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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只怕资质驽钝,难以为皇上分忧解劳。」
从戒慎的眼神看出她的防范,嘉俊却不容许猎物自手中逃脱。「哈哈!爱卿谦虚了……难道你怕朕不成?」
嘉俊挑着眉压低声音,笑容不似往常温和,带着些许的邪佞,单庆余更觉他不怀好意,却别无选择。
「臣不敢,既然皇上不嫌弃,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反正她需要权势来巩固自己。至于这家伙对她的企图,只要小心行事应该无碍。
「呵呵……朕是个开明的君主,既然爱卿愿意为朕分忧解劳,以后朕就要好好依靠这副肩膀了!」嘉俊笑得像个开朗的大孩子,搂住单庆余的肩膀往自己一靠。
「微臣的能力太过单薄,恐怕承受不住如此重大的托付……」单庆余肩膀一斜,往旁退了一大步,「朝中诸多大臣很乐意肩负重任,别说是肩膀,要他们捐躯都愿意。」
面对这种近似无赖的行径,尽管恨不得撕下他的嘻皮笑脸,单庆余也只能冷淡回应。
「可是朕只中意爱卿你这副纤细又平挺的肩……」嘉俊又要靠过去,单庆余干脆退至门边,「如果没有其他重要的事,微臣就不打扰皇上了。」
嘉傻笑了笑,这只小鱼儿愈大愈滑溜啰!而且学会了隐藏自己的脾气,真是太有趣了!好不容易重逢,嘉俊怎会让她这么快逃离自己?
「那爱卿认为靖王王位仍虚,算不算『重要的事』?」
没想到皇帝提起这件事,单庆余虽然有些惊讶,却很快回复镇定。「如果皇上认为重要,那自然就是大事。」
「难道爱卿一点都不在意能否继位?」眼里一闪而过的神采泄漏了他的在乎,嘉俊没有错过这细微的反应。「对了,不知爱卿和靖王妃母子关系如何?」
此问又让单庆余一怔,仍镇定地回答:「启禀皇上,微臣母子关系和其他家庭并无两样。」皇上一定是听闻了什么风声吧?
「喔?是吗?」嘉俊不以为然。
前些日子母后提起靖王妃曾进宫晋见,为的是想改立单氏宗族的庶出亲族为靖王,理由是其独子曾经冒犯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并列举出单庆余幼时种种顽劣事迹。
母后亦同意这样的安排,因为从未有人胆敢殴打她的宝贝儿子,但他只回答会考虑清楚再做定夺。
小时候见过靖王妃一面,嘉俊实在很不喜欢那个阴沉的女人,还有当时她对小余儿的态度。
于公于私,他都认为小余儿继承靖王封号当之无愧。
「对了,你已满十八了吧?靖王的爵位一直虚悬着,如果爱卿跟在朕身边有所建树,这封号迟早非卿莫属,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他不会这么快成全他。没有了饵,鱼儿怎会随波逐流呢?
「为人臣子自当尽力为皇上效命,继不继任倒在其次。」单庆余回答得相当世故。
她当然知道皇上指的是谁,她不会眼睁睁看着父王的基业落入他人手中。
「说得好,往后就看爱卿怎么『尽力』为朕效命……」嘉傻笑得满腹心机。
他的小余儿虽然戴上了世故滑头的面具,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可诚实多了。
呵呵!往后的日子只会愈来愈好玩……
深夜的御书房一片寂静,房内只有君臣两人正忙着批阅奏章。
两个月来,皇上几乎天天传唤单庆余。
说起她的工作,无非是像个影子般跟在嘉俊身边,往往一大早进宫,直到皇上就寝才能回府。
早朝时,单庆余就站在龙椅右侧的柱子旁,形同皇上贴身护卫。在御书房或偏殿接见臣子时,她也杵在一旁,嘉俊还不时询问她的意见,遇上外族进贡,通常少不了靖王府的赏赐;晚上还要帮忙整理奏章。
君臣俩可说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只差没同床共寝。
于是,靖王府小王爷成了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不知羡煞多少王公贵族。
不过,单庆余却觉得这是个苦差事,因为毫无自由可言,说什么是皇帝的左右手,说穿了不过是个杂役。
望着桌案面前整理好的堆叠卷宗,她偷偷伸了个懒腰,抬头一望,瞧见上头埋首奏章的嘉俊,不禁微蹙眉头。
说来这皇帝还真是精力充沛,忙了一天,晚上还要批阅成叠的奏章……
偷闲喘息之际,单庆余不由自主开始研究起这个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平心而论,他长得还算挺俊,不只身躯比别人大一号,五官也相当突出——方头大耳、浓眉大眼、宽唇大嘴……但这些聚集在他脸上却又十分协调,让他具备君王该有的大器。
