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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瘦桐只觉得心如刀割,也不禁淌下泪水,他讷讷地道:“这都怪我,我回来得太晚了。”
雪用梅闻言又自抽搐起来,边瘦桐只得好言安慰了一番。说话之间,足下并未停止前行,遥遥随着瞿涛走在山路上。
雪用梅哭了一阵,夜风一吹,似乎清醒了不少。她用手臂擦着脸上的泪,道:“现在,是上哪里去呢?”
边瘦桐坦然地笑了笑,道:“去一位前辈家里,这位前辈也可以说是你的救命恩人!”
雪用梅在他说话时,那双剪水的瞳子,深情的注视着他,忽然感觉到一些温暖……
多少日子以来,她偷偷地爱着这个人,她为他不知生过多少气,流过多少泪,她恨他薄情,目中无人……可是这些感觉,使得她更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人。现在,怎么能令人相信,自己竟会睡在他的怀里?这难道是真的?
在悲痛的平静里,她体会到这些温馨,益发觉得它的可爱、珍贵!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不禁玉面绯红,抖动了一下道:“大哥,我……”
边瘦桐温柔地道:“你再忍耐一下,就快要到了!”
雪用梅摇了摇头,道:“我这个样子,怎能见人呢?你快放下我来吧!”
边瘦桐再一看她的身上,确实不雅,当下忙站住脚,剑眉一颦道:“你先披一下我的衣裳……”说着把自己一件外衣脱下来,覆在了她的身上。
这时前面的瞿涛回头道:“姑娘不必多虑,我家里有一位女客,衣物甚多,那姑娘身材和姑娘你也差不多,到家后就有衣穿了!”
雪用梅倚在边瘦桐身后,羞道:“就是这个人么?”
边瘦桐点头道:“这位前辈是一个了不起的侠客,武技比我高出十倍!”
前面的瞿涛闻言,哈哈大笑道:“边兄弟,你不要挖苦我了,咱们俩还不知谁行谁不行呢!”
边瘦桐一笑道:“前辈单手对我,不分胜负,如用双手,我只怕早已落败了!”
瞿涛冷哼了一声道:“虽是单手,但功力较双手并不逊色,你能接下我的乾坤一十三掌,就令我佩服。莫怪小苇子不是你的对手了,他自己技不如人,又怪谁来?”
边瘦桐一怔,道:“小苇又是何人?”
瞿涛鼻中哼了一声道:“到时你自会认识,我如能为你们双方化解一下,化干戈为玉帛,倒真是功德一件了!”说着身形加快,起伏于山石之间,就像是一股青烟似的,刹时间已无踪影。
边瘦桐身形微微下蹲道:“姑娘,让我背着你,咱们快走吧!”
雪用梅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边瘦桐才觉得背上一软,知道她已伏身其上。他初次接触到女人身体,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发热。当时勉强定下心来,分出一腕,轻轻托住姑娘玉体,这才展开轻身提纵功夫,一路起伏纵跃,向瞿涛去路紧紧追赶!
天亮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巫山后岭。
只见眼前全是些奇花异草,松柏成列,蔚然成荫,虽是地处深山之中,但也可以看出,这是一处绝美的地方。
就在这些花树的后面,耸立着一座白色的石楼。远远望去,就像是立在花山里的一座白玉牌坊,令人望而生爱。
边瘦桐不由停住脚步,他心中正怀疑,瞿涛难道会住在这里?就见石楼内,遥遥走出一个高大的人来,正是瞿涛,他手上还拿着几件衣服,远远地向二人笑道:“嘉客临门,快请、快请!”
边瘦桐忙把用梅放了下来,这时瞿涛已笑着走了过来。
雪用梅裣衽为礼道:“谢谢前辈救命之恩!”
瞿涛摆手道:“姑娘不必客气!这衣服,你暂且穿一下!”说着把手上一件紫绸衣服递过来,用梅称谢接过,退至一边。瞿涛拉住边瘦桐一手,笑道:“我那二位朋友,到后山散步去了,大概马上就要回来了……我本想要他们二人出迎,现在只好等他二人回来惊奇一下了!”
边瘦桐闻言,向瞿涛欠身笑道:“前辈不必太客气,我二人歇息一日,也就该走了!”
瞿涛呵呵一笑道:“既来了,总要住上些时日再走才是!”说着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来!我带你们进去!”
这时,雪用梅已自石后走出。她换上了那身衣服,步履姗姗地走过来。
瞿涛道:“姑娘,还合身么?”
