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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马武技本强,这几个月来受艾里教导后,进境甚是可观。
凭他一人便阻住了看不到头的敌兵伫列,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寻常士兵只挡得住他一两招便被砍倒。
随着他战斧挥落,泼洒出一蓬蓬血花,浴血的他威武有若战神,大异平日老实憨厚的模样。
飞散的零星血沫也溅到了萝纱脸上,她却并不擦拭,任由血腥味侵蚀自己的呼吸。
她迫使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每一幕,尽快习惯杀戮的感觉。
这就是战争,为了保护自己和要保护的人,就要让眼前的敌人倒下,没有别的选择。
不要去想那些倒下的人是否有爱人等待着他,不要去想他有着什么样的梦想,所应该想的,只是如何才能用最小的损耗让向自己挥剑的人变成屍体。
虽然有利的地形让德鲁马不至於被敌人围攻,但砍倒一个士兵立刻便又有一个填补而上,令他根本无暇停手回力,对体力的消耗相当大,不多时,他身上添了不少道血口,动作也渐渐迟缓下来。
察觉到这点的敌兵胆气复萌,攻势越发猛烈了。
一个士兵被德鲁马砍中,垂死时抱住了嵌在他胸腹之间的战斧,令德鲁马收回斧头时缓了一瞬,就在这一瞬的空隙,两柄阔剑向他身上招呼过来,德鲁马已是不及闪避。
就在千钧一发间,一道白色风刃从他身侧闪出,直飞向偷袭德鲁马的两个士兵。
惨叫声中,士兵身上血箭飙飞,眼见是活不了了。
风刃余力未消,更将他们的身体向后带飞,巨大的冲力硬生生把士兵向后推挤出数尺的距离。
德鲁马松了一大口气。终於得到喘息空隙的他边喘边回头问道:
“萝纱你用得出魔法了?”
眼见情势紧急,想救伙伴的心意压过了其他一切念头,风之精灵终於回应了她的意志。
而一旦开了杀戒,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萝纱施用魔法向来无须咏念咒文,完成魔法所需时间极短,此时她连发十多个风刃,轰得洛桑军向后退开好几丈,在地上留下了一大片屍体。
“就是这样,不要想太多。战场上死的不是敌人就是自己的伙伴,没有余地犹豫不决了。要怜悯敌人,首先得让自己活到战斗结束。”
然而虽是这样不断告诉自己,魔法也连珠毫不留情地发出,萝纱仍是止不住来自身体深处的颤抖。
领军大将愤怒地大吼:“用弓箭射死魔法师!”
在箭雨中萝纱无法现身施放魔法,只能躲回德鲁马的防卫范围后。
洛桑军再度逼近,开始与德鲁马近战。等到混战开始,洛桑军无法再射箭,萝纱便开始使用魔法。
防守、攻击,就在这单调的拉锯中,战斗延续着。
虽然萝纱和德鲁马给洛桑军造成了不小伤亡,但洛桑军倚仗悬殊的人数优势结成人墙冲击二人,紮伊村的防守不得不一步步后退。
到了日落时分,战场已经移到山谷入口处附近。
入口处的道路比前方宽些,已难以再靠个人抵挡。
现在紮伊村的防守以德鲁马和萝纱为主,突破他们防线的敌兵由内层的紮伊村民收拾。
知道这是最后的防线,萝纱、德鲁马和紮伊村民们都死守着不敢再退;而料不到对付这小小的村庄竟折损了近千名下属的洛桑军大将的怒火则燃烧到了顶点,更是不肯罢休,驱动大军疯狂地进攻。
战况演变至最酷烈的程度。
天色黑下来后,山里的温度降很快,战斗中流出的汗水冰冷地包裹着身体,萝纱的身体因为寒冷而战栗。
空气中甜腻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这让她想吐。
无论如何这些都算不上愉快的感觉,而现在她只能靠它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体内的魔力还未到枯竭的地步,风系、火系精灵依然环绕在身周接受自己的驱策,奋战至今也幸运地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但一直重眩鸥杏椋蛩谴锷比说囊庵荆醋湃颂灞涑蓪铺逭庋サ鞫锌岬男形苌吹纳窬丫鄣蒋q痺。
虽是在战斗中,思绪却渐渐转移到了另一个与战斗无关的地方去。
心灵像是一剖为二,一个自己在机械地杀人,另一个自己却回到了幼年时尚不知世上艰辛的年代。
怀念地回想起,从有记忆以来,魔法精灵们便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当觉得寒冷时,火精灵会给自己带来温暖;当夏日炎热时,水精灵让自己感到清凉;心情低落时,闇精灵以它静谧的胸怀安抚自己;而光精灵以他的明朗鼓舞着自己。
过去一直只把它们当作是无时无刻温柔地陪伴自己的好朋友,从不想利用他们去做什么。
那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开始像世人一样把这些好朋友当作杀戮的工具呢?
