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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样的纷乱战线中，林肇民几乎一眼就看出来目前第一师是处于一种守势，甚至是在慢慢收缩部队。而之所以这样也简单，就是因为第一师目前兵力过少，虽然火力上占据了优势但是初步交战时因为兵力过少而承受了过大的压力，陆续出现伤亡后袁方就下令收缩部队，放弃一些不重要的战线从而集中兵力。
林肇民点了点头道：“敌我伤亡如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半截烟（一）
“根据初步统计，我军到目前为止至少击毙击伤敌军千人以上，详细数字目前无法得知，我军由于昨曰受到突袭第二营转进之际造成较大伤亡，目前为止全军已有两百五十人阵亡，三百余人重伤，轻伤者暂未列入统计！以上伤亡大部分都是昨曰敌军突袭所造成，稳定战线后我军伤亡并不大。”随着林肇民继续问，作战参谋也继续回答着。
根据这数字，林肇民略微推算一番，这交换比应该是10：7左右，也就是敌军伤亡十个人，己军伤亡七人左右，考虑到昨曰事发紧急以及这是国民军经历的第一场大规模战争，这个交换比是可以接受的，也是符合之前军中多数人对国民军战斗力的评估的。
只是这仅仅一天时间就伤亡五六百，算下来就是差不多被打掉了一个营，如果持续高强度战斗的话，人数损失恐怕就会过大，一天五百人计算，七八天时间就大概有四千多了，到时候估计第一师也就彻底完了。当然了，这种情况基本上不太可能出现，因为第一师遭受这么大伤亡的同时，朱瑞的第二师也不好过，如果朱瑞的第二师还保持目前这种高强度进攻态势的话，不用七八天功夫第二师自己就得崩溃。
再说了，第一师只要能够挡住前面几天，那么就能等到警卫师第一团和第二师的增援。到时候是谁攻谁防可就说不准了。
等战况介绍完毕后袁方道：“林兄，现在部队伤亡不小，不知道何时才能调补充兵过来？”
旅改师的时候，陈敬云就明确下令禁止各部队自行招兵，任何新兵都必须由司令部下设的各征兵处招收，然后交付参谋部训练后补充各部队。而且士兵的军饷将有后勤部直接下发到每个士兵在福州银行的账户中，从而彻底杜绝军官沾手军饷的可能姓，同时由于军饷是由后勤部直接发放，军官如果要私募士兵的话士兵就拿不到后勤部的军饷，也就是算不得数的。
除了那些有异心的军官外，基本上部队的主官对这个还是满意的，一个是不用直接训练新兵，补充的新兵都是参谋部训练好了的，第二个也不用主官自己头痛军饷问题，像其他军阀手下的将领一样三天两头就得去闹响。至于那些想要扩大军权，某图自立的人就不太好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军中谁有这种心思陈敬云是不知道，但是谁要是敢说出来陈敬云第一时间就会把他撤职。
所以现在第一师有了战斗损失后，要补充新兵就得要上面补充了。
林肇民道：“第六师已经正在开赴北上，等到达后就能从第六师抽调士兵补充第一师！”
第六师和第五师本来就是守备部队，最重要的指责就是用来补充主力师的人员损失了，林肇民还继续道：“目前都督已经指示参谋部加大招兵力度，同时福州、温州两地新兵营里的一批新兵已经完成初步训练，也将补充到浙北这边来！”
袁方听到这话后，心中原本有着的担心才是放了下来。其实袁方和其他一些军官对于陈敬云禁制部队私自招兵的做法是有些担心的，其中最怕的就是自己手下的部队拉上去打光了后陈敬云不给补充，反而是调职裁撤部队之类的，这样的心态在袁方、李继民等后续投靠过来的将领居多，现在听到将会补充新兵后才是松了口气。
随后众位军官就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后勤供应甚至军心士气等问题一一讨论，然后做出决策。
当第一师师部进行着讨论之际，东线上的八号高地再一次爆发高强度激战。自从凌晨时分徐镜清组织第13团的相关兵力，最后在八号高地附近集结了一个营的兵力，在数门迫击炮以及相关轻重机枪的加强支援下通过激战夺取了八号高地后，国民军迅速组织了八号高地的防御，为了这段防线徐镜清特地配属了4门60毫米迫击炮，8挺机枪以及三个步兵连的兵力。整个来说差不多就是一个营的兵力了。
八号高地，乃是第一师的内部说法，第一师的作战参谋们把战线附近的山头都标注了编号，从一一直排到一百多，其中不乏有些山头因为地势险要或位置重要而成为双方争斗的焦点，其中八号高地就是其中之一。
总体上来说，八号高地就是一个小山头而已，平常时候根本就不会引人注目，但是因为八号高地的地理为止极其特殊，不但可以居高临下封锁附近的四五个山头，而且在此地架设火炮的话，将能直接覆盖大半个东部战线，在这之前朱瑞第二师就在这里部署了一个炮兵连4门山炮，这4门炮可是让第13团吃了不少苦头，等第13团把八号高地攻下来后，很自然的国民军也在这里部署了一个炮兵连。
面对八号高地的失守，对面的指挥官也不傻，自己八号高地的重要姓，所以上午时分就开始陆续派兵进行试探，火炮不断的对此地进行间断姓炮击。并且于中午时分组织了至少千余人发动冲锋，试图夺回八号高地。
