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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依自己反倒摇了摇头,道:“不,有一点例外。”
云易真人双目一眯,道:“你是说,鬼兽大军,从南疆那一侧,发动攻击?”
乔依点头道:“正是!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攻击南疆,就是故弄玄虚之举!毕竟,南疆巫族,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猛鬼王觊觎了!而且,绕行南疆,山高水远,并不是什么攻入中原腹地的绝佳选择!”
“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闹了半天,也只是得出了一个拖延时间,将我们留在这里的猜测,但他们这么做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们还是一无所知!”北辰一山道。
乔依微露冷笑,上次自己当众将北辰一山击败,令他颜面扫地一事,这老家伙心中一定引以为奇耻大辱。否则,以他这等老奸巨猾城府极深之辈,绝不会做出这等类似斗气般,不断冷言冷语出头挑衅的模样。
单就这一点来说,北辰一山比之忘尘灵尊,要差上一个档次。忘尘灵尊是那种,哪怕心中恨极,也能笑眯眯的,说你好我好的伪君子。而北辰一山,占据上风,还能抱着一副前辈道貌岸然的模样,一旦落于下风,便再难抑制心中怒气了。
相较而言,北辰一山这等人,还是比较容易对付的,反倒是这个忘尘灵尊,表面上笑眯眯,暗地里阴测测,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出手,在你要害之处,捅你一刀子,最为危险。天剑门的覆灭,其实就是最好的证据。
摇了摇头,他不再去想这些,大战当前,山灵宗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应该还不会做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
目光扫过全场,众人的神色之中,仍是有几分怀疑,乔依吸一口气,闭目片刻,续道:“各位,我们可以再想一下,无论是鬼蜮入口之处的那场逐杀,还是之前的这场阻击战,鬼蜮大军如果全力出手,我们都挡不住。忘尘师伯刚才也说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会选择避其锋锐,撤离此地。”
言至此处,他看了看众人,又道:“但是,面对数倍修为不弱于己的敌人,在场有把握逃出去的,只怕没有多少吧?”
众人默然,片刻之后,却是纷纷点了点头,表示任何!别看三大掌门修为深厚,猛鬼王若是发起狠来,紧随一个,衔尾直追,云易真人都没有几分把握逃离。
乔依续道:“如果猛鬼王真的这么做了,那结局就是,鬼蜮付出一定的代价,将我等大半击杀于此。有幸逃离的这批人,一定会联系同来的海外三派,再做争斗。刚才说了,海外三派也不比我们强,就算加上幸存的人手,也最多给鬼蜮大军造成一定的创伤。然后,海外三派也会随之灭亡。”
“这不是完了,还有什么目的?”北辰一山不屑地道。
乔依面色一怒,对这不识大体之人,也是有些不爽,当下冷笑道:“北辰师叔,你若是因为山灵宗事务繁多,脑子有些不清醒,我可以帮你看看。”
此言一出,北辰一山立刻涨得面色通红,乔依这话分明是在暗指他老糊涂。
不等他出言,空见大师上前一步,道:“乔师侄,可是说魔教?”
乔依点了点头,道:“还是空见师伯目光敏锐!魔云天不是吃素的,一旦我们正道尽数被灭,那么接下来就是鬼魔两道争锋。以他的心智,定然不会给鬼蜮任何喘息的机会,而是立刻出手,与鬼蜮大军决一死战。魔云天已经吞并了魔教两大派,可谓兵强马壮,说不定还能使用一些惯用的伎俩,再找些盟友过来,而鬼蜮这边,由于两次大战,实力已经远不是之前可比,此消彼长之下,鹿死谁手,恕难预料!”
“不错!”众人恍然道。
乔依拍了拍手,道:“我想,猛鬼王如果将这些都想明白了,又不想重蹈幽冥十王的覆辙,那他此举之所在,很可能就是着眼于之后,而非现在。拖延我们在此的目的,就是能通过我们,利用某种手段,增强鬼蜮大军的力量。或者说,增加日后面对魔教之时的本钱。以达到,面对魔教必胜的结果!”
“本钱,什么本钱?”众人问道。
乔依目光一转,看向一旁靠在一块山石之上,呼呼大睡的老糊涂,道:“这个就要问问老糊涂前辈了,这一点,在场的只怕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他!”