仔细想想也知道,长大了的自己遇到了越来越多的事,也越来越需要精灵的力量来保护自己,所以也就渐渐习惯以精灵的力量达成自己的意志。
相较以前,自己掌握魔法的能力已比动不动就闹出个乌龙魔法的过去好得多了。
在不远处便躺着许多因为自己的魔法而死的敌兵,在战场上的敌军看来,自己也是个拥有令人畏惧的力量的魔法师吧!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谓的成长。
讨厌这样的成长。如果可以,宁愿回到每日无忧无虑地与魔法精灵嬉戏的那段日子。
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不杀死敌人,死的就是自己。
……好累。
风、火系精灵都是属性很不安定的精灵,长时间地与它们共鸣,自己的心也越来越躁动不宁。
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疲弱,精灵们发挥出的力量也相应低落下来,敌人越来越逼近了。
不知是第几次了,敌兵又压到近前。萝纱再无力将敌军逼退,而身边的伙伴也早已露出疲态。
德鲁马剧喘着勉强应付潮水般的攻势,出手的力量比刚开始时弱了许多。
两人都有感觉,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抵挡敌方大军了。
萝纱抬眼遥望东南方完全黑沈下来的天际。以往总在身前保护自己等人的大叔仍不见踪影,看来是等不到他赶来了。
如果他回来看到自己和大家的屍体,一定会难过的。
但是已经再也撑不下去了。对不起……
胸口涌起深沈的忧伤,她晓得这并不只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
然而从另一个方向却传来了出乎她意料的声音,以与酷烈的搏杀场面相当不协调的开朗口吻与她打起了招呼:
“嗨,可爱的小姑娘,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萝纱抬头看去,只见有着假冒伪劣金银妖瞳的流浪魔术师出现在一侧山壁之上,向着她灿然而笑。
第六章~闇之心~
“维洛雷姆!”萝纱高兴地喊出魔术师的名字。
那一日维洛雷姆“挺身而出”挡下红镜,后来大家回返时便只见到红镜的屍身,周围鲜血洒了一地却不见维洛雷姆(血其实都是红镜的)。
虽然担心他,但那时赶着将艾里送医而无法四下寻找。
带着维洛雷姆已经先回去了的希望回到营地后,却发现维洛雷姆并没有回来,萝纱暗自担心难过了好一阵,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面,自是喜不自胜。
“上次……你怎么……”
又想问上次他怎能打败血镜,之后究竟又去了哪里,又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却发现此时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萝纱终於吼出最务实的话:
“快点下来救命啦!”
“这就来!”乾脆俐落地回答后,维洛雷姆从背包中抽出一把大概是夏天摆摊时用的大伞,撑开大伞直接从山崖上纵身跃下。
便在战场上众多士兵的注视下,大伞飘飘悠悠地向萝纱那边落去。
领军大将发出了“射箭!把这傢伙射下来!”的命令。
几十支弓箭接连射向维洛雷姆,可惜被他身子左摇右晃地闪掉大半,实在没法闪开的,维洛雷姆将伞反转到身下当作挡箭牌。
箭支将伞面穿破几个破洞便失去了力道,无法伤害到伞的主人。
伞破后下坠速度加快,幸而此时魔术师已经离地面不远,索性便放开伞,安然落於萝纱身后。
“帮帮忙,我快撑不住了!”萝纱大喜叫道。
上次维洛雷姆能收拾掉红镜,足见他拥有不凡的实力,自然是一大臂助。
然而维洛雷姆只站在原地为难地搓着手:“这个……你叫我“下来”
我是做到了,可是要打架的话……我有点……不大方便……”
“……不大方便?”
