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夏岸回到家,看见母亲眉宇间的愁苦,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千五百块钱,放在母亲的手上:“给你,老师知道我们家里困难,从班费里拿出了一千五作为爱心基金的捐款,拿着吧。”
母亲的复杂表情里到底汇集了些什么?
——极不情愿地敲开奶奶家的门,厚着脸皮问她借八千块。只听爷爷奶奶凶狠狠地回复,夏衍生已经死了你还来找我们干什么!这么大一笔数目,我们不借!你也不看看你们夫妻俩到底干了什么,要什么没什么,连儿子出国的费用都拿不出!我们早就说过和你们断绝关系,你别想问我们借一分钱!只听见门被摔着关上了。是啊,三年前就断绝了关系啊,两老口子差点儿被气死了!不死也疯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天连着去了三次邻居家,邻居终于心软了,才答应陪她去银行取钱。但是要写借条,要在三个月之内还清,不然就加收一天百分之五的利息。
……一定丢掉了所谓的面子吧。就算夏岸的成绩再怎么增光添彩,总是有些长舌妇在家门口说那些很讽刺的话。
母亲顿了顿,后来表情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只有夏岸看得出来的变化,是得到了宽慰的放松。
夏岸走回房间整理一会儿要去学校的书包。
撒了一个好烂俗的谎,母亲并没有发觉。
在学校度过的周日的夜晚,变得毫无声息的漫长。
'06'
是同一个时刻。
睡觉的时候刻意摸了下没有戴金锁吊坠的脖子,空空的,好像很奇怪。刚才在家里的时候,母亲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问她,你脖子上的吊坠怎么不见了?
她支支吾吾地找借口,说收起来了,体育课跑步的时候总是摇来摇去的不方便,而且学校也开始查首饰吊坠了,说是不允许佩戴。
母亲没再多问,洛栀遥的心底“咚咚咚”蹦得很快。
见母亲转身,她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平静的一个月过去了,落云市慢慢地有了秋天的感觉。上课的时候,打开的窗户经常吹进来阵阵秋风,卷起落在教室地上的小片纸屑。
这天夜里,不知是谁睡前忘记关上了寝室的窗户,呼呼的风穿越整个寝室,把上锁的门吹得阵阵响,在门框之间有小幅度的摆动。
“栀遥——栀遥——你在吗?你听见我在叫你了吗?”耳边有窸窣的声音,是一成不变的一样的声音环绕在耳畔,打破夜的寂静。洛栀遥开始左右翻身,把高高的上层木床摇得发出轻轻的吱吱声。
“你快点儿回去吧,她在等你,她要见到你——”
“栀遥——栀遥——你说话啊,喂喂,你听见了吗?——”
……是谁从空中扔下来打碎的玻璃,哧啦,碎成四分五裂的玻璃片,扎伤了青春曾经小心翼翼的脚掌。
是血红的,血肉模糊的疼痛啊,曾将我包围,像是海水汹涌袭来,海水漫延过头顶。
“快回去吧——她在那里等你啊。”
有没有真实性?
喧嚣降为平静。
波澜不再漾起。
'07'
来落云,也许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是那个声音的指导,让我变得疯狂起来。青春的路口可以放纵,可以迷失,可是……也必须在适当的时刻回头,写下平淡的收尾音符。
回眸,便是能够包容自己的港湾。
——洛栀遥
洛栀遥发觉夏岸一天天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要。重要得像是将自己吞没,不可割舍。
有一天必将取代流源的位置。
也能够傻傻地变得真实,告诉自己,夏岸才是所爱。是以洛栀遥的身份爱上夏岸的,和苏慕晴爱上了同一个男生。
——怎么办?
当有一天和他接吻的时候心里不再有了抵触,忘记了流源的叮嘱:“和夏岸接吻不许真心”,而是全身心地投入,恋上了他发梢的薄荷香味,甚至罪恶地眷恋起了他怀抱里的温柔。
——怎么办?
当有一天做梦的时候,梦见阿佛洛狄忒在洛栀遥的耳边呓语,我亲爱的少女,请你承认这个美好的事实吧:你爱上了夏岸,他是你的阿瑞斯。
呐,真是罪恶。
某天,教室里一个叫苏慕晴的女孩子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苏母接到学校的电话,高血压犯了,直接倒在了床上,唯有泪千行。
米鑫阳逼问夏岸苏慕晴的去处,夏岸闭上眼睛,久久才说,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米鑫阳对着夏岸大吼:“你的女人你居然弄丢了!”
