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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疑惑着,那方老头已经一跃而起,顺脚踢起两根柴火棍,一根给自己,一根扔给李政然。
木棍在距离李政然面门前半尺处被紧紧握住。
一见李政然接住了木棍,那方老头二话不说,横棍就一棒打下来,李政然不得不被迫应战。
二人这一动手,把篝火边的乡邻们都给弄懵了——怎么打起来了?
莫父见状想起身过来劝架,却听李政然一声厉喝,“宁儿,别让父亲过来!”
“好小子,还有空顾别人,看来还没逼出你的真本事。”那姓方的老头如此道。
也奇怪了,这方老头看起来瘦弱不堪,挥棍的力道却相当大,只听棍风呼呼扫过,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李政然果然再没办法顾忌其他,在老头棍棍致命的逼迫下,他不得使出全力应对。
这不像简单的比试,因为两人招招都是照着对方死穴而去,稍微会点拳脚的人都看得出来,所以众人才哑口无言——他们俩难道是世仇?!
如此抵死的对决在两棍相撞断裂后方才停下,两人的收势是——钳住彼此的喉头,姿势神奇地一致。
“敢问前辈何处来?”李政然先收回手。
在外人看来他们俩是势均力敌,不过李政然却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幸好他年轻,体力足够,不然真打不到现在,眼前这位老者绝对与黑骑军有莫大的关联,因为他对自己的招式招招应对自如,就像是教官在指导学兵。
老者听罢李政然的问话后,呵呵大笑起来——笑到眼泪差点出来。
众人都不明所以,他笑什么?
那老者松手扔掉残棍,盘膝坐回篝火前,狠狠啃一口羊肉,再大大喝一口酒,“好酒,好肉!”抹一把嘴,擦去那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的东西,再一次呵呵大笑起来,正笑着,忽而厉目转头,问李政然道,“我问你,胡不灭,会不会放下枪棍?”
李政然摇头,“不会。”
“即使有家不得顾?老而无所终?”
李政然没回答。
而那老者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大块的撕扯着烤架上的羊肉疯吃。
篝火宴就在这种诡异的静谧下渐渐散去——小老百姓谁明白国家大事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谁有空管那些摸不着、捞不到的事。
饭后,莫父来到女儿、女婿房里,问李政然那老者可是他的仇人?因为那老头与女婿对打,招招对着要害。
“父亲放心,不是,那枪法是小婿在军中所学,对付胡人用的。”给岳父抵碗清茶。
“可我瞧着那可是招招下杀手啊。”真碰到了身体,非死即伤。
“营中都是这么训练的。”每一天的操练都是水深火热,受伤是常事。
“啊?”莫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心想幸好女婿不用在营里继续待下去,否则还真让人担心。
“爹,你别担心了,连白家都卸甲归田了,政然哪里还有机会上战场?”莫语出声安抚父亲。
好不容易将父亲安抚回去,和门上闩后,莫语挨着丈夫坐下来,没问她关于那方老头的事,而是轻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老而无终的。”她看得出来他对那老者的问话有所忌讳。
李政然叹息一声,伸手搂过妻子,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我也不会让你老而无终。”为了她们母女和母亲,他不会轻易再参战。
“来,快跟我讲讲昨晚那头狼王怎么样了,你还没讲完呢。”莫语拉丈夫进被窝,要求他接着昨晚的书继续说下去,不愿他继续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既然他们现在在一起,就该好好过日子才对。
***
在莫家的这几天过得很愉快,期间李政然还陪两个大舅子进山收了一次埋伏,拎了好几只野兔回来。
回去时,他们的车上被莫父堆了好些冻肉,在途径六番镇时,他们停下来,打算买些鱼虾之类的水货一并带回去,谁知却在那儿碰上了王虎——他竟干起了码头生意。
大老远望见李政然夫妇时,王虎抬腿就追了过来——
“李哥,李哥!”王虎在人群里冲李政然挥手。
等李政然夫妇转过身时,王虎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挑最好的鱼——听见没!”王虎先冲渔夫吼一声,“这可是我大哥!”
