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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儿,有些担忧地询问起她。
沈元熙打着哈哈,只是随口说上次从家里逃出来这么久没回去,怕惹她爹生气所以才担忧的,闻言,晏祈放心了许多。
但是宇文骜殉职的消息也很快地在民间传播开来,想来皇帝在这事上花费了不少功夫,就算晏祈他们有心想要隐瞒沈元熙,也被她很快知道了消息。还好她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不然她真的会哭死过去,同时,这也给她传达了一个好消息,因为她始终没有听到运送遗体的队伍出什么问题,想来宇文骜那边也成功了,接下来……就要看她的了。
这算不算宇文骜对她的一个考验呢?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她手上,可是事实后来证明,宇文骜选择她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非她不可,一是因为她这个怪物小姐因为跪求婚约“痴情“的名声已经传开,由她来要求开棺更容易得到百姓的支持,还有就是……她的命不值价,就算在与皇帝唱反调的同时丢了小命,那也是无所谓的。
虽然沈元熙很不想承认上面的两点,但是她心里却很清楚,从宇文骜刚开始打主意将她算入其中时,就是因为她的利用价值不过如此,想想,他王府里的姬妾会有谁可以为了他命都不要呢?只有她沈元熙,同时,她也是他最好控制的一个。
沈元熙将自己的位置放对,心里反而释然了,如果他对自己没有爱,那么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了那么久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有价值了,相反,利用价值也是一种价值,她自嘲地笑笑,何乐而不为?
最终,在沈父下属的护卫下,她还是先护送宇文骜遗体的队伍一天回了盛京,这正好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准备,准备去解救那个她用生命在爱的男人。
第八十一章:灵柩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缕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一屋子的晦暗。
缩在床角的女子目光呆滞,一头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双眼充血,双唇干裂,整个人如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沈凤朝示意寅时将食物端过来,自己亲手盛了一小碗粥,凉到合适的温度,然后递到她的唇边,声音温和地劝解道:“熙儿乖,来吃点东西,吃过了你的身子才会好,看看你,在外奔波几个月,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沈元熙没有动,眼睛依旧无神地看着前方。
沈凤朝无奈地放下碗,不过几月的时间,他温润的脸上已经多了许多皱纹,鬓发似乎添了几丝霜色,他目光沉痛地望着他疼了十多年的女儿,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终只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熙儿,我的乖女儿,爹知道你对他用情至深,但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些。他的遗体已经快运到京城,皇上已经下旨,说是夏天天气太热,谦王受伤而死,尸身已经腐烂,所以即日下葬,又因为他是戴罪之身,是以葬礼从简,明日便下葬。你从今以后便自由了,爹爹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我们一家人又可以生活在一起了。”沈凤朝轻柔地抚摸着沈元熙的头顶,目光中有着浓浓的疼惜。
闻言,沈元熙死水般的眸子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她猛地起身下床重重地磕在沈父的脚下,瘦弱的身子虽然努力紧绷着,却还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爹,请你允许我去送他最后一程。”沈元熙开口,声音沙哑而破碎。她已经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了,从“听说”宇文骜的死讯开始。
她知道她无法从她爹那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手里逃脱,所以她尽力地伪装着,而为了演得逼真,她便悲伤得不吃不喝,期望用苦肉计博得她爹爹的同情,会准许她去看宇文骜最后一眼。
果然,她自虐般的状态让沈凤朝甚至是所有人都没有怀疑宇文骜的死,而她也达到了目的,获得了沈凤朝的许可,准许她去城门口接宇文骜的灵柩。
沈元熙瘦小的身子裹着一身雪白的长裙,让她本就苍白的脸更显憔悴,但是她坐在马车时身子却是挺得笔直的。她没那么傻,虽然为了效果逼真,她表面上没有吃东西,但是她私下里有悄悄地喝少许的糖水补充体力,不然她撑不到现在的,之后她还有很重要的一场戏要演,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真的那般虚弱,即使她现在的状态也不怎么好。
她一直抿着唇不说话,也不哭不闹,在外人看来,她这副模样更让人心疼,也让人以为她是在强撑着,而实际上她也确实在硬撑着,谁来试试三天只喝少量的糖水?
