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想过了,还是用老办法,吃糖和巧克力补充体力。”
“好。看来你决心已定,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要知道你赌的是自己的生命,我可不愿想我在帮你自杀。”
他拿起鱼头,心不在焉地捧在手上,扬赶快按住草图,不让它卷起来。
“庆幸的是,”萨利文说,“你要的全是普通物品,实验室几周就可以凑齐。如果你还想改变主意……”
“不想。”扬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已经考虑过了其中的风险,整个计划无懈可击。六周之后我就会像偷渡客那样出现,那时(记住这儿指的是我的时间);整个行程就快结束了,我们马上就要在外星人的星球上着陆了。 接下来怎样就全由外星人了。也许下一班飞船,我就回来了,但我总能看到点什么。我已经准备好了相机和几千米长的胶卷。如果到了那里用不上,就不是我的错了。人类不能永远被隔离,我要证明这一点,我要迫使那些外星人采取行动。
我要说的就这些,梅娅。我知道你不会太挂念我。坦诚地说,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很深的感情。你已经同鲁柏特结了婚,你的生活会幸福的。至少,我这样祝福你。
再见,祝你好运。盼着和你的孙子们见面,把我的事告诉他们吧。
爱你的弟弟 扬
第十三节
扬第一次看到那条鲸鱼模型,完全以为那是一架组装中的小型飞机,流线型的金属骨架足足二十米长,四周全是脚手架,工人们带着工具攀上爬下地忙碌着。
“对,”萨利文回答说,“我们利用的就是标准的航空技术,大多数工人也是从飞机制造厂找来的。真是难以置信了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会有生命,而月还能轻盈地跃出水面。我亲眼看到过好多次。” 是很神奇,但扬心里还装着别的事。他要在那副巨大的骨架中给自己的巢穴找个地方。萨利文开玩笑叫它空调棺材。单就空间而言,骨架里面足够容下十二个人。
“骨架快完工了,”扬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蒙上表皮?你想要的鲸鱼肯定已经捉到了,不然怎么知道骨架的尺寸?”
萨利文听了这番话,乐了。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捉鲸鱼。你说的那种表皮也根本不存在,要把鲸鱼身上二十厘米厚的油脂层铺到骨架上,是不可能的事!到时我们只要铺上一层塑料,涂上准确的颜色,这个模型就成了。”
如果这样,外星人为什么不拍下鲸鱼的照片,回去后,根据具体尺寸自己仿照一头呢?也许,外星人的飞船反正空着,放一头二十米长的虎头鲸这样的小东西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也不会在乎多这点运输费用……
东岛自从发现以来,那些神秘的塑像一直让考古学家们苦心琢磨。萨利文教授此时就站在一尊这样的塑像旁,不知它是国王、是神,还是其他什么?没有眼睛,却似乎一直追随着他的视线。萨利文低头看着鱿鱼模型,很满意,可惜很快就要被运走了,运到一个人类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整个模型似乎只有痴迷的艺术家在毒品的极度兴奋中才能想象出来,它是生命的再现,自然的杰作。水下摄像机还没有完善之前,几乎没有人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就算偶然看到也是鲸和鱿鱼打斗着冲上水面的短短几秒钟。这样的生死搏斗都在漆黑的深海进行……
鲸鱼的下颚张得很大,露出锯齿状的牙齿,正准备撕咬猎物,头几乎被鱿鱼柔软的白色触角完全遮住,鱿鱼直径二十多厘米的青灰色吸盘牢牢抓住鲸的表皮,它的一只触角已经断了,结果显而易见。这种搏斗中,鲸通常是胜者,鱿鱼数目众多的触角虽然有力,但面对鲸,只能逃跑。鱿鱼直径五十厘米的眼睛,毫无生气地瞪着自己的毁灭者。实际上,在深海中,一片漆黑,它们根本看不见对方。
整个模型长三十多米,已经用铝条笼子装上了,滑轮也安装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单等那些外星人来取。萨利文盼着他们早点来。
一个人从办公室出来,显然在找自己。萨利文看到后,走了过去。
“比尔,什么事?”
