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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敌人如此辱及主帅,三军皆怒!纷纷请战。
安都允之!
我恐有诈,劝安都三思。安都怒道,“如此辱及我等,子高真能忍下这口气??!!”
留异骂得很毒,但观其意,不过是为让我军出战。连月来双方交战是各有胜负,且留军很少如此主动挑战,常是我军前去骂阵,诱其出来,而今天,留异却是如此积极……
势必有诈啊!
我劝安都,“他骂他的,我们只当作没听到。待他军退下后再趁其撤退时追赶,岂不更好?”
安都大怒,“这口气我可不能忍!子高明明也被留异激怒,何苦隐忍不发?来来来,我们前去与留异大战三百回合,看孰胜孰败!!”
扔出令箭,安都大吼道,“传令下去,我军回攻!”
拗不过安都,且因侯安都身为主帅,主帅令一下,再劝阻,就是违抗军令了,身为副帅的我,焉敢不从?
于是三军领命,精神抖擞的前往迎敌。
我和安都作为我军首领,自当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见我与侯安都并驾齐驱,驰于众兵士之前,留异反而停于原地不动,任其兵马往前与我军厮杀。我军锐不可挡,不多时,留军已尽被诛杀。
不对!
我突然惊觉:不是我军锐不可挡,而是留异尽派了些老弱病残来与我军交战,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将我军诱至桃枝岭下--有诈!
--一到桃枝岭下,留军就可用火攻,只要他射些火箭下来,我军就惨……
平时交战,我军总是将战斗范围维持在离桃枝岭下较远的地方,不给留军能施以火攻的机会,而这一次,我们太近了……
心感不妙,我连呼安都,“安都安都!!该往后退些!”
安都在我身后与人交战,正厮杀得起劲,一边砍敌,一边应我,“好,我们这就退后些。”
正在这时,骤变突起。
下一刻,山腰上传来轰轰战鼓声,有如春雷乍响,声势骇人。
我军战马陡闻如此巨大的战鼓声,竟都有些惊乱。
弩箭如雨,自山腰射下。
随后,我看到不少战马跪倒在地,身旁更有不少将士们惨叫着坠马……
--我军真中了人家的埋伏!
此时我只庆幸因桃枝岭附近缺少大石,不至让留异能得以巨石自山腰中向下击来。若有无数巨石自山上击来,我军只怕真会全军覆灭,就算能得以脱身,也势必会伤亡惨重。--幸好这里没有巨石!!
在箭雨中,我军伤亡不少,却仍是斗志高昂。
剧变中,侯安都醒悟过来,遂高声呼道,“撤!”
眼看安都仍在我身后,我喊道,“安都在前主持撤退,我来断后!”
“好,就由子高断后!”安都朗声应道,随即勒马往前奔去。
在那密集的箭雨中,连安都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伤,只见他血流至踝,却仍镇定自若,冷静的指挥着我军按部撤退。
箭雨停!
桃枝岭上冲下一队人马又往我军厮杀过来。
我明白,他们是想趁我军撤退时扰乱阵形,阵形一乱,他们自然有机可趁,疲累且惊慌之军对上以逸待劳者,我军只有死伤无数。--怎能让他们得逞?!
我朗声对麾下诸将士说道,“弟兄们,侯司空正带着我军主力撤退,咱们怎也要让司空他们能顺利返营,是不是?”
“是!”诸将士齐声回答,“我等纵粉身碎骨,也定要保住我军主力!”
是的,身为军人,定要顾全大局!纵使我等真的粉身碎骨,只要主力在,我军就仍在,我们身死的仇,今后定有主军为我们报!
我再问道,“就由咱们来拦住这队人马,给司空他们时间以脱身,好不好?”
众将士答得铿锵有力,“好!”
敌人逐渐逼近,我最后向弟兄们说道,“兄弟们,咱们拼了。只要能保住我军主力,仇,以后会有弟兄为咱们报的!--兄弟们,杀呀!”