沈府到城门口的距离不算远,沈元熙却早早地就到了,她笔直地站在风中,白色长裙随风而舞,看着她单薄的身子,让人以为她随时会乘风而去,围观的百姓也在悄悄地对着她指手画脚。
“她就是那怪物小姐啊?看她那悲伤的样子,果然对谦王一往情深呢!”
“就是,你看看,除了她,谦王府的其他人都还没到,这就是世态炎凉啊……”
……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沈元熙在心中苦笑,其实她才不想来出这个风头呢,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司马柔和刘雨晴站在这里等他,可是现在宇文骜结局这般“凄惨”,刘宰相和司马将军那么精于算计的人,敢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让自家的女儿来么?她不知道,但是属于她的戏码却是一定要做足。
终于,宇文骜的灵柩在木头车嘎吱嘎吱的声音中缓缓向她驶来,城门口不少官员前来迎接,但是可以看得出,这些人都是来走个形式罢了,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这谦王是因何而死,这一日是迟早要来的,皇帝能忍这么十多年才动手,也确实不容易了。
而就在此时,城门口却是一阵骚乱,远处一身金色太子蟒袍的宇文玦和一身白袍的宇文琰驾马款款而来,两人俱是丰神俊朗的模样,而且同为京城三公子,相貌皆是京中极俊美的,平时一个都难得一见,更别说两人一起前来。
刚才被沈元熙营造起来的淡淡的哀伤而悲壮的气氛立即被破坏了,所有百姓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两人身上,期间还不时有女子的尖叫和惊叹声,让这肃穆的迎接灵柩的仪式变得不伦不类。
沈元熙心中懊恼,这皇帝也太过不知羞耻了,明明做了这等卑劣之事,还要让他的两个儿子来看笑话,真是过分!但是她也无法去与他们计较,而且她现在很紧张,她知道,这城门处一定布下了许多大内高手和精兵,试想宇文骜活着进城门,一定会死无全尸的,但是幸好他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与皇帝相比,他的智谋不输于前者,但是毕竟现在他的羽翼还没丰满,是以不得不用这样危险的方法与之搏斗。
接下来,事情的成败与否,马上就要见分晓了,而这一切的关键,都在她沈元熙身上。
灵柩缓缓靠近了,太子带来的一千禁卫军位列两旁,悲凉的号角声冲天而起,这是迎接阵亡的将士最悲壮的音乐,也是最隆重的告别。
沈元熙站在一众人的身后,她表情木然,眼神空洞。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个错觉,她是一个妻子,在等待丈夫亡灵的归来,就如成亲时丈夫静静站着,微笑着等待着从喜娘手里接过新娘的手一般。只可惜成亲时她没体会过被宇文骜等待的喜悦,而此刻她却感受到了那彻骨的痛。她安慰自己,假的,明明知道是假的,别难过。
只怪此时的气氛太过凝重。
终于,灵柩行到城门前,太子和五皇子下马迎接,从先行官那里接过宇文骜的“遗物”,然后宇文太子当众宣读皇帝的圣旨。圣旨的内容沈元熙没有听清,但大意无外乎就那些,说是谦王因公殉职,皇帝大开恩典,准其戴罪之身葬入皇陵,追封为什么什么将军,尸身运往皇宫停放,即日下葬。
即日下葬!
果然,皇帝怕事情败露,怕有心人怀疑尸体的真假,想草草把他葬了,这样,不管宇文骜是死是活,他在全国百姓的心中都是死的了!
第八十二章:阻拦
沈元熙脸色更显苍白,她在圣旨宣读完毕后便被寅时扶着摇摇欲坠地站起身子往宇文骜的灵柩靠近,但是那御林军却将灵柩保护得很严实,太子和五皇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调转马头直接押着灵柩往皇宫而去。
沈元熙心中焦急万分,但是她确实没有办法靠近,虽然她是宇文骜的妾侍,但在古代封建社会,又有谁会真的把一个小妾放在眼里?
