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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侯府的事情刚刚平息告一段落,太子外家又出了逼死平妻的事,太子的敌人不揪住这一点制造混乱才是怪事。
老夫人揉着眉心,“如意,你怎么看?”
莫如意自老夫人说相信白瑞宁后便放松了姿态,此时偏着身子倚在椅中,长指撑腮,悠然自得,“把那死胎挖出来给他们看,先告他们教女无方令国公府蒙羞,再告白瑞怡以死相逼玷污国公府的名声。”
这不是……恶人先告状么……白瑞宁觉得自己用词不太准确,因为林家并没有逼白瑞怡去死,所以算不得“恶人”,可白瑞怡又的确在林府寻死,面对她的父母反告她给林府造成麻烦,不是先告状又是什么?
林庞氏点了点头,“如意这个办法好。”
老夫人重新抓起桌上的佛珠,捻了一周,道:“先极力救治她吧,若她能活就省心了。”
这就是默认了这个办法。
白瑞宁的心情不是很好。
虽然她对白瑞怡没有好感,可这件事摆明了白瑞怡是受了冤屈的,一个受了冤屈的人不仅不能得到公正对待,还要被人扣上“令国公府蒙羞”的帽子——这主意还偏偏是莫如意出的!
“不好。”大势已定之时,白瑞宁乍然开口,“这办法纵然有效,也只能阻一时口舌之争,二叔是官场中人,二婶的母家亦是,时间一久,他们必然会不服,将来反口国公府更是无话可说。”
众人皆诧。
白瑞宁鲜少在众人面前发表自己的意见,尤其这次的主意还是莫如意出的。
莫如意倒是无所谓的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老夫人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白瑞宁稳住气息,“这件事,还是查清楚为好。”
老夫人蹙了眉头。
林庞氏笑道:“容易话谁都会说,查清楚?便是说我们现在冤枉了白瑞怡?可别忘了,用药产下畸胎一事是事实,买通语嫣意图蒙蔽众人也是她亲口承认的,还有什么可查?”
白瑞宁道:“语嫣的供词错漏百出,瑞怡连失两子心神受损,又误以为此事是她母亲所为,自然不惜认下此事来保全母亲。”
林庞氏哼笑,“这么说你也承认是白徐氏做下了这场好戏?”
白瑞宁说了两句,心情倒不似刚刚那么急了,“我没这么说,捉贼拿赃,没见过只听片面之词就定人的罪的!之前外祖母有意息事宁人,不过是家中近来连出事端过于烦忧,希望家中恢复往日平和罢了……”她看向老夫人,“想来外祖母也不愿受人蒙蔽,让真正的唆使者看国公府的笑话!”
敢如此笃定白瑞怡母女的清白,只因白瑞宁确信自己并没和白徐氏串通去制造什么“适当的时机”,虽然在旁人眼中她嫌疑难除,可她自己心里清楚,问心无愧之下,说出的话自然掷地有声。
林庞氏有些不悦,“白瑞怡是你堂妹,你自然想为她开脱,但别忘了,你仍未脱串谋的嫌疑,念在你是林家的媳妇我们不予追究已是大度,还望你一切以林家为重,娘家的那些龌龊事还是少沾为妙。”
白瑞宁反问:“难道大舅母嫁进国公府,便和娘家脱离了关系?我倒听说大舅母借国公府的名义没少为娘家办事,我意在为我和娘家一洗清白,怎么就成了龌龊事?难道大舅母不愿此事查清?为何?”
林庞氏竟被她堵得无话可说。
短暂的沉寂过后,林老夫人似乎下了决心,“瑞怡连失两子,的确该还她个清白,若她真的去了,更该还白府个公道,宁丫头说得对,以势压人终不是长久之计。”
林庞氏忿忿不平,觉得自己一心为国公府着想,到头来倒成了多事之人,当下讽道:“这还是如意出的好法子,不想竟被自家媳妇拂了颜面!”
白瑞宁垂目道:“夫妻本为一体,夫君若有言计不妥之时,做妻子的理当提醒,否则岂不与那些看人笑话的陌生人一样了?”
莫如意突地附身到她身侧,声音极低地笑问,“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白瑞宁微愕过后,脸上烧成一片。
可不是么,说得再厉害,她连看一眼莫如意都不敢……她可是当众驳了他的意见啊,她怎么敢看他?
