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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璋被傅奕阳说的抬不起头来,更无从反驳。
论起来,潘如月是潘家的小姐。潘家没教导好她,使得潘如月做出这么不成体统、败坏门风的事。
再者,潘如月为何会到侯府来妄图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也关乎不了侯府什么事——潘如月是从季家顶着妇人发髻出来的。
还是突破重围呢。听听季夫人是怎么说的吧,直到侯府派人去通知,他们才意识到潘如月不见了。这就说不过去了。
季大人脸色也不好看,他笑的僵硬,同傅奕阳道:“这件事,我定是要严查,给贤侄你一个交代的。”
傅奕阳脸色如常。叫人看不出喜怒来,可实际上傅奕阳是压着怒气的,冷声回道:“这是件上不了台面的丑事,我侯府自然不会明明上追究的,所以先前发生了数次,最后只是不了了之了。原本是希望潘氏的长辈能够尽职尽责,好好教导,只我们高估了。如今发生更过之的事。您这么说,我自是不好追究的,毕竟若真是追究起来。大家都颜面有损。”
傅奕阳头回在他们面前说那么多话,还有越说越多的架势,他扫了一眼脸上没有好颜色的潘夫人,凌厉的眼神叫潘夫人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不由得后退半步,一下子坐到椅子上。
傅奕阳眼眸沉了沉。黑沉沉的眸子在烛光的闪耀下就如同窥不见底的黑洞,一着不慎就叫人万劫不复。
“该如何处置都是您的事。我相信您一定会给我以及夫人一个说法的。”
傅奕阳句句都是说着不追究,可句句都是绵里藏针。将原本还半遮掩着的遮羞布彻底撕掉了。
遮羞布撕掉之后,大家脸色都不好看。
季夫人斜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季大人,斟酌了下,只叹息道:“如月做的不对,只我和老爷不好越俎代庖的管教。这次叫如月出来,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可有一点我还能敢说的,这绝对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季夫人盯着潘夫人冷笑道:“实话也不瞒着表侄你了,自月前,已是叫如月在自己屋里反省了。上一回叫如月偷跑出来,是府里出了岔子。这一回,怕是因着他们娘几个收拾行礼准备回杭州,慌乱之中疏忽了。表侄不追究是为着我们两家好,这我们都是懂的,所以这说法自然是要给的。”
到了这种时候了,季夫人可不会再顾忌着潘夫人这个小姑子了。
自从潘如月来到季府,就麻烦不断,更甚者是出了未嫁姑娘思,春思到魔怔的事。原本以为把潘夫人叫来,能遏制住这种糟糕的状况,哪里知道潘夫人也是个不着调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是更加糟糕了。
相比于潘如月的那些臆想还只能算小打小闹,潘夫人却是更疯魔,都敢下手暗害勇武侯夫人了。
季家在这件事上完全处于被动,潘夫人和潘如月捅的篓子,凭什么到如今还叫他们季家跟着背负责任!
哦,明日潘家就拍拍屁股走了,那他们留下来的烂摊子还不是季府在后面收拾。非但如此,还叫季府因着此事同勇武侯府交恶,凭什么潘夫人和潘如月这对闯祸的母女不付出代价!
