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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地看到一个明彩紫衣的少女在枫林里翩翩起舞,她的笑声明亮清脆,她的笑容娇妩纯净,她的舞姿,无拘无束,无谓无求,旋转在阳光下时,身旁流转的光华能让骄阳之芒也情愿为她失了颜色。”
我静静地听他说,笑容依旧,心口却一下子痛得让我忘记了呼吸。
以前的以前吗?那时的我什么都有,那时我的笑,自然能够快乐和恣意。
之后的之后,及笄那日,有些珍贵的东西突然间不见了。留在我身边的,唯有那依然让我感觉温暖的亲情。
可是到了现在,我怕连那最温暖的亲情都要失去了。什么时候它慢慢转变成了那些看上去可以让自己觉得幸福快乐的东西,它是那么地迷惑人心,又是那么地扰乱人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我怎么伸手,都永远不会拿到。因为,我心里面最想要的,是那个人一切都好。
至于将来……
我叹了口气,微微扬了眉,心口越痛,我越是昂着头笑得嫣然。
晋穆望着我半天,忽地勾眸一笑,扬手一挥将玉笛扔到了我身后的湖中。
我不再笑,而是惊讶而又震惊地看着他,一时心疼死了,咕哝道:“你不要可以送我嘛!莫非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这玉笛有多……”话音一顿,我突然住口不说了,想起赎玉佩的钱是二哥给的后,这才觉得貌似心疼的本不该是我。
晋穆笑:“你既然有真的宋玉笛又何必稀罕它?我要给你的,定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我想起龙凤玉佩的事,不禁咬了咬唇,悻悻道:“你是说那个该死的、见鬼的、可以窥见人心的玩意儿?”
晋穆摇头,眸间露出一丝不屑:“玉佩再有灵性也是死的。宋玉笛再珍贵也是死的。而且它们可以传千千万万年,被许许多多的人拥有,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将来会给你的,定是活生生的,且只能存在于今生今世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诡异,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问他:“难道你要送我什么动物不成?我喜欢狐狸,不咬人的狐狸。”
晋穆皱眉,语气倏地有些冰凉,紧绷的脸色更带着一分莫名其妙的较真:“什么都可以送你,就是不送狐狸给你!”
我微微一笑,点头:“好吧,那你要送什么?”
“等你嫁给我再说。”他眨眨眼,故意卖关子。说完话后,还特地侧过了身,留给我一个修长而又不能看出任何明堂的背影。
我也习惯了他的神神叨叨,于是不再问,只道:“那就以后再说。不过,我现在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
他不耐烦地插嘴打断:“直接说就是了。”
于是我也不废话,直接挑明我要找他的意图:“我想知道夏国已废君王,也就是意的大哥公子珩的所有情况。”
晋穆转过身看我,怀疑:“打听这个作甚么?”
我挑眉,学着他装神弄鬼,故意板着脸做出高深莫测的模样,正色道:“拿它去和一个人做谈判的条件。”
晋穆望着我,唇角一弯,面露浅笑时,目光朗朗似星辰。
“我明白了。”他笑得了悟。
楚丘之行
两天的时间看似短暂,但要办好一些早在计划中的事,还是绰绰有余的。比如,从晋穆那得到关于夏废王——公子珩的所有资料;再比如,能够让我想好足够充分的理由央求王叔也带我一同去楚丘。
两天里,无颜和明姬出双入对,晨曦时赏日,垂暮去观霞,花前饮美酒,静夜思人圆……想来如今这公子风流、美人多情的画面已成为每日行走行宫的人都会看到的风景。风景之美,一顾惊艳,再顾动人,三顾……
三顾如何我不知,因为我只看到一次、并远远瞧了两眼后便从此不愿再出寝殿的门。只是那小丫头药儿倒是好管闲事得紧,每日每时,有空没空,都得跑到我身边叽叽喳喳地禀告一番:无颜公子今日又带明姬公主去哪里哪里了,谁谁看见了,他们做了什么什么了……故事之冗长,叙述之纷乱,听得我连最后一丝脾气也没了,只知道整日抱着晋穆让人快马送来的竹简发呆。
这并不短暂的两日啊,有时竟让我觉出了度日如年的煎熬。
不过不管怎样,我尽量抿着唇让自己开心地想:时间流逝得再缓,慢慢地也总会过去的,岁月悠长,总有一日会让我厌烦麻木了这苦不苦、酸不酸的滋味,然后就……风清云淡,当作一切都未发生过。那个人,还是二哥。只是二哥。
药儿见我这般笑了,突地噤了声呆呆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半天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递来一方丝绢,怯怯低了头,担心道:“奴婢又说错话了吗?公主为什么哭了……”
我弯了唇抬眸看向窗外的天空,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湿润,再次自欺欺人:“哪有哭?风太大了,有沙子吹进眼了。”
小丫头闻言赶紧转身关窗,再回头时,笑容甜美不知愁:“奴婢粗心,不过这样就好啦!”