渔夫吓得直点头。
李政然蹙着眉头上下打量一番王虎,后者则傻笑一下,“李哥,我可没再做乡霸,只是帮这些渔夫、水商看看码头,省得他们被人欺负,是不是?”非要渔夫答应是还不是。
渔夫哪里敢说不是,想在这码头上混饭吃,就要拍好虎爷的马屁,忙道:“是是,虎爷一向护着我们。”
“听着,等挑好了就送到草亭来。”对渔夫厉声交代,可以转过身又立即变脸对李政然笑道,“李哥,大嫂,这儿风大,咱们先带小侄女到我那儿坐,你们也真是,到了六番镇也不直接来找我。”拉着李政然就走。
李政然抱着女儿不好拒绝,只好随他到草亭。
一走进码头上的草亭,王虎立即让手下去拿最好的茶叶,亲手给他们泡茶。
茶刚泡完,刚才渡头上的那名渔夫便提了一嘟噜鱼进来,一共八条,每条都是四五斤重的大鱼。
王虎接过鱼放进鱼篓里,随手拿了锭银子给渔夫,渔夫却直摆手,“这都是孝敬虎爷您的,哪能收钱!”
“胡说!我什么时候白拿过你们东西,给你钱就拿着,别让我动气!”李大哥就在跟前,他怎么可能让他误会他还是鱼肉乡里的地痞恶霸!
“是是是,瞧我这张嘴。”渔夫打一下自己的嘴,赶快收下银子,退出亭子。
渔夫一走,王虎忙回身问李政然:“李哥,你们搬回历城来住啦?”
“没有,陪你大嫂回一趟娘家。”
“奥。”坐到李政然身边,想了一下,忽而凑到他跟前小声道:“李哥,有没有听说白老将军的事?”
“什么事?”李政然顺手接过王虎捧来的热茶。
“我也是听过往的客商说得,不知真假,说是那小皇帝除夕之夜让人到白林村赐了白老将军一壶毒酒,给毒死了。”
啪——
李政然的手一紧,茶杯碎到地砖上。
莫语忍不住握住丈夫的手腕,因为他的脸色看上去很难看。
王虎叹一声,“把能干的人都毒死,这齐家的天下怕是也快完了。”
李政然沉默了好半天,什么话也没说。
莫语见他这般失落,天外飞来一句:“白林村在林都吧?离这里不是很远,你要不要去祭拜一下?”
李政然抬眼看了她好半天,像是才回过味,“老虎。”
“李哥有什么吩咐?”王虎挺胸收腹。
“能不能给我找条客船?”运河直通林都,走水路快。
“我马上去找!您跟大嫂等着,保准找条又快又舒适的。”
望着王虎远去的背影,李政然在心中思衬着……若是白老将军真被赐死,那这齐国境内可就真没有人能挡得住胡人的铁骑了,可以想象,到时齐国将会变成什么样,恐怕离亡国之期也不远了。
☆、三十三 丧祭
李政然并没有把妻女留在六番镇;而是带她们一起北上,反正走水路也不算远,一天多的时间也就到了,随行一起的还有王虎——他非要跟着去。
白家的祖居在林都县白林村;白老将军卸甲归田后;白家老小从京城搬回了祖地;全家务农;虽如此;但仍逃不脱朝廷里的党争权斗;一代抗虏名将白景山在丁酉年的除夕之夜被赐死于家中;而且诏令规定:不举孝、不待客、不觐君。
白家所能做得就是头七后;将白景山安葬于白家祖坟之中。
一大早;李政然夫妇下了船,租了一辆驴车往白林村赶——
“这他娘的也忒损了,死了人还不能迎宾上香!”王虎道,“李哥,到底白家得罪了什么人?弄得这个结果?”
