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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遥琢磨不透云青的意思;换了是他,那肯定是有多远走多远;断然不会想要再见这个试图杀死自己的圣者。
“这个我可做不得主。”谢遥低头看了她一眼,但是实在难以从她脸上观察出什么意图,“况且我自己也刚刚从斩仙台上下来;这会儿有点不敢去见他……”
“斩仙台?”云青心目往谢遥身上一扫,她早感觉到短短十年间谢遥变化不少,没想到他是在斩仙台上呆了十年,“你不是一直挺听话的么?怎么上了斩仙台?”
神隐门是山门,避世不出,凡世少有人知其内情,可这门中唯独一样东西在民间流传颇广,那就是斩仙台。话本小说里不知多少凄美的爱情故事都是从斩仙台上开始或者结束的,什么仙魔禁恋、谪仙下凡,简直应有尽有。
谢遥是因为之前押送她的事儿所以被罚了,其中涉及一些神道秘闻,他也不知该不该同云青说,所以只好沉默。
云青见他沉默,理所当然地就往这方面想了,她同情地道:“没关系,初恋失败是常有的事情,你和无暇魔尊道阻且长啊……”
谢遥又脸红,反正提起朱无瑕他就没有不脸红的时候,他努力清了清嗓子,用拂尘把云青推开些:“别胡说,跟那个没关系。”
“哦……”云青用一种“我都理解”的语气点头答道,“我不会去跟无暇魔尊说的。”
“都说了不是那个……”谢遥觉得自己的初恋就是被她还有仙道圣者这种人给毁掉的。
云青见他实在是脸上挂不住,于是立刻把话题扯回来:“好吧,不是就不是。你说你不愿去见圣者大人,那可否为我打开界门,让我自己上去?”
通天神脉乃是仙道重镇,这么直接把门开了放魔道嫡传进去……
谢遥不想回斩仙台受刑,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道:“你真想见他?”
“嗯,有要事相询。”云青这话是真的,她语气也颇为诚恳,“十年来就等这一日了,要是见不着我就去你们山门口坐着等。”
谢遥觉得这种事她一定能干得出来,无奈之下只得勉强道:“我先去问问,若是圣者大人答应那便请你上去,若是……”
“多谢。”云青把他后面的转折给堵了回去。
谢遥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向通天神脉飞去:“总之我会尽力的。”
云青沉默地立在原地,神色渐趋凝重。
她要见仙道圣者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在十年前就有了这个想法。十年前,她为了一命双生之事求问于诸多圣者,最开始是在古战场遇上的佛道圣者,那时候子鸿说既然是从十万大山来的,那么解决的根源也在十万大山。然后她因为阿芒被诱走一事跑去了十万大山,可是妖道圣者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给出一个很朦胧的线索,也就是十年内必有人替她解惑。
接下来云青赶回六道阎魔宗,立刻就收到了仙道圣者问责的消息,这问责时间也恰恰好就是十年。
这让云青有点不好的揣测,她在前往神隐门的路上心中还怀有一丝侥幸,也许路上偶遇的神道修者就是解惑之人。可是拿谢遥一番试探下来,根本毫无所获,疑团反倒更多了。等到了神隐门,她也基本上能肯定一件事了。
那个能为她解一命双生之惑的人,多半就是仙道圣者。
可是妖道圣者能算到的事情,仙道圣者肯定也能算到,现在十年都过去了,他还一点动静也没有,估计是不想理会云青了。所以云青无论如何都得求见他一次,这里面可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云青别无选择。
此时此刻,通天神脉的影壁前面,谢遥正纠结着要怎么跟他师尊开口。
“不见。”仙道圣者根本不用他开口就知道他来干什么了。
谢遥被吓了一跳,马上道:“哦,那我这就去跟魔尊说!”
“你跟魔道未免太过亲热,这才在本座面前站了半刻不到就急着走,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神隐门?”仙道圣者口气特别不好,看来谢遥是撞枪口上了。
他暗叫一声苦命,立刻解释道:“这……弟子不急着走,不急,一点也不急。”
“既然不急,那就在这儿呆着。”仙道圣者慢悠悠地说道,“修行上有什么疑障可以问问。”
谢遥心里都快急死了,他在云青和仙道圣者之间一直都是两边不讨好,也不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弟子没什么问题……”谢遥尽量平稳地说道,可仙道圣者马上就冷笑了一声,谢遥知道自己说错话,迅速咽下了后半句,改口道,“不知弟子十年前斩落神道弟子可有给宗门带来什么麻烦?”
