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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他住了口,微微笑着看向我:“顾写意,你可不要死在那了!”
我靠回塌上,道:“怀前,送客。”
莫怀前引着顾先知出去。出了门,顾先知走了几步又停下,看着莫怀前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刚强坚毅,而且聪明!”说着回头遥望了一眼里面:“跟着他,你的愿望也许真能达成。”
莫怀前面无表情,立在一旁。
顾先知气笑:“好的不学,偏学他那副死人脸孔!”
莫怀前目送顾先知离去,发了好一会呆才原路返回。走进书房时,顾写意已经在一根粗蜡烛上点燃那本册子了。莫怀前浅浅笑起来:“主子爷,来杯薄酒如何?”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那天一大早我提前进宫,去给我的小娘亲请安,还有看看我那机灵可爱的弟弟。公文已下,小娘亲想必知道了所有。她所表现出的淡定雍容再次另我折服。我的小娘亲是最好的母亲,她懂得在孩子需要眼泪时奉送眼泪,需要支持时表现出女子特有的坚韧。
出了娘亲的锦绣阁,内侍陆起正在那候着,这是我千挑万选留下的人。
“若是我娘亲和弟弟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也就没必要活着了。”我看了他一眼,大步离去。
照例,临行前还须和父皇见一面。看看时间还早,我顺路走进御花园。此时正是缤纷花盛开的季节,一阵风拂过,花瓣吹满头。我随手取过一片放在口中。
“那东西好吃吗?”一个怯生生地声音响起。
我寻声看过去,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生得异常清秀,若不是看衣物,我险些认成女孩。瞧眉眼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你自己尝一尝不就清楚了?”
他依言取了一片放在口中,皱了皱秀气的眉头道:“不好吃!”他的唇型很好,颜色粉红的分外漂亮,泛着健康的光泽。
我被他孩子气的表情吸引,虽不知真假,但看上去真纯!遂眨了下眼,打趣道:“你的嘴唇比花瓣还美,只是不知味道是否也那般糟糕。”
他的脸“腾”的涨红,半是气恼半是羞赧的瞪我。我哈哈笑了两声,没别的意思,只是在郁闷中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看看天色该去见雍慧了,朝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喂喂,人都走的不见影了,回神吧!”从花丛中走出一个男孩,模样生的竟和刚才那个吃花瓣的孩子一模一样。只是前一个看上去温和善良,而另一个透着狡黠。这俩正是八皇子顾悠然与九皇子顾自在。钦天鉴看后说他俩由于出生时先天不足,适应不了宫中龙气,自三岁就被抱到外面抚养,直到最近才回来。
“那个就是顾写意?咱们的五哥?”顾自在歪着脑袋,斜觑着同胞哥哥,眸子一闪一闪。
“恩,”顾悠然咬了下唇点点头:“我前几日在外见过他。”
“瞧瞧瞧瞧,莫不是咱的八皇子一见钟情,动了春心?”顾自在邪笑着上前,摸了把顾悠然的脸。
“你胡说什么!”顾悠然大惊失色,推了他一把:“那可是咱的五哥!”
“切~”顾自在随意靠在一棵树上:“别告诉我你没听到宫中这些日子都传了些什么!咱的五哥和太子的关系可是暧昧的紧!”
“那都是旁人瞎说的,你怎能信!”顾悠然咬咬牙,“我懒得和你说了!”
顾自在邪媚的笑着,望了望顾写意离去的路。
和雍慧见面辞别不过是例行程序,我口不对心的说了一堆,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牙酸!
好不容易熬过去,我一步未停的出了御书房,朝宫外走去。
“写意!!!”一声嘶喊。
我闻言顿了一下,随后走的更快。
顾康健不顾形象的跑着追上来,拦在面前。怔怔望着我,嘴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
我皱了下眉,侧身要闪过去。他突然扑上来抱住我急声道:“我不放手,我不放手,我绝会不放手的!写意!”