季夫人这一番话完全就是把责任都推到潘夫人身上去,言语中还暗示了潘夫人身为潘如月的母亲,非但没有严加管教女儿,反而是纵容女儿,立身不正,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更重要的是,季夫人说的是很有多道理的。
隐隐知道大部分事情的潘璋都无从反驳,更不消说先前被傅奕阳冷厉的一眼盯的心虚的潘夫人了。
心虚归心虚,潘夫人还是恼怒季夫人翻脸不认人的态度,她都忘记了要论翻脸不认人,她自己才是最有经验的那一个。
盯着季夫人看了一会儿,潘夫人很清楚季夫人这是在怪罪她这个小姑子。潘夫人觉得季夫人这个大嫂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她,落井下石再正常不过了。
阴着脸看了一眼季大人。发现这个素来会站在她这个妹妹一边的大哥垂着眼皮没吭声儿,就像是默认了季夫人的说法,脸色又变了。
傅奕阳却开口了,对季夫人说:“您这样的话,我却是信的。”
季夫人有些诧异。可转念一想,傅奕阳相信她说的话,这对季家有利。
潘璋深吸了一口气,站出来说:“妹妹年少无知,这回儿怕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不然妹妹如何能那么容易就孤身一人从季府到了侯府。我看还是先调查清楚之后。再下定论。”
傅奕阳眯着眼睛瞪过来,潘璋苦笑道:“我知道,抛开妹妹孤身一人到侯府来这件事不提,妹妹的所作所为不成体统,说出来的话也是没羞没臊。”
“于理来说。我该是唾弃妹妹的行为,到底她做的实在是不地道;可于情来说,如月是我的妹妹,我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异常。到了如今,她已经是糊涂至极了。可我作为兄长,不能就这么放弃她。我可以跟您保证,等我带着如月回了杭州,定是会好好归正如月。定不会再叫她做出叫大家颜面无光的事来了。”
潘璋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他曾经就向潘夫人郑重的说过。
只潘夫人对他这番话的反应就是不赞同,虽然不到大加反对的地步。可也差不多了。
现在潘璋说出来,傅奕阳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带了赞同:“你是个有担当的。”
“只希望你有能配得上的魄力和能耐。”傅奕阳斜睨了一眼潘夫人,分明就是对潘夫人不屑于顾。
潘家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以说是潘夫人和潘如月母女俩的荒唐行径充当了导火索。
出于这种不可言说的缘由,傅奕阳愿意给潘璋一些耐心。
季大人面沉如水。可既然傅奕阳都这么说了,分明是想把这件事揭过去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季大人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对此事做了个总结。
潘夫人几次张嘴想插言。都没找着机会,眼看着傅奕阳他们一锤定音了,急的上火,拔高了声音说:“你们只管你们自己的声名,可是不把如月的闺誉当一回事了?她今天的作为不知被多少人看了进去,若是把错都推到她身上去,那岂不是要把她给活生生的逼死吗?”
“那你觉得该如何做呢?”突兀的声音插进来,潘夫人没意识到不对劲,迫不及待的开口:“以我看来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既是叫外人看不到什么笑话,又能保全如月的闺誉。我觉得不妨……”
潘夫人还没有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就已经有人替她说了:“你不会想说叫潘如月入了侯府来,成为侯爷的侍妾?”
话音刚落,傅奕阳就已经出口斥责了:“胡闹!”
“老爷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可不是。我们侯府的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能随意玷,污的。便是府中的下人都得品行端正,偷奸耍滑、内里藏奸、没规没距的断然是要逮着一个就撵走一个,逮着一双就发卖一对的。”
苏颖走过来,蹙着眉间,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季夫人听着有些瞠目结舌,她可是觉得苏颖是个温和的人,哪里想到说话这么辛辣,夹枪带棍的说的好不难听。
潘夫人心里不由得十分气恨,苏颖这般指桑骂槐的,把潘如月贬低到污泥里了。
事实上,苏颖这一番指桑骂槐,还没有她先前接了潘夫人的话茬说出来的主意,叫屋子里的众人错愕呢。
毕竟分明在苏颖说那样的主意时,潘夫人的神色就很好的证明了,苏颖所说的主意分明就是潘夫人本身的意愿。
在场的几个人中,也就季大人和傅奕阳不知道潘夫人竟还厚颜无耻的到打这个主意了。
季大人不由得恍然大悟,想到先前潘夫人找他商量时,说什么要给潘如月找一家“知根知底,又有亲戚关系”的夫家。
潘夫人分明说的不是季家,而是把主意打到了勇武侯头上。
“荒唐!”季大人这是向着潘夫人骂的。
潘夫人一脸茄子色,她用有夺子之仇的目光射向苏颖。却不料苏颖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话:“不想潘夫人打的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呢。”
这可是把一屋子人都震的人仰马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潘夫人:“你,你瞎说什么?”
