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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妃回身坐在榻上,端起炕几上的粉彩花卉纹盏,用盖子轻轻撇着面上的茶叶末,“你且起来吧。”
严惜芳站起身来,也不敢坐下,唯唯道:“娘娘,这件事虽看着是对我们不利,可毕竟也将沈如歆推到浪尖儿上,宫里人人都知道她了呢,保不齐日后没有人起了害她的心。”
阳光透过茜红色的烟霞纱软软落下,那光更似没有一点温度。康妃一阵恍惚,自己十六岁便为元昊侧妃,也曾是耳磨厮鬓软语绵绵。严惜芳的一个“害”字深深戳进康妃心里,自己原本不是这样的,而现今在旁人眼里,竟也是利用权势去害一个人。
康妃头又痛了,“你下去吧,以后的事便再做打算。”
严惜芳闻言,急忙捂着脸下了去,心里更是恨极了沈如歆。
元昊是在太后宫中用的午膳,待回到乾元殿时已是未时二刻,到后殿看见芸烟刚刚从屋里出来,见到元昊连忙行礼。
元昊道:“睡了吗?”
芸烟点点头,“用完午膳就睡下了,伤口还是疼,奴婢已经给姑娘换过药了。”
元昊颔首,让芸烟退下了。推开屋子的门,床上明黄色的帐子半挂,里头的人儿翻身趴着。好歹比早上刚抱回来的气色好多了,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只是因为伤口疼,眉头还是蹙着。元昊伸出手,慢慢抚到眉间,可还是抹不平。
如歆并未睡熟,只是闭眼眯着,朦胧中看见元昊进了来,也不敢出声,直到元昊坐在床边伸了手。额上有温暖的手指浅浅触摸,温暖中仍是有淡淡的粗粝。骤然之间,像是寒冬结的三尺冰被阳光初初地融化,连着几天来的惊惧猜疑都被这温暖渐渐化掉了。
如歆缓缓睁开眼,元昊见了笑道:“醒了?”
如歆看着元昊熟悉的眉眼,鼻子里突然一酸,“奴婢给皇上请安。”
元昊听了,心里也是难受,“你都不安好,跟朕请什么安呢?”元昊伸手,轻轻理了理如歆额边的碎发,“你受委屈了,朕都知道。那日在御花园,朕当真气你,可在稷山听了小五子的话,心像是突然少了一块儿。”
如歆抿唇听着,元昊接着道:“秋痕朕替你打发了,从内务府再拨上来一个便是。”
如歆回道:“不需再劳烦内务府了,茶房只我跟芸烟就好。现下我伤着,只有芸烟一人,是劳累一些,等我伤好了也就忙的过来了。”
元昊轻轻握住如歆的手,“朕知道,这件事是委屈了你,日后保不齐还会有委屈你的事。朕是皇上,自然是要以天下为重,可在朕的心里,能保你周全,绝不会放你独自承担。”
如歆不禁动容,“奴婢不委屈,有皇上的话,奴婢也不会再委屈。”
午后的时光静谧安逸,如歆静静地贪恋着这一刻的踏实,于她而言,没有提心吊胆的猜测,眼前的人愿意为她遮蔽一方,眼前的人也可以成为她日后的依靠。
日日将养着,好在如歆本就年轻,身子恢复的还好。渐渐也可以下地走动。只是王德海吩咐了,万不可让如歆做什么活计。再加上芸烟本就勤快,如歆更没什么事做。因此就拿出绣品接着去给太后刺绣。好容易四月初绣完了,如歆托小五子将云锦送到如意馆去,找工匠做成一个小巧的围屏,只求好看为上,不必在意花费多少。
没几日小五子就将东西拿了回来,如歆看去,是做成了紫檀边嵌玉围屏,下部为紫檀浮雕如意纹式样,上部是将如歆所绣的《金刚经》嵌在内里,烛光一照素锦越发显得流光溢彩,而紫檀木色沉,恰又压的住这份锦绣,更兼黑绒绣出的草书别具一番风味,三者融合恰是浑然天成。并这围屏做得小巧,放炕几上也不显得庞大,恰是看着舒服。
如歆甚喜:“这东西花费可也是不小吧,单我给你的银子怕是不够。”
小五子道:“哪能呢,如意馆的人一听是姐姐的东西,各个儿都下了功夫去做。何况东西都是公中的,他们又不费什么工本,姐姐的银子就算是给他们的一些辛苦钱罢了。”
如歆暗暗蹙眉:“话是这么说,可毕竟传出去不好,我的东西倒也算了,只是这紫檀木向来名贵,虽说是公中的,可毕竟是我送给太后的东西。”
小五子听了,连忙道:“姐姐想哪去了,这屏风虽说用的紫檀木精贵,可在这宫中还怕什么是用不起的吗?况且这东西用料少,是他们做大物件余下的,也不算什么。更何况姐姐,是送给太后的寿礼,也不能太拿不出手不是?”
