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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鵩ans蝗虫一样冲进宿舍打开电视,嗡嗡的乱叫著,“下午那老头……嘿!”宁杰说了半天,没见林威有什麽反应,扒拉了他一下子,见他迟缓的随著他手动了一下,“没睡著吧?要睡上去睡去,天儿还冷著呢。”
林为仍旧是毫无反应的倚在椅子上,歪著头。
“操!”张筝连拎起四五个壶,“都没水了,他妈不是中午才打的吗?”扭头看了看林威还冒热气儿的杯子,“你小子一下午喝了多少?”
林威仍是呆滞的无反应,“嘿,你小子……”
“他喝了多少?”几个人凑过来扒拉他。
“他妈喝的是水,不是酒。”
“咳!”几个人又散开,只有宁杰留在边儿上,掐了他一把,看他没有任何反应,“操!丫晕过去了!”
“没事儿,八成睡著了。”
“妈的!真的,他妈估计是水中毒。”
“水还中了毒了。”
“说真的呢,快把他送医院去的!”宁杰抡起巴掌扇了他几下子,没反应,那几个也急了,七手八脚的给架著下了楼。
校医院见了这阵势,也慌了,说看不了,派了辆救护车给送三院了。
林为给接回家已经是三天之後了,虽然不知是什麽原因还不能退烧,但医院说床位紧张,像这种脱离危险的就死活给弄回家去养著了。也赶上现在满城都在叫唤“非典”,林威他爸妈也不敢放他在医院里呆著,就在37度左右烧著,也把他弄回家了。
烧了两三天,吃了不少消炎药,也没什麽效果,林威的精神却是越来越差了。他妈每天都给他清粥小菜的做,养胃,可他也吃不下去。直到一天晚上,揪著他妈问是不是得艾滋病了,艾滋病也是发低烧退不下去。他妈说他胡思乱想。可他还认上真了,哭的一通洗礼哗啦的。他妈说了半天,也不管用,就说艾滋病也是有感染源的啊,你什麽时候接触过啊。林威支吾了半天说去年十月献了血,到现在正好还在艾滋病的窗口期里。他妈说鲜血很规范,不可能感染,难道他们没换针头?换了有什麽用,他们摸完一个摸下一个,保不齐就……林威抽抽咽咽的,话说的一点儿理由都没有,纯属胡思乱想,没事儿找事儿。他妈也就随便安慰了下,随他了。
虽然很快就睡过去了,也没胡想什麽,但林威第二天就坚持跟他们分开餐具和食品了。他爸还是疼儿子,见这样儿,也上了心了,到不担心什麽子虚乌有的艾滋病,担心别是那个“非典”什麽的。抽了一天时间,又带著上三院看了一遍。抽了一管血,血项也查了几十项,胸也透了个彻底,还是没什麽不正常,药也那还是那堆。人家医生还不把这37度的当回事儿。林威他爸一再跟人说著孩子体温低,但到底除了有点咽炎也没什麽了。
父母都很忙,林威一个人整天在家无所事事,裹在被子里缩著,知道电视里开始每天报“非典”的增加人数,林威也开始隐隐的担心父母和於闽,然而又狠著心不去给他发信息。
昨年 30
後边儿几天,林威家总在商量搬不搬家,是啊,红楼那边儿的新房都已经装修好了,林威那屋选的是他喜欢的淡桔色墙壁,地板也是当时选的一种古朴的老树疙瘩花纹,和於闽的地板一样。整个家或者说包括於闽家都是林威设计的,然而现在他却病歪歪的,於闽也不知道怎麽样了,每每想起他,都觉得整个心缩成一个球,疼得仿佛要死去了。
懒得管那十几天也退不下去的烧,林威开始上网,还专门下了个联众,去打双升,却无聊的想撞墙,打了两天也懒得再去了。忽的又想起那个叫《北京故事》的书,有点儿想看,就直接在google上搜,居然还有很多。下了个压缩版,准备好各种零食和果汁,一大早坐在电脑前,开始品味别人的故事。
