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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嫣然默了又默,终是沉默:“……”
盛怀泽动手掰正乔嫣然的脸,让她正对着自己,戳了戳她柔软的脸颊,轻笑道:“怎么不吱声?”
乔嫣然干脆一脑袋扎进盛怀泽胸前,有闷语传出:“表哥什么都说了,还让我说什么……”
“时间过的可真慢……”盛怀泽抱着乔嫣然低低一叹,继而语气虽轻而缓,却是最真挚动人的誓言,道:“嫣然,表哥不会像父皇一样,也不会让你同母后一样,你会是朕最珍爱的皇后。”
乔嫣然主动环上盛怀泽的腰,低低嗯了一声,盛怀泽抚摸着乔嫣然的头发,绵绵微笑。
二人沉静着相拥不久,还是盛怀泽率先打破了寂音,柔声问道:“嫣然,肚子饿不饿?”
如此惊心的几番折腾,乔嫣然早忘了肚子是否饥饿,听到盛怀泽终于问了一个正常的问题,当即答道:“非常饿。”
盛怀泽并不起身,只静静地躺在床上,也丝毫没有要放开乔嫣然的打算,就这般亲密的搂她在怀,扬声唤道:“刘全禄,你进来。”
刘全禄作为盛怀泽最贴身的太监,除非皇上明令他,有多远,你就给朕滚多远,不然,刘全禄总是站在随时可以听到皇上唤他的地方,此时,太阳都已经往西边走,刘全禄终于听到唤他的圣言,忙推了门进入。
听到门动的推响声,以及刘全禄疾步走近的声音,盛怀泽只神色自若的淡定躺着,脸皮厚度和羞耻程度均敌不过盛怀泽的乔嫣然,忙赶紧拉了被子,蒙盖住头顶,不想使力过大,连盛怀泽也一同盖了进来,黑暗之中,时间似乎有短暂的静止,只是下一刻,嘴唇登时被死死堵住。
于是,当刘全禄疾步到皇帝的床跟前时,垂目飞快扫了一眼,看到了如斯景象,四只精致的鞋,分丢在四处位置,且有一只女鞋,鞋底朝上鞋面朝下,床上被褥均凌乱不堪,且有一件女式外袍随意乱堆在床角,两个大活人尚钻在被子底下,被子曲线还在不停的动弹起伏,伴随着咂咂的吸气声,刘全禄的脑袋有点冒汗,想他刘全禄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何时见过皇帝把自己的寝殿,折腾到如此零乱,更未见过皇上与哪位妃嫔同床至如此忘我境界,他的主子一向最注重礼仪整洁,不过,凡事和乔小姐沾上边,什么事都有可能不正常,见习惯了,自然就不奇怪了,刘全禄垂着眼皮,恭敬的低唤了声:“皇上。”
不久后,刘全禄在眼角余光中,看到皇上钻出了头,坐起了身子,貌似还是披头散发,正侧了身掩盖着被子。
盛怀泽一脸波澜不惊,连声音都不带起伏的问刘全禄:“什么时辰了?”
刘全禄老神淡定的垂首恭答:“回皇上的话,刚过未时一刻,皇上是否用膳,御膳房已备妥许久了。”
盛怀泽吩咐道:“传吧,给朕取一套衣服过来。”
刘全禄捧着拂尘,躬了躬身,应了声:“是。”然后倒退着去了皇上的衣橱。
盛怀泽掀开被子一角,露出乔嫣然艳丽潮红的脸,伸手捏了一把,笑骂道:“你这丫头,真不知该说你什么。”
虽说是乔嫣然多盖了个人,可趁人不备的又不是她,乔嫣然是真的羞愤至极,又一把拉下被角,灰溜溜缩回了被下。
盛怀泽正欲再笑她,刘全禄已捧了一套崭新的衣衫回来,再躬身道:“奴才侍候皇上起身吧。”
盛怀泽斜瞟了刘全禄一眼,语气淡淡道:“朕有手有脚,难道自己不会起身?滚出去。”
刘全禄只得说道:“奴才告退。”然后又默默躬身退了出去,再不多言。
盛怀泽又一次次掀开被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乔嫣然,道:“出来吧,别躲啦。”
第19章 ——第19章 ——
午后的阳光,格外明媚,耀恍恍的照进窗子,柔暖了盛怀泽棱角分明的脸,盛怀泽坐在宽大的椅怀里,双手捧着铜镜,细细瞧看散发如何乖顺成髻,望着头顶刚刚束好的发髻,对身后尚执着梳子的乔嫣然,极一本正经的评价道:“嫣然,你束的头发还是歪的。”
还歪?乔嫣然凝聚视线,拿目光认真比照了一番,见自己挽起的发髻,不偏不倚的立在脑顶中间,正的已然不能再正,忍不住轻声还了嘴:“哪里歪啦,明明端正的很。”
镜中乔嫣然秀美的俏脸,随着轻微的低嗔,丽色尽绽,盛怀泽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就如面对面的叙话一般,声音轻而柔,道:“朕在逗你玩呢。”
“逗我玩?”乔嫣然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垂眉整理盛怀泽肩头的散发,问道:“好玩么?”