众人点头称是,乔依走上前去,低声唤了两声,伸手摇了摇他。
大梦初醒,老糊涂咂巴着嘴,神色之中还带有三分抱怨。但是,乔依只是取出了几坛美酒奉上,立刻使得他双眼放光,精神十足。
“说吧,你小子又有什么事,要求教我老人家?”
乔依将自己的猜测,简明扼要的与他说了一遍,最后询问他的意见。
老糊涂听完之后,目光之中少了几分懒散之意,多几分肃然,他埋头思索了半天,打了个酒嗝,道:“确实有那等手段,但是那是神境才能做到的事,猛鬼王不可能做到的!”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就能通过其他方法替代呢!”乔依皱了皱眉,猜测道。
“不知道,反正我老人家觉得没可能!”老糊涂摇了摇头,白了他一眼道。
“前辈能出手卜算一下么?”
老糊涂毫不犹豫地道:“不能,我老人家还想多活几年,看着小糊涂娶媳妇呢!”
乔依心中一禀,老糊涂既然这么说,他果断地放弃了让鱼鱼卜算,然后用天地灵乳补充元气的做法。这等天地浩劫的大事,从老糊涂这么直接的拒绝,就能得知,恐怕妄自卜算,会直接被天道灭杀。他是不会拿鱼鱼的性命冒险的。
“那请前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办法!”乔依道。
“告诉你当然没什么关系,反正我老人家觉得一点可能都没有,神境的本事,不是我们能揣摩的。”
此时,黎明最黑最暗的那一刻,悄然过去。黑暗被撕裂一道口子,一缕曙光从东方的天际崩现出来,天地旋即亮堂起来。
老糊涂仰头饮下一口酒,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蓦地,一片死寂的鬼蜮大军之中,豁然响起一道尖利绵长的鬼啸。
整个鬼蜮大军,在这一刻,如同滚烫的沸水一般,豁然又整体复苏了,开始有了新的动作。
众人的视线,随即被吸引了过去。
这次有了动作的方向,不是靠近盆地出口的所在,也不是濒临南疆的一边,而是之前毫无反应的南隅一侧。
“鬼蜮这是要干什么,从南隅下手么?”空见大师喃喃道。
“切,还说什么拖延时间,还有什么把我们留在此地,依我看,都是一些荒诞不羁的凭空乱想,还装的像是个洞察一切的智者一样,侃侃而谈,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徒然贻笑大方!”尖锐的嘲笑,从山灵宗一方的阵中响起。
乔依的目光扫了过去,出言的自然是沉寂一段时间的萧无痕,而北辰一山此刻正一脸的嘲讽,站在他身旁。显而,这一次,他更加聪明,自己不出言,怂恿着萧无痕上前。
云易真人目光凌厉如刀,扫过萧无痕,顿时令他身体一抖,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大敌当前,萧师侄却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些风凉话,是何用意啊?”
啪!
清亮干脆的耳光声响起,令众人一震。
第六百九十九章 蚕食
“畜生,大事小事不分,要你何用?”却是忘尘灵尊面色深沉,上前一掌扇在萧无痕脸上,出言骂道。
萧无痕面色一涨,瞥了一眼仿佛事外人的北辰一山,咬了咬嘴唇,退后一步,低声认错。
忘尘灵尊这才转过身来,拱手致歉道:“云易师兄,忘尘管教无力,让大家见笑了!”
云易真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先不管之前的推断,南隅那边同样不容有失,各位,我们要”
“等一下,掌门师兄!”立在高空之中,观察鬼蜮动向的常远桥,忽的转头叫道。
“怎么了?”云易真人不解道。
“南隅那边有人出手拦阻了!”
