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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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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李闲下令大军在校场集结,然后让王启年的辎重营士兵清点物资。

    乙支文青还在诧异,那些隋军在干什么?

    

    

    乙支文青没敢出城,并且洋洋得意于自己看穿了隋人的yīn谋。而他不知道的是,隋军大营中的那些脏兮兮的人们正在嘲笑着他的胆小如鼠。在嘲笑乙支文青的同时,他们正在高兴的开心的喜气洋洋的领属于自己的新衣服和装备。

    隋军丢弃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让李闲都忍不住骂娘。

    “这群败家的东西!”

    比李闲先骂出来的王启年,已经习惯了自己反贼身份的他,终于可以鼓足勇气指着西面,很豪气的骂皇帝是个败家子。

    辎重营丢弃的崭新的大隋土黄sè军服不下十万套,还有大量的皮甲,兵器。两万多难民一样的士兵在换上新军服之后气质上骤然一变,又恢复了曾经雄壮威武的姿态。从萨水往北跑的时候,他们发愁,愁粮食不够吃,愁衣服烂得好像风中摇摆的柳条,现在,他们又发愁了,发愁这么多东西怎么全部带走。

    李闲也在发愁,如果把所有的粮食辎重都运走的话,他根本就不必考虑换个窝,隋军丢弃的粮食足够三万人吃很久了,但他却没能力全都收走。最终,他只能忍痛,尽最大努力的带上粮食辎重,尤其是大量的兵器和攻城器械,然后下令一把火把剩下的物资全都烧了。就算他带不走,他也没打算留一粒粮食给高句丽人。

    于是,历史上本该辽东城内的高句丽人大发横财的一页,就这么被李闲狠狠的撕了去。

    两万多焕然一新的士兵,士气大振,jīng神头十足,他们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个个开心的眉飞sè舞。而这个时候李闲坐在专门为大业皇帝杨广搭建的那座高大的观战台上,喝着美酒,惬意的也在哼着歌曲,只是他哼的歌,谁都没有听过。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将军,咱们从什么地方渡河?”

    陈雀儿蹲在李闲边上,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塞着肉。因为嘴里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语音含糊不清。

    “看你那点出息!”

    李闲白了他一眼道:“本来是让阿爷带着燕山上的人马装扮成大隋官军,在辽水假意拦截咱们一阵,让士兵们对大隋死心,没想到宇文士及自己跑来帮忙。我已经派人让阿爷和师父带着人马先撤回去了,咱们再等两rì,然后从武厉逻城渡河。”

    “之前隋军渡河的浮桥都已经拆了,武厉逻城的守军不知道咱们的底细!有了这批粮草,也就不必急着去奚人的草场祸害他们。明天你先带人去往北去探探,选一个地方,咱们光明正大的造浮桥过去!”

    陈雀儿打了个饱嗝,用力将最后一口肉咽下去笑了笑道:“行,我这就去。”

    两万多人的队伍,在辽东城那些不明所以的高句丽人注视下,大摇大摆的撤了。大军沿着辽水一路向北,在武厉逻城对面停下来,先是派人用小船渡过去找到武厉逻城的守将,说大军是断后的队伍,因为被高句丽人纠缠了一阵所以撤回来的晚了,而怀远镇那边的浮桥已经拆了,只能一路往北从此处渡河。

    隋军退的很快,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杨广根本就没在意自己曾经欣赏的那个叫燕云的少年是死是活。正如他连这次战败都没有在意一样,带着萧皇后走水路沿河游玩去了。宇文述被剥去官职,各军大将军返回自己的驻地,从大隋各地而来的良家子第已经返家,混乱不堪,所以这个时候有一支断后的队伍被丢下,并不让人生疑。

    而李闲交给亲兵让武厉逻城守将看的印信,是薛万彻的。

    大隋正正经经如假包换的正四品鹰扬郎将,一点不掺假。

    于是,两万多人的队伍,光明正大的回到了大隋。然后光明正大的穿过渔阳郡,回到了涿郡,进入了燕山。

    PS:归程路终于写完了,第二卷燕云骑风烈也完结了,接下来请看第三卷:乱世出豪杰,谢谢大家不遗余力的支持,感谢,顺便求收藏。



…【第一百六十三章 此花来年开】…

    (求收藏)

    “干得不错!”

