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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米粥的手一个颤抖,粥碗摔地四分五裂,如同他此刻被撕裂的心。拳头猛地打在墙上,泛出阵阵血迹。
米豆豆后来是听她娘说的,苏水生又去接米粒回去了。和上次差不多,不过是说了两句好话,米粒就爽快地跟他回去了。她娘竟然还夸米粒识大体。米豆豆无奈一笑,每次都这么不珍惜自己,被打的日子恐怕没完。
浑身痛得厉害,米豆豆关了药铺的门就上床休息。不管了,米粒的事,萧冀陌的事,她统统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地吧,姐累了,要睡觉。
可是上天却仿佛执意要跟她开玩笑,没多久就听人送来消息,她的义父,这药铺的主人病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米豆豆收拾了包袱,迅速地就赶去老大夫家中。那边老大夫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米豆豆跪在床前侍奉,汤药才喂进去一点就被吐了出来。“咳咳。”老大夫摆了摆手,或许是回光返照,他此刻的头脑分外清明,“闺女,别做无谓的事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时辰到了,活不长,药石无医的。”
米豆豆垂下睫毛,眉眼间全是悲痛。她冲老大夫磕了三个响头:“女儿不孝,竟然没能近身侍奉。”
老大夫布满皱纹的脸上透出慈爱:“诶,豆豆,有你这个闺女,是我的福气。我那亲生儿子不认我,我一直跟人说是膝下无子无女。自从认了你,你便常常来看我,这又是衣裳又是补品的,实在是难得。”
米豆豆刚想接话便见他从枕头下拿出几张残破的纸来。“咳咳,闺女,这是九玄医经里的几页,乃是这萧夏医者毕生所求的最高医术。可惜被众人争夺,被分散在全国各地。我有幸得到其中的几页,便觉得受益终身,今天我便把它传给你。你好好研读,将来必成大器。”
老大夫没撑了多久就断了气,米豆豆把他安葬了,又烧了些纸钱,只觉得心里难受。
她摸到老大夫临终前给她的几页纸,一时好奇就拿来看了看。米豆豆秀气的眉诧异的挑起,这几页纸上记载的竟是心理疾病。她看完之后只觉得恍然大悟。
之前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苏水生百般殴打米粒,米粒却还是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好话,就那么跟他回去了。
原来米粒并不是单纯地讨厌被打的,她甚至似乎从虐待中享受到了某种快感!
米豆豆皱起眉头,想到医经里的分析:米粒无怨无悔地忍受虐待,甚至心甘情愿,极有可能是她本就喜欢这种情形。这样做是基于什么动机呢?她乐于忍受虐待,或许是因为她一生都在追求某种道德的优越感。
换句话说,尽管被打得可怜,她却体验到一种优越感。犯了错的丈夫来到她面前苦苦哀求,请求她的原谅时,她便由被虐待者转变成虐待者,享受到虐待的快感。丈夫的乞求原谅让她倍感优越,她感受的是报复者的喜悦。通常这种人是因为很多事情上不得志,便希望在道德上高人一等,并从他人的愧疚和道歉中,享受到报复的快感。
她们不需要获得更多的善待,因为那样就失去了报复的前提。为使报复的动机更为合理,她们必须先体验遭受伤害的感觉,才能使特殊的心理需求得以延续。
这种人把忍受虐待视为真正的爱,其实这只是他们寻求报复快感的前提,忍受虐待的动机,更多的是来自恨而不是爱。
米豆豆心里一惊,只觉得茅塞顿开却又一阵叹息。米粒究竟是怎么有了这种心态的?按现代的说法,她的行为和受虐待狂无异。她口口声声说深爱苏水生,却一次次纵容苏水生,从而令自己享受道德上的优越感。怪不得,怪不得总是那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
安葬好老大夫后,米豆豆回到了医馆,原本应该和萧冀陌一起去拜祭他的。可是,米豆豆苦笑,她现在实在不想跟萧冀陌见面。
心情沉重地整理药材,米豆豆脑子里回转着米粒的事情。并没有发现面前站着的人。
沈寒冷着眼看着米豆豆微皱的眉头,身上散发的寒气让米豆豆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她讶异地抬起头,见到来人立刻换上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沈寒轻哼一声,狭长的丹凤眼轻轻一挑,冷笑:“怎么样,我是不是没骗你?”