雪用梅红着脸点点头,道:“这是哪位姐姐的衣服,怎么身材竟和我差不多呢?”
瞿涛一笑道:“我正要与二位引见,不意我那两位朋友,在后山散步未归,想必也该回来了!”
说着三人已步入石楼,边、雪二人俱不禁有些惊讶,他们没有想到,在这孤岭绝峰处,竟会有一处如此美妙绝伦的建筑,那些盛开的奇花,把二人的眼睛看花了。
石楼下的一排走廊上,排列着两列花盆,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肺,令人顿生安适之感!
边瘦桐不禁暗中叹息了一声,想到自己,萍踪江湖,至今仍不能脱离苦海仇渊,哪里能比得上这丑人瞿涛?
试想他住在这地方,该是多么适意和享受,似乎早已跳出了乱嚣的俗世,而履乐园静土。
想到此,不由面上现出感慨之色。
那瞿涛望着他呵呵一笑,道:“兄弟,你不要羡慕我,我丑了、老了,没有人要我了!”说着发出了一阵凄凉的笑声。
他抬起了一只手,向外指了一下道:“陪伴我的,只有这座坟。我是一个孤单的丑老人,又有什么好羡慕的?”
二人顺其手指处望去,俱不禁吃了一惊,暮色中,他们看见一圆形隆起的石坟,坟前立有一方高大的石碑。
二人不由得愣住了,边瘦桐肃然道:“瞿前辈莫非是在此守灵么?”
瞿涛哑声笑道:“数十年都过去了,何来守灵一说。不过,我这个人生性孤独,只配在山野里住住就是了!”说着转身推开一扇门,现出一间颇为宽畅的房间。
边瘦桐道:“打搅了!”遂和用梅步入室内。瞿涛呵呵笑道:“贵客临门,我却无什么好东西招待,请二位稍候,我去端两杯清茶来!”
边瘦桐忙道:“前辈不必客气!”
瞿涛已推门而出。雪用梅抬头看了边瘦桐一眼,不禁双目一红道:“大哥!想不到还能见到你!”说着竟情不自禁地籁籁淌下泪来。
边瘦桐叹道:“姑娘不要伤心了,那恶道已死,也算是为令尊报仇了!”
雪用梅只是低头抽泣不已。边瘦桐不由走近她,以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道:“姑娘!这都怪我来晚了,从今以后,我当视你为妹,我要好好地照顾你,以此来告慰令尊在天之灵!”
雪用梅不觉身形一软,竟自趴在了边瘦桐身上,痛哭失声。
这时,瞿涛忽然推门而入。双方都不由一怔,边瘦桐很尴尬地笑道:“姑娘!瞿前辈来了!”
雪用梅粉面通红地低着头,一面擦着脸上的泪,一面凄声道:“前辈不要笑我,我实在是……”说着又自痛哭起来。
瞿涛很是同情地看着她,点了点头道:“哭一哭也好!”
他悄悄走到了边瘦桐身边,道:“我那两位朋友回来啦,正在换衣!”
边瘦桐怔了一下,想起瞿涛前言,不由道:“前辈可否把令友的大名先行告知,也好令我心中略有一个准备!”
瞿涛摇头一笑道:“这倒用不着,我那朋友,也和你一样,事先也不知道你是谁,你们双方都要看我的面子,要保持风度,互相言归于好才是!”
边瘦桐不由剑眉微皱,微微生起疑来。因为自己仇人太多,而对方又多是一些穷凶极恶者,如何轻而言好!想到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这时,就闻门外一人大声笑道:“大哥,贵客在这间房中么?”
边瘦桐不由一惊,因这人口音太熟了,正要闪避,瞿涛却已答应道:“正是,快请进吧!”
雪用梅不好再哭了,她匆匆抬起头来,用手巾揩着眼睛。
门外那人笑道:“萧某失礼了!”说着门已推了开来,现出了身着豹皮背心、长身壮健的萧苇!
他的目光几乎和边瘦桐同时接触到一块,两个人都不禁“哦”了一声,微微一呆。
顿时,萧苇一张脸变得通红。
他霍地转过身来,怒视瞿涛道:“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西北风瞿涛也似微微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搓揉着一双大手,笑道:“小苇子,你先不要动气……”
萧苇冷笑了一声,道:“大哥,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听从你,唯独这一件事,恕我不便服从!”