仙道圣者依旧口气不善:“哦,现在知道会有麻烦了,当时怎么不好好想想?”
谢遥沉默,不说话比较好,毕竟说得少就错得少,现在想来神隐门弟子之所以寡言多半也是因为仙道圣者太能找茬了。
仙道圣者见他一副认真悔改的样子,这脾气终于下去了点儿:“没关系,黄泉想要让你顶这段因果,可是有本座在,哪里容得她肆意摆弄我神隐门弟子。”
“不知师尊此话何意?”谢遥相信仙道圣者的手段,但一方面也不好就这么看着云青出事。
仙道圣者放低声音,一点点给他解释:“十万年了,浩劫将起,西海的镇海之物也不怎么牢靠了,十年前那个镇海之物被一群散修捞了出来,神道得知后便想寻回那东西,重镇西海。”
这东西就是被神道修者争夺,最后却落入云青手里的弇兹古镜。
谢遥不知道当年那事儿后面还有这么重要的问题,看来那面镜子并非单纯的神明遗物,而是颇有来头。
仙道圣者接着说下去,语气里却是幸灾乐祸居多:“只可惜你们两个蠢货横插一脚,直接把人家派出来的赤帝后人给杀了个干净。现在中央大乱流暴走多半与这面镜子脱不了干系,浩劫已经被提前了。”
“本座自然不会让你白白替她背这么大一桩因果,于是就让她镇守北海之冥,十年中神道派人进攻界门时她便会手染神血,这样她也算与神道结下死仇,你们可以说是两两相当。再说之前那面镜子,失了弇兹古镜便会使中央大乱流暴走提起,中央大乱流影响到北海之冥,她多半又要历一次鲲鹏之劫,这么一来她就算自食其果了。”
谢遥很少将事情想得这么复杂,可是从仙道圣者的一举一动来看,某些看上去十分细微且根本毫无关联的事情往往都蕴藏着大玄机。他也没想到为了替他圆回与神道的因果,仙道圣者已经暗中下了这么多步棋。
谢遥心中有些复杂,他垂头施礼,认真地道:“多谢师尊。”
“如此一来因缘报应已了,本座不想再与她有所交集,你让她滚回魔境吧。”仙道圣者十分不耐烦地挥袖子让他走。
可是谢遥被他刚刚一席话挑起了不少好奇心,索性心一横就问了下去:“不知师尊所言的神道究竟是何来历?”
“如今的圣地之首。”仙道圣者十分简短地答道,“十万年前最为辉煌的一个道统。”
谢遥心下震惊,他还从未见过自己师尊给任何一个圣地如此之高的评价。
仙道圣者的语气莫名冷漠,他似乎不介意谢遥问起这些事,但回答起来也不怎么开心:“别去管他们,如今他们道统已失,却仍在这方世界里苟延残喘,为的不过是弥补十万年前的一些差漏罢了。这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莫去为难,也无需相助。”
“差漏……?”谢遥觉得十万年前的那场浩劫绝对不简单,要让一个如此辉煌的道统在瞬息之间消失,除了天道,根本没有谁能办到吧?
“他们那个时代的差漏。”仙道圣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我们连自己这个时代的差漏都要顾不上了,谁还管他们这些陈年遗事。”
谢遥突然想起来,那时候赤帝后人曾试图收回他额头上的青帝百花印,按照仙道圣者的说法,莫非这神印也与弥补漏洞有关?那他是不是该把东西还回去啊……
“神印是你的造化,不必归还。”仙道圣者好像突然变得慈和了许多,他看穿谢遥的心思,于是淡淡地道,“神宫是大机缘,若不是因为神宫一事,本座绝不会收你入门。”
仙道圣者这句话直接把谢遥的心思引回了几十年前,那时候他在神道上迷失,然后见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的铭文助他踏入了仙道门槛。后来据云青说,那石碑之上的内容就是神隐门传承——太上感应录。后来他慢慢修行太上感应录,然后被清虚子接引入门,真正走上了修仙之路。
当时他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想起来却突然有点怪异,为什么神隐门的东西会在隐天山的神道上呢?
