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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而不是悄没声地消失无踪,已经算是相当重视,可梅侧峰哪里受得住?
“不要说了!”梅侧峰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井秋,黑天黑地的,除了亲下去,再没任何多余的力气和念头。
苦苦的等待,终于在等来了井秋的同时,等来了情感的觉醒,可就从情感觉醒的那一天起,也开始了压抑,似乎除了更痛苦的忍耐和等待,没有别的任何出路,等待井秋的爱,忍耐井秋的伤害。
梅侧峰始终不肯相信,井秋对自己,没有爱。
就像不相信,井秋对秦见天,居然也有爱。
十年,如果可以相恋,十年怎么会是空白?
秦见天,什么时候改行吃素了?
滑模上移的声音巨大而低沉,一如海啸前夕在海岸听数十公里外的隐隐咆哮,地有些抖,站在空中,鞭梢效应的作用,总让人有点不够踏实的感觉,仿佛就站在水床上,明明很平实,却微微有些摇晃。
“回去吧。”井秋终于从梅侧峰带着绝望的吻中挣脱出来,很多不忍,也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情绪,盘踞在胸口,堵得人直想跳开去,找个空旷的地方吐出去。
井秋的第一只脚刚踏上笼吊,意外就发生了。
似乎是卷扬机的齿轮打滑了,整个箱笼失控地直往下坠。
梅侧峰仅仅凭的是本能,扑上去,伸手捞了一把,抓住了点什么就再也不肯放手,哪怕整个人被跟随箱笼下坠的井秋也拖进了井道。
井秋是摔下去的,一脚踏空,倒栽葱,梅侧峰也不知道怎么扑的,竟就那样幸运地抓住了井秋的脚踝,一手攀在笼吊井道上的一根钢筋上,巨大的拉扯显然已经把梅侧峰的肋骨伤扯动了。
而巨大的平衡锤也随着笼吊的急速下坠,如出膛炮弹一般由一点迅速变成巨大的体量,直冲上来。
四十七层,这个层数仿佛就是个魔咒,魇镇在井氏父子头顶,不得超生。
放手,是死,不放手,也是死,不是从四十七楼坠亡,就是被直冲了四十七层高度的平衡锤打成泥浆。
连思考的时间,都显得这么珍贵,每一秒的逝去,就意味着死神的握上来的手指,多了一根。
是的,八秒,失去控制的笼吊只需要八秒,就可以从一百五十米的高空坠落,把平衡锤从地底一样的深井中拔上来。
只需要八秒。
卷扬机发出的刺耳怪声已经无法再让梅侧峰惊恐,哪怕它开始闪烁着金属摩擦产生的火花。
八秒。
只有八秒。
仅仅八秒。
井秋,怎么办?
第四十五章 永远的痛
“放开我……”井秋不是没有试图过抓住什么,可这样倒栽葱挂在半空中,伸手周围都是那种防止坠物的细钢丝网,如何支撑得住一个人体的重量?就算支撑够牢固,这么细密的网,勒断手指,也挂不住一个人。
梅侧峰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把井秋拉上来,甚至甩上那个平台,可车祸伤了的肋骨,即使打过钢钉,也支持不了这种力量的运动。
每用一分力,仿佛都能听见肋骨再次裂开的的脆响,可这种时刻,梅侧峰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把井秋从这个夺命牢笼中弄出去,至于自己,根本来不及考虑。
“不要动!阿秋,不要动!”梅侧峰没有任何恐惧的闲暇,满脑子转的,就是在平衡块到来之前,如何用痛得发颤的手,把一百多斤的井秋甩上去。
井秋双手抓在钢丝网上,如同壁虎一般,试图趴紧,脚却一直在蹬着梅侧峰的手:“放开我,上平台!”