当然他也不缺君王的霸气,只是藏在爽朗的笑容背后,看似温煦亲和,实则精明算计,笑容是他最让人轻忽的武器。
正当单庆余望着嘉俊发呆,嘉俊却毫无预警地抬头,两人视线相对。
她来不及转开目光,只得陪上笑脸。「夜已深了,请皇上早点休息,保重龙体。」
「呵呵,看来爱卿很关心朕喔……」嘉俊先是露出一口白牙,接着眼睛一眯,扭转着脖子,用手轻捶肩膀,「唉!批了一晚的奏章,这儿实在酸疼得紧……」
他眼睛瞄向单庆余,语调像是开着玩笑,「不如由爱卿帮朕捏捏。」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太监或那些后宫妃嫔,连这种事都要她做?单庆余当然不肯。「既然龙体不适,就让微臣传唤太医,或是……」
嘉俊眼眉一垂,轻叹口气又专注在奏章上。「那算了,连帮朕揉揉肩都不愿意,还说什么分忧解劳,会尽力为朕效力……」
他提起自己说过的话,她哑口无言。
但是由臣子替皇帝捶背,这样似乎于礼不合;况且男女授受不亲,她从未跟任何男子如此亲近,而且对方还是皇帝……
不过,他看来真的很累,现在传唤太医又过晚……
「哎!」嘉俊故意哀声叹气,很快瓦解了单庆余的理智。
算了,反正进宫以来他除了爱逗弄她,也没做出不合宜的举动,捶捶背而已,她还应付得了。
「如果皇上不嫌微臣粗手粗脚,就让臣为皇上舒展筋骨。」
嘉俊没有抬头,只是若无其事应了一声,「不敢劳烦,省得爱卿认为朕在强迫你。」
「您多心了,微臣没有被迫的感觉……」单庆余翻着白眼,只觉这家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微臣很『乐意』帮皇上消除疲劳。」
「那就过来吧!」嘉俊依然埋首批阅奏章。
慢慢走到龙椅后头,望着那副宽广的肩膀,单庆余有些讶于嘉俊的壮硕。「臣冒犯了。」
轻轻拨开嘉俊垂在肩上的发丝,伸出手先是轻触他的双肩,开展的手掌在他厚实的肩上显得纤弱单薄。
她慢慢握住肩膀加重力道,以为平日养尊处优的皇帝,肌肉必然松软无力,没想到却是这般硬实如刚。
轻揉了几下,她开始运用全身的力量加诸于手掌之间。
嘉俊本来故作镇定,但当一股若有似无的馨香由身后传来,握着毛笔的手却不由自主颤了一下。
放下笔,假装翻阅奏章,直到轻柔的抚触由肩上传来,他才忍不住闭上双眼。啊!好舒服……
后宫的妃嫔为了取悦他,个个都学会了一套令他忘却疲累的推拿之术,不过花拳绣腿实质帮助不大,最后总演变成闺中前戏。
不若小余儿的手下工夫,柔中带劲,每个拿捏都点到痛处,劲力恰到好处。
于是,他闭上双眼,开始幻想单庆余身着女装,如其他妃子般,一双纤纤玉手在他肩上滑移挑逗,甚至整个胸部倚向他的后背轻轻磨蹭,光是想像便令他骨头一阵酥麻……
「呃……」嘉俊不禁轻逸出舒服的叹息。
单庆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停下手边动作,没有想太多便往前探头关注他的反应。「是不是微臣手劲太强了?」
嘉俊一睁开眼,因使力而泛着红晕的脸颊近在眼前,正如他幻想般迷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之势凑上脸,快速占有那两片嫩红得不像话的樱唇。
啊!和记忆中一样甜美……
嘉俊饥渴地舔弄单庆余颤抖的唇瓣,快速伸出舌尖启开湿濡的缝隙,猛力吸吮甘美的津液……
「嗯……」意识到他突来的侵犯,单庆余猛然后退,倚在墙角望着笑得邪肆的嘉俊,胸口因急促的呼吸强烈起伏。
嘉俊正舔舐着嘴唇,像只偷腥却意犹未尽的猫,直盯着她。
她已不记得小时候被吻的感觉,但此刻却有种莫名的激动和恐慌在内心翻搅,红肿又颤抖的唇泄漏了她的不安。「皇上……」
「爱卿,别怕朕……」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嘉俊缓缓逼近角落,轻柔的语气充满挑逗,眼里显露强烈欲念。
单庆余快速从他身际溜走,喘息依然未止。「皇上,臣乃堂堂男子,并非后宫妃嫔,望皇上自重……」
她的冷静和伶牙俐齿因这突发状况破功,为了守卫自己的尊严和安全,对发生的事她无法装作毫不在乎。
失控的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涨红着脸、正义凛然的模样有多可爱,被激吻过的唇微微肿胀,正泛出朱红的色泽。
嘉俊痴迷凝望,对她的抗拒不怒反笑。「哈哈!爱卿太过紧张,朕不过是闷得发慌,逗着你玩罢了……因小余儿长得实在太娇媚了,诱得朕忍不住……」
逗着玩?
