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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毓芫轻轻一哂,嫣然笑道:“呆子!”说着直起身揉了揉腰,将笔递给过去,“臣妾累了,如今就难为皇上一刻,把剩下的都补上去罢。”
明帝笑了笑,眸中的光线带着温柔之意,一本正经接过笔道:“是,淑妃娘娘有吩咐,定当尽心尽力完成。”
慕毓芫才又要笑,却听外殿有人惊呼起来,遂扬声问道:“谁在喧哗?”
香陶急急忙忙出去查看,不多时进来,脸上半是惶恐半是好笑,“娘娘,廊子上养的那缸子金鱼,被撑死了。”
慕毓芫颇为吃惊,奇道:“无缘无故的,怎么回事?”
香陶只是不答,招手让小太监捧着金鱼进来,缠丝花的水晶大缸内,七、八条五彩斑斓的锦鱼都翻着肚皮,还有两条在轻轻挣扎。明帝放下笔上前瞧了瞧,指着水面上浮着的一层灰沫,问道:“这不是香炉灰么?谁如此大胆,往鱼缸里丢?”众人低头垂了手,皆不敢出声。
慕毓芫静静想了想,有所顿悟,吩咐道:“香陶,去把祉儿叫进来。”
七皇子磨磨蹭蹭跟进来,赖在门口不敢往前走,探着小脑袋看了看鱼缸,又瞧了瞧父母的脸色,期期艾艾道:“父皇、母妃,儿臣想出去玩……”
“站住,先别走。”慕毓芫淡声止住他,招手道:“你先过来说说,这一缸子鱼是怎么回事?里头的香炉灰,是谁丢进去的?”
“父皇……”七皇子见躲不过,干脆扑到明帝怀里撒娇。
“算了,算了。”明帝反倒笑起来,将七皇子抱起来,轻声说了几句,又朝慕毓芫笑劝道:“不过是些鱼,朕再让人送好的过来。祉儿还小,一时淘气也难免,你当做一件正事来教导,仔细吓着他。”
慕毓芫只好作罢,叹道:“皇上总是惯着他,越大越不听话。”
“还早呢,等祉儿长大些,自然有好夫子教导他。”明帝不以为意的一笑,将七皇子放在木马边,紧着笔将剩下的补完,嘱咐宫人道:“把木马抱出去,放在院子里让风吹吹,等干透,好好看着七皇子玩。”
宫人打上水来,明帝在铜盆内洗着手,又道:“方才说到韩密,朕倒是想给他做一门亲事。锯州守将孙裴有女一名,才貌双全、正当婚龄,况且距离庆都也近,孙韩二家若是结成姻亲,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锯州位于庆都和涿郡之间,地势险要,境内多有奇峰,历来都是朝廷遏制东南的重关,更是闽东王入京的必经之地。皇帝此意明显是要拉拢孙裴,万一朝廷和闽东王那边有冲突,锯州自然就首当要冲,岂能不在咽喉处加强设防?慕毓芫出身武将世家,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不过却摇了摇头,笑道:“此事恐怕不妥,内中有些琐碎小事,想必皇上还未曾听说过。”
明帝颇有兴致,笑道:“还有朕没听说过的?”
慕毓芫冲他一笑,慢悠悠道:“皇上知道的都是天下大事,臣妾听闻却是上不得台面的,只当笑话来说罢。”
明帝愈加好奇,在对榻上坐下道:“你不比那些没见识的,必定是有要紧话。”
慕毓芫仍旧不急,笑意盈盈拨弄着茶,又慢慢饮了一口,“先时跟龄妃闲话,曾说到韩密。听说他有位表妹,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可惜韩母与小姑素有不和,坚决不做姻亲。那女子后来嫁与别人,没想到还不足一年,丈夫就亡故了。婆家的人多有怨言,指其命中克夫,乃不详之身,于是将儿媳逐出家门。那女子受了这般恶气,加上素有弱疾,回家后便一病不起。”
明帝插口问道:“你的意思?”
慕毓芫漫漫一笑,道:“韩密一直未婚,还用说么?”
明帝有些出神,默了片刻道:“不错,即使施恩也要合宜。”末了一笑,叹道:“还好你知道内里,不然朕白做好人,倒是惹得别人抱怨。那如此看来,倒不如把这位女子赐婚与韩密,成全他们更好些。”
“是,皇上此意甚好。”慕毓芫顺着说了一句,又道:“不过,皇上赐婚可不是件小事,况且又不是京城的贵胄,听起来已是吓人。再者,眼下事情繁多,如此岂不是有些太过惹眼?只怕将来,这位韩将军倒是难做人。”
明帝看着她一笑,道:“你明明有主意,却不肯说出来。”
慕毓芫却不肯应承,低头拨茶笑道:“臣妾一介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是说些闲话,与皇上解闷而已。”
明帝摇了摇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正色道:“朕知道你的意思,怕说的太多,有人指责妇人干政。”说着冷笑一声,又道:“那些规矩,原本是立给奸邪之人的,你何必太认真?只要说的好,替朕分忧解劳,难道不是一件好事?谁敢读腐了书,私下胡说,朕就切了他们的舌头。”
慕毓芫笑道:“不用,臣妾要那么多舌头做什么?”