我抬腿用膝盖狠狠磕在他腹部,顾康健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跑着追上来的太监见状,吓的脚下一趔跌坐在地。
我向顾康健伸出手,淡淡开口:“太子,您也太不小心了。”
顾康健瞪大眼,看看我,又看看我伸出的右手,半晌才犹豫的握住。我拉他起来,转身朝外走。没想,我那些兄弟到是来得全。一个个傻了似的看着我。
我慢慢笑起来,朝他们拱手朗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定要多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再不看他们一眼,大笑数声甩袖离去。
第十二章
第二日就要启程上路,抽空回了趟韩府内的骄阳别院,取走属于我的一些东西。正在收拾,只听门“碰”一声被人踹开,韩纪元脸色有些狰狞的站在那里。
我皱了下眉头:“纪元,出了何事如此慌张?”
韩纪元闻言脸色变的更加苍白吓人,象看陌生人那样注视着我,许久才干涩的开口:“听祖父说,明日你就要远去边洲?”
“是。”我低头找东西。
“可你从来没和我提过。”
我手停了一下,又接着收拾:“事情出的很突然,我这些日子忙昏了头……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
纪元噤声,靠在墙上,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我。眼里有难以置信,有莫名的伤痛,还有额外许多情愫。我被他盯的心一颤,这还是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纪元吗?“纪元,你怎么了?”我放下手中物件,上前几步伸手拉他。可纪元猛的摔开我伸出的手,倔强而蛮横的瞪视。
“韩纪元!”我低吼一声。
纪元闭上眼,又复睁开,竟哈哈大笑了两声:“人都道五皇子冷漠无情,我原本不信,如今方知自己错的有多厉害!”
我闻言挑起眉,强忍怒火。
“我看你终有一天要把所有人都逼疯!”他猛推了我一把,转身摔门出去。
我这骂挨的莫名其妙,立在那紧了紧拳头,愤愤回头,莫怀前已收拾好所有物件,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我烦躁的翻翻东西,父皇的偏心,顾康健施加的耻辱,兄弟间的勾心斗角,未来的不可知……连日强压在心底的种种烦闷因纪元这场胡闹彻底点燃,挥手将所有东西扫到地上!
“他妈的,这群人发神经都要赶一块!”
莫怀前赶紧上前拾起散落一地的书本,抬头时,顾写意已经走了出去。看着主子的背影,莫怀前哭笑不得的苦笑起来。
“五皇子,若是收拾好了,咱们就此上路吧。”太监魏惠笑眯眯,又细又尖的嗓子象用勺子刮过碗壁。让人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抬起下巴,玩味的瞧着他,面上笑的似蜜糖,心里大骂。雍慧的脑子真他娘的老糊涂了,居然派个太监随行监视!如此看的起我,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外面站着三百骑训练有素的近卫军,映着阳光,盔甲泛着森森寒光,肃杀压迫感迎面而来。我渐渐睁大了双眼,只觉胸腔内澎湃难抑!我马上要去的,是以生命为筹码的战场!
顾写意,你能行吗?
我目光灼灼盯着他们,朗声笑道:“顾写意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军中的热血儿郎,铁骨铮铮的好汉子!这一路能有各位相陪,真乃人生快事!”
三百双眼睛齐唰刷看过来。我扬声道:“拿酒来!”
一早准备好的莫怀前,喜来等手脚麻利的取碗、倒酒。我高举酒碗:“先干为敬!”仰头一饮而尽,喝罢将碗甩手掷到地上!三百近卫军的脸如冰山消融,相视一笑,同样豪爽的喝干酒水,将碗摔掷地上!三百个碗“乒乒乓乓”连成一片,好似为我放炮送行!
我哈哈大笑:“好!”
莫怀前牵来我的爱马——踏燕。我刚要上马,魏惠象是刚回过神,颠颠跑上前急声道:“五皇子千金之体,还是坐马车较为妥当!”
“胡扯!”我一脚将他踹开:“想我大雍列祖自马背上得天下,儿孙们岂能软蛋的缩在鸟笼里?!”
“可是……”他还待说废话。
我狞笑起来:“凭你个不长眼的阉货,也敢来管爷的事?你再这么罗嗦,信不信五爷将你上面的那个玩意一并割了?!”
魏惠估计想起我的那些事,吓的一个哆嗦。我哼笑一声翻身上马,大声道:“我们走!”
顾写意走后好半晌,藏在暗处的人才缓过神来。
“好家伙!五哥简直太狂了!和平时的他完全不同啊!”顾正凛哇啦哇啦的大叫:“我崇拜死他了!”说完回头看看那些个兄弟们:“我说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送他啊?”