他觉得自己可能触碰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哑着嗓子问道:“……不知我宗与神道是何关系?”
仙道圣者似乎猜到他会问这个,又叹了口气,沉默良久。谢遥觉得仙道圣者之前几十年里叹的气加起来还没有今日多,他以为仙道圣者不打算回答了,正准备告退,没想到影壁中传来了清晰的声音。
“洞玄子,你可曾想过,这影壁之上的地方到底通向哪里?”
“弟子不知。”谢遥摇了摇头,心下的猜想却在一步步印证。
仙道圣者从地上起身,伸手触碰到影壁上面,谢遥觉得他从来没有哪一刻看起来和此时一样清楚。仙道圣者常年坐镇影壁之内,所有弟子都只能见着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现在谢遥却能清楚地看见他的样貌。
仙道圣者是男孩儿模样,白发胜于霜雪,双目闭着,左眼下方还有颗红色的泪痣。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太上道修者,反倒有种多愁善感之意,若是不知其来历的人恐怕会觉得他柔弱安静,他左眼下面那点泪痣也是将他衬得雌雄莫辩。他身上的道袍繁复地拖曳在地上,与玉清天尊穿的那身相似,这时候谢遥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道袍下摆处密布的传承秘纹。
谢遥的目光落在仙道圣者手上,他触碰着薄薄的影壁,可是从来不曾从中走出来过,即便下访凡世也只将意志托于身外化身。仙道圣者佛过影壁内侧,无法前进一步,他漠然道:”通天神脉……或者说隐天山的残骸,这上面就是与离宫相对的别馆。之所以上不去,是因为已经没有人知道神道该怎么走了。”
第一百五十回
第一百五十回、朝闻道者,夕可死也
仙道圣者静了很久;最后才对谢遥道:“去请黄泉上山吧。”
谢遥不知他为何又改变了主意;但是隐约觉得和神宫关系不小,他恭敬地告退;然后将候于界门外的云青带了上来。
通天神脉上的茫茫雾霭似乎又浓厚了些,云青走上来的时候连站在影壁前的仙道圣者都看不怎么清楚了,不过他是孩童之身这点倒是不会错。修道者在生前大多会保持着春秋鼎盛的样子;一般青年与中年最为多见;也有女修偏好少女模样,但孩童和老者却实在少有。云青自己几乎不曾长大过;可她还有个处于正常年龄的阿芒。
看见仙道圣者的一瞬间她就感觉有些怪异。她所见过的圣者中,妖道圣者因为身体虚弱,所以看上去要年迈些;而鬼道圣者大概是保持着死前的样子,所以是老者模样。剩下的魔道圣者、佛道圣者还有人道圣者都是青年人,唯独仙道圣者有些特殊。一气化三清,三清中玉清是个婀娜窈窕的女子,可太清本尊却是个男孩儿,也不知剩下那位上清是什么样子。
云青心里觉得仙道圣者恐怕口味奇特。
“本座之所以维持此身是因为伤势未复。”仙道圣者淡淡地说道,这声音也与云青想象中的不同,比起其他太上道修者,他听起来太温柔了。
看来仙道圣者也是个能识人心的,云青立刻放空脑海,也不乱想了。
“多谢圣者大人。”她谢的是仙道圣者此番接见,基本上他见了云青就是能回答她问题的意思了。
云青识趣地不去问他伤情,这种事情知道得多了并无好处,毕竟她比这群立于巅峰的修行者还差得太多。
仙道圣者也没想和她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他一下一下地叩着影壁,声音回荡在雾霭中分外空净:“不必,本座寻你自有原因。”
云青明白他这是要谈代价了,但也只能应道:“不知圣者大人有何指点?”
影壁中的男孩儿闭着眼,神色安然,如同一张朦胧的画,他对云青道:“本座能知你心中所想,你也不必行什么虚礼,有事说事。”
仙道圣者讲得越是无所谓,云青心里就越没底。如果他直接提要求,云青反倒能根据这要求选些合适地角度来切入这个问题,可他什么都不说,云青自然也就无从判断他的底线。他与魔道圣者之间已经换过子,应该是不能随便对云青下手了,可云青对圣者之间的棋路还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