明帝也掌不住笑了,道:“你说罢。”
慕毓芫故作深思的模样,蹙眉想了半日,叹道:“臣妾想不出来,可怎么办?”见明帝又气又笑,欲要伸手捏自己的脸,往后闪躲道:“臣妾真的不知,皇上不如问问龄妃,她最是清楚了。”
“龄妃?”明帝似有所悟,往锺翎宫方向看了一眼,慢慢转回头道:“嗯,朕亲自赐婚的确有些不妥,不如交给汉安王来操办。”
慕毓芫微微颔首,补道:“韩密曾经搭救过云琅,臣妾自然该答谢他,既然那女子重病,不如让人送些上好药材。既是宫中赏赐的东西,他们不会不明白,自然感念皇上体恤臣下的恩典,尽臣子忠诚之心。”
明帝故作夸张,长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慕毓芫连声笑个不停,低头间掉下一支掐金象牙骨扇钗,忙俯身下去拣,却被明帝抢了先,只好笑道:“那,皇上打算如何答谢?”
“嗯,让朕好生想想。”明帝将金钗别回发髻,拉起她的手贴着自己脸庞,慢慢绕过榻上小几,将其扑倒在流云榻上。慕毓芫吓了一跳,撑着身子要坐起来离开,明帝却大力环抱住她,在耳边轻声坏笑道:“不如,我们再给祉儿生个小弟弟……”
第三十七章 欢情薄
八月二十七,十一公主的百日喜。先时萱嫔为女儿请名,明帝便从她的闺名上延展开,因蔷薇花淡雅幽香,故而定下“馥”字。众嫔妃皆连声称赞,都说十一公主模样似足她母妃,长大后必定是个美人胚子。萱嫔自是很高兴,少不得又给各宫送派喜,自己也是成天“馥儿”二字不离口。
萱嫔生性喜爱时鲜花卉,故而玉粹宫内广植草木,诸如槐花、金桂、丁香等皆为上品,还特拨十二名积年老花匠,专心照料玉簪搔头、金钱夜落等名花异草。因此眼下虽过中秋,玉粹宫内仍是繁花似锦、美景无限,兼之昨夜下过一场小雨,那些被雨水清洗过花花草草,更是透出别样的娇艳来。
纯妃闲极无聊,漫步到双叠六菱花圃前,弯腰掐了几枝玉簪花旋转着玩,走回来笑道:“龄妃姐姐,你也装扮的太清减些,把这玉簪花与你戴上如何?”
谢宜华当然不肯,正笑着要推辞,却听那边有人惊呼道:“啊呀,娘娘的鹤仙碧玉簪!是谁如此多手多脚,没规矩,胆敢胡乱掐花!”众人闻声回头,只见萱嫔抱着十一公主过来,说话的正是贴身侍女兰雅。
纯妃脸上笑容一僵,转身走过去,将玉簪花递到兰雅面前,笑吟吟问道:“是本宫掐的,已经弄坏了,可怎么办呢?”
兰雅吓得半死,眼前这位娘娘虽然年轻,身份却是极尊贵的,皇帝待她也是格外的优厚,连连磕头道:“奴婢冒犯纯妃娘娘,奴婢不该,不该……”想是一时紧张,着急得连话也说不囫囵,只是吓得不敢抬头。
“怎么回事?”明帝自月洞门穿过来,慕毓芫身着绯罗蹙金凤吉服,微笑不语跟在旁边,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迫人威仪,教人不敢直视。
“皇上……”纯妃声音委屈,似乎连眼圈也有些泛红,上前诉道:“臣妾和龄妃姐姐说着话,因见她头上装束清减,所以想掐两支花与她戴上。只是不曾想,这是萱嫔妹妹心爱的宝贝,所以……”似乎不愿意在多生是非,对萱嫔欠身道:“一时不小心,掐了妹妹心爱的花,给你赔罪了。”
明帝的微笑凝在脸上,不悦道:“有什么要紧的,赔什么罪?”说完领着众嫔妃入席,方才对萱嫔道:“几枝花值什么,何必如此认真?今天是佑馥的百日喜,难得大家聚在一起高兴,别再追究了。”
萱嫔不免又气又急,涨红了脸,起身解释道:“皇上,都是兰雅多事,臣妾并没有说什么,臣妾……”她说的固然是实话,不过听起来却似在推卸责任,众嫔妃见她有口难辩,皆不免面有快意。
明帝摆了摆手,道:“大喜的日子,不必说了。”
慕毓芫吩咐小宫女打水上来,拉着纯妃去洗手,在边上摇头笑道:“你素来淘气的很,比如泛秀宫里的东西,有哪样没被你摆弄过?那些花花草草,原是给人玩赏的,若都胡乱掐下来,反倒有些不美。”
谢宜华含笑走过来,轻轻拧了一把纯妃的脸,问道:“你这张嘴呀,做什么把我也编派进去?倒好似我见不得花,特意让你去掐的。”
纯妃捻起彩绢擦着手,轻声笑道:“你也没少根头发,着急什么?”