    张仲坚习惯的揉了揉李闲的头发,却发现不知不觉间这个小子的个头竟然已经差不多赶上自己了。辽东一行,这半年多的时间让李闲的肤sè稍微便黑了一些,看起来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何止是不错?”

    李闲撇了撇嘴,对张纪中略显吝啬的赞美表示抗议:“就算是换了你,我亲爱的阿爷,难道就能保证比我干的更好吗?”

    张仲坚哑然,随即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够嚣张。”

    李闲也笑了笑道:“咱们铁浮屠的人,哪一个不嚣张?”

    “是啊”

    张仲坚叹道:“当年,咱们铁浮屠的兄弟们从大兴城杀出来,从江南杀到塞北,什么时候不嚣张?罗蛮子手掌五千虎贲,数万劲卒,咱们什么时候看得起他?莫说罗蛮子,当年杨素亲自招揽老子,老子也不曾多看他一眼。”

    李闲笑着说道:“吹牛…逼也要有节制”

    两个人笑了笑,随即沉默下来。是啊,铁浮屠的兄弟们都是骄傲的,虽然他们都是马贼,但他们都是轰轰烈烈的男子汉,都是真正的爷们儿,没有一个孬种怂货。无论面对的敌人是谁,无论敌人有多强大他们从来不曾退缩过,当年张仲坚就曾经说过,宁愿站着死,也不要跪着活,这些年,兄弟们没一个人在敌人面前下跪。回想起来,铁浮屠六十几个兄弟,还活着的已经没几个人了。

    不光是铁浮屠,骄傲也同样属于血骑兵。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塞北那几年何曾退缩过?草原的蛮人看到血骑吓得屁滚尿流的例子比比皆是,他们从来不曾丢了当年弘化那支铁军的威风。但血骑也差不多都战死了,就在燕山上,死在大隋自己人手里。

    张仲坚和李闲两个人笑着,可心中却很难过。

    两个人坐在山腰一块凸出来的巨石上,在他们身前就是悬崖峭壁,在他们身后,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上百个坟包。每个坟包上都添了新土,每个坟包边上都放着一壶酒,一碗肉。一双筷子。

    山风吹过峭壁,隐约中,似乎能听到当初的伙伴们开怀畅饮纵声高歌的声音。李闲和张仲坚侧耳认真的听着,想从风中分辨出那些熟悉的声音是谁的。

    “来,臭小子,今天陪阿爷多喝点。”

    张仲坚笑了笑,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

    李闲也笑着揉了揉眼睛,拿起酒壶和张仲坚碰了一下说道:“山风真大,吹得眼睛都受不了。”

    “是啊,山风真大”

    张仲坚一仰脖,灌进去一大口产自关西的烧刀子,火辣辣的烈酒顺着嗓子一直烧进胸膛里,将冷冽的北风带来的寒意从身体里驱赶出去。脑海里还有弟兄们的欢声笑语,却再也看不清他们每一个人曾经熟悉的脸庞。

    达溪长儒躺在张仲坚和李闲身边不远处,眯着眼睛看落rì的余晖。已经入了冬进了腊月,山石冷硬北风呼啸,只是看起来他却丝毫都不在意。山风吹乱了他的长发,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在余晖照shè下,看起来竟然镶嵌着一层金边。

    “安之,今后打算怎么走?”

    他心中也很伤感,这种伤感来自酒,来自山风,来自李闲他们三个人短暂的分开,来自他身后那一百余座坟墓。但他经历的比张仲坚还要多,更不要说才刚刚独自面对这个比北风还冷冽社会的李闲。当年弘化一战,他手下jīng骑两千多人,几乎全部战死,可他身为领兵将领竟然没能为兄弟们挣来合理的抚恤,挣来他们应得的奖励和功劳,那个时候他心中的悲凉比现在还要浓烈一万倍。

    所以,率先打破了这气氛的是他。

    李闲笑了笑,也在坚硬寒冷的大石头上躺下来,看着天上缓缓飘过的白云,看着蔚蓝得好像洗过一样的苍穹。

    “先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他闭上眼,然后缓缓道:“贺若重山死了。”