如歆这才点头,微微放下心来,小五子见状,又道:“姐姐且不知道呢,如意馆上上下下的人都夸姐姐的东西绣的好,再没见过比这心思更巧妙的了。”
如歆微微笑道:“人家夸我都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的,不然谁会没事跟我说那些好话听?既是说好话,何苦当着你的面说,背地里说不就是了,就是想让你传给我听罢了。”
小五子道:“真真儿姐姐你是个厉害的。”
如歆道:“我哪里厉害呢?不过是现在宫里头传得盛了,都以为我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且等着是时候来巴结我,待明日我若是又见罪了谁有了错处,便是他们心里畅快了,那时候,面上不定谁骂的厉害呢。”
小五子无言,笑道:“罢罢罢,姐姐最是厉害不过,且不说这个了。”
芸烟在一旁道:“可不是这么个理儿?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当真是做得好,让人喜的不得了呢。”
如歆轻轻抚摸着边上的紫檀木,也是微微笑了,小五子说的对,毕竟是给太后的东西,也不能太拿不出去手。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之后不给评论就算了,怎么能不收藏嘞?
☆、承宠
待如歆大好,已然是三月末了。元昊正在殿上批折子,如歆上前将茶盏送上,元昊看着如歆:“可是好了?”
如歆点点头:“多谢皇上关心,奴婢已然大好了。”
元昊抬头看向如歆,身上一件粉色绣金镶边粉色暗花缎面交领长衫,橘黄百褶裙,头上盘了瑶台髻,发上一根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簪,面如桃花,巧笑倩兮。
元昊顿觉心情大好,批折子时间长也累了,看向如歆道:“最近休息得可好?”
如歆道:“都好。”
元昊“唔”了一声,四下无人,唯有香炉里点着的龙涎香深深浅浅冒着袅袅白烟,外头的鸟叫声越发空灵起来。元昊看着如歆慢慢垂下头,一股小小的欣喜突然从心里溢了出来,慢慢伸手拥住如歆,深深地沉浸在那馨香之中,“朕很庆幸,你一直在朕身边。诗经有云,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之偕臧。朕想着,你就是那宛如清扬。”
如歆抬头看向元昊,轻声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元昊大喜,看如歆一双眼眸像是泉水一般的灵动,便轻轻地吻上了那唇畔,那能引经据典劝谏自己、能古今全通讲诗论词的人儿就这样在自己怀中安安静静地待着。
突然之间,如歆被元昊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向里间走去。如歆一声惊呼:“皇上,不行。” 元昊低头看着她,“有什么不行的?”
如歆羞红了脸:“这是白天。”
元昊笑着:“王德海要是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他也不配伺候朕了。”推门就进了去,将如歆轻轻放在那张明黄御用的床上。
如歆闭了眼,脸上滚烫,心里跳的极快,紧紧咬着下唇,元昊见了,笑意更浓。
一室的旖旎风光,春日的气息也悄悄绽开来。
可实际上,王德海是的确没有眼力见儿的。
外头内务府的总管金福禄来到殿前,“王公公,最近怎么这么少去我那边呀。”
王德海急忙回礼,“哎呦,老哥儿这话说的,实在是殿前事情太忙,不得空呀。”
金福禄笑道:“少在这儿说瞎话,殿前事忙,您老不在里头伺候着还在这儿戳着。”
王德海答道:“里头有茶水上的人呢。”
金福禄一听,顿时明白了,悄悄问道:“可是前几日万岁爷护下的那宫女?”
王德海微微笑了下,金福禄砸吧下嘴,:“又是一位有福的了,赶明儿可得去送点好的。看我浑说都忘了,烦老哥向里头通报一声,太后过寿的东西可都得过下目。”
王德海应了就进了殿门,东间书房却一个人都没有,茶水也还在案上放着。王德海正是奇怪,到西间寝殿,明黄的帐幔迤逦散下,元昊低低的笑声传来。王德海大惊,连忙将屋门关住,平复了下情绪,发现里头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出了殿门。
冲金福禄摆手道:“不中用了,要不晚间,要不明日再过来一趟。”
金福禄奇道:“如何是不中用了,这些东西现下批了回去都是要赶工做的,耽搁到明日又是一日的功夫。”
王德海骂道:“你老哥是真没脑子还是装的,现下圣上没空,你现在进去,等着挨骂吧!”