“什么人?”几人同时一愣,均想不到,此刻还有哪路援军能恰巧赶至,纷纷御空而起,隔空望去。
相隔较远,众人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个色彩鲜艳的小点。
“这是百花谷的人”云易真人喃喃道。
忘尘灵尊点了点头,道:“应该是了,只有百花谷才有这么多女子!也只有百花谷才居南隅最近!她们一派之力,处身我等之中,却是有些危险,从南隅那边给予支援,正是最佳的选择。”
“阿弥陀佛,百花谷虽是魔教一脉,想不到也能看清天下大势。梅谷主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却巾帼不让须眉,着实令人敬佩!”空见大师合掌道。
云易真人点了点头,梅映寒他曾有过接触,这个女子虽然出身魔教,却性子清淡,行事也算颇知进退,百花谷在她的带领之下,算是魔教之中的一股清流!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乔依和百花谷有一丝牵扯,他也并未放在眼里。
一旁,乔依仍是皱眉不语,只觉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他直直看着那处所在。
此趟鬼蜮之中参与进攻的,是两名鬼王及数名鬼将带领的一群阴兵。梅映寒天魔境的修为,又有九黎壶在手,对上两名鬼王,应该勉强能抵挡。况且九黎壶炼化万物,对阴身的猛鬼,有一定的克制,这点兵力,百花谷应该足以应付。
放下对紫小楼的担忧,心念一转,乔依忽的身体一震,鬼蜮的这次行动,非但没有消除他的猜测,反而让他对于自己的判断,越发的坚信了。
两名鬼王,一群鬼将,这哪里像是什么破阵的举动,反而更像是在骚扰、牵制,甚至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纵然没有百花谷,他们也能赶过去,将漏洞堵上。
猛鬼王这一招棋有些臭,本来只是南疆一边有动向,他还有些拿不准自己的推断,但这南隅也来这么一下,就有些欲盖弥彰之嫌了,反而露出了马脚。
目光一转,他再次看向老糊涂,正要追问与他。几声惊呼传来,下方的鬼蜮大军,再次有了动向。
七十余名鬼将,七八个鬼王升空而起,无数阴兵鬼差开始蜂拥上前,肃杀的气息弥漫开来。
空气阴冷如同冰窖,从别处飞来的蜂蝶,被那煞气笼罩,转眼间掉落下来,在地上扑棱几下之后,便再没了声息。
盆地入口处的草木,早已在一日夜的煞气笼罩之下,枯败衰死,灰蒙蒙的,一片死寂。
云易真人大袖一挥,道:“应敌!”
同一时间,玄青门手持九天神兵的四大峰主,加上乔依和神兽水麒麟,长啸升空,迎上了对面的鬼王。
季长春、云松长老,天雷寺的空字辈神僧,北辰一山、宇文冲等各派修为深厚的长老,各大小门派中的十几个门主、长老,加上各派的精英弟子,纷纷跃空而起,悍然迎击众位鬼将。
此乃双方大战以来,鬼蜮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次攻击,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抽空了所有的正道高阶修士。
双方不打招呼,甫一开始,就是惨烈无比的生死角逐。但是,由于鬼道阴兵数量太多,转眼间就建立了优势,人类这边受伤者身陨者,比比皆是。
尤其是鬼王境的对拼,七名鬼王,其中不乏中后期者,常远桥等人,即便是九天神兵在手,挡住中期的鬼王已是极限,面对后期鬼王,几乎没有多少召架之力。
出击的五人一兽,除了乔依的魂魄之力,达到了堪比鬼王境初期的境界,勉强不算是越阶,其余人包括小青几乎都是跃大阶作战。更要命的是,此次前来的鬼王,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不多不少刚好七名,多出的一名鬼王,立刻使得鬼蜮一边,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时刻关注着这边动向的云易真人四人,更是心急如焚。
鬼王境的存在,本应是他们这些一派之主,前去应付才对。可偏偏对方阵中,有一个无限接近神境的猛鬼王存在,这就迫使他们不得不越阶应付。如此,他们的对手,也只能由身后的门人越阶迎击。若不是几柄九天神兵在手,层层越阶之下,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召架之力。
云易真人四人对视一眼,身体一动,就欲出手。
然而,仿似有一根线牵着,他们刚有动手的意思,鬼蜮大军之中,一声鬼兽嘶吼,猛鬼王骑着他的半神境鬼兽,升空而起,长枪前指,凌厉肃杀,遥遥罩定四人。
云易真人四人与猛鬼王对上,本就是处于劣势,甚至以他们的眼光看来,猛鬼王根本就没有出全力,仅是在戏耍他们。
换句话说,云易真人四人与猛鬼王之战,是被猛鬼王操控,他说战就战,他说停就停,四人只能沦为可怜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