平台离梅侧峰,也就是一个引体向上就搞定的落差,可对于井秋,不但有着接近两米的距离,还倒吊着,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可以在短短八秒时间内脱离危险的方法。
其实,不但是井秋,梅侧峰自己也应该明白。
梅侧峰如果稍微转一下脑子,就会明白,可梅侧峰根本过不了脑子。
本能。
只剩下本能。
本能就是,只要井秋生。
无论其他。
任何其他。
“不要蹬开我,求求你,抓住我的手……求求你……”梅侧峰的话明明说得很用力,语速很快,气势也很磅礴,可赤红的眼中却已经凝结了泪珠,慢慢被挤出眼眶,悬在眼尾的睫毛上,最终,还是往井秋身上砸去。
我求你,不要让我放弃你……即使你要跟他在一起……梅侧峰根本不知道自己哭了,那瞬间冲击上来的痛苦,比活剐了他,还要痛。
声音在颤抖,眼皮也不断地颤抖着,挂在眼睫上的泪珠在剧烈的颤动中摇晃着,仿佛一个晶莹的世界,里面闪现无数幼年光景,美好得让人脆弱。
梅侧峰已经痛得脱力,可手指就像钢铸似的,怎么也不撒手。
井秋连蹬几脚,直到一脚之后听到一声脆响,才惊觉梅侧峰即使断了掌骨,也绝不会撒手。
平衡块越来越近,眼看就冲到了头顶。
“求求你!秋秋!”梅侧峰的呼喊显得那么无助那么痛苦,那么那么的撕心裂肺。
热泪烫在井秋身上,如同烙铁一般,井秋终于转过身子,在梅侧峰的期待下,弹起腰,猛地折起上半身,伸手抓住了梅侧峰的手。
再做任何动作,都已经来不及了,平衡锤眨眼就冲到了眼前,梅侧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巨大的黑色金属块呼啸而来。
“不——!!!”要任何东西作为代价都可以,唯独,就只有一个要求:放过井秋!放他一条生路!梅侧峰使不出任何的力,拼命想闭上眼睛,不去看着最摧毁人心的一幕,可无论如何,也闭不上眼睛,不去看井秋存在于世的随后一眼。
井秋深深地看了梅侧峰一眼,平衡块冲上来带起的风,井秋都已经感受到了,刮在腰上,很疼。
谁能想到,最后的这一秒,竟然依然是和梅侧峰纠缠在一起?而秦见天呢?井秋忽然笑了。
“一起死,其实也不错。”井秋笑着。
梅侧峰却只会掉眼泪了,一颗一颗地滚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平衡块挤上来,碾到井秋身上,然后,然后,是奇迹般的停住。
“我爱你,阿秋。”梅侧峰浑身颤抖,不知道是该感谢上帝还是该诅咒上帝。
井秋仰起脸,露出一个极痛苦的笑:“我知道……”
最后关头,井秋只想到,自己死了,梅侧峰会如何痛苦,该如何活下去,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秦见天会怎样,想不出,想不出那样的人,失去了他的“最爱”,会不会也像梅侧峰那样,失去所有生存的欲望,会不会也消沉痛苦。
无法想象。
是的,对于秦见天,无法想象。
他似乎永远是那么完美表现的一个人,永远不会失去理智,失去生存的欲望。
井秋昏迷了。
不,应该说井秋休克了,似乎想说的话都没说完,就休克了。
平衡块在砸到井秋腰部的同时,被什么东西阻止住了上冲的势头,卷扬机上发出巨大的“轧轧”响声,瞬间当机,工地上响彻云霄的是紧急警铃。
梅侧峰仿佛听到了远处呜呜咽咽响起的救护车笛。
可井秋昏迷了。
只扔下那最后的一句话,让梅侧峰想不出他接下来的,想说的,是什么。
抓住梅侧峰的手,开始松脱,垂下去,连带着人也后仰挂下,摊在平衡块上,在黑色的映衬下,显得如此脆弱。
“阿秋!阿秋……”梅侧峰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喊,不能乱用力。
所有的希望,就在那两只已经使不出什么力来的胳膊上,抓住,井秋还有一线生机,等待救援的人,从没有卷扬机的四十七层之下,上来,把井秋拉上去,送进医院。
可眼睛里从来不曾有过的液体,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奔腾而出,翻滚着,从一百五十米的高空,追寻着那夺命的笼吊,直坠下去。
阳光偏了又偏,闪得人眼睛刺痛。