    这是他回到燕山才听到的消息,据说贺若重山被送到窦建德处之后不久就因为伤重不治而死了。但李闲却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贺若重山是孙安祖的老部下,在高鸡泊有着不低的地位。窦建德收拢了孙安祖的残余人马,如果贺若重山活着的话他就必须给贺若一个位子,一个将来说不定会威胁到他的位子。所以贺若重山死了,死的很不值。

    如果当初的李闲再成熟一点,他一定不会答应将贺若重山送到窦建德那里去。但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太幼稚了,经历过辽东这一趟,他已经越发的成熟起来。

    “再说,燕山也不是久居之地。据说那个糊涂皇帝已经在打算第二次征讨高句丽了,明年到不了开chūn,各路大军还要云集涿郡。趁着这个机会,我打算带着兄弟们往南走,找个好地方落脚。”

    李闲轻声说道。

    达溪长儒嗯了一声道:“燕山上确实不适合大军驻扎,虽然你从辽东带回来不少粮食,若是无所作为的话光养活三万人够吃不少年的,但粮食会烂,人心也会散。士兵们大部分出身府兵,你若是不能给他们一个希望,早晚他们会离开你。”

    张仲坚道:“律臣说的没错,这些府兵出身的家伙们,长期闲着只能让他们都废了,现在有两万多人的老兵若是不出去闯闯,那是糟蹋了他们。”

    李闲点了点头道:“当初在辽东的时候,我就和铁獠狼他们议论过这件事。大家的意思都差不多,高士达在高鸡泊称东海公,窦建德甘愿奉他为大当家。河北绿林道也都尊高士达为盟主,不好夺过来。但,为了贺若重山,跟窦建德这一仗还是要打的。”

    张仲坚笑了笑道:“就当让你手下的兵松松筋骨吧,别太高估了高鸡泊那群草寇,他们人是不少,但和你手下的兵根本没法比。高士达算什么?老子在黄河以北称雄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穿开裆裤呢。”

    “哈哈!”

    达溪长儒忍不住笑了起来,侧着头看了张仲坚一眼道:“也不知道是你教会了安之无耻,还是被安之影响了你。”

    李闲撇了撇嘴:“显然不是后者。”

    正说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阿爷,达溪叔叔,安之哥哥!”

    李闲他们三个人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是小狄来了。

    欧思青青喜欢穿白sè的衣服,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穿那件白sè的貂绒长裙,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纯白sè的狐狸尾,将她的脸衬托的格外漂亮。她一只手提着一个小篮子,另一只手拉着穿着厚厚的棉衣瓷娃娃一样的张小狄走了过来。看着离得近了,张小狄松开欧思青青的手,小跑着冲了过去。

    张仲坚一把将小狄抱住,瞪着眼睛说道:“小心点!掉下去阿爷可救不了你!”

    已经十一岁的小狄出落的更加水灵了,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因为北风寒的缘故两边的脸蛋红红的,看起来就好像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咬一口的红苹果。她的衣服很厚实,所以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娇小可人。

    她挨着张仲坚坐下来,撅着小嘴说道:“阿爷救不了我,达溪叔叔难道不能救我?安之哥哥不能救我?”

    张仲坚在她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溺爱的说道:“整rì就知道你安之哥哥,也不嫌害臊。”

    小狄仰着小脸,很认真的回答:“我要嫁给安之哥哥!”

    张仲坚和达溪长儒哈哈大笑起来,倒是从三岁就不会脸红的李闲很难得的红了脸。他讪讪的笑了笑,却不知道说什么。

    “安之哥哥,你看”

    张小狄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李闲,原来是一朵已经过了花期居然也能展开身姿的山菊花。如今已经进了腊月,很难再看到盛开的金黄sè小小山菊花了。也不知道小狄从什么地方发现了这朵,竟然还开得颇为艳丽。

    一朵山菊花,李闲心里忽然一紧。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叫格桑梅朵的少女,他离开燕山的时候她还在,他回到燕山的时候她已经离去。

    只是这思绪一闪即逝,连李闲自己都没有在意。

    “阿爷,师父。”

    欧思青青先叫了张仲坚和达溪长儒,然后在李闲身边蹲下来,笑呵呵的说道:“安之,我就知道你和阿爷师父一定又跑到这里来喝酒了。”

    李闲笑了笑道:“练兵有铁獠狼他们,实在无聊,所以来这里坐坐。”

    “篮子里提着的是什么?”

    李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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