人群推推搡搡地准备散去,沈元熙一见这架势,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但是看看人群里,还没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寒枝,你怎么还不来,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了?
她顾不得这许多,挣开寅时的手,绕开人群,跑到前面的路上去跪下,她必须要将灵柩拦在这里,若是进了宫,那宇文骜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御林军在前面开道,很快,沈元熙便被驱赶,两名御林军根本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将她朝路旁拉,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准备了那么久的戏码还没上演就要这般匆匆收场,她顾不了那么多了,扯开嗓子大声地朝着马上金色蟒袍的男子喊道:“太子殿下,请等一下,让我见王爷最后一面!太子殿下!”
“闭嘴,不得惊扰太子殿下!”两个高大的男人铁臂死死地拽着她的胳膊,沈元熙本来力气就小,更别说三天没好好吃的东西了,此刻拼尽了全力也挣脱不得分毫,眼见宇文玦和宇文琰两人就要离开,她如果再不阻拦住就没有机会了。
灵动的双眸在人群中搜索着,很快,她就发现一名面貌普通的老头在看她,那正是宇文骜的暗卫扮成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要他们帮忙的,因为这样很容易暴露。但是现在她没得选择。
她朝着他点了点头,那老头会意,迅速隐没在人群中,不多时,街道上就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原来是太子胯下的坐骑突然发狂,太子受惊,周围的御林军都被招去护卫去了。
沈元熙得了自由,趁着这混乱的当口,从人群中穿过去,在太子的面前重重地跪了下来,马蹄扬起,眼看着就要落在她身上,她完全没想到这一跪跪得这么合适,但是要想躲也来不及了,本身的虚弱加上惊吓让她双腿发软,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蹄落下。
就在她以为她的脑袋即将要开花的时候,她只觉身子一轻,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就听见周围有人在喊“保护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宇文琰!
转眼,沈元熙就撞进了一双狭长的凤眼里,再看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像是见着谁都带笑一般和善多情,这不是上次在谦王府里见过的宇文琰是谁?
那个笑面虎,那个不动声色就可以让她陷入困境捉摸不透的男人?他居然会救她?
“小嫂子,可得小心啊。”宇文琰狭长的双目里闪过一抹流光,声音温柔带笑,让人如沐春风,但是他不似宇文骜伪装出的温柔,淡漠而疏离,他是能让人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温暖,自愿踏入他的陷阱。好一个风流多情的五皇子!
沈元熙不由自主地沉醉在他温柔的笑容里,直到他出声,她才慌张地退出他的怀抱,福身谢过。
那边,太子殿下已经下了马,正在下令追查马失控的原因,沈元熙见机不可失,便出声道:“太子殿下,贱妾恳请太子殿下见王爷最后一面!”说着,她就要跪下,却被一只手托住了手肘,沈元熙转脸,不解地看向身边笑容满面的宇文琰,他将脸凑了过来,状似亲昵地道:“小嫂子,身子不好不要老是下跪嘛。”
沈元熙没想到宇文琰会如此,她紧张地退开了两步,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宇文玦的面前。还好,差点就来不及了。
宇文玦闻声转过身来,剑眉微蹙,不耐地道:“这女人是谁?”
“大哥,她就是谦王的小妾,沈家二小姐。”沈元熙正要回答,宇文琰却抢先一步出声,并优雅地踱步站到太子身边,一脸悠闲地看着她。
宇文玦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然后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这就是那怪……呃谦王爷那小妾啊,你在这儿作甚?”
“请太子殿下准许贱妾见王爷最后一面!”沈元熙提起一口气,大声回答,然后恭谨地朝着他磕了一个头。
她的声音清脆而动听,虽然因为好几天没吃饭中气有些不足,但是周围的百姓却好多都听见了,顿时,四周一阵唏嘘。
宇文玦挑了挑眉,挺起了胸膛,太子的威严尽显,他轻嗤一声,朝着身边的护卫挥了挥手:“笑话,皇上已经下旨,将谦王的灵柩送入皇宫,任何人想要阻拦,都是抗旨不遵。念在你是谦王妾室的份上,本宫不予计较,快些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