米豆豆心下一怒,恨不得一拳打爆他那张欠揍的脸,撇着唇满脸不屑:“这里不欢迎你,请回。”
沈寒萃冰的眉眼染上淡淡的怒意,却又轻笑:“豆豆,听说你和萧冀陌闹了点不愉快,已经很多天没回家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说着眼睛瞥到米豆豆脖子上的淤青,语气中带着些惊怒,“他打你了?”
米豆豆皱眉:“不关你的事,请你出去!”
沈寒仿佛没听到米豆豆的话,上前一步:“他发狂的样子你也见到了,你是聪明人,别被他无害的表象所骗。他能背着你杀了那么多人,做出那么多残忍至极的事。你怎么保证他不会伤害你,哦,不需要保证,他已经伤了你。以后呢?你难道能为了他永远不跟任何一个异性接触?稍有不慎你就会成为间接害死别人的杀人凶手。更有甚者,他发狂时既然能弄伤你,你又怎么保证哪天你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死在他的手上!”
米豆豆心下一阵愤怒,他怎么能那么诋毁萧冀陌。萧冀陌不是这样的,他疼她宠她护她,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她身上的伤只是,只是,米豆豆垂下眼,身体到现在还在痛,多处淤青因为没有治疗反而更严重了,在她娇小的身上显得有些狰狞。是啊,他弄伤她了……
“沈寒!”一声近乎暴怒的低吼,萧冀陌衣袖一挥就从药铺内反锁了门。
沈寒冷冷一笑:“来的正好。”说着转头状似深情地看着米豆豆,“豆豆,你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做我的压寨夫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明日我便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话还没说完,果然就见一阵犀利的掌风攻了过来。萧冀陌不敢置信看着米豆豆,双眼因为伤心和愤怒烧的通红。他出手如电,招招都直攻沈寒命脉。
沈寒唇角含笑,在他的攻击下迅速地躲闪,低沉的嗓音带着些嘲弄:“你以为我还会像上次那样被你打得惨败?你招式虽猛,速度却不算极快。只要在脚力上胜过你,你能奈我何?”
萧冀陌久攻不得,眼底泛出的阵阵嗜血杀意让米豆豆不自觉地捂住了唇。天,萧冀陌,仿佛入了魔,烧红了的眼睛只知道嗜血和杀戮。
她咬紧了双唇,心疼之后是一股强烈的失望。为什么这么不信任我,为什么沈寒一句话你就认定了我和他关系匪浅。为什么只是和其他异性稍有接触你就逼得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萧冀陌,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一阵心痛,米豆豆看着打的火热的二人一声冷笑。推开药铺的门就朝外面跑去。打吧打吧,两个脑残,无不无聊!你们两相爱相杀相亲相爱吧,姐不招呼了。
“豆豆。”萧冀陌注意到米豆豆红着眼就跑了出去,心急如焚,推了沈寒一掌就要去追。却被沈寒一个后招攻来,只能转身抵挡。
争执了几招,只见米豆豆已跑出老远。一时心急,也不管沈寒的杀意,硬生生受了他一掌转身就去追。
沈寒看着自己的右手,冷冷一笑,也算是报了那日惨败之仇了。身形一转,就在药铺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豆豆,豆豆。”如今正在集市上,萧冀陌不敢弄出太大动静让米豆豆难堪。只能跟在她后面软软地喊。
米豆豆一个转身,怒瞪着萧冀陌,眼里的刀子寸寸扎近萧冀陌心上的血肉里,硬是逼得他向后退了几步。
萧冀陌抿了抿唇,不敢再气她,垂着头在后面远远地跟。
米豆豆心烦意乱,也不管方向,只闷着头朝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竹林里。
萧冀陌见米豆豆越走越远,心下一慌,连忙跑过去从后把她一把抱住。却瞥到她脖颈处的淤青,皱着眉自责的心如刀绞。他轻轻地磨蹭着米豆豆的脖颈,颇有些讨好的意味:“豆豆,对不起,我错了。咱们回家吧,回家,啊。”
米豆豆听他语气中抑制不住的伤心,也是心软,却想到沈寒的话。犹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问出来,否则自己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萧冀陌,沈寒说,今天你能背着我逼得无辜的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或许明天我惹怒了你就会落得和那些人同一个下场。”
“沈寒?”萧冀陌沉下脸,放开她,“你倒是和他走的很近。怎么,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米豆豆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的酸味,一心想抚平心中的不安,她转身:“萧冀陌,你会吗?”
