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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之玉面玲珑(出书版) 作者:聆花雪-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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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这当中究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不敢想,我也不敢赌,分毫不敢赌。”
  秋白暗觉无奈,事情到了今日的局面,也当真是两难。主子心思何其细腻,又经过了那样高高低低的起落波折,万事小心亦是常情,遂也不再深劝,只道:“我还是那一句,无论奶奶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容迎初握紧了秋白的手,两眼微红:“我知道。”
  随后容迎初又跟秋白说了如何安排所缺的大丫鬟一事,秋白心领神会,依言出去细细打点不提。
  华央苑中,周元家的把手中的拜帖呈到苗夫人跟前,道:“大太太,这是官媒婆刘嫂子递进来的帖子,听她提起,似乎是受了冯御史家的托,前来向咱们府求亲。”
  苗夫人面无表情地打开帖子看了一眼,随手搁到了一边,闲闲问侍立在身旁的巧凝道:“你这几日可有到芷姐儿房里去?”
  巧凝心下明白主子想知道的是什么,遂回道:“这阵子四姑娘天天在屋子里绣些帕子荷包,描的花样都是喜庆呈祥一类的,前日还问我能不能找来金丝线,她想要绣彩凤穿云的花样。”
  苗夫人又拿起那帖子来看了一看,冷笑道:“好聪慧的人儿,竟能想到自己喜事已近,倒真的准备起嫁妆来了?”她的指甲发狠似的从帖子上划过一道痕迹,“冯家孟夫人,果然属意芷丫头!三公子冯淮?孟夫人的嫡亲长子,年纪轻轻便官居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之位,前途无可限量。”她扬一扬下巴,对周元家的道,“你出去回了那刘嫂子,只说今日我并不在府中,让她改日再来。”
  周元家的应声去了。巧凝察言观色道:“太太,四姑娘既然已经在悄悄绣嫁妆,可会是已经从孟夫人那里得了什么信儿?”
  苗夫人讥诮一笑,道:“任凭她得了什么信儿,婚姻大事向来只有遵从父母之命,容不得她自作聪明。”她扶了巧凝的手站起身来,道,“老爷这个时辰应该从朝里回来了,我这就到明昭苑去走一趟。”
  果不出她所料,柯怀远已返至府中,正在明昭苑的书房内铺开罗纹宣纸,挥毫书写一则古人圣言。
  苗夫人屏退了一众侍立于屋内的下人,悄然来到丈夫的桌畔,一手拿起墨在端砚上细细磨研起来,并不发一言打扰。
  转头看向丈夫写得尤为遒劲有力的一手字,铁画银钩的八字跃然于纸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柯怀远眉头深锁,紧握狼毫的手及至最后一笔时微微颤抖,似是使出了内心蕴藏许久的力道,着力而又决绝地书写而下,以致墨迹亦是过度的浓重,墨沉沉地洇开了重重一圈。他提起笔,蹙眉瞪着那败笔之处,心内思潮如海浪翻腾不止。
  苗夫人将墨置于砚旁,到一旁的楠木小几上沏了茶,送到柯怀远跟前,柔声低语道:“老爷累了,先歇息一会儿再写吧。”
  柯怀远闻声抬起头来,看到她,面上的凝重稍稍缓和了些,道:“你来了?”
  苗夫人微笑道:“老爷太过专注,妾身进来便也不敢出言打断。老爷这字……可是心中有所忧虑?”
  柯怀远放下笔,叹了一口气道:“他得蒙今上圣恩,从汴州调返京都,出任翰林院掌院学士。”
  苗夫人目内精光一闪,面上泛起了一丝晦暗不明的波澜。她放下茶盅,道:“如此,老爷日后与他碰面的时候便多了。老爷您……放宽心,过去的事,毕竟已成过去。”
  柯怀远坐了下来,捧过茶盅,一边用盖子拂着茶叶,一边沉沉问道:“韦氏才刚过门,弘安这边如何?”
  苗夫人转到他身后,替他揉捏着肩膀,面上泛起一抹冷嘲:“当初我向弘安提出欲与韦将军联姻,他先没有马上答应,我原以为他要拒绝,不承想他后来竟又答应了。我只当他是贪图韦将军的家势,有幸把韦千金娶进门后,也必会把韦氏视若珍宝,可这些天看下来,似乎并非如此。老爷,不知他心里可是有了别的主意?”
  柯怀远轻轻地“哦?”了一声,盯着茶盅里红褐色的茶汤,半晌方缓缓道:“他能有什么主意?再大的主意,也不过就是故弄玄虚、自作聪明罢了。”往深里细想后,他心思更重了,一时心烦意乱,随手把茶盅一放,道,“罢了,别提他了!你过来可有别的事?”
