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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云天骄倚窗看着飞逝而过的景致。
“你很怕我吗?”
“怎么会!”
“那你干么抱着剑不放!”一上马车就警戒的抱在怀里。
“习惯!”
“是吗,那……”陆丹风倾身上前,只见寒光倏闪,利刃直逼向他。
“做什么?”她锐眼逼来。
“我、我想……”不过想把窗帘拉上点,也需要用这种阵仗伺候他吗?
“想!”云天骄高亢扬声。“想都不要想,我现在慎重警告你,不要以为我们有夫妻之名,你就有可趁之机,在本姑娘还没有认定你以前,你敢有任何不诡意图,我阉了你都会!”
“可、可是——”他不服、他抗议!
“没有可是!”长剑改架到他颈上。“你只有点头!”
“我不要!”陆丹风呕极了。
“你想死吗!”话才出口,烁光一闪,她颈上也架着一把剑。
“不公平的事,我宁死不屈,娘子。”他露着洁白的牙笑。
“有种你动手呀,相公!”云天骄也跟笑着。
要笑大家一起笑,这一把谁输还不晓得呢!
“我等着你先动手呢,娘子。”
小俩口就这样互相持剑指着对方!
正午时分,小朱八喊叫不应,打开轿门时,就见还拿剑僵持不下的两人。
“我说小伙子,一个大男人就不会让着妻子点,居然拿剑想杀老婆,还是不是个男人呀!”随行的老婆婆三姑,老迈而臃肿的拄着拐杖数落陆丹风,粗哑的破嗓尖削,皱纹斑驳的脸,猛一看,还真像乡野奇谈中的鬼姥姥。
陆丹风耐着性子吃饭,告诉自己别跟个鬼老太婆计较,而一旁的云天骄捧着碗喝汤,却喝的有些颤抖,显然正在窃笑。
午餐,他们在野外野炊,好不容易能下车来活动筋骨,三姑当然顺便活动她那老人家惯有的脾性,倚老卖老的杂念。
“想当初我那老伴多宠我呀,常赞我生得美,人娇声也甜,跳起舞来简直是倾倒众生,那个啥米洛神、西施都比不过奴家!”三姑扭着水桶腰,蹒跚的身材,让人深怕地会被踩陷,她老婆子却像活回去当年那风光的年代,着迷的舞动那肥满的身躯。
“恶——”陆丹风作呕,差点吐出。
“臭小子,别浪费食物!”一拐杖毫不留情的打到他头上。
“噗!”云天骄忍俊不禁。
“臭老太婆,本上人敬你是长辈,你别得寸进尺呀!”心情已够老大不爽的陆丹风跳起来。
三姑再敲他一拐杖!“知道我是长辈,还这样跟我老婆子讲话,想吓着我老婆子呀!”
“我——”正要发作的陆丹风忽见眼前的老太婆逼到跟前。
“哎哟哟,嘿呵……”三姑绽开她那干瘪的嘴,声本就粗哑此刻更如夜枭,皱纹的老手摸上陆丹风的脸。
“你、你做什么?”陆丹风起了一身疙瘩,这鬼婆婆想干什么?
“仔细一看,小伙子长得真是俊呀,连皮肤都不输姑娘家,哪像我老婆子皮肤粗得可刨番薯皮,哎哟,连身材体格也扎实,喔,这胸膛靠靠也舒服,真让我老太婆越看越心动呐!”肥硕的身躯毫不客气地贴上僵愣的人。
陆丹风骇得要退开时,朱八的声传来。
“三姑,‘小姐’说不吃饭!”朱八在马车上叫着。
“不吃!”三姑可不得了地喊。“这怎么可以呀,饿着我家‘小姐’,这不是揪我老婆子心肝吗?”
“我去看看。”云天骄起身。
“不用、不用,‘小姐’闹脾气,就是要找我老婆子撒娇。”临去前,还不忘再抛给陆丹风一个媚眼。“嘿呵,小伙子,你有福了,一路上跟我老婆子有好多独处的时间,搞不好还会添一桩艳遇喔。”说罢,款摆着肥腰离去。
云天骄爆出大笑,简直是捧腹的蹲到地上去。
“还笑,你丈夫被人吃尽豆腐你还这么开心!”害他差点要吐光胃里的东西。
“你、你就当敬老尊贤,又不会少一块肉!”她笑得泪都快溢出。
“那个鬼老太婆再这样骚扰,我怕不只少一块肉,还会瘦到剩一把骨!”因为光想就没食欲。
“那你可得好好保重,让三姑看上的人,很少逃得过她‘辣手摧草’的命运。”
“自己相公被摧残你都无动于衷吗!”居然一副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那换你去非礼她,娘子我心胸宽大,这一次不跟你计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公平吧!