我点头笑笑,俯首书案,认真地看竹简。
而小丫头也忽然变得懂事了,她见我不再说话,一个人便站在那怔了一会,然后慢慢地走去墙角,安静地靠着墙壁,像个雕刻玲珑的瓷娃娃般微笑,却不再说话。
耳根清净,我终于可以安下心来仔细盘算楚丘之议的事。
庄公十八年葵酉十月二十八日,应楚王桓公之邀,夏、齐、晋、梁四国君王聚议楚丘。楚丘之议,意为商天下事,谋千秋福,以期通过友好的协谈的方式结束纷乱天下的绵绝战火。除了楚国外,各国其实早就打战打厌烦了,也打怕了,于是明知此行之途并不如楚王国书上写的那么简单,各国君王却还是将诚心与防备之心一起带来,同上了楚丘。
楚王的行宫在高山上,地处高绝,不易藏身,不易埋伏,也不易攻夺。众王上山时,为了显示诚意,留下了随行大军驻守山脚,各带了数百名的大臣和侍卫登山前往楚丘行宫。
这一日,天气虽寒,阳光却和煦熠然,楚丘遍地种腊梅,清雅浓郁的香气四处飘溢,让冬日的空气中处处流淌了一股让人舒心的清爽。
因楚王只邀请了各国的王还有天下五公子,于是我只得再次换上男装,冒充王叔的贴身侍卫跟随他身边。然而乔装打扮的也不止我一个,偶尔起了兴致去找寻晋穆时,我看到了那个身穿锦衣长袍跟在晋穆和夜览身边、也作男子装束的绛蓉。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她突地转过头来,转眸四顾后,终于将视线停在了我身上。她笑着朝我挤挤眼,神情得意。我扬眉颔首,微微弯了唇。
两人一笑便罢,正要回头时,我的眼光却因那个在我身后不远处的紫衣身影而停滞。无颜漫不经心地勾唇笑着,看似神采依旧,但凤眸里颜色幽暗,顾盼时再无丝毫的飞扬得意,而是隐隐地、不留痕迹地多了些紧张和落寞。
我心中微微一动,脑子里还未打定主意时,脚步却自然而然地停下了。
他笑着走近,侧眸看着我时,眼底迅速掠过一抹能点亮整个眸子的光芒。可惜光芒只是倏忽而过,转瞬间,他又淡了眸,挑了眉,也不说话,收回眼光迈了脚步就要从我身前走过。
我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低声道:“二哥。”
他停下来,扭头看着我,笑道:“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有些发呆地望着他,分明心里要说很多很多的话,只是一字一字来回翻滚在唇间,却总是无法成音。
他也叹了口气,伸指拿开我抓住他衣袖的手,笑了笑,走开。
我记得,早上从曲阜出发时,明姬也是这般地拉着他的衣袖,神情不舍,美丽的眸子看向他时莹光闪闪,模样娇柔得让人不得不怜惜。而那时他虽已坐在高马上,却还是跳下马背抱了抱她,轻声应承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那个时候,我的心很疼。
可现在,我的心是死的。
我狠狠地咬住唇,强迫自己默念:夷光,不管如何,你都得振作起来,万万不能因这些该死的难受而消沉,你要记得,你得想尽办法做好那件事,你来楚丘,只是为了他的平安……
发凉的指尖突地一暖,我抬头看了看,只见眼前那金色流光的面具在今日的阳光下粲然得刺眼。
“发什么呆?”晋穆望着我,清亮的眸间带着几丝不豫。未等我回答,他已拉起我的手往前走,淡淡道:“别胡思乱想了。你既要做与虎谋皮的事,最好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他的话唤醒了我,我皱眉垂头,半敛了眸子自顾自地思索,任由他拉着行走。
他带着我走得飞快,两人一时各怀心事,不禁都忘记了去顾及两个男人手牵着手、行走在大庭广众下的怪异。一路众目睽睽,等到了行宫宫门时,我抬了眸子看四周,这才发现别人看我和晋穆的眼神有多闪烁暧昧。