苏颖勾了勾嘴唇,“我可不会无的放矢,这话儿可是潘如月亲口说的。如果不是她真的疯了说疯言疯语。那就是确有其事。可就算是潘如月是理智混乱,可她偏偏旁的不说,只口口声声的要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话就能嫁到侯府做继室了。”
苏颖在“继室”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这样的字眼从别的谁嘴里说出来,都没有从正儿八经的侯夫人嘴里说出来。叫人觉得讽刺。
苏颖还继续说着:“所以我料想这主意怕不是潘如月这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会想出来的,只想着会给她出这等主意的也只有作为她母亲的你了。原先我还不确定,可刚才你为着潘如月的闺誉,毅然决然的想叫潘如月进我侯府做侍妾,我反而是确定了的。”
这绵里藏针。句句带刺,迎面都朝着潘夫人去了。
潘夫人被戳的心肝肺都疼了。
季夫人心里一咯噔,心里想着,潘夫人连在她的寿诞上对着苏颖下手的事儿,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她想不出来,做不出来的。
季夫人恨恨得在心里咒骂了潘夫人一番,心里半点都不情愿替潘夫人打圆场。
苏颖话还没说完。“可是叫我说中了?你们母女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叫人大开眼界,潘如月还可以说是年幼无知,可夫人难道还是年迈无知吗?”
先前还替潘如月分辨过是“年幼无知”的潘璋。顿时红了脸。
“原本么,潘如月还不是无药可救,只要好好的引导,说不得就能掰回去。可夫人你作为她的母亲,非但没有严加管教,而是助纣为虐。可以说潘如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你可以说是罪魁祸首了。不过你竟是不知自己有错,不知悔改。反而是将过错推到旁人身上,竟还觉得自己高尚。这可实在是厚颜无耻的很。”
苏颖毫不客气的把自己心中的怒火都冲着潘夫人发作了,潘夫人嘴唇颤抖,“你,你,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苏颖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我不过是在事论事,更何况你做了那么多稔恶藏奸的事儿,怎还能再以长辈自居?”
眼见场面要失控,傅奕阳出来打圆场,对苏颖说:“何必再浪费口舌。我知道你受了莫大的委屈,不过季大人已是说了要给咱们一个说法了。”
在傅奕阳的“劝说”下,苏颖好歹缓了口气,“我只是气不过,多说了两句,你这么一说,反而叫我明白了。毕竟若是指责有用的话,事情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苏颖越描越黑,潘夫人脸色都可以和茄色媲美了。
尔后,苏颖又朝着面色不好看的季大人说道:“我相信表叔既为礼部尚书,自然能公正处理的。”
这话儿说的可是把季大人的后路给堵上了,而且听起来这话儿格外的不顺耳。
怎么说呢,季大人都是礼部尚书了,最重‘礼’的么。
潘璋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原本都和傅奕阳说好的,轻拿轻放的。
可一转眼,因着潘夫人的‘异想天开’,叫突兀过来的苏颖逮着了话柄。不但把潘夫人给从头到脚的讽刺一通,还把事情推到了想轻拿轻放都不行的地步。
潘璋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傅奕阳,捏了捏拳头,问:“勇武侯夫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如月口中得知那些话的?”如月可是晕着的,就算她做的过分了,可怎么也不能采取不当的手段来逼供。
苏颖好似听出了里面不一样的意味,轻“嗤”了一声,嘲讽的意味不能再明显了:“怎么只许潘如月上门来一通疯言,就不准我想知道是谁给了她这样的魄力么?”
潘如月是昏着被芦荟和薄荷抬出去的,芦荟她们俩不是没见识过潘如月的昏倒,也算是有些经验。
当下就熟练的上手掐人中,要不是怕留下什么痕迹。就上手打脸了。
等潘如月幽幽转醒,对上的就是苏颖似笑非笑的脸。不得不说,苏颖本身对潘如月的冲击力就够大了,再加上苏颖很清楚潘如月的软肋在哪里,一问一个准。
当然。期间还得忍住午饭都要吐出来的恶心感,以及把潘如月那些悲秋伤春的情怀过滤掉。
这一通下来,苏颖被膈应加恶心的半死,这些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潘璋脸一下子涨红了,结结巴巴的说:“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苏颖截断了他的话,反问道:“你指的误会是指。那所谓的“生米煮成熟饭”不是潘夫人指点给潘如月的;还是指你想说潘如月现在是真疯了,她说的疯言疯语如何能叫人相信呢?又或者是潘夫人没想过要叫潘如月嫁到侯府里做继室,不,是潘如月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