呼啸而来的消防车,到了,又走了,塔吊悬臂转过来,放下钢索,又转过去,云梯够不到,钢索放不到位,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解救被这样困在井道中的人。
仿佛等待了一生那么长,长到梅侧峰足够把井秋所有的照片都在脑子中过一遍。
“小秋!”最不可能出现的声音出现在平台上。
梅侧峰喜极而泣,再也无法忍耐这种锥心的折磨:“哥,救救阿秋,救救他……他休克了……”
秦见天是一口气冲上来的。
西装革履。
从会议桌上被这个让人痛悔到心痛的电话一直揪到了这里。
没有什么可以比这更让人痛心的。
趴在平台上往下望,除了已经脱力冒虚汗的梅侧峰,只能看见摊在平衡块上煞白着的一张小脸,仿佛死了过去,无声无息。
秦见天无法相信任何人,在救护车还在等待塔吊吊装铁笼,试图装人上去急救的时候,连一秒也不愿意等待,直接从楼梯上冲上来的。
“把手给我。”秦见天的声音永远都那样坚定,那样冷静。
双手握住梅侧峰的胳膊,可梅侧峰的手仿佛已经僵硬了,根本放不开那条被抓住了的钢筋。
井道里的两个人,一个休克,一个僵硬,不能同时把他们拉上来,就只能等着梅侧峰力竭松手,然后,多两个肉饼。
“我松不开。”梅侧峰的声音十分沙哑,带着一点强忍过后的哭腔。
带上来的攀岩用具很有用,秦见天就是这样可靠的一个人,任何时候,都可以找寻到方法,让所有人都放心。
先背负上了井秋放在平台上,秦见天看了苦苦支撑着的梅侧峰,没说任何话,还是迅速下到井道,把梅侧峰和自己捆在一起,然后掰开他那只已经变成鸡爪一样坚硬扭曲的手,爬上去。
医护人员上来的还算及时,担架下去的时候,梅侧峰也终于支撑不住,只说了句“谢谢哥”,就昏迷了。
外伤型肾脏破裂,急性衰竭。
井秋的手术其实不算不成功。
内出血也止了,可人始终昏迷,只不过从假死似的休克变成了沉睡似的昏迷。
脚腕上黑紫黑紫的一圈,是梅侧峰抓的,那一握的力量,显然用尽了梅侧峰所有的力气。
谁都无法想象,如果梅侧峰不扑过去,抓住井秋,那么金色庄园下,是不是会多一个亡魂。
秦见天不敢想,秦见天也不需要想。
第四十六章 生命之脆
梅侧峰来看井秋的时候,井秋仍然挣扎在生死一线。
身上插满了管子,透析,输血,不断地用一切医疗手段折腾着这具年轻的身体。
“病人腰部受到了外力冲击并持续挤压,引起肾脏外伤,加上病人血型特殊,术中输血时产生了排异反应,MNS血型亚型抗原,导致肾脏衰竭,家属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医生的叙述总是让家属能够抓狂。
井端那里已经快瞒不住了,若不是因为行动不便,又有秦关山打着掩护,秦见天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他交代。
章继明也来看了两次,跟院长大了招呼,弄到了高干病房,又由医院出面召集了一帮专家会诊,可井秋依旧不见任何起色。
“他……怎么了?”梅侧峰除了那天在金色庄园喊过两声“哥”,就再也没再叫过秦见天哥,总是你你我我的,很有些既恨又尴尬的情绪,又碍着井秋,避免不了见面。
“肾穿刺活检坏死,可能需要换肾。”秦见天从始至终,都一直冷静着,脸色平静到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往日常有的微笑渐渐稀疏。
“换肾?!”梅侧峰浑身一阵冰凉。
换肾手术目前在国内也不算太难,难的,是这个健康年轻排异可能小的肾,去哪里找?
梅侧峰没说话,脸色灰败,原先车祸的伤和高空惊魂的痛混合起来,让他躺了三天,也仅仅是三天,想见井秋一面的信念就支持他站在这里,可等到站到这里,梅侧峰又宁愿自己也昏迷着,昏迷着,就不用受这种要失去什么却无力挽回的折磨。
井秋很安静,昏迷得很彻底,浑身已经开始浮肿,很难看的颜色,泛着点青黄,脸像是胖了,带着点油光光的亮泽。
梅侧峰忽然忍受不住,捂住嘴,浑身颤抖着倚靠在墙上,“没有别的办法了?”声音颤抖,人也失去了那种鲜活的力量。
“没有。”秦见天说得很坚硬,仿佛那样,痛的就不是自己,“他的血型特殊,肾源很难找,我已经去联系H城肾移植中心,不过希望不大,井叔是孤儿,小秋也是独子,除非能找到小秋的母亲,有异父的兄弟,还有一线生机。”
梅侧峰浑身颤抖。
井秋的母亲,谁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