莫如意的低语并不为外人所知,林庞氏只见他夫妻二人暧昧默契,莫如意也并无损了颜面发怒之意,再思及近来林祁常常留宿在妾室房中,心中便翻腾不已,冷声道:“也不看什么时候!当着旁人还是检点些好!”
白瑞宁夫妻有默契地不理她,白瑞宁道:“我与春雨见面是她主动来寻我,当时她腹部隆起看来已有四五个月身孕,这件事我并无丝毫妄语。”
老夫人面色凝重,“若此事为真,那么便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当真有了身孕,二是这件事,从那时起便开始谋划,有意让你见她如此,以便做今日之词!”
两个可能都将会揭出惊天大事,如果春雨真的有身孕,那她的孩子哪去了?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谋划,那么……谁会知道白瑞怡终将产下畸胎,会用到春雨这步棋?想比之下,后者的可能性更加可怕!就算老夫人想后宅安稳也断不会让家中留着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祸胎!
但这两个设想成立的前提是,白瑞宁说的是真的。
林庞氏忍不住恼道:“她是白家的人,上下嘴皮子一碰便扯出这些麻烦事端,母亲当真这么相信她?”
老夫人没有言语,白瑞宁挺身直背地坐在那,不畏惧任林庞氏投来的猜忌目光。
她问心无愧,可查清此事的前提是,老夫人信任她,全因老夫人刚刚的信任,所以她才敢重提此事,否则任她说破了天又有什么用?
莫如意的指尖轻叩扶椅把手,“笃笃”的声音在静室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有证人,能证明春雨是主动去找瑞宁,并的确是孕妇之姿。”他说。
话音刚落,有丫头来报,“白家老爷夫人已至二门前。”
刚刚来报信的婆子同时进来,“二夫人醒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委屈
第一百五十八章委屈
证人?不止是白瑞宁,连老太太和林庞氏,一时都忘了回复来通报的丫头,饱含讶异地看向莫如意。
此事皆因春雨否认有孕开始,还牵连了白瑞宁为同谋,如果莫如意真有人证,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提出?
林庞氏面露鄙夷,“别把你以前在刑部那一套弄回家里来。”
这是在说他以前常构陷他人,屈打成招。
不过林庞氏总归是心怀忌惮,只说了这一句,并没有继续嘲弄下去。
老夫人微有些失望,她不愿这件事再复杂下去,显然也是信了林庞氏所说。
莫如意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瞥着白瑞宁,好看的眼睛里闪动着淡淡的歉然色彩。
白瑞宁朝他摇了摇头。
“我有让春雨说实话的法子,请外祖母让人接二叔二婶进来吧。”白瑞宁理了理脑中纷杂的思绪,微带些紧张地开口,“不过,先别领到这来。”她说着转向莫如意,“还要劳烦夫君去向二叔二婶对今日之事做个解释,待他们冷静下来,能听进别人的话了,再送到这来。”
虽然白瑞宁觉得莫如意不会当众拒绝他,可这么使唤他,又是要他去与向来没什么好感的白家夫妇打交道,白瑞宁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莫如意颇为意外,似乎也没想到白瑞宁会交给他这样的差事,不过这事让他去办倒是极为合适,他轻笑一声站起来,没有一点异议,“放心,保证让他们冷冷静静的过来。”
几个人目送莫如意出了门,老夫人万分感慨,“如意鲜少有这么听话的时候,若你外公知道,止不定气成什么样子。”
白瑞宁垂了眼,“外公是关心则乱。”老夫人不用说,老爷子虽然常常厉声厉色的,但从他对莫如意始终不能下狠手看来,他心里就算不愿承认莫如意,可仍是将之当成家人晚辈,反观莫如意,他一早说得清楚,回来只为借林家之势,恐怕他对老夫人都是敷衍相待,就更别提老爷子了。
这是白瑞宁心里的遗憾,她希望莫如意可以敞开心扉去接受林家,可这件事又非得他自愿才行,任何人的劝说都不会有任何帮助。