“是!因为是我的女人!所以我弄丢了她我会找回来的!和你没关系!”夏岸抛下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开,然后沉默,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夏岸的悲伤无人懂。
他经历了太多悲伤。
原以为在六月末准备出逃的盛夏把她找回来了,可是,还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找不到了。
初薏捏着手里的三封信,其中两封是给夏岸的,一封是给米鑫阳的。是苏慕晴昨天给自己的信笺,叫她帮忙转交,她的脸上满是红彤彤的羞涩。“呐,初薏最好了,帮我转一下呗。”
谁知第二天她就没有来学校。
初薏找到了教学楼C楼六楼的教室,崭新的金色班牌上是黑体“创新实验班”的字体。
“苏慕晴给你的,还有一封要转交给她妈妈的。”初薏说。
“你是谁?”夏岸激动地摇了摇女生的肩膀,“快告诉我苏慕晴去了哪里?!”
“夏岸你别激动!”初薏摇摇头,“不知道,我也在找她。”
说罢女生下楼走回教室。
原来苏慕晴的离开,会让那么多人陷入灰黑色的焦急里。
洛栀遥会有这样的能力,让一些生命中充当过客价值的人,为她的离开而费解抑或是激动,对于她,这些理由便证明了她存在的痕迹。
并不只是那个一天到晚被姨妈“鸡蛋里挑骨头”训斥的女孩。
并不只是那个会臆想,爱做白日梦的女孩。
'08'
头戴不知名粉红色野花的少女在湖的对岸,为你唱着最美的青涩歌谣。
黄昏像是酥黄的圣水,落日躲在西边的云彩之后为你关上最沉重的门。
哎呀呀,是哪个少女要离开?
呼啦啦,是哪个少年在徘徊?
'09'
请允许那些青春里驻足过的人们,被我叫做“亲爱的你们”。
还记得吗?
——某一个六月夏至的细枝末节,高大的梧桐树叶遮挡着刺眼的阳光。抬起头,用手挡住眼睛,眼光依旧透过素白手指间的缝隙撒进谁的眼睛里。
出逃的少女奔跑过落云木槿巷里厚实的青石板路,去寻找一个叫做苏慕晴的挚友。
她是她的另一半生命里的希望之光。在漫长犹如北极冰凉的极夜里,苏慕晴的出现就像是看到了飘过的极光,之后逐渐弥散开几个月都不会更迭的白昼。
后来!突然!苏慕晴就不见了!
硬生生地被谁扯住了少女栀遥皮包骨头似的手腕,吉普车撒下的烟尘随风飘散至城市的各个角落。
……
往下依次顺延的日子,终于在今天终结。
喂,你知道苏慕晴在哪么,真正存在的那个苏慕晴去哪里了吗?
——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少女低下头,兀自悲戚。
谁肯听我呓语。谁肯明白我的臆想。谁能听懂我在夜里呼喊的那个名字。
初薏,你会听吗。
流源,你明白吗。
米鑫阳,你懂吗。
夏岸,你们都能够理解吗?
