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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他怎么可以再装作没有听见?
“你!”小张老师用粉笔头指着我,“干什么!”
我拾起那个红色的小飞机,亮给老师看。
“是这个。”我说。
小张老师咬咬嘴唇,“那个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我展开那张纸,眼睛一亮。
“报告张老师!”我叫,“是情书!”
哄地一声,教室里好似开了锅的热油。
小张老师一张脸,由红转黑。
他僵在讲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底下有男生在那里起哄。
“哇塞,情书唉!”
“念啊念啊,念来听听!”
然后是七七八八的鼓掌声,跺脚声,哄笑声,甚至还有人吹了两声尖尖的口哨。
盛情难却。
我清清嗓子。开始念。
“请不要问我是谁,我是一双凝望你的眼睛。”
课堂上立刻安静下来。
大家全神贯注,倾听我朗读写在那张红纸条上的多情语句。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幸福,可以只是看着你的背影。”
“只要你肯回头,就可以看到我的感情。”
“你是不肯相信吗?还是你真的根本看不见?”
我的鼻子,开始酸酸的。
我揉揉鼻子,继续:
“难道这一切,只是我自己在欺骗自己?”
“在你根本没有注意的时候,我已经陷了进去。”
我再次揉揉鼻子。
我的声音低下来:
“请不要怪我吧,我也没有办法。”
“有一句话,叫做情非得已。”
“你可以怀疑一切。但是请你不要怀疑:”
我用柔软的声音,轻轻念出最后一句:
“卫江涛,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前面两排,一个男生猛回头,盯住我。
教室里静了片刻。
然后一瓢水扬进沸油里,就此炸了锅。
有人大笑,有人大叫,有人在拍桌子,有人在踢椅子,口哨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把房顶掀下来。
那个回头看我的男生,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他瞪着我的眼神,又难堪,又愤怒。
“段青青,你好厉害哦!”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尖叫着对我表示钦佩之情。
我四周的同学们,个个看着我笑翻了天。
前面两排,坐在那个男生旁边的两个人,一个劲地捅他。
“江涛,你行啊。”一个说。
“上嘛,上嘛。你说句话啊。”另一个说。
“是啊是啊,”前一个说,“人家都公然表白了,你是什么意思嘛?”
整个教室里,人人又笑又叫,沸反盈天。
个个都好似看到一场好戏,乐不可支。
我慢慢地握紧拳头。
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
我摸到铅笔盒。
这是爸爸从德国出差回来买给我的。又大又威风,甚至可以装一本小一点的书进去。
我将所有的笔都收进去,扣紧。
我抓紧铅笔盒。抬手。
然后给它用力――
拍,下,去!
嘭!
一声巨响,好似打了一个小小的旱天雷。
所有的声音齐刷刷断掉。
“都他妈给我住口!”
一片寂静中,我破口大骂。
我的手指头麻酥酥的,给那个巨无霸铅笔盒砸到,痛到已经没有知觉。
教室里安静得好似坟墓。
每个人看着我的眼神,都好象在看一个疯子。
“你们笑个屁呀。”我说。
我扬着下巴,一个人一个人盯过去。
“一个女孩子,说出心里话,真的就那么好笑吗?”
给我盯到的,每个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我知道,我的目光中,有杀气。
这就是打了一辈子架的好处。
那种气势,装是装不来的。
我的目光慢慢划个半圆,扫过整间教室。
“哪一个王八蛋敢在这里站出来,你再给我笑上一声两声来听听。我服你有种。”
没有人站出来。
当然不会有。
谁也不愿意,当一个有种的王八蛋。
很好。我满意地抿一下嘴唇。
“你们每一个人,跟喜欢的人表白的时候,有他妈人家这个勇气吗?”
没有人回答我。
教室里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才会象现在这样安静。
我扬起手中的红纸条,迎着前面两排那个男生的目光。
我慢慢将眼中的杀机收回去。
我已经控制整个局势。
“不管怎么说,”我放缓声气,和颜悦色,“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就算不愿意,你也不用瞪着一双牛眼睛,好象人家欠你二五八万吧。”
我将那张红纸条对折,再对折,再对折。
然后对着那个男生弹过去。
他伸出两只手,接住了。
他好似在微笑。
他说,“谢谢。”
我对他的观感,就立刻好起来。
“那下面好象有个签名。”我说。“不过我也没有看清楚。”
很可惜,不是我。
我没有她这份勇气。
我转向讲台上呆若泥胎的小张老师。
“对不起,一点小意外。老师您请继续。”
我坐下来。
我坐下来的时候,看到小依远远坐在前排,回过头来冲我比出两根大拇指。
方墨坐在她旁边,抿个嘴看着我轻轻地笑。
甚至连宋建平那么酷的一个女生,嘴角都带了一个笑意。
我那颗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立刻安稳地落回去。
呼吸也平静了许多。
后半节课里,课堂上好安静。
我继续奋笔疾书记笔记。
他妈的,那些微分积分还有导数,我还是根本就有听没有懂。
2
第十章 桃花劫
“季宏伟,我今天看到一封情书!”我兴奋地两眼放光。
“唔,”他笑,“我听说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我张大眼睛,“传得这么快啊?”