金福禄忽的一下,“哎呦,多谢老哥,这可亏了是你。”说罢转身就要离开,王德海急忙拦住了他:“万岁爷要是晚上有空,我就打发人告知你一声,省的再费你一日工夫。再者,今天这事儿,千万别往外头说什么。万岁爷喜欢里边的那位可是紧,若要是让那一位听见了,保不齐又是一场事。”
金福禄“嗐”了一声,“老哥的意思我自然明白,放心,轻重我还是知道的。”
送走了金福禄,王德海看了一眼寝殿的位置,心里不得不感慨一番。沈如歆这还真是因祸得福,不然皇上自打御花园恼了她,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顺下心劲儿呢,眼瞅着这万岁爷心里也是真真儿有着如歆这个人的。
四月十八那日,寿康宫格外热闹,院内抱着寿礼的太监宫女来往不绝。里间太后正卧在榻上听吴嬷嬷读着礼单,“忠国侯府送白玉白救度佛母像一尊,金嵌宝石藏经盒两只。护国公府送缂丝瑶池吉庆图轴一幅,万寿蜜蜡如意一柄,孔雀石山水文物插屏一座。”
太后听了,问道:“那插屏在哪?”
吴嬷嬷忙唤人让人将插屏搬上来,一边笑道:“可是呢,奴婢头一开始看着的时候,那孔雀石本就难得,做成那么大的插屏也是少见了,可那颜色极正,看着就舒服。”
说话间,就有人将插屏呈了上来,木质插座为底,孔雀石一面雕山水人物图,另一面山石林立,雕松、鹤及灵芝等图案。孔雀石质地细密无孔,颜色鲜亮纯正,深浅不同的条带状纹理清晰夺目。
太后笑道:“难为护国公了,这么个东西可是难寻。”
吴嬷嬷道:“凭它多难寻呢,只要是太后喜欢的,且不都在?”
太后听了越发高兴:“将这东西就放在寝殿吧,摆两日再收了。”吴嬷嬷忙应了。
二人正说话间,有宫女进来报说沈如歆求见。
太后道:“这丫头倒是有孝心,让进来吧。”
没多大会儿,沈如歆转进门内,向太后叩拜:“奴婢沈如歆参见太后,愿太后千岁吉祥。”
太后道:“起来吧,难为你再来我这儿寿康宫走一遭。”
如歆忙道:“这话倒是折煞奴婢了,不为旁的,太后大寿,奴婢可是愿意来沾点喜气呢。”
吴嬷嬷笑道:“如歆姑娘可是有心了,看后头好像还带了东西?”
如歆从身后宫女手里接过盒子,打开来就是那件紫檀玉屏风,向太后笑道:“奴婢愚钝,想着太后大寿,各处送的东西可不是少的。奴婢觉得太后一心礼佛,就用素锦绣了金刚经中的一段,还请太后不要嫌弃。”
吴嬷嬷赞道:“这件东西可是好的呢。”说着将屏风递给太后,太后细细看了一通,对如歆道:“难为你有心了,这件东西费的功夫可是不小吧。”
如歆忙答:“哪能呢,这是要送给太后娘娘的,可不敢草草了事。”
太后便让吴嬷嬷将屏风摆在炕几上,“东西倒不错,你穿的水红的衣服也是喜庆。”
太后端了茶:“哀家是喜欢你送的东西,你这个人也还好,不过,身上的伤可好了?”
如歆连忙垂首,“谢太后关心,奴婢身上已经大好了。”
太后“嗯”了一声,“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哀家也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只是你得明白,这宫里是容不下太拔尖儿的人。”
如歆垂头应了。
待从宫中出来,刚走到垂花门,小安子从后头追上来:“好久都没有见姐姐了,心里可是想着慌呢。”
如歆道:“你这个滑舌的,见着个姐姐可不就这么说嘛。”
“姐姐这是哪的话,我可是真心念着姐姐的好儿呢。”小安子着了急,“当日听闻姐姐受了责罚,可是担心姐姐呢,还好姐姐福气大,万岁爷救了姐姐呢。”
如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