  苗夫人目内透出一股阴狠,口中只柔声道:“老爷切莫为此烦心,我自会替你好生看着,凭他如何,总也翻不出老爷的手掌心。”她在丈夫身旁坐下,道,“我过来确有一事想跟老爷商量,刚才冯御史大人家托了官媒婆来递了帖子,意欲跟咱们家提亲,冯家孟夫人相中了咱们的芷丫头。”
  柯怀远扬一扬眉,道:“是右都御史冯庆轩大人家?”
  苗夫人点了点头,道:“可不就是他家么。想是老爷上回寿宴之时,孟夫人见了芷丫头一面,便留了心。我当日便估摸着孟夫人会属意芷丫头,可没想到会这么快便来提亲。官媒婆刘嫂子的帖子是送来了,可我心里又替老爷思量着另外一宗事,便没有请那刘嫂子进来说话。事关重大,我还要先来问准老爷的意思才敢为芷丫头打点这亲事。”
  柯怀远心里不是不知道妻子意指为何,便道:“冯大人与我是分属同级,赵太师虽说比我官高一阶,可他向来与我政见不同,多番向皇上上奏弹劾于我,而且……与那人又有那样深的交情,我早年对那人那样打压,不知他心里有多少怨恨,他知道赵太师与我不和,还不趁机借着赵太师之势对付我吗?此时要与赵太师家联姻,恐怕深为不妥。”
  苗夫人已是打定了主意,只是一心要说服丈夫,“老爷说得是。可是妾身却另有愚见,现下斗胆在老爷面前一说,只望老爷切莫怪罪妾身见识浅薄。我不过是个深闺妇人,对这些官场利害是一窍不通。眼见老爷与上峰不和,我也是干着急罢了。上回老爷寿宴,我与几位夫人闲话,她们当中有位严夫人与赵太师的夫人华氏甚有交情,私下里告诉我说,华夫人也正替其嫡次子寻好亲,还问我可是有意与其联姻。那时我就寻思着,柔姐儿才刚满十三,年纪尚幼,而华夫人的嫡次子今年已届弱冠之年,年龄上着实相差太远。思来想去还是只有芷丫头与其较为般配。”
  说到此处,她停了一停,看丈夫正在凝神细听,知道他亦正于心下盘算,便继续道:“赵太师乃正一品大员,位高权重,又深得今上器重。老爷想必已经很清楚该如何自处方为妥当,无论是为了日后安稳,还是不给旁人可乘之机,老爷都应该想法子与赵太师化敌为友。严夫人一席话提醒了我,我也应该来给老爷提一个醒。与赵家联姻,百利而无一害,不仅可趁此化解老爷与赵太师的嫌隙,也可把赵太师拉拢过来,由不得那人在当中兴风作浪。”
  柯怀远静静听着妻子的话,心中的念头亦随之转了又转。潜意识里已有七八分赞同妻子的说法,可仍有几分迟疑,他犹豫道:“但冯大人这边……冯大人与我虽无甚深交情,可素日与我亦算融洽,此次他托官媒前来提亲,若直接回了,恐怕有伤两家和气。”
  苗夫人只等他这一句,轻轻一笑道:“老爷,此事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正想问老爷呢,还记得冯家三公子冯淮吗?”
  柯怀远听她这么一问,倒真勾起了一些记忆,颔首道:“冯淮,自然是记得。五年前在李丞相的寿宴上,难为冯公子小小年纪,即席便在众人面前双手书写一副贺寿的对联,李丞相赞叹之余,又出了一个生僻艰涩的上联来考他,他不过思索了三步的工夫,便对出了贯通呼应堪称绝妙的下联,在场人士无不对其称赞有加,李丞相还赠了他‘凤凰于飞’这四字。冯大人一家在那次可真是挣足了脸面。”
  苗夫人含笑道:“冯公子如今已是翰林院修撰,听孟夫人提起,再过一段时日,恐怕有望擢升为正六品内阁侍读,当真是应了李丞相那‘凤凰于飞’之贵言。老爷,只单论这一点,冯家这门亲,咱们也是非结不可啊。”
  柯怀远心念一动,有点明白了妻子的用意,“你是说,让柔姐儿……”
  “老爷心思澄明,也如妾身一样,心系儿女的终身之福。”苗夫人心下已有十足的把握,笑意更浓,“冯公子和柔丫头年纪相差不远,且柔丫头平日里也爱读诗书,比那寻常的闺阁女子更多几分见识,想必与冯公子会意趣相投。虽则孟夫人此次属意的是芷丫头,可若我带了柔丫头到孟夫人跟前去,再细细与孟夫人道明缘由,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想来孟夫人也会喜欢柔丫头的。”
  柯怀远心有所感地轻轻点头,道:“倘若这两门亲事都成了,真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苗夫人笑道:“何止是双喜?芷丫头这一门亲,为老爷解决的是天大的麻烦;柔丫头那一门亲,是为咱们家招来乘龙快婿,无论怎么算,都是福喜盈门!”