'10'
当砂时计反复颠倒,从玻璃透明的表面向天空望去,我终于看见了世界最原来的样子。
——洛栀遥
Chapter 9 迷迭水域·悬浮
Float on the Water
你有没有为我泪流成海。
你有没有看到我所指的悬浮着的白色花朵。
在迷失的水域里漂浮着。
那花朵,是你用透明色的眼泪灌溉的纯白花蕾。
重叠上你的影子。
变成你缓缓跳动的,鲜红的心脏。
'01'
日子越过越远,不停滚动着谁日记里的画面。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苏慕晴对妈妈渐渐地有了陌生的感觉。总觉得不是心灵相通,想表达的一些东西她没有办法理解她。有时候苏慕晴想要对她发脾气,可是突然看见她眉宇间的皱纹,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难过。
妈妈的年龄已经很大了,苏慕晴从小就没有见过爸爸真正的模样。
她常问她是不是生她生得很晚,她点头说,是,当时被诊断为不孕不育,到落云乡下的老中医那里抓了一些土方子,后来才怀上苏慕晴的,属于高龄产妇。
苏慕晴从未问过“爸爸在哪里”或者“他会不会回来”之类的敏感问题,她和妈妈之间从未提起过。
在她成长的十六年里,只是安分守己地做着她自己。邻居家的小孩指着苏慕晴说,你爸爸早就死了,妈妈是个寡妇,而你是被捡来的孩子,他们偏要说妈妈就是有不孕不育,一辈子不可能生出来孩子的,你怎么可能从石头里蹦出来呢。
不知哪家调皮的小男孩总是指着她大笑,哈哈哈哈,他笑的样子让苏慕晴觉得很恶心。
此时,夏岸便会站在苏慕晴的面前挡着她,冲上去把男孩子推倒在地上弄得他哇哇大哭,回击那些欺负她的男孩子。
弄堂里的妇女们通常是以谈笑风生的方式度过每天木槿巷里的傍晚。从两三个人的小群体慢慢地开始围上了五六七八个妇女,聊的都是一些琐碎且无聊的话题。
例如,苏慕晴听见的,“夏岸和苏家那小丫头关系挺好啊,我看以后得成一对。”
“得了得了,住嘴,你可别瞎说哦……我家岸儿以后肯定有出息,怎么能跟苏家那寡妇的女儿有什么关系。咦呃,晦气死了……”
小时候,柔软的纯白的绵长似锦的小时光里,苏慕晴只是觉得夏岸是一个对她好的人。
“你干吗要帮我的忙?”苏慕晴问夏岸。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根:“因为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女孩子!”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突然笑得很开心。他们不懂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苏慕晴只知道夏岸对她好,能够保护她,就足够了。
在接下来的成长日子里,苏慕晴总是有意无意地听到关于“她不是她妈妈亲生的”之类的话题,每次回到家,也总是在间隙里感觉到不对的氛围。
那她到底是不是妈妈亲生的呢?别人都说她长得一点儿也不像爸爸妈妈,甚至一点点遗传的基因都没有在她身上显现。
苏慕晴只是不敢问,害怕伤她的心。
她知道无论结果是怎样的难以接受,她始终还是爱她的。
'02'
一觉醒来便是天亮。
中考结束的前些日子,苏慕晴在瞎溜达的时候找到了一棵黄果兰树。黄果兰是一种味道很浓厚的花卉,可以摘下来别在衣服上,会使全身都有馥郁的香气。我开始摘下这些淡黄色的花蕾,用针线进行简单的制作,用篮子盛着上街去卖。
那天她同样去得很早,清晨五点就从睡眠中很清醒地苏醒过来。
卖了很多天的黄果兰,买的人越来越少。苏慕晴蹲在路边低下头,渐渐地产生了一些困意。
她听到了急促的刹车声,然后抬起头,看见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问:“你是不是叫苏慕晴?”苏慕晴觉得奇怪,但那的确是她的名字。她站起来,感到眼冒金星的浑噩。“是。”她回答,然后想了想又问,“那么请问,叔叔你是谁呢?”
“苏慕晴,我终于找到你了。”男人说,“如果按照关系来讲的话,舅舅,我是你舅舅啊。”
“我从未见过你。”她轻声说。
“我也是,这些年我走遍了落云的每一个角落,我找了你很多年。”那个自称是她舅舅的男人说,“你妈妈终于可以安然了。”
苏慕晴有些听不大懂他说的话里到底有什么含义,而越来越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并且还说是她的舅舅。
“你能告诉我吗?”苏慕晴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可谓坎坷。”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理了理她的刘海,她警惕地退后了一步。“我找到木槿巷,问了巷子里住的人,他们说你可能在街上卖黄果兰,我就找啊,然后就找到了。真可惜,我找你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但我觉得你就是苏慕晴。”
“我妈妈……终于可以安然了,什么意思?”苏慕晴执著于他刚才说过的话。
“等你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我带你去见你妈妈。”他看着她的眼睛,口气像是命令,当做交换的条件,“跟我回去!”
“你瞎说!我妈妈就在木槿巷,她是我妈妈!”苏慕晴对他叫,鼻子甚至有些酸酸的。
“苏慕晴,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请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