他转过脸,对边瘦桐冷然抱拳,道:“边兄,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遇见!”
边瘦桐也是出乎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竟会是自己的大敌之一萧苇。
此时此刻,再加上这种见面的方式,确是令人感到太突然、太不好意思了。
他鼻中哼了一声,抱拳道:“萧兄,久违了!”
萧苇双瞳精光四射,面色阴沉地道:“赤城岛在边兄铁掌之下,已经土崩瓦解……”
说到此,他冷笑了一声,一挑拇指道:“边兄,你实在是最照顾我的一个人,只恨我这双眸子瞎了;否则我又怎会把你带到岛上,并和我拜兄为你去掉了身上的毒蛊!”
他冷冷一笑道:“边兄,你真是知恩必报啊!”
这一番挖苦之言,确是令人感到有无地自容之窘,可是红线金丸边瘦桐却并不在意。
他淡淡地笑了笑,道:“边某一生行事,只问是非,从不受私情左右,萧兄你多包涵才是!”
萧苇后退了一步,道:“私情,好动听的词儿!边瘦桐,你可知赤城岛上,流下了我多少的血汗?我岂能与你甘休!”
边瘦桐冷冷地道:“我知道你不会甘心的!”
晴空一羽萧苇狞笑道:“今日你来得正好,倒免得我四处去找你了!”说着面色一沉道:“我们不妨外面一谈,免得坏了主人的清静!”
边瘦桐目光一扫瞿涛,道:“前辈,请恕我失礼了!”
说着就要举步而出,却被西北风瞿涛横身阻住。这丑老人面色一沉,看着萧苇道:
“小苇子,你怎可如此无信?”
萧苇冷笑道:“这件事,恕难照办!走吧,姓边的!”说着转身就走。
瞿涛忽地一声大笑,他那巨大的身子,就像一阵狂风似地,落在了萧苇的面前。
他伸出一只手拦住萧苇,道:“小苇子,这个面子,你要卖给我!”
萧苇用手一搪,纵出室外,宏声道:“大哥,恕我无礼!”
瞿涛想不到萧苇如此任性,不由呆了一下。
边瘦桐见状,冷冷一笑,正要步出室外,却被瞿涛抓住了他一只手,道:“兄弟,你要手下留情!”
边瘦桐一笑道:“前辈放心,我不见得是他对手!”说着纵出室外。
雪用梅不认识萧苇,对他们因何结仇的经过也不知道,这时见状,惊慌地跟出室外。
瞿涛望着她道:“姑娘,你放心,我会注意他们的!”雪用梅望着他点了点头。
这时,萧、边二人已步入院中,晴空一羽萧苇见瘦桐随后而来,站定了脚步,冷哼了一声,道:“边兄不必客气,今日一会,也就是我们争生死的时候,有你没有我,有我没有你!”
红线金丸边瘦桐一笑道:“有这么大的仇恨么?”
萧苇冷冷地道:“少废话!随我来!”说着身形蓦地腾起来,直向一边的草地落去。
边瘦桐一声朗笑道:“萧苇,莫非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说着他身子跟踪而起,直逼萧苇身后。
边瘦桐身子方自往草地上一落,萧苇倏地一个转身,只见他双掌霍地一分,分左右直向着边瘦桐两肋上猛然插了过来。
边瘦桐对于萧苇为人,一向是极为钦佩的。他知道此人身手了得,上次自己胜他,实属侥幸;如今他必又苦练了这些时日,胜负确实难说。这时见对方双掌打到,忙用“野马分鬃”的手法,亮开架式。他身子斜着向前一欺,一出手就是新近自瞿涛处学来的“乾坤一十三掌”。
只见他双手向当空一扬,叱了一声:“打!”
指尖一扬,掌心一吐,充沛的内力已自掌内发了出来,直逼边瘦桐“穴海”!
这乾坤一十三掌,每一掌势都间杂着充沛的真力,以气卸力、以力驾势、以势演形、以形逐影、以影映力,最后还是落在一个“力”字上。这种掌法,每一招每一式,都神奇得令人莫测高深,实在是难以对付得很!
萧苇为雪昔日之恨,再加上瞿涛热心相授,亲身喂招,所以进步得十分神迅。
这时,他和边瘦桐一动上手,自是施出了全身功力,哪里会丝毫留情!
他的掌式一撒,边瘦桐已觉出有异。
萧苇向前一逼,双手直插而下。边瘦桐身子蓦地向后一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