“教授,好消息。我们真幸运。在我们的模型没有送走之前,卡瑞林要亲自来参观。我们出名了,下次我们申请经费,这肯定能帮大忙。我一直盼着这样的好事。”
萨利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不反对出名,却担心自己一次得到的太多了。
卡瑞林站在鲸的头旁边,仰望鲸短而宽大的鼻孔和长满锋利牙齿的下颚。萨利文掩饰着心中的忐忑,卡瑞林究竟在想什么呢?他的动作看不出什么让人疑心的地方,一切都表明这只是个一般性访问。萨利文盼着它早点结束。
“我们星球上没有这么大的生物。”卡瑞林说,所以让你们做了这组模型,我的那些同胞会为之称奇。”
“你们那里重力小,”萨利文说,“我还以为你们的动物很大呢。你看,你比我们就大多了!”
“你说得对,但我们没有海洋。就体型而言,陆地上的生物永远无法和海洋里的比。”
这是句真话,萨利文想,外星人还从来没有透露过这样的消息,扬一等很感兴趣。
此时,扬正坐在一公里外的小屋里,举着望远镜紧张地观望着这边。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什么可害怕的,卡瑞林不管怎样近距离观察那头鲸,秘密都不会暴露,但卡瑞林知道了还继续和他们玩游戏,也是可能的事。
看到卡瑞林往鲸鱼喉咙里望,萨利文怀疑卡瑞林已经知道了。 卡瑞林说:“在你们的《圣经》里有一个很有名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叫约拿的犹太信徒被扔下海后,被鲸鱼吞掉,最后安全回到陆地上的故事。这个故事有依据吗?”
萨利文谨慎地回答:“只有一个鲸人的故事被证实过。那个人被鲸吞进肚子里,马上又被吐了出来,毫发无伤。但如果他在里面待上几秒钟,就会窒息而死。再说他没有被鲸的牙齿咬伤,已经很幸运了。这个故事让人相以相信,但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
“有趣。”卡瑞林说完,又站了片刻,接着参观鱿鱼去了。萨利文舒了口气,但愿卡瑞林没听见。
“早知道要受那份罪,”萨利文说,“当初你来的时候就该把你撵走。”
“抱歉。”扬回答道,“但我们没有被发现。”
“希望如此。祝你好运。你想改变主意还来得及,至少还有六个小时。”
“不,现在只有卡瑞林才能阻止我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我回来要写一本关于外星人的书,一定把它献给你。”
“那能对我有多大好处?”萨利文的声音沙哑了,“那时我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眼前的离别场面却开始影响自己的情绪了。在共同策划这件事的几周里,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他害怕自己真的成为这个自杀事件的帮凶。
萨利文扶着梯子,帮助扬小心地避过那些锋利的牙齿,爬到鲸的大嘴里去,借着电筒光,他看见扬转身朝自己挥手告别,然后消失到了黑暗之中,接着传来气塞门闩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再后来,一片安静,什么也听不到了。
月光下,那具模型就像噩梦中的场景。萨利文缓缓走回办公室,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结果会怎样,当然结果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扬一趟往返只花几个月的时间,而地球上八十年已经过去了。
扬关上里面的门,金属罩里的灯就自动亮了。他没有任何迟疑,马上开始作最后一次检查,所有的用品和供给几天前就装好了,再检查一遍可以更放心。
一个小时后,他满意地躺在海绵橡胶床垫上,把计划重温了一遍。此时只有那只电子日历闹钟的声音还能听到,旅程快结束时,它将把自己从沉睡中唤醒。
他很清楚自己在这里不会有任何特别的感觉。不管飞船驱动力有多大,都被平衡掉了,这一点卡瑞林证实过。萨利文说如果重力发生变化,模型就会倒塌,卡瑞林说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气压将会发生很大变化,那不要紧,模型上有好些透气孔。自己离开这儿之前,把里外压力平衡一下就可以了。飞船里的空气恐怕不能呼吸,这样用一个简单的面罩和氧气设备就能解决,没必要太繁杂,如果能不用这些东西更好。
