主梅侧峰的关系,多少也算个暗箱才成功委托的,井秋从没这样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从来没有。
井秋知道秦见天和梅侧峰都在尽力帮自己获取项目。
井秋看得出来,一个走的官道,一个走的商道,都在替自己走不愿意走的规则道路。
井秋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梅侧峰,以及秦见天。
看着躺在小船里的井秋,梅侧峰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爬在树上偷窥的日子,只不过这次,梅侧峰可以靠近,可以触碰到。
梅侧峰极不愿意井秋被别的男人碰触,可在几次尝试抱起井秋失败后,不得不坐回车子,摆好虚怀以待的姿势,让司机把井秋抱过来,放到怀里来。
肋骨其实倒不疼,麻,打了钢钉固定的,只要不是很大的力去撞击,基本感觉不到什么痛楚,只是不能随意发力动作,只能小心地坐着让井秋的脑袋靠在自己怀里。
“开慢点。”司机听到这句吩咐惊讶地回头看了看,这是梅侧峰第一次这样要求,速度的刺激从来都是梅侧峰的最爱。
井秋睡得很香,安安静静的,就像当初在自己家的卧室里,梅侧峰很熟悉的样子,眉、眼、表情,以及粉粉的嘴唇。
梅侧峰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以往,自己带着点霸道的亲近,以及井秋带着点别扭的逃避,还有两相无猜的亲昵。
井秋对梅侧峰绝不是厌恶的,甚至也不是无意的,梅侧峰越来越确定这一点。
井秋对于他不在意的东西,从来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如果是厌恶的,一定是避而远之,和十年前的失踪仿佛,梅侧峰再清楚不过。
梅侧峰更愿意把井秋的这些若即若离定义为撒娇,井秋独特的撒娇方式,就像小时候被自己唐突了之后恼怒地开始冷战一样,只是一时的恼羞成怒。
比如刚上幼儿园时被梅侧峰抱着不撒手,没办法去厕所硬生生憋哭了,井秋抓着梅侧峰的手,用他那几颗细细弱弱的小牙齿嗑,眼泪带着怨恨一起含在眼眶里,就是不落下来,这次,“冷战”了三天;
还有一次生活老师不在,两岁的井秋站在厕所前委屈得吧嗒吧嗒掉眼泪,梅侧峰毛遂自荐地一搁饭碗,冲过去“挟持”着井秋到卫生间,连脱带扶,全套帮忙,周到地连手指都没让井秋动过一根,动作熟练得如同演练过似的,这次,“冷战”了一星期。
不过梅侧峰多少年后还曾设想过,要是井秋长大了还跟两岁时那么好骗该有多好,当然这是后话。
到井秋家的时候,梅侧峰还是忍不住凑过去偷偷亲了亲,位置还是梅侧峰小时候最爱的酒窝旁,靠近嘴角的位置,强忍住没把哈喇子涎在上头,意犹未尽地擦擦嘴,然后才摇醒昏昏然的井秋。
破天荒第一次接到梅侧峰电话的秦见天虽然恼怒,却还是十分冷静地在楼下等待,看见梅侧峰指挥着司机开车过来,立刻过去,刚拉开车门,就看见梅侧峰的手不规矩地揽在井秋腰上,而井秋完全是一副昏睡刚醒的模样,既不防备也不排斥,而梅侧峰眼里,全是软和的亲昵,十分刺眼。
井秋刚清醒过来就看见秦见天黑压压的脸,虽然不算紧绷,却从里到外都透着冷,茫然间被瞬间惊醒,一回头就看见浑身没几个地方不绑绷带的梅侧峰,正低头用唇形说“再见”。
还没等井秋有所反应,车就呼啸而去,轰响的引擎炸得街角的一户人家骂骂咧咧地关了窗,一贯的梅氏作风,一贯的张扬肆意。
井秋有些歉疚地看着秦见天,不过片刻,就忍受不住秦见天的注视,转开脸去,淡淡地说:“对不起,我在外面睡着了。”
虽然井秋确实不知道梅侧峰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虽然井秋可以肯定,自己绝非在秦见天帮着走规则之路的时候跟梅侧峰出来幽会,可井秋在感觉到秦见天生气的时候,只能道歉。
秦见天抓着井秋的手有些僵硬,力气偏大,捏得井秋绝对清醒。
清醒到足以明确秦见天说的话不是梦境:“我想和你结婚,马上,最好就是现在。”
井秋转了转头,确实是在小公寓里的沙发上,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身上,可掐一掐会疼,实在不是做梦。
第四十章 如果坦诚
秦见天把井秋圈在怀里,看着井秋的反应。
井秋只是有些疑惑似的,并没有吃惊,也并没有欣喜,无惊无扰,无喜无忧,仿佛只是听到了秦见天说:哦,今天晚上的天气还不错,看得见星星。
井秋很疑惑地看着秦见天,秦见天揽紧了,仔细地看着井秋的面部表情变化,心里权衡着井秋可能会有的反应。
“为什么……呃……这么急?”井秋只觉得有些突然,虽然之前秦见天也半真半假地说过几近于求婚的话,可那毕竟不是正式的,正经的,是可以眨眨眼睛翻个身睡觉混过去的。
“不如一起去欧洲旅游,顺便给我发个执照。”秦见天前天晚上是这样说的,带着调笑的口吻,和半真半假的撒娇,用亲昵的举止和语气说出来,吹得井秋心上起了一层涟漪。
可井秋当时没有任何表示,不是为了吊胃口,更不是扭捏,只是纯粹地觉得没有准备好。
“我太害怕失去你。”秦见天半天才笑着这样说,“我等了整整十年,小秋,我太高兴,也太害怕了,有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来留住你。”
秦见天顺了顺井秋的发,自嘲似的笑:“我觉得我可能是在嫉妒,是不是?”