“外祖母,”白瑞宁站起身来,“我们去看看瑞怡吧。”她扶起老夫人,“再请外祖母借我个人。”
白瑞宁扶着老夫人慢慢出了堂屋,林庞氏紧随其后,一同前往安置白瑞怡的偏房。
杨御医站在屋外同林渊说着什么。
见了几人,杨御医欠身见过礼,朝老夫人道:“老师在看护林夫人,二夫人这边由在下处理,幸不辱命,二夫人性命已经无虞。”
老夫人点点头,并不急着去看白瑞怡,她朝林渊伸出手,“别太忧心了,好在人已经没事了。”
林渊握上老夫人的手,万分疲惫地点了点头。
“手怎么这么凉?”老夫人转向竹姑姑,“快把老爷的裘皮斗篷拿来。”
林渊摆摆手,声音沙哑低沉,“我不冷,是不是白家来人了?我去看看。”
老夫人抓着他,“如意已经去了,你就别操心了,先到上屋躺一会,过会有什么消息我再叫你。”
林渊万分惊诧,他刚刚倒是看到莫如意出去了,可没想到竟是去为他善后。
林渊素来知道莫如意的冷情之处,此时未免感动,老夫人看在眼中并未说破,拍拍他的手,“去歇着吧。”
林渊今日可谓几历人生困境,尤其平安一事对他打击极大,留在这里不过是强弩之末,此时闻莫如意替他办事心中乍安,再撑不住,身子一晃便朝后倒去。
杨御医连忙掺扶。
几日之内,大喜大悲、极荣极衰演了个周全,杨御医纵然看遍宫内冷暖,此时也未免唏嘘。
老夫人命锦绣扶了林渊下去休息,又与杨御医问了问白瑞怡的情况。
杨御医道:“二夫人性命虽无大碍,但情绪很激动,最好让她暂时冷静一下。”
老夫人感谢道:“劳烦大人了。”
杨御医拱拱手,“在下回去协助老师诊治林夫人。”
“她情况如何?”老夫人忙晕了头,直到现在才想起问一句。
“老夫人放心,林夫人不过是神虚体弱,老师多年前在相国府亦曾为林夫人诊过脉,当时还配了一剂药,药方是现成的,只须照配便是。”
老夫人闻言略显惊愕,“怎么?她在娘家时便有这个毛病?”
杨御医自知失言,忙道:“只是连日疲惫引起的,并不妨事。”
“那可会影响往后生育?”老夫人急着问。
白瑞宁道:“外祖母与杨大人慢聊,我进去瞧瞧瑞怡。”
老夫人朝她慈爱地一笑,任她去了。林庞氏则留在老夫人身旁,对顾月皎的问题更感兴趣。
白瑞宁没有留神听他们都说了什么,推门进了白瑞怡所在的偏房。
屋里胡妈妈和金晓发髻散乱双眼红肿,金晓见了白瑞宁哭着跪倒在她面前,“求夫人念在姐妹的情份上劝劝二夫人吧,往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若就这么去了太太该会多么伤心!”
胡嬷嬷也跟着跪下来抹眼泪,但神色间多有矫情,显然并不如金晓那般真心。
白瑞宁让她们起来,“别哭了,明天有你们哭的时候。”明天要给平安办丧,虽说不大肆铺办,但该有的哭声也不会少。
胡嬷嬷略显惊愕地偷看了白瑞宁一眼。
“你们留在这,我进去和你们夫人说话。”白瑞宁说着便去掀间隔内室的软帘。
金晓忙道:“夫人小心!”
白瑞宁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怎么了?”
金晓面现戚色,“二夫人情绪不太好,我们刚刚在屋内都被她打了出来。”
白瑞宁这回可是真惊讶了,她以为白瑞怡都撞得没了气,就算救回来也是半死不活的,竟然还有力气打人?
白瑞宁有了心理准备,食中二指夹起软帘,掀开一道缝隙看了进去——正对上一双满带怨忿的眼睛!
那双眼睛又黑又大,死死地睁着,望着她,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白瑞惊手上一抖,软帘重新垂了下去。
定了定神,白瑞宁挑帘而入。
会打人又怎么样?她就不信她好好的一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病人?
白瑞怡竟然平静了下去。
她倚靠在床头,神情已放松了下去,目光定在一处久久不动,刚刚的怨忿便像白瑞宁的错觉一般不曾存在,她头上扎着厚厚的绷带,脸上还沾了血污和眼泪,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邋遢,她也不擦一下,与平时注重外貌的她简直是天壤之别!
“到头来,也只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