再等也无益,白白折磨自己的神经,扬取出小小的针管,里面早已装好了精心配制的溶液。麻醉剂在研究动物冬眠时就发现了,一般人认为它能使活力延迟,这种说法不够准确。实际上它只是让人的各种生命活动大大放慢速度,各种新陈代谢仍在继续,只是维持在一个极低的水平,如同封上一个人生命的火炉后,火仍然在慢慢燃烧一样。几周之后,几个月之后,药力过去,生命之火又会熊熊燃烧,沉睡的人又醒来了。这种方法很安全,自然界里这种方法已经用了上千年,保护了无数自然界的孩子安然度过一个个没有食物的严冬。
扬睡着了,没有感觉到被吸上运输机时绳索的拉力,也没有听见船舱关闭的声音,等到它再打开时已经在三百兆公里之外了。飞船升入太空了,透过舱壁传进来的大气层遥远而微弱的声音,他也没有听到。
飞船在前进,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第十四节
卡瑞林每周一次的记者招待会,会场上总是拥挤不堪,今天更是挤得密不透风,连作笔记都成了问题,记者们抱怨卡瑞林的规定太保守,太不近人情。在别的任何地方,他们都可以携带摄像机、录音机和其他采访工具,单单在这儿,他们还得依赖纸和笔这样原始的装备,而且还得速记。
当然,有几次记者们偷偷带着录音机进场,会后又成功地带了出去,但回去打开录音机一看,里面全烧坏了,还冒着热气,这样的尝试彻底宣告失败,每个人都明白了为什么外星人总是警告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得携带手表及其他金属物品进入会场。
更不公正的是卡瑞林自己却摄下了会议的全过程。那些心不在焉或者明显歪曲讲话意思的记者会被召去开一个难受的短会,重听卡瑞林的讲话录音。这样的记者很少,而且这样的教训有一次就足够了。
不知道消息是怎样传开的,每次卡瑞林要宣布重要事情的时候,尽管事先没有发任何通知,会场上总是坐得满满的,这样的情况每年有两三次。
门开了,卡瑞林走进来,朝讲台走去,人群安静下来。会议室里光线很暗,亮度可能跟外星人微弱的阳光差不多,卡瑞林没有像在户外那样戴墨镜。
他说了声“各位,早上好,”算是回答了记者们此起彼伏的问候,接着他转向前排个子高高的戈德先生,记者俱乐部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戈德先生就是“三名记者和一位《泰晤士报》的绅士”这句话里说的绅士,无论是穿着还是举止都像一个老派的外交家,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马上对他产生信任感,他也果然不负众望。
“今天人真多,戈德先生,一定缺新闻吧。”
戈德微微一笑,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希望你能纠正刚才的说法,先生。”
趁着卡瑞林思考该如何回答自己的问题,戈德留神观察着他,外星人的脸就像面具一样,看不出丁点儿的表情,一双眼睛大大的,瞳孔在这样微弱的光线中却依然很小很小,高深莫测地望着这群好奇的人。如果那个有凹槽的青黑色弧形表面能叫做脸颊的话,他的脸颊一边长着一对呼吸孔,发出微弱的声音,如果他有肺,那一定是肺呼吸着地球上稀薄的空气发出来的声音。白色的细毛像帘子一样垂在呼吸孔上,随着快速的一呼一吸摆动着。人们普遍认为那是外星人的沙尘过滤器,由此还出现了一些专门研究外星人生活环境的人,他们提出了好些新的理论。
“我有个消息要给大家宣布。你们都知道最近我有一艘飞船从地球返回我们的星球去了,我们刚刚发现飞船上有一个偷渡客。”
顿时所有的笔都停住了,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地望着卡瑞林。
“你说是一个偷渡客,先生?”戈德问,“我能问问他是谁,又是怎样上飞船的吗?”
“他名叫扬·罗德维克斯,开普敦大学工程系学生,其余更具体的消息你们自己就能打听到。”
卡瑞林笑了,他的笑很奇怪,笑意主要在眼睛里,那张没有嘴唇的嘴几乎没有动。这会不会是他模仿来的又一个人类的习惯呢?当然;人们都更乐意看到笑容。
“至于他怎么离开的,”卡瑞林接着说,“这并不重要。我要说的是你们和那些想做宇航员的人休想再用相同的方法逃走了。”
“你们会怎样对待那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