可惜众人全都若有所思,无人理会他。太子扪着胸口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又恢复往日跋扈的神色,一手将顾正凛扒拉到一边,快步走掉了。顾成双似恨似妒的恨恨跺了下脚,又推了一把被太子推到他面前的顾正凛,恼怒的离去。顾天赐的脸上再无复往日雍容,苦笑连连,他的好五弟,可真行啊!被父皇“捉奸”在床的打击,似乎让他更加坚韧刚强。刚刚那番表演,不知折服了多少近卫军!顾慧中似笑非笑看着所有人的反应,伸手拦住即将发飙的顾正凛,飒然笑道:“你的好五哥走了,现下跟你四哥走吧!咱吃酒去。”说罢不顾老六反对,拎着他衣领就拽走了。老七顾谦谨乃宫女所生,最是没有地位。平日低头做人,人如其名——谦虚谨慎。他平日最羡慕的就是那个随心所欲的五皇子,今天的这幕,带给他的已不仅仅是羡慕而已了!顾自在眸子里精光闪闪,象是见到最新奇有趣玩具的孩童。眼珠骨碌一转,看向他的同胞哥哥顾悠然,后者基本上已丧失了思维能力。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何太子钟情与他了!”顾自在附在顾悠然耳边轻轻道。听者明显身体一僵。顾自在笑的更甜:“还有你!”
远处,容贵妃抱着刚两岁的顾承欢,笑的如朝阳般灿烂非凡。
“小承欢,你要好好记住啊!不管哥哥走了多久,你都要牢牢记住他的样子!他,是咱们的希望!”
三百近卫军刚一出城上了官道,没想已有人早早等候在此。
纪元青衫布衣,背着简单的包裹。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生辉,却及不上他明亮的双眸。就如初见时,他笑嘻嘻、懒洋洋的坐在亭子台阶上,冲我微笑。我忽然觉得,此时的阳光格外晃眼。
“诶,你说过要罩我一辈子的!如今要上战场升官发财去了,就想不认帐?”
我开怀一笑:“放心,我这人向来说话算数!”
纪元闻言嬉笑了声,跑出找近卫军领将傅雷要马骑去了。我看了眼莫怀前,后者驱马上前。
“着人回去跟外祖父报声信。”想想,觉得韩广那老狐狸,没可能察觉不到纪元这傻小子跑出来。“问他有何深意,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是。”
我抽回目光望着不远处的纪元,看他欢快愉悦的脸庞,不由的苦笑起来。有了顾康健的前例,再有纪元上次的气恼,再迟钝也明白了其中意思。难不成我这辈子净吸引自家人?这结论也太扯了吧!
赶去边洲并没有明确的时间限制,所以一路上并不劳累。魏惠还算老实,只是那双绿豆小眼里,时常迸发出诡异的光,还会看似若无其事的向我带来的人打探消息。看来雍慧老儿并没有真正老糊涂,选了条毒蛇跟来。面对如此盛情,我怎能不礼尚往来?魏惠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我派下监视的人。
有了一个多月的接触,我和近卫军里的汉子们成了好哥们。安营扎寨时,与众人下场摔交,比武,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聊天谈女人。傅雷有次喝醉,还拍着我肩膀说什么传言尽不可信之云云,回京后定要为我辩解宣传。谁再说五皇子清高孤傲,他就打的谁亲娘都认不出来!我听罢哈哈大笑。
纪元看我的眼神由好奇转变为震惊,终于有日忍不住开口:“写意,是我从未认清过你,还是你变了?”
我抿嘴朝他微微一笑,伸手拂过他的脸:“纪元,你可喜欢我?”
纪元张大嘴,脸慢慢涨的通红。随即又恼怒道:“别差开话题!”
“是你在差开话题吧!”我哈哈大笑。猛的拉过他胳膊,将纪元搂在怀里,不让他看到我慢慢变的阴冷的脸。
“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以一句“身不由己”来为自己的懦弱无能开脱!那不过是向命运屈服的漂亮说辞。”我摸着纪元柔软的头发,象是对他更象是对自己说道:“纪元,你要记住。弱者适应生活,强者改变生活。而我顾写意,绝不做弱者!”
历时两个月,我们一行人几乎游历了大雍国内所有风景。渐行渐远,人迹越发罕至。只到一天,傅雷遥遥指着一座城池说,那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边洲!
我遥望远方,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嘴角不可抑制的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