“非礼那个鬼老太婆——”他拔尖了声,随即见她一脸恶作剧的表情,马上改为缓颊一笑。“好呀,既然大家都不介意,我还推推拉拉就太不是男子汉了!”
“你连老太婆都好!”云天骄不敢置信的叱骂。
“是你要我去非礼的,现在来怪我!”他也回吼。
“我随便说说你也听,有没有一点主见呀!”
“有!我主见可强了,要照我的意思,干脆直接非礼你!”
“好呀你,我就知道你随时都充满邪恶的意图,下流!”
“我想抱自己的妻子叫下流,难道真要我去抱个老太婆才叫高尚!”
夫妻俩又开始指着彼此开骂,且务求辩倒对方,多么荒谬无理都不是重点!
“你敢这么做试看看!”不砍死他,也要阉了他!
“对,我不敢!本上人唯一敢的,就是非礼自己妻子!”他气冲冲的拉起衣袖,一副准备动作的模样。
“你想干什么?”
“反正我邪恶、我下流,现在就剥光你衣服,让你看看什么叫非礼!”他不怀好意的朝她阴笑。
“你——”
“咳,抱歉,借个光!”另一个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
“呃!”这才警觉到周遭环境,各自退开一步。
小朱八踱过他们眼前,来到炉火前,添饭、盛汤、挟菜,拿着个大托盘又踱过去,恭敬一礼。“可以继续了!”随即朝马车走去。
这一搅和,让双方冷静下来,互相看着对方,清清喉咙。
陆丹风先带开话题。“那个三姑武功不差,她家‘小姐’是谁?”牙儿这死丫头,就只会神秘兮兮的告诉他是朋友,要跟他们去边关。
“小姐就是小姐,三姑武功当然不差,否则要怎么保护主子!”云天骄四两拨千金的打混。
“是喔!”陆丹风倒也没追问,只是冷笑。
能让朱八随身照料的还有谁,姬少泱这小子跟着一起到边关八成是为了避开灵阙宫主,这鬼老太婆会这么整他该是修罗授意喽,莫不成,阴阳小子到现在还想报复他夺走天骄!很好,大家走着瞧!
“为了你好,劝你最好别去打扰轿内的人!”云天骄道。
“为什么?”这个阴阳小子一扮姑娘就像个黄花大闺女般,死躲在轿里不出来,是养病还是另有隐情。
“你们两个有过节也不对盘,见面也是枉然!”
“哼,就知道阴阳小子记仇、心胸小!”陆丹风低咒,随又试探地问出心中疑惑。“天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阴阳小子的真面目是什么?”
“真面目?你说少泱!”什么怪问题。“他是人呀!”
“废话——”话才出口,在她的白眼下,忙又堆起笑容。“总能回答他是公的还是母的吧!”
“你就是想探少泱的底!”云天骄斜眼勾睨他。“我可以告诉你,当少泱扮成段淳时,至少有一样是真的,至于是性别、容貌或者年龄,自己去猜吧!”
性别、容貌、年龄!陆丹风侧头沉思。“可不可以再稍微提示一下。”
“提示……”她食指敲敲下巴,弹过手指。“有,还有一项是不会变的,就是身高!一个人再怎么能易容,身高总不会热胀冷缩吧!”
“有没有……更智慧一点的说法!”这么虚幻,谁知道。
“没有了!”直截了当。
“哼!本上人也想到一个他绝改变不了的事!”这种提示谁不会,陆丹风马上展现他的聪明。“他的心呀,一个人再怎么能变装,不会连心也能换吧!这么说来,喔,他的脑、他的肝、他的胃……喂,天骄,捧个场,不要我话没说完就走嘛,娘子!”忙追上不理他的妻子。
下午,马车继续上路。
“天骄。”声带幽怨的唤。
“干么!”没什么好气的回应。
“我要坐到你旁边。”
“别想!”
“那你坐到我膝上!”这样更好。
“做梦!”云天骄径自撇开头。“早上就说过了,在我还没认定你以前,别想越雷池一步……你干什么!”陆丹风忽然上来抱住她大腿,头紧埋到她腹上。
“太狠了,天骄,怎么说也不该把我牺牲这么彻底,我不管、我不管——”他像小孩子耍脾气般的死搂着她,就是把无赖扮到底。
“太难看了,男子汉大丈夫,你成什么体统!”