盛怀泽轻轻“嗯”了一声,眉目含笑道:“好玩。”
乔嫣然将玉梳搁到桌面,拿过盛怀泽的金冠,替他仔细戴好后,方笑道:“好啦。”
盛怀泽揽镜自照一番,满意的放下镜子,站起身来,牵过乔嫣然的手,目光和而暖,笑着道:“饿坏了吧,我们用膳去。”
午膳用至一半时,刘全禄捧了拂尘进来,躬身秉道:“皇上,左都御史刘怀庆前来觐见。”
“用个膳也不得安宁……”盛怀泽轻轻一叹,却放下了手中筷子,吩咐道:“让他在御书房候着。”
刘全禄躬身应是,随即倒退出了门,盛怀泽拿了柔软的丝帕,轻拭着唇角,声音有些许疲困的乏倦,对乔嫣然低声抱怨道:“做明君可真辛苦……”
乔嫣然盈盈一笑,只轻声道:“表哥,做明君,会流芳百世。”
盛怀泽凝了双目,望着墙壁悬挂的一副横画,天高地阔间,山川壮丽,江流奔腾,不负万里江山美如画卷之名,神情极端肃道:“既得了这天下,朕也不想遗臭万年。”忽扭回脸,看了看乔嫣然,已含笑站起身来,道:“不过,这些御史言官最讨厌了……”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的亲娘,没有皇帝已站着,还有人胆敢坐着的道理,除非那人没了双腿,又或者胆子壮的比皇帝还肥实,乔嫣然既非残疾,亦没有胆大过天,所以乖乖随之起身,道:“自来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盛怀泽伸出手,在乔嫣然额间弹了一记轻指,凝光流墨的目光中聚满了柔意,浅语言道:“有你陪着朕,药就不会苦,你多对朕讲讲甜言蜜语,逆耳之言,或许也能顺耳些。”
乔嫣然捂着被敲的额头,低声道:“表哥又取笑我。”
盛怀泽眼中有留恋,亦有不舍,却还是道:“嫣然,朕要忙去啦,不能再陪你继续用膳,你若吃好了,就在这等着朕,日落前朕就回来,咱们一起回康和宫。”
乔嫣然颔首笑应,道:“好。”
盛怀泽离去后,乔嫣然让人撤了午膳,在院中摆了一张睡椅,躺在上面晒太阳,天气依旧极好,连半丝风声也无,灿滟的阳光如数倾泻在脸颊,满是温温的暖意,被亮光照了许久,乔嫣然眼睛困乏的很,只得慢慢闭合上,渐渐隔绝了明朗的日光,也终认命般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
乔嫣然与太后姑姑、盛怀泽一起用过晚膳,同坐宽榻之上絮着闲话,乔嫣然亲密的贴坐在太后身侧,太后怜爱的搂抱了乔嫣然倚在怀中,日常相处宛若亲生母女一般,正如多年之前,二人曾相依相伴,度过许多漫漫黑夜的悠长时光。
入了夜,太后已卸去繁丽沉重的珠饰,只发间簪了一只翡翠步摇,垂下三串长长的珠链,绿滢滢的圆珠镶接成串,流目婉转轻动间,珠串相互碰撞,有如碎玉之音般悦耳至极,没了白日高高在上的尊贵难及,只有与亲人共处时的其乐融融,晃了晃怀中的小侄女,含笑轻问道:“嫣然,你上次送皇上出门,一晃半日未归,今日送你爹爹回去,怎么又一日不回哀家这康和宫,给姑姑说说,都做什么去啦,竟如此意兴难归?”