下午,林威他妈打电话来问他的情况,听他声音不对,就一个劲儿的问他,林威满心都扑在书上的情节里,心里郁闷的难过,一说话,发现嗓子也哽了,因而愈发烦被别人打扰呢,他妈还揪著问起来没完没了,弄得他也烦,几句话打发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麽了。一个人闷坐著发了半天呆,盯著闪动的荧光屏,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压抑,却又慕的想起学画时欣赏过的一幅雕塑《拉奥孔》,巨蟒缠身,肌肉纠结,精神的苦与肉体的痛,绝望的眼神,却没有一声哀号,甚至双唇都是紧闭的,万般痛苦只化作一阵深深的哀叹──窒人的颤栗,倏的传遍全身,人当真在痛到极处时仅仅只能哀叹了。
在网上下了《蓝宇》的电影,看到真实的人,仿佛看到真实的无力的两个人,心里有浮起那句话,最初听到这句话时,虽然心情也不很好,但总还是在幸福的晕边儿里,刚刚看书,也仅仅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颤动,直到在电影里,才真正感到那黑沈沈的凄凉。
因为前一天莫名的留著泪睡过去了,造成了他第二天两眼浮肿的起床,爬起来就直奔电脑,又重新看了一遍《蓝宇》,仍然看得全身发冷,手脚不停的颤。一连好几天都沈浸在《北京故事》里,林威也天天恍恍惚惚的,有时候仿佛觉得自己就是蓝宇,现在被於闽逼著去看心理医生;自己好像就是蓝宇,尽心尽力的帮著装修“北欧”,常常有想哭的冲动,却又再难流下一滴泪,这就是现实,人,总要从童话中长大的。
林家最後决定4月份搬家,家里一下子来了好多箱子,本来林威他爸说不让他干的,但林威还是装著好很多的样子,好几天也不把真实的提问告诉他们,让他们以为或也让自己以为,现在病已经好了。
把书柜里的、壁柜里的,到处藏的书都搬到箱子里,也包括那十几本相册。手里拎著那本深蓝色的柯达相册,鼻子根儿总是酸酸的,想落泪。干脆扔在箱子最底下,省得看了心烦。然而又收拾了半天,那箱子都封起来了,却又怕上面书压得太多,会把相册压坏,又拆了箱,刨出影集,想了想,收到自己adidas的背包,还是随身带过去吧。
新家比原来那个好了太多,可能是因为处处都显著自己的心思,总而言之,林威对旧家没有半点留恋的投入了新家的怀抱。从林家搬家那天起,北京的“非典”就一天一百多一百多地往上长,“五一”那几天也没能去哪儿玩儿,好久没在户外活动过的林威跟他爸在附近溜达了溜达,没想到中村的路上一不见车二不见人,比原来半夜两三点的路上还冷清呢,有点北欧的感觉了,一望空荡荡的马路上,除了刚抽芽的树,几乎没有活口儿。新红楼区里绿化的还不错,所以林威一周里也下来了两三次,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多半还是想,若能碰巧看见於闽……
林威是个怕寂寞的人,在家二十多天,每天不是听广播就是听音乐,CRI music
总是放林志炫的采访记录和他新专辑里的歌,由於於闽的缘故,林威也很喜欢他,到了後来,干脆变成天天听广播。有首歌,总放,林威却记不注名儿,但每每最後那句:爱情,多残酷的美丽,总是激的他一身鸡皮疙瘩。想著,於闽也是,是为两个人好,灌了一口鲜橙多,自从那次分开後,林威就爱上了鲜橙多。从当时那瓶拧开盖儿的鲜橙多,林威就看得出来,於闽不是不爱他,而是这个社会,现实的社会逼他做的这个决断。他怕自己受不了现实的压力,然而他却没问过自己,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麽罪自己也愿意受啊!但是现在,却连个受罪的机会都没有。
“五一”过了,林威的烧也因为喝了几付中药终於退了,他爸他妈也总算放了心。过了以後,他爸说吓得他天天寒毛都竖著,林威问怕什麽,我从头到尾都没担心过是“非典”。我只是担心是别的,万一再害了你们和於闽。林威偷偷在心里加了这後一句,然而,叹了口气,幸亏不是啊!