手指上倏地一松,我回眸时,只见晋穆已不自然地扭过了头,耸着肩干咳数声。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别扭、略带羞赧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胸中辛苦的滋味随笑渐渐释放,阴郁的心情也陡然有些开朗。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去找王叔了。待会殿上见。”
楚丘的行宫很大,里面亭台楼阁数之不清,飞檐走廊连绵不绝,而那金壁辉煌的宫阙殿宇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常迷局中。楚大臣领着王叔一行去齐国在楚丘之议期间所住的宫殿时,我跟在众人身后四顾环望着入眼的恢弘,心中赞叹的同时不禁也纳闷:要说天下五国,最富的是晋国和齐国,可依我所见,两国的宫廷却还比不上人家一座行宫来得气派。
不知道,这是齐晋王室的寒酸呢,还是两国百姓的幸事?暗自思讨时,我心里面对楚王的印象愈发地恶劣。此人好战又喜奢华,很有戾君或暴君的潜质,再加上他数之不清的阴谋种种……我皱了眉,很是想不明白爰姑怎会就喜欢了这样的人,还有了他的孩子……
到了暂住的宫殿,无颜有条不紊地打点着一切,我则乐得自在,陪在王叔身边与他下棋。
王叔看上去兴致不错,只是异常抖擞的精神看得我暗暗生疑。如果说连我都看穿了无颜的身世,那像王叔这般心思敏睿的一国之主,无理由丝毫都没有察觉。不过大多的王上都喜欢不动声色地装蒜,在晋国见过晋襄公和夏惠公后,我越来越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如果王叔已经知道了,而他居然还这么相信无颜并把在楚丘行宫的安全和守卫都交给了他管,那么,我撇了唇想:不是王叔还留有一手;便是王叔对无颜寄予厚望,他信他自己,也信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无颜都不会背叛他。
我希望是后者。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充足的理由说服自己去尽量劝住楚王“放过”无颜;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让无颜留在齐国。
“愣什么?快下!”王叔见我下棋时心神不定地,不由得高了声拿手敲了下我的额头。
我捏着白子左顾右盼,突然不知该摆在哪里好。不是说没路可走了,而是我在思索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让自己不小心下到胜券在握的棋走上逐渐衰亡的路。
“不许故意让我。”王叔开口,不说“寡人”,而说“我”。
我一开心,叮当一声果断将子掷下。
王叔的脸渐渐罩上了黑气,他郁闷地抬头看我:“我输了?”
我心虚地移开视线,点点头,暗笑得意。
王叔宽袖一挥扰乱棋盘,一边拣子,一边大声道:“无颜!过来和父王下棋!夷光的棋太臭了,下得我没了耐心!”
喉间一咽,我望着王叔瞪眼无语。
指黑为白,颠倒是非,说起大话来脸不红气不粗,甚至还理直气壮得让不明就里的人以为就是如此。我无奈地叹口气,心道总算知道无颜之前的厚脸皮哪里来的了。如果说他们不是父子,鬼才信。
无颜笑应着走过来,眼见他离我越来越近,我挣扎一下,连忙站起身子让座位。
“慢慢下吧,我出去玩会儿。”低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飞快地说完这句话后我赶紧跑出了外殿。现在和他在一处相对总是无言,那种感觉,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