做什么去啦……被生气的盛怀泽拎上了龙床……与真龙天子差点不纯洁的睡了一觉……盛怀泽因意外而逗乐捉弄,被刘全禄瞅了个正着……中间还穿插着各种涵义深远的对话……如此荒唐至极的一天,就算搁到她上辈子,乔嫣然也断然讲不出实话,更何况观念封闭的这辈子,脑中已飞速转动开来:“姑姑,我去……”
乔嫣然谎话还没编造出来,盛怀泽已出声替乔嫣然解围,熠熠的烛辉明光下,盛怀泽的脸部线条极为柔和,凝视着乔嫣然略显尴尬的神色,心中泛起迷醉的波浪,一层又一层悠悠的荡漾开去,轻笑道:“母后,朕和嫣然一起回来,她自是一直陪着儿子,嫣然脸皮薄的很,您何必故意逗她取乐。”
太后不禁有些失神,儿子那种真爱入骨的神情,真像极了他的父皇,唇角间弯弯掠起弧度,曾是他最眷恋的莞尔一笑,叹道:“哀家才问嫣然一句,皇上就这般心疼,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盛怀泽脸不红气不喘,丝毫不讲含蓄的明言朗朗,笑道:“怎么会,儿子有了媳妇,也断不会忘了亲娘,这几日天气极好,朕刚才还和嫣然说,等明日散朝之后,要陪着母后一同到御花园赏菊,嫣然,你说是不是?”
明明不是……
乔嫣然与盛怀泽认识这么久,早习惯了你一唱我一和,自然不是猪一般的队友,自也随声附和道:“是的,姑姑,菊花全部都开着,远远望着跟菊花海一般,可好看啦。”
太后目光温暖,望着两个最亲近的晚辈,笑着道:“哀家以为皇上早忘了,前几日讲过的话。”
盛怀泽端起眼前的茶盏,有热意蔓透在指尖,又顺流入心里,亦笑着答:“朕虽繁忙,承诺母后的事,却是从来不会忘记的。”
儿心贴着娘心,太后自然满怀欣慰,欣慰之余,也不忘紧了紧手臂间另一贴柔柔的女儿心,问道:“皇上,哀家原本就是小恙,如今已病愈安好,嫣然在宫中已住了小半月,皇上准备什么时候放她回去?你外祖母和舅父舅母,也念她的紧哪。”
盛怀泽正端了茶杯,慢慢啜饮香茶,闻言微微一怔,先前宣乔嫣然入宫,是以侍奉太后的名义,如今太后已身体康泰,外臣之女久在皇宫逗留,的确已不妥当,总不好再让母后故意装病,看了乔嫣然一眼,发觉人尚未离去,心里竟已生出不舍之念,略沉吟了片刻,突然说道:“母后,朕今年就下旨娶嫣然入宫,行不行?”
乔嫣然脸色微惊,太后神情微愣,随即不容置疑的拒绝了,道:“自然不行,皇家祖制宫规有定,天子宫嫔只可从每三年春选中择出,素日不可私纳,你岂可随意违逆,更何况册封一国之母,亦是国家大事,皇上就不怕饱受群臣非议,这些浅显道理,皇上早就知晓,又何必再多此一言?”
盛怀泽有些烦躁的丢下茶盖儿,在静谧的夜里发出清脆的瓷碰音,垂落了眼睫,掩去眸中恼意,低声咒怨道:“这些个破规矩……”
太后正了正神色,缓缓开口道:“前朝灭亡,皆因末代君王广纳嫔妃,日日沉溺于美色寻欢作乐,以至荒废了朝政民不聊生,我朝先主得天下后,深以为诫,特立此规矩,作为警谕,皇上,这规矩再破,也是祖宗订下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盛怀泽自小熟记各项礼章,自知凡事必有道理,他不是荒淫之君,更不会因美色误国,只是想让心爱的女人早日陪在身边而已,偏偏被这些烂规矩拘着,若非此故,他早在乔嫣然及笄之年,将她娶入宫中常伴左右,何苦还要朝思暮想这一年之久,静了一静,还是不死心的又说道:“话虽如此,可父皇当年不也为了母后,违了这破规矩……”
“你这孩子,非要把你父皇学个全乎么……”太后轻轻一叹,眉间掠过一道念怀悠往的神思,道:“明年春选之时,你光明正大封嫣然为后,谁会说你一句不是,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皇上就这般等不急了?”
盛怀泽自感失言,放下了杯盏,讪讪笑道:“母后放心,朕只是说说而已。”
太后望着儿子丰姿俊逸的脸,与他父皇的面容恍然重叠相映,过往种种,似乎一瞬间又浮现在眼前,轻声笑道:“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第一次见嫣然时,嫣然只有四岁,你见了她后,抱上就不撒手,一直让她唤你哥哥,最后竟哭红了眼圈,嫣然问你为什么流泪,皇上可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忆起往事,盛怀泽神色略显尴尬,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又有些黯然神伤,那曾是最令他愤怒伤心的时光,也是母亲最难过欲绝的过去,不由轻声道:“母后,何必再旧事重提……”
“好好好,母后不提。”太后目中已有泪光闪动,盈然间摇摇欲坠,慈爱的摸着乔嫣然的脸庞,轻声道:“嫣然,姑姑待你视同己出,只盼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