学校已经封校了,像林威这种在家的,也只能在家待著了,各种目标仿佛都离他太远,因此也不想够,干脆就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天天泡在电脑上一遍一遍的看《北京故事》和《蓝宇》。直到有一天惊觉自己脑中已经全被同性恋占满了,好像很难在容下别的感情了,才有些担心自己,心中的一点惶恐也瞬间变大,他好像有点不受控制的在网上搜言情小说,大概是想让自己心安点儿吧。本来原以为自己只是爱上了於闽,如果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同性恋?林威从没想过。
没有找那些名字很诗意的网站,林威很刻意的找了个中性的、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名字──城进去,也认真的看了看男女的言情小说,写的都很烂,很难有一个故事可以让他从头看到尾的,也完全没有被感动的迹象。无聊的言情小说不能感动他,弄得他也烦躁,把网站上每个能点开的页面都胡点了一通,看到还有个BL区,有些好笑的打开,心里仿佛还存这些不屑,置顶的是一张耽美网址大全,只是随手粘了一个域名到地址栏,没等页面显示完全,就点了“进入”,漫不经心的点了同人小说推荐里的文章,本不抱任何希望,但看到滚动条缩成那麽小,才觉得作者还行,不像言情小说那种糊弄人的,也就随手另存了。
本来也只是无聊的,但又突然想起可以看看侦探小说,自己小时候最爱看了,当然於闽也是。狠狠的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个讨人厌的名字甩出去,不想。虽然以前没看过长篇的侦探小说,也好些年没看,却仍然很痴迷,被他爸他妈妈了好几遍,也没能离开电脑。最终迫使他下楼的原因是鲜橙多喝完了,要再去买一箱。一个人推著车,驮著一箱鲜豔的橙色,有些心不在焉的,却又一下子又想到了那个,於闽最喜欢的荷兰队,那个曾经掀起橙色风暴的“全功全守”球队。幽幽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搬家了没有。
再开电脑时,找侦探小说看,发现了混在里面的《十年》,当侦探小说打开的,发现不是,才想起来是那天在无聊时下的,干脆也就看看。书是从高中时候写起的。文字叙述很好,引著他一直往下看,也不住得一阵一阵的起鸡皮疙瘩。事情虽然不美,都现实的可怕,却深深的触动了林威的心,无数次的骂李唯森那个混蛋,也跟著高郁一起忍受折磨,搞得他一头栽到小说了出不来,从早上到下午五点前,总算看完了,心里也难受得像是塞了两斤棉花,不是那种剧痛,却堵得难受,想张嘴大叫,发泄,却没有任何声音。软软的棉花就那麽生堵著他,悲伤中,却又甜蜜的想起於闽为自己造的那个象牙塔,缓缓的又仿佛感到那个夜里,星探找於闽他们被拒绝的那个夜里,於闽重重的胡撸了自己的脑袋,问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怎麽的。
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无意识的盯著那闪烁的荧光屏,背景的白色刺的他眼睛疼,闪了一下,而那魔光仍然笼罩著这渐渐暗下来的小屋。突然霍的站起来,椅子也仿佛觉到了危险,自动的滑开了,狠狠的扫过周围的东西,一把抄过杯子,举起来,想砸,一阵悲痛涌上,却又颓然的放下,忍住了。重新坐下,安稳了好多,却也静的诡异,细细的看手中的马克杯,很简单的一行字,红色的,I
LOVE
YOU。想著当时在超市,闹著让於闽买给他,有想著“心窝”里的那个,杯子上噘著嘴生气的小孩儿,和高露洁超感白的牙膏,手指清楚那行普通的红字,是凸起的,一行红字,多少感情寄托在里面。屈起指头轻轻的抠,想抠掉,但它却像生根一样,顽固的待在上面,就像这段记忆,永久烙在他心里,难以擦去。
从那次又遇到他,在冬天,到这个冬天,到春天,两年又四个月而已,在自己二十年的生命中,只是个十分之一,却好像掏空了自己所有的情感。垂著眼,眯眯的斜扫过桌上那沓A4纸,锐利的纸边会割伤手指,倏的一下,所有神经元都集中在那个细小的伤口上,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而心,也被这麽倏的划了一下,破了皮,渗著血,隐隐的痛,也全力的痛,有时也竟会想拿出来吹吹,吹吹就不疼了,然而在直视那细小的伤口时,却又忍不住颤抖,手里捧著心却想松手,摔碎了的了。
天色一点一点沈下来,恍恍惚惚,从迷离的思绪中抽出,却又遇到了墙上那“皇蝶”的标本,那年怀柔买的呢,於闽坚持买了个最大的给他,绚烂的翅膀,硕大的蝴蝶,让一般的菜粉蝶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