  柯怀远亦舒展了眉头,绽出笑颜,道:“那两个丫头的亲事就有劳夫人费心打点了。”
  苗夫人笑意盈盈,殷殷道:“老爷只管放心,这一次,我必定会不遗余力。”
  柯府中喜事连连,先是韦家千金嫁进了长房,然后是二房迎娶马家千金。二房办喜事当日,西府中的隆重奢华比之当日安大爷与韦氏成亲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者马家亦是极重体面的,唐姨娘又是头次嫁女,更是事事做足,半点也不肯落后于他人,为马灵语所置办的一应嫁妆、出阁的规矩均依着嫡女的礼数来准备。陶夫人甚为看重这门亲事,更是多加了几分郑重,如此一来,二房山二爷的成亲礼益显得比长房大爷和三爷的都要风光体面。
  成亲礼足足进行了一整日,接下来几日又是一对新人拜祠堂、见长辈及三朝回门等诸般俗礼,直到五天后,马灵语方得以抽空到容迎初和柯菱芷处一聚叙姐妹姑嫂之谊。
  马灵语初为新妇,身着一袭葵色彩绣花鸟纹大袖衫子,一条烟水红牡丹齐胸褶裙,头挽百合髻,面上薄施脂粉,显得面若春花,往日的灵动中又添了几分娴雅的气韵,益发显出了新嫁遂愿的喜气。
  此时三人正在柯菱芷的恰春苑内边品花茶边闲话家常,容迎初笑吟吟道:“灵语你就别犯难了,唤我姐姐还是称我嫂子不过都是一句称呼而已,你爱怎么叫便怎么叫。”
  马灵语托着腮帮子,嘟哝道:“我心里想叫你姐姐,可这论辈分论规矩,我又该唤你大嫂,如果单叫你做姐姐,这府里的人指不定又要胡乱编派我们的不是了。”
  容迎初忍俊不禁道:“你这小脑袋瓜还在琢磨这事儿,真真难为你了!要不这样可好,私下里,你便唤我姐姐,若是当着旁人,你再唤我大嫂?”
  马灵语笑逐颜开道:“这法子使得!姐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容迎初笑着,转头看向柯菱芷,却见小姑子面上虽是带笑,却仍掩不住其眸内的落寞,心中不由微有疑惑,转念又想到,柯菱芷比马灵语还要年长一岁,可如今马灵语已嫁得好归宿,眼见如此之喜气盎然,柯菱芷难免要吃心,不由亦替其感到戚然。
  她伸手轻轻握住小姑子的手,道:“咱们不管姐妹也好,姑嫂也好,日后也就是一家人了。咱们三人在一处,我和灵语都是芷儿的嫂嫂,自然都要疼着芷儿。”她看着柯菱芷的眼睛,道,“你有什么事,只管跟我俩说,就不用事事只放在自己心里了。”
  马灵语连连点头道:“过去芷儿受过多少委屈我是知道的,可如今我也是这府里的媳妇了,我是断断不能容他们再轻贱芷儿的,有我和姐姐在呢,芷儿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然而柯菱芷却并没有因为她们的话有半点开怀,心里感觉无奈,但面上唯有强颜欢笑:“多谢两位嫂子的关心,有你们的这份情谊,我于愿足矣,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也……”一时不知怎么说下去了,只怅怅地望着两位心系于己的人,有苦难言。
  容迎初注视着她,已然感觉到她潜藏于心的强烈不安,不由为之生出几许担忧,正欲追问,却听外头传来问兰的敬呼声:“见过三奶奶,三奶奶安好!”
  三人听闻声响,知道是戚如南来了,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这时问兰已经挑起了帘子,戚如南自门外走进,一看到她们三人,满面堆笑道:“原来两位嫂子都在,这敢情好,白便宜我了,倒省了我再多跑两趟呢!”
  姑嫂妯娌四人分别见过礼后,容迎初知道柯菱芷意绪不好,便代为开口问道:“三弟妹过来寻芷儿可是有要事?怎的又说要找我和灵语呢?莫不是与我们都有干系?”
  戚如南笑道:“正是与你们都有干系。是这么一回事,不知嫂子们可曾听说过江南的一位精于花卉并草字刺绣的绣娘名唤平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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