“你要牺牲我——我还当什么男子汉——”他甩着头,还有往上窜游的趋势。
“我的便宜都让你占尽了,究竟是谁比较牺牲呀——”云天骄用力推开他,一脚抵住他要再往上扑的冲势,决定改变战略,绽出微笑。“丹风,我只是一时还难以适应突然嫁人的身份,你给我点时间。”
“真的?”看着还踩在他胸膛上的那一脚,他疑惑。
“当然是真的。”云天骄连忙收起脚端坐回位,笑得很和悦。“我们也可以好好培养感情,增进夫妻间的相处,有了这层信赖再进一步嘛。”
“可是……”陆丹风垮下肩,像给他个大礼又突然收回去的小孩一样,充满沮丧。“我向来习惯用激情培养感情,肉体培养爱情,这比较实在!”
无耻色鬼!成天就会想这等事!云天骄控制上冲的火,怒焰尽量化成两边唇角拉开的笑靥。
“你说爱我,又说我是你此生最想一起长醉、一起欢笑的女子,那就要让我感受到,对你而言我真是特别的,否则我与往常那些跟你欢荡的女子有什么不一样。”
句句是理。他沉默片刻,继而露出阳光的笑容,眨动诚挚的眼。“我一定会让亲爱的娘子感受到我的真情。”
这一笑,倒真悸动云天骄内心。面对他时而轻佻、时而正经,又一派无赖模样,她虽啼笑皆非,却也总是不自觉地感到甜蜜、怦然。
“可是,至少得答应我一件事情!”他开出条件。
“什么事?”
“亲亲和抱抱要保留着!”他双眸灿灿充满幸福的期待。
“这……”
“你不答应!”见她犹豫,他自暴自弃地喊。“你不答应,我就会因欲求不满而产生低级的想法,因为低级的想法就会分裂出不好的人格,这个不好的人格有可能是个采花狂,也有可能是个杀人狂,一个有为的英雄、俊美的青年就此毁了前程、地位,堂堂的多情剑客、边关陆家庄主也因此陨殁于世上,一切都是得不到妻子温暖的照顾,甚至——”
“好、好!”云天骄掩耳大喊。“我答应!我答应!只要你闭嘴!”天呀,谁说女人长舌!男人才聒噪呢!
“真的,天骄,你真好!”马上享受得来的权利,抱住心爱的妻子,感受怀中佳人的柔软,亲亲她的脸、她的眼,再贴贴她的额头,才满意的拥紧。
陆丹风面庞摩拳着那乌缎的发,心中可笑着:妻子想跟他玩游戏呢,那就玩一场吧,现在以退为进,看谁才是最后赢家!呵!
第七章
“一请天清清、二请地灵灵、三请四海五路众神明,急急如律令——急急到坛前——何方妖魔还不现形——”
东街的黄衣道士比较像被鬼煞到般,拿着桃木剑四处跳脚作法,随行的徒子徒孙在他喝令下,同时高撒纸钱!身后跟着一排拿香齐拜的民众。
“南无阿弥陀佛,何方妖、何方魔,我佛慈悲,佛光普照三千,化戾气为祥和、化干戈为玉帛,超渡众生离苦得乐,阿弥陀佛!”
西街的光头一局僧慈眉善目,梵音高扬,身后的小沙弥敲着木鱼高诵怫号,洒着净水,两旁民众皆双掌合十,务求以祥瑞的圣洁来感化恶鬼众生。
“叱、叱、叱,本元帅在此,所有妖魔鬼怪速速退离,三昧真火烧你个毫不留情——叱、叱、叱——”
南街的大男人穿着一件童肚兜,走路摇摇摆摆,细锐拔尖的声,极力喊出威严,左右护法开路,随行民众扶老携幼居多,皆高喊:求元帅作主!
“炮竹一声除旧岁,秽气退掉灾星离,祥龙献瑞福泽广纳,招财进宝庆吉祥。”
北街舞龙又舞狮,沿途敲锣打鼓鞭炮声放得轰隆震耳,另一派民众显然较相信以喜气消霉气,干脆提早过年,鞭炮放的价天响来个除旧布新。
面对鬼妖肆虐,边城古渡口的居民,各自抬出镇妖法宝,在这一片混乱中,三辆大马车进城,似乎也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你的家乡……看来……信仰浓厚!”看到这等阵仗,云天骄不禁惊叹。
“多年没回家,没想到连这个季节也……这么热闹!”都已深秋,不是该准备过冬了吗?
“几年前在这时候来,也没见这种疯狂场面。”
“你来过边城古渡口?”
她一笑。“你莫忘了,半月是你陆家庄的人,就算她隐藏身分多年,思亲、思家的心是不变的,多年前,我们四个都来过这。”
“思亲、思家。”陆丹风轻喟。“牙儿依然不愿意以自己真正的身分回家来吗?”说起那自幼因灭门家变而饱受折磨的侄女,他的心总泛酸,为她受过的一切苦而心痛。
“再给她点时间,毁容并不好过,更何况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