李政然摇头,“白家向来对北方胡人主战,得罪的人恐怕不是一个两个。”他只是小人物,也弄不明白上面的派系争斗。
此刻他们已到了白林村外,通往村里的南北大道上人来人往,个个右臂上都绑了条黑布带。
他们走到村口时,一名拄着拐棍的老者上前来递给他们一人一条黑布带,什么话也没说。
——因为不许迎宾举孝,白林村民便自发地到村口来迎送宾客。
李政然将女儿换到左边,右臂留给妻子绑布带,刚绑好,忽闻身后有人喊他。
“荆楚老弟!”声音有些陌生。
回头看时,是一男一女,面貌有些熟悉——是在历城时见过的叶氏兄妹,叶孟生和叶孟秋。
“叶兄。”李政然在记起这人的名字后,打声招呼。
叶孟生和叶孟秋也从那拄拐棍的老者手里拿来布带绑上,顺便将手上的马缰交给手下,与李政然一起往村里去。
三个男人走在前面,莫语与叶孟秋则紧随其后,由于并不熟悉,两个女人只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不知为什么,莫语总觉得这叶小姐对自己有种莫名的——说不上是敌意,应该算是一种不值,为李政然的不值——
在叶孟秋的眼里,李政然该找个更出色的妻子,尽管他这妻子看上去小家碧玉,很中看,但毕竟与他的气度有些不相配,上次见时她就有这种想法。
莫语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但她真得感觉这位叶小姐在为别人的丈夫打抱不平,她那眼底的意思好像在说——你不适合做他的妻子。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莫语忍不住揪住了丈夫的衣袖,而李政然也很自然地回握住了妻子的手腕,以为她累了,让她放些力气在自己身上。
人家小夫妻很明显是伉俪情深。
怎么样?还有不相配的问题么?
见此情景,叶孟秋努力忽视掉自己心底的酸味,心道这小女子的命真好。
女人这边玩着小心机,男人那边则是高瞻远瞩的国家大计,只听叶孟生道:“白老将军一生戎马,想不到会得到这种结果,委实让人心痛,可叹白家将士二十余年的辛劳,如今也随老将军一起烟消云散,如荆楚老弟这些旧将,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李政然心明他有意拉拢,于是淡道:“战为不战,能不打仗,自然是最好。”白老将军没了,他如今再无入伍的打算,所以不会接受任何的延揽。
叶孟生笑笑,“也是,谁都不想打仗。”随即又道:“荆楚老弟如今在何处高就?”
李政然边任女儿胡作非为地拔他的胡须,边回道:“薄田度日,奉养老母,照顾妻女。”
“日子倒是过得惬意,令人艳羡。”
这时恰巧王虎出声打破了这没营养的话题,“李哥,快看,周校尉、杨司阶也来了。”
——原白家军的将士难得又碰上,自然要走到一起,叶氏兄妹分属别派,自然是插不上话,只好先行祭拜去。
因为诏令不许举孝、不许待客,白家并未设一人在陵园外,来祭拜的人只能远在陵外叩首遥祭,尽一番人事。
未免给白家制造麻烦,众人也没到白家叨扰,何况白家现在也闭门谢客。
只等祭拜完后,众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出村。
白林村是个小地方,周围本就没什么客栈,加之来白家祭拜的人太多,周围五里八乡能住的地方都被住满,好在有同袍的家在附近,李政然一行人便移师过去,打算住上一晚,隔天再上路。
同袍的住处并不大,只有两间房,众人也没让他麻烦,索性聚到一间房里通宵聊天。
“张霍,别忙活了,一起坐下来吃吧。”众人喊来男主人。
“这怎么行,各位都是长官,我一个大头兵怎么好坐进来。”张霍傻笑一下,端过妻子手里的菜摆到桌上。
“大帅都被毒死了,还他娘的什么长官,平头老百姓一个,有什么不行的。”说话的是个姓杨的司阶,摇头怨叹后,扔一粒花生米入口,再呷上一口酒。
“坐吧。”李政然顺手将那张霍拉坐到身边。
张霍摸摸鼻子,没再拒绝,转头跟自家婆娘打个手势,让她多做些菜来——妻子是个哑巴,听不到话,只能看懂手势。
莫语在一边自然不好干坐着,将女儿放到丈夫怀里,也跟着女主人一起出来。
那女主人见她跟来,直把她往灶房外推搡。
莫语不知该如何跟她表示自己的意思,只能尽量放慢口语,道:“我替你烧火——”
女主人还是不肯,但莫语硬是坐到了锅台边,对方也不好拖她起来,只好由她去。
趁女主人炒菜的空档,莫语静静打量了一眼这巴掌大的小灶房,除了一个灶台和一张两尺见方的切菜桌外,什么也没有,屋里小到几乎不能同时站三个人,但房子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