单庆余觉得自己像被点燃的爆竹,怒火一触即发,硬是压过方才窜起的悸动。
「微臣并非皇上豢养的宠物。」一肚子的怒气无从发泄,全都写在涨红的双颊和一双紧握的拳头上。
终于发火了!还以为小余儿淡然得忘了自己还有脾气,这样的他真实多了……他就爱看他隐忍怒气又不敢发火的模样。
他特意再补上一句。「对朕来说,爱卿比任何宠物更加值得宠爱……」
单庆余忍无可忍,理智很快被愤怒淹没,终于对嘉俊咆哮出声,「我是人,又不是宠物!」
太过愤怒的她忘了使用敬语,更忘了冒犯皇帝罪不可赦。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控,立即用手捂口跪在地上。「微臣出言不逊,请皇上治罪。」
该死,她怎会这么轻易被激怒?她不该去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本性热情易冲动、脾气火爆的她,花了十年好不容易学会压抑自己的心绪,没想到他的一个举动、几句话就轻易挑起她的怒火。
从没人敢对皇上大吼大叫,单庆余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懊恼,跪在地上低着头等候皇上的处置。
岂料嘉俊非但没有传唤侍卫,反而大笑出声,看得她莫名不已。
过了许久,嘉俊终于止住笑声,看来心情特别舒爽。「爱卿真是朕的开心果,今天这样够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哎呀,终于激出这个小滑溜的真性情,这样的他好让人怀念……
对着嘉俊投来的灿烂笑容,单庆余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状况?连一向反应灵敏的她都不知如何回应。
「爱卿,怎么还不走?如果舍不得离开,不如留下来与朕共度良宵!」
见皇帝和平时一样口无遮拦,单庆余很快收拾慌乱莫名的心绪。「微臣告退。」
离去前,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再度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眸,她赶紧转过身离开御书房。
直到房门关上,还听得见御书房里传来的笑声。
带着忐忑的心情回到王府,赫然发现已掌灯的房里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王妃难得莅临云轻阁,不知有何指教?」
单庆余看向一旁的奶娘,她正忧心忡忡回望着他,而焕贞则是没看她,迳自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订亲的信物。」
「谁订亲了?」单庆余拿起玉佩,随意问道,「这块玉精致剔透,看来价值不斐。」
「你老头订的,对象是铁大将军的妹子铁柔。」焕贞像是谈论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对方派人送来婚书,说预定明年铁柔满十六岁便可成婚。」
单庆余的手停在空中,对刚刚听到的话显得难以置信。直盯着玉佩好久,她才平静地反问母亲:「您认为我这样可以成婚吗?」
本以为今天被皇帝戏弄够倒楣了,没想到还有更棘手的事。自己一辈子这么过就算了,难道还要拖累另一个女人守活寡吗?
「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总不会自己的事也无法处理吧?」丢下这句话,焕贞不再理会她。
母亲一离去,单庆余强撑的坚强终于疲软,无力地跌坐椅子上。
一旁的萍娘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白。
「这婚事是王爷在你三岁时订下的,听说是在铁小姐的满月宴上,本以为当时只是王爷的醉话,谁知他和铁老将军私下已经交换信物,还签下婚书。」
「那么,我娘……王妃当时知道吗?」
萍娘点点头,「也不能怪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