将士们齐呼一声,“领令!”
我豪情大发,长啸一声以抒发心中激越,然后一勒“竞阳”,率先往前驰去……
战意激昂,杀机奔腾!
兵刃交击声,刀剑砍入肉里骨上的声音,惨呼声,痛嚎声……
鲜血、死尸、伤者……
放眼望去,我军将士个个混身浴血却仍在英勇杀敌。
在激烈的搏杀中,我的头盔早不知在什么时候掉了,身上鲜血淋淋,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盔甲也破了好几处。我却没功夫顾及这些,一抖手中长剑,继续与人搏杀!
不知道又厮杀了多久,也不知道我又杀了多少敌人,我只看到手中的剑,刃已卷起。扔掉手中剑,我双手抓住对手正向我剌来的长枪,用力一拽,将那长枪夺了过来,随即反手就是一枪,结果了对手。
一勒胯下“竞阳”,我冲到了我们的最前面,一抖手中枪,迎了上去……
我们所有负责断后的将士,早打定了同归于尽的主意,交起手来,自是完全不留余地,只盼能多拉一个敌人陪着自己死。留军被我们这种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吓住了,我们所到之处,留军纷纷向后退去。
放眼望去,我军主力已去得差不多了,我精神一振,以此情况看来,我们说不定也可以退返大本营!
突然,箭雨又至!--岭上居然又开始放起箭来--好毒的留异,他为了将我们杀掉,不惜用他自己麾下将士殉葬!如今,我们只有尽快结束厮杀,退守大本营了……
痛!!!
然后我听到身旁司马校尉撕心裂肺的喊声,“韩-将-军--”
颈好痛!!完全不能活动!
用眼睛的余光,我瞥到一支利箭斜斜插在我的左边颈上。
然后视线被挡住,被自己的头发挡住。
发丝散落……
很痛,但是神智仍很清楚,知道自己头上还中了一箭。应该是敌人见我身为断后主将,想着只要把我除去,我军群龙无首,他们即可收利,自然他们会冲着丢失了头盔的我放箭,只可惜射得有些偏,射在了发髻上,让发髻散落了……
真笨!
唇角勾起淡淡嘲讽,连头也没射中。留军应该再加强一下射箭的练习。
头上这一箭应该不要紧,只是……
我苦笑起来,颈上那一箭,应该会要我的命吧?!
留军的箭还是很准啊,还是达到了要取我小命的目的啊!!!
好重!
身上的铠甲好重!
记得有人说过,当一个士兵开始觉得他的铠甲沉重时,那么他就要死了。
从不觉得重的铠甲竟让我觉得沉重,--我,真的要死了。
--茜,阿蛮真的注定为你战死沙场。
--茜,阿蛮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
身子软软的,我无力的自马上倾倒,闭上眼睛那一刻,我笑了:陈茜,这回,你再不用担心你有弱点了,你再不用担心我会影响你、改变你了。阿蛮,如你所愿,终于战死!
……神啊,请让我能够回去,再见他,最后一眼吧……
……神啊,请你成全……
第四十章
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人一直在跟我说话,那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很是动听,很是熟悉,熟悉得似我有生以来就听着一般。只是偏偏记不起,那是谁的声音?
贪恋着这个动听的声音絮絮与我说着话,于是不想醒来,不想动,只想静静听着这声音继续睡下去……
那个声音每天都在对我倾诉,说他的悲,说他的伤,说他的恨,说他的怒,说他的痛……
那个声音,真的很熟悉……
是谁?
是谁?
到底是谁?!
那个声音,时而喜悦,时而痛苦,但更多的,却是伤楚,是无奈,是情深。
他在哀哀恳求,“……蛮,醒来,醒来。醒来看看我啊!我就在你旁边,你睁开眼来看看我啊……”
我是阿蛮,我是韩阿蛮,他,是在叫我吗?――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
他似乎在哭,在哭喊着,“……我想你,非常非常非常想你!阿蛮,你醒来!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啊!--蛮,醒过来,陪在我身边啊!--醒来醒来!!”