萧冀陌心下一痛,眸色收紧:“豆豆,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米豆豆垂着眼露出满是淤青的手腕,只冷冷地看着萧冀陌并不说话。萧冀陌惨然一笑,硬是被她眼底的冷光逼得后退。他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心里酸胀的发疼:“对不起,我失控了。”
米豆豆听着他沙哑的声音也是难受,硬生生逼回眼里的泪水,转身就走。他不会伤她,不会伤她,可她浑身的淤青到现在还在痛。
“啪!”突然猛地一声脆响,米豆豆惊讶地转身。只见萧冀陌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右脸肿的老高。他苦涩一笑,看着她的眼神近乎哀求:“豆豆,回家吧。跟我回家,啊。”
米豆豆心下一怒,他打自己就没事了吗?想求她原谅就打自己,他这算什么!一时怒火攻心,也没有去管产生怒火的那抹心疼,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嘴里不停地说服自己,想想你浑身的淤青,想想他发狂时的可怕。想想他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毫不留情。
刚走了几步,萧冀陌就从后面扑上来,搂着她的腰死死抱住。“豆豆,豆豆,别这样。”每一声呢喃都像是喋血的低泣,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此刻的绝望和受伤。
米豆豆此时只觉得心烦意乱。看他难过的心疼不忍以及对他滥杀无辜甚至弄伤她的失望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只觉得脑袋要炸了。身后是萧冀陌软软的道歉,脑袋里是就此原谅他还是暂时分开的两中声音。
米豆豆眉头深深地皱起,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好吵,那两种声音好吵。放开她,她要一个人静一静!
萧冀陌见她挣扎的厉害,害怕失去她的恐慌让他几乎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打晕她直接带走。在米豆豆嘲弄愤怒的瞪视下又清醒过来,连忙收回手一脸乖巧可怜地看着她。
若是平时米豆豆或许会被他此刻眼里的柔情迷惑。可是他又想打她,她亲眼看见他又想打她!
失望和愤怒让米豆豆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踩上萧冀陌的大脚推开他转身就跑。
“豆豆!”萧冀陌见米豆豆眼看着就脱离他怀抱,胸腔里一股心脏被撕扯的痛折磨的他几乎崩溃。他猛地上前,想要抱住米豆豆,却突然发现不远处打来一根长长的树杆。原来是米豆豆一不小心踩中了猎人捕兽的机关。
那横放的树杆眼看着就要打中拉扯中的二人,萧冀陌却突然身形一转,把米豆豆翻到了身体上面,自己躺倒在地。
树杆以极快的速度打过来,正中米豆豆稍有些倾斜的肩膀,疼的她眼眶都红了。
不敢置信地瞪着躺在她身下安然无事的萧冀陌,米豆豆只觉得一阵阵寒心。不舍得伤她!不舍得伤她!呵呵,米豆豆突然想笑,她也的确笑了,只是那笑容太难看。
她一手扶住剧痛的肩膀,猛地拉开萧冀陌环在她腰上的手,像后面有野兽在追似的拼命地跑。只留下萧冀陌在身后着急地叫。
忍着剧痛回到药铺,已是满头冷汗。她忍着疼解开肩膀上的衣裳,只见原本圆润光滑的肩膀已是青紫一片,有些地方甚至泛黄。混着身上其他的瘀伤显得格外吓人。
米豆豆双手抱膝,蜷缩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此时已是半夜,小房间内烛光摇曳,不时有冷风从窗户里灌进来。米豆豆瑟缩了一下,突然感到一股身在异世孑然一身的悲凉。好疼,头疼,肩膀疼,浑身都疼。
门外好像传来萧冀陌着急的叫声,那声音却微弱的很。米豆豆抽了抽鼻子,疑惑地抬起眼。萧冀陌?那声音断断续续似有若无,米豆豆以为是自己幻听。
“豆豆,豆豆。”萧冀陌在外面心急如焚,偏偏屋子里却没有回应。他用力地拍着药铺的门,嘴里着急地喊着,“豆豆,你怎么样,伤到哪了,快开门给我看看。”
米豆豆撇了撇唇一声冷笑。她抽了抽鼻子,只觉得心底一阵吐了胆汁似的苦。骗子,萧冀陌,你这个自私自利,口蜜腹剑的骗子!门外拍门的声音越来越急,萧冀陌的声音却一直断断续续的。
米豆豆铁了心不理他,听到外面好像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