三人说说笑笑回席,瓜果糕点已经齐备上。今日妃子们来的齐全,明帝和慕毓芫居上方,萱嫔和十一公主居下首,右边依次是熹妃、惠妃、陆嫔、周贵人、文贵人,左边依次是龄妃、纯妃、江贵人、杨氏双姝,其余采女皆散坐于边上小桌。
既是十一公主的百日喜,席面上少不得以赞她为主,只是三个月的大孩子,夸来夸去也不过就那么几句。熹妃与萱嫔间隙甚深,不过碍于情面才来,冷眼看着众人,侧首对惠妃轻声笑道:“凭她百般妖娆又如何?左右生不出儿子来,可知是个薄命的,还能反天不成?”
惠妃素来不多话,自妹妹去后越发似根木头,闻言吓了一跳,赶忙拿眼往皇帝那边瞅,低声惶恐道:“姐姐有寅馨和寅瑞,福气自然是大的,可还有谁比得上呢?不似我这等福缘浅,入宫这些年,也没有添下一男半女。”
熹妃稍有得意,面上添了几分自矜之色,陆嫔却笑道:“惠妃娘娘何必自谦?现如今,寅祺和佑艴可不都是娘娘的子女?寅祺聪明伶俐、又好学上进,皇上成日里都是赞不绝口,宫里头有谁不羡慕?便是佑艴年纪小些,也生得粉团似的招人疼,娘娘福气大着呢。”
熹妃冷笑一声,不屑道:“有什么用,到底也不是亲生的。”
惠妃却恍若未闻,愁眉不展叹道:“寅祺是极孝顺的,也很听话。只是艴儿自来身子娇弱,三天两头的伤寒不停,昨夜又有些咳嗽起来。”
陆嫔“哟”了一声,问道:“可请太医没有?”
明帝原本没留意这边,隐约听到“太医”二字,不由问道:“你们几个说什么?什么太医?是谁又病了?”
惠妃忙放下手中糕点,欠身道:“是艴儿有些伤寒,不过是寻常小病,皇上不用太过担心,臣妾会照顾好的。”
因徐贵人的缘故,明帝对六公主素来冷淡,此时不免微觉歉疚,颔首道:“你来过就是心意到,既然艴儿不舒服,稍坐坐就先回去罢。”
惠妃站起来谢恩,正要去给萱嫔谦辞几句,却见昭德宫的宫人跌跌撞撞闯进来,语不成声急道:“启禀皇上、淑妃娘娘,六公主病的病不同往常,太医们束手无策,特让奴才过来回禀……”
“什么?!”明帝大吃一惊,放眼朝盛装丽服的嫔妃望去,席面上正是一片热闹喜庆,勉强缓和难堪的脸色,对慕毓芫道:“你照看着这边,朕跟惠妃过去瞧瞧。”众嫔妃都不敢出声,各怀心思看着皇帝离去,一桌子珍馐佳肴也瞬间变得无味。
…
“皇上,皇上……”领头太医连声哀号,抢着上来叩头,浑身上下筛糠似的抖成一团,颤声道:“皇上恕罪,微臣等已经尽力,可是六公主……”惠妃惊得脸白如素,抢在众人前奔进去,只听她撕心裂肺“啊”的一声,内间宫人慌乱喊道:“惠妃娘娘,惠妃娘娘……”
瞬间的安静后,寝阁内传出呼天喊地的哭声,明帝在掀开帘子的一刹那,反倒茫然怔了一下,抓起太医喝道:“你们这群饭桶!艴儿她怎么会……”
太医已经吓得死去一半,脸无人色哆嗦道:“启禀皇上,六公主并非寻常风寒,乃是寒热失调,肺卫不固……致风热乘虚从口鼻而从侵喉核,邪毒乘热内传肺胃,上灼喉核,是为风蛾肺热病……”
“够了!!”明帝一声断喝,将太医扔在地上。
“父皇……”三皇子满脸悲恸,泪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掉,上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