阿蛮?他叫我阿蛮?!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如此叫我,只、有、一、个、人--陈茜!
是他吗?
是他在叫我吗?
嗯,是茜!是茜!!
真的是茜!
那是他的声音。--我怎么会记不起他的声音了?我怎么会记不起自己最爱的人的声音了?我怎么会把他忘了?--不不不,不是我忘了他,不是我记不起他的声音,而是我从未在他的声音中听到过如此深重的痛苦,如此浓厚的伤悲,如此让人心酸的无奈……
茜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我的茜,总是自信满满,总是意气风发,而如今……
心里不由慌乱起来,茜茜茜,你怎么了,为什么,你会那么伤心?你会那么无奈?你会那么无助……
抱着我,他又在说话了,“你不在这个世界上,我竟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蛮,你醒来啊……”
!
他说什么?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他竟会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
不会吧!?
江山社稷把他的心占据得满满的,哪里会有小小的空间来容纳韩阿蛮?
是的,江山把他的心占据得满满的,他完全没有时间没有功夫想到小小的阿蛮。
那日在战场上,我中了箭,知道自己快死了,只是濒死前,仍然放不下那个人,怕他寂寞了,怕他孤单了,怕我不在他身边,他会不习惯,于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我许下心愿,求无所不能的命运之神能让我回去再见他一面……
神许了,让我魂魄得以归去他身边。
看着那人,我问他,想不想我?
他说:不想不想完全不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听到他的话,我伤了情,失了望,也,安了心。--是啊,他不想我。他完全不想我。他的心里,永远装着江山,装着权势。--茜,你不想我,你并不需要我,少了一个阿蛮,对你来说并不算是什么。――你只要君临天下,你只愿一统神州,你渴望留名青史,做一代圣君……
站在天下最高处的人,叫做孤家,叫做寡人,你宁可去做那全无情爱的帝皇,也不要有我在身旁陪伴……
--是的,他不想我在他身边,他一直在想要我死。--他认为,爱上了我的自己,是个有弱点的君王--他,一直在想要除掉我这个弱点呢!一次又一次的安排布置,不就是为了除掉阿蛮吗?阿蛮一次又一次上战场,为你杀敌斩将,为你置身险境,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茜,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死吗?
如今的阿蛮已经跟死差不多了,不正遂你心、如你意?--你,又为什么悲伤?
阿蛮已经成全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你还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要叫阿蛮他醒来?还说什么阿蛮不在世上,你竟觉得什么也没有意义……
茜,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你要阿蛮醒来,你要阿蛮仍然在你身边……不要在阿蛮醒来后,我们的一切,又回归原点……
……其实,让阿蛮就这么一直沉睡直至死亡,也不错啊--这样,你就再不用担心自己会有弱点,再不用担心有人会影响你、改变你--这是你一心渴求的,不是吗?如今你已得到了这个结局,命运之神已经替你的两难抉择作出裁判,成全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你,又为什么还要与阿蛮继续纠缠……
茜啊……
他捧着我的脸,与我额抵着额,脸颊与我磨擦着,无限温存,无限缠绵。
耳鬓厮磨指的就是现在吧?
……心,不由暖起来……
温温热热的水滴落在我的脸上,这是什么?--是他的泪吗?
他,也会为我流泪吗?
印像中,他只为我流过两次泪。一次是那年重云殿失火,一次是那年在山阴要我重回他身边……--他自己也说过,算是个薄情少爱的人,至于流泪,更是不易,而如今,他又为我流了泪……
好痛!
谁在咬我?
毫不留情的咬着我的下颔,像要吃人似的,是谁???
然后那人嚎哭起来……
他的泪,仍然滴落在我的脸上,只是,却让我觉得冰冰凉凉……
--他在伤心,他非常伤心……
茜,你在哭……
为什么,要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