见来了援手,德鲁马精神一振,将敌人接下了大半,萝纱才有余暇回头狐疑问道:“有什么不方便?”
“就是……就是……那种日子啦!”
“那种日子?”
听到他的话的人,不论敌我都用古怪的眼神瞪着他。这年轻人相貌虽出众,却并不是阴柔之美,而高挺的身材、宽阔的肩膀、平板的胸膛怎么看都应该是男人啊!
……不会真是女人吧?
“别误会。那种日子……就是那种好几天找不到食物,饿到发软,露宿在外又受了寒,全身发热,烧得没了力气的日子啦!”
再强的魔法师,又病又饥也剩不下多少战斗力。
萝纱挫败地摇摇头:“既然不能打,你还跳下来干嘛?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朋友有难,我怎么能坐壁上观,置身事外呢?就算帮不上多少忙,也应该下来和大家一起共患难吧!”
维洛雷姆面上诚挚的表情让人很难不为之感动,萝纱心头也不由流过一阵暖意。
然而这番听起来十分仗义的回答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用心,就很耐人细思了。
因朋友出现在萝纱心中产生的振奋并没有维持多久。承受着洛桑军越来越狂暴的攻势,萝纱的反击再度变得无力。
想到自己的防线一旦崩溃,德鲁马、山谷中的埃夏和数百名村民,还有维洛雷姆……大家都难逃大难,但自己的力量却越来越不足以维持防线,萝纱觉得心越发躁动不安。
跃动着的精灵彷彿一点点渗入自己心中,意识随着它们而浮动。
当精灵们再次活泼地跃动起来时,萝纱忽然一阵心悸,有股让自己的意识随着精灵共同舞动的冲动。
跟它们化为一体,身上就不会再有寒冷欲呕的难受感觉吧?
当一部分的意识放弃思考而随着魔法精灵起舞的时候,不愉快的感觉开始变得模糊,身子彷彿轻飘飘地陷在了云里。
这种美好的感觉让萝纱立时沈醉进去,想让意识完全融化於那股与魔法精灵共鸣的快意中。
忽然胸口那块水晶坠变得寒冷如冰,如剑锋般的冷意直入胸膛,也让正在涣散的意识略为聚敛。
在心智清明起来的瞬间,萝纱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危险。
自己的意识险些就被魔法力量侵吞!及时勉强把持住心绪不受魔法精灵的诱引,萝纱身上已是冷汗密布。
刚才心灵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的自己,险些就反被风系、火系魔法精灵所驾驭。
任何魔法学校的第一课必定说过,要是施法时魔法师的心反被魔法精灵的力量压倒,被它们入侵操控,魔法师便会陷入癫狂失去自我。
“算起来,这个坠子已经救过自己几次了。不过看来也是白费,我再撑不了多久了……”
正想要放弃,萝纱耳畔响起维洛雷姆的话声:
“一直都在用精灵属性比较躁动的风系火系魔法啊,难怪你这么累了。不过要说攻击力最强的,应该是闇系魔法,为什么不试着换用黑暗属性的魔法?”
“你怎么知道我也能召唤闇精灵?”
萝纱惊讶地看着趋近自己的维洛雷姆。记忆中自己并不曾向别人宣扬过自己也能感受闇系魔法精灵啊。
“是同一类人的话,只要一看就能明白。”
维洛雷姆的眼眸是普通的灰色,然而其中闪动的是比金银妖瞳还更妖异的光彩,彷彿能看穿萝纱的灵魂。
“同一类?”萝纱有些迷惑。
“我们和一般人不一样。在我们心底隐藏着黑暗残酷的东西。或者可以说,我们没有心。”
维洛雷姆依然在微笑。那是属於恶魔的诱惑的笑。开朗活泼的年轻人向少女露出了面具下的另一张面孔。
“黑暗的灵魂自然最适合用黑魔法。”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砰一声断裂开来,震得萝纱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在离开帝都之前,萝纱想都不想就可以大声否认,然而现在她不确定了。
维洛雷姆的话明白揭露出她这一阵子隐隐出现的感觉。
过去在拉寇迪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