“人家说97级医学系有个女生好厉害,上大课当着一两百人破口大骂,好威风,好煞气。我就知道是你。”
“是吗?”我得意地抿一下嘴唇,“其实也没有那么威风。。。。。。”
一句话还没说完,脑袋上被他的大手牢牢按住,狠狠揉了两下。
“你以为是夸你吗?”他咬着牙笑,“人人传得你好似泼妇骂大街,你还在这里给我得意洋洋。”
我两只手伸上去拼命用力,好不容易将他的手从我头顶上扳下来。
想掐他,他已经有所防范,肌肉绷得紧紧的,拎不起皮肉来。
我只好张嘴,一口咬下去。
季宏伟吃痛,夺回手去,“小青你又干什么?”
“告诉你一千一万遍了,不要随便乱碰我的头发。”我喊回去。
“就你那软趴趴几根黄毛。”他笑,“揉一揉有什么关系?”
这个神经病很贱,一定要被我一脚踢过去他才肯完。
“那封情书,写得真好。”我说。
无缘无故,我叹了一口气。
“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季宏伟凉凉地说,“这种事情,没有谁一定要喜欢谁,谈不上公平不公平。”
有道理。我点点头。
“那我上自习去了。”
坐在那里看了半天书,忽然想起来,发了一会儿呆。
咦,季宏伟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吗?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很多人都会说,段青青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
不管怎样,我拿它当个赞美来听。
一般来说,都是我那种说好听一点叫做不拘小节,难听一点就叫做粗鲁无礼的作风,叫别的人大吃一惊,风云变色。
但是现在,我的脸色却变了。
看着手里那封信,上面那些横七竖八的字,真的是好丑。
我慢慢地一页一页读下来。一共三页。
读第一遍,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好几圈。
再读一遍,我的心里乱七八糟的。
再从头看一遍,我不知道为什么,气得发晕。
这是一封情书。
又是一封情书。
只不过,这一封,是写给我的。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些日子,难道我命犯桃花劫吗?
我拎着那封信,蹬蹬蹬一口气爬上七楼。
我敲门的时候,深深吸一口气。
门开了,居然是那个卫江涛。
他看见我,扯一下嘴角,给我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回头喊,“大志,有人找你。”
齐远志从铺上抬起头,看到我,一张脸腾地红了。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下床。
我倚在他们宿舍门口,摆摆手示意卫江涛让开。
我清了清嗓子,唰地展开那几张纸。
“这个是你写给我的?”我问。
“你看你看你来看。”我咬咬牙。
“这都写的是什么?!” 我说。
我展开信纸,漫声读道,“你用你那小巧而温柔地眼睛笑着。。。。。。”
我指着那个字,“这句话,通不通顺咱们另说。这个土也地,明明应该是白勺的才对。你小学语文到底考几分啊?还有。”
我手指头向下面滑几行。
“这里。”我又读,“我想告诉你,你有一种苹果也没有你的芳香。。。。。。你平常说话都是这样的吗?这句话根本就狗屁不通。还有,”
手指头再向下面滑几行。
“这里明明应该分段才对。段落大意混乱得一塌糊涂。还有,”
翻页:“这里。上下文明明是顺承关系,给你但是可是然而的,转了九曲一十八道弯。还有还有。。。”
再翻到第三页。
“。。。这里又是个错别字。到底的到,跟倒立的倒,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到底对你有什么想法,根本就不用倒过来翻过去我也可以告诉你!”
我越说越来气,“啪”地一声弹一下那几页纸:
“你这个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嘛?!这个也叫个情书?我真的是服了你!”
他们一屋子四个人,早笑翻了三个。
另外那个罪魁祸首齐远志,傻乎乎地愣在那里,脸红得好象一块红布。
他的眼睛躲着我,不知道看向哪里好。
他的肩膀缩着,好象恨不得立刻消失掉。
哦,过分了。
我好象有点过分了。
我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嗵嗵嗵发完火,看到那么一个大个子愣在屋子中间,恨不能缩成一团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不忍。
“呃,那个,”我结巴起来,盯着齐远志躲也没处躲的眼睛,问他:
“那个,今天晚上,你有没有空?”
他们一屋子人突然安静下来,看着我。
齐远志的脸,突然就白了。
既然说出来,我也就坦然了。
“9点半,我想去南门外路边摊上吃烧烤。怎么样?”我盯着他,“你有没有空?”
“。。。有。。。”他清一下嗓子,挺了挺胸膛,“我有空。”
“我在3教上自习。你来找我。”
我冲他们摆摆手,神情自若地转身走了。
转过身,我的鼻子眼睛眉毛就皱成一团。
我恨不能踢自己一脚。
我发的这是什么无明火嘛,活该搞到最后要自作自受。
虽然写情书的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恨。
写完之后你好歹检查一遍行不行?没有文采你好歹斟酌一下好不好?
这可是我从小到大近二十年里,收到的第一份情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