“哥……”井秋这一声“哥”和以往的大不相同,不像叫“见天”时那么得体,却也不像之前叫“哥哥”时那样亲近却生分,带着点无奈似的,在没睡醒的凌晨时分,显得十分亲昵。
“不要让我再这样嫉妒好吗?虽然我知道不大可能,可还是不想看见你和他在一起。”秦见天的说话是循序渐进的,慢慢地,温和地,让你感受到他的情绪,接受他的情绪,然后被他的情绪感染,产生共鸣。
秦见天没有追问梅侧峰是怎么回事,他不会问,井秋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就这样半糊涂半搪塞地敷衍了过去。
马上结婚自然是不可能的,秦见天也只不过是在不断加深正牌伴侣的概念。
井秋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夜刀的设计上。
梅侧峰是高兴的,每天,只要梅侧峰想,都可以见到井秋。
井秋很忙,不是在红叶湖畔勘查地形,就是在锦思埋头设计,拼命程度连毓铁人都看不下去了,见到是个男人就让把井秋打包回去。
“阿峰,赶紧把Jamie带走,要不明天的头条就是锦思首席设计师过劳死,我可不想当恶婆娘,挨着谁克谁。”陈毓永远是最活力的,精力充沛,且乐观豁达,目睹过一个同事得了脑癌,一个瞎眼,竟然还能对建筑设计保持旺盛的追逐欲,实在是件奇事。
梅侧峰当然愿意扛走井秋,可井秋不配合:“别,甲方就是上帝,我哪能让上帝辛劳,这可是锦思目前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客户,毓美人,好好伺候着咱的衣食父母。”
井秋这话比不搭理梅侧峰还让他难受,憋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憋了一肚子闷气走了。
井秋确实情绪不好,井秋确实在迁怒,虽然井秋是笑着的,可掩盖不了迁怒的本质。
就在秦见天再次表示想和井秋去荷兰登记结婚的当天,天亮之后,秦关山就派人把秦见天揪了出去,再没回来,三天了,连江家良的面具都开始有些裂纹浮现,总是看着井秋若有所思。
秦见天从来不带保镖,或者说,秦见天从来没在井秋面前带过保镖,秦关山显然很清楚秦见天的习性,只派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就用了一招,就把秦见天带走了:拿枪指着井秋对着秦见天说,“走”。
就算秦见天觉得事到如今,秦关山没必要对井秋下手,秦见天也不敢冒这个风险,连自己的情人都能下手的人,对情人的儿子下不了手?不是笑话吗!
“小天,我以父亲的名义,再次要求你,离开小秋,你可以不尊重我,可你不能不尊重小秋,不能不尊重他亲人的意愿。”秦关山的开场白一点都没有创意。
亲人,亲人多了,难道出来个三姑六姨也要让井秋上柱香供着等待指示?井端死的时候人都去哪里了?井秋在异国他乡精神抑郁的时候人都去哪里了?井秋差点走上井端老路,抑郁到站在高楼边缘想纵身一跳的时候,人都去哪里了?
“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又何苦白费心思。”秦见天很冷漠,“这是我守了十年才守来的结果,除非井叔重生,否则谁也没资格叫我离开小秋,包括你这个亲自逼他跳楼伪情人。”
“我从没料到阿思的死竟然让你有这么深的仇恨。”秦关山笑得很苦,“我和阿思之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你又是凭的什么在这里指责我?我对不起的,只有阿思,就算也对不起小秋,也绝对不包括你。”
“井叔就是曾经的秦思吧?那个压在玻璃台板下面几十年的老相片,你收养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过十年前的场面?那块墓碑上没照片,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思叔死得太早,原来只是因为你不能让人知道你有多么残忍,可以对亲手谋杀既是自己弟弟又是自己情人的思叔。”秦见天的刻薄从来只在秦关山面前显露,“井端,井端,是从今断绝的意思吧?你时隔十六年后找到他时,是不是也这样被拒绝过?是不是也是在求而不得的丧心病狂中推他下楼?你知道吗,我和你很像,只不过,我不会推小秋下楼,我会推所有阻止我跟他在一起的人下楼。”
清脆的耳光,隔了三十年的距离,愤怒地响起:“我让你死了这条心!”
秦关山亲自拨的电话,小内线,尽管已经气得手指发抖,却还是控制出柔和的声调:“阿思,我对不起你,没管好他,你跟他说吧。”
秦见天是震惊的。
当秦思,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