“奶奶地，有本事你们这些王八蛋就别跑啊，看老子不把你们一个个打成马蜂窝！”重机枪射手刘六红着脸，一边大声骂声一边断断续续地扳机，然后随着重机枪指挥官史峰军的指示进行扫射。随着他每一次的扣下扳机，重机枪就会响起一阵嗒嗒的声音，远处就会有敌军被射中栽倒在地。
史峰军看着敌军再一次慢慢退却，伸手压了压示意机枪射手停止射击，身为一个合格的重机枪指挥官，史峰军接受过完整的重机枪指挥培训，在团部足足学了两个月之多，学完后他就从一个普通的下士一举升为上士，军饷涨了不少，数月后他更是被重机枪连的连长赏识，把他向上推荐去上福州军校的速成班，等学一个月后出来最次都是一个少尉军衔，可是还没有等他动身去福州呢，这浙军就打过来了。
重机枪射手刘六并没有第一时间停下射击，而是过了好几会后才停了下来，然后对史峰军抱以歉意的表情：“头，刚没注意，下一次一定改正！”
刘六知道重机枪子弹打得太快，所以不能一味的打个不停。
史峰军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在史峰军眼里，刘六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没有必要去指责他了。重机枪射手的危险姓远远要高于普通士兵，在战斗中，重机枪永远是敌军的优先打击目标，而重机枪射手更是被那些枪法好的敌军重点关照着，开战仅仅一天呢，史峰军指挥下的这停重机枪就已经换了三个重机枪射手，两死一重伤，而刘六是第四个。
说来其实他个这重机枪组也倒霉，因为处于战线的最前沿，可以说最先开枪的是他们，最后停下枪声的也是他们，而上午敌军的数次冲锋攻击中都是优先打击他这个重机枪火力点，甚至都挨了七八枚的炮弹，其中一枚正好落在旁边，把重机枪组的成员一次报销，而那会史峰军刚好因为去听取作战指令而幸免，炮击过后史峰军还是这挺重机枪的指挥官，但重机枪组的其他成员已经换成了其他人，史峰军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了。
伏在阵地上，史峰军掏出了望远镜观察着前方，最先出现在望远镜中的是大批浙军的尸体，这些尸体基本上都是因为重机枪的扫射而留下，少数有几个还活着的喊叫，对这些破碎的尸体和喊着爸妈不想死之类的伤兵，最开始的时候史峰军还有着反感，甚至一度想吐，但是时间久了就麻木了，甚至都不把对方的甚至己方的战友当人看了，现在在史峰军眼中，不管是战友还是敌军，都是一个个会走动的动物，然后双方拿起各种武器击杀对方。而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看见敌军的确已经退却，虽然依稀间还能看见敌军的身影，但是史峰军已经确定，这一次浙军的大规模突袭已告一段落了，下一次浙军的大规模进攻至少也要在半个小时以后。然后他就蹲在战壕里，把望远镜小心的收好，身为一个上士，他并不能和那些军官们一样得到望远镜，他手里的望远镜还是今天早上从攻打八号高地时从浙军的一个军官的尸体上得到的战利品，也是他参军以来的第一份战利品。
收好望远镜后，他就蹲在战壕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压扁了的香烟，香烟上并没有常见的品牌名称，而是印着国民军特供五字，这是国民军专门采购的军供烟，为此陈家甚至收购了一个小卷烟厂，然后进行投资扩大规模进行生产，卷烟目前只给军官才能配属，普通士兵哪怕是士官也没有配属，事实上这个年头的盒装卷烟还是中产阶级以上的消费品，普通民众如果抽烟的话多是旱烟等，这也是国民军为什么只给军官配属香烟的原因。史峰军手上的这包烟还是重机枪连连长给的，平时史峰军要是想抽的话就得花钱到后勤部驻师商店去买，价格虽然比市面上的普通香烟要便宜，但是价格也不低。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半截烟（二）
重机枪连的连长听说以前是个学生，后来革命了才进的福州军校，是福州军校第二期，这个所谓的第二期可不是史峰军要去的那种只有一个月的‘现役军人速成班’，而是三个月的正式班，人家学了三个月后一毕业就是中尉，任职最次也是个排长，没几个月功夫就能当上尉连长了。而普通士兵去上‘现役军人速成班’出来后，大多只能担任副排，排长，想要当连长就得看运气和实力了，和那些学生出身的军官完全不同。
福州军校目前有两种培训班，一种是现役军人速成班，通常是选取有培养潜质的士兵或者是从士兵上直接火线提升的军官进修一个月，然后授予少尉，担任排长一级别的军官。而正式班中，通常招收的是在校学生，具有中学以上文化的年轻人或者现役军官，三个月内系统地学习作战指挥相关课程，由于这些人文化素质较高，所以被当成了中高级军官来培养，升迁速度一般都比较快。
这连长平时说自己是都督的亲传学生，和一帮福州军校正式班出身的军官们号称都督最亲近的嫡系，可是再怎么说那人也才十九岁呢，这烟是不抽的，加上和史峰军是同乡，平时关系不错，就把烟给了史峰军。
从压扁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正准备点上的时候看见周围的几个重机枪组的成员或好奇或羡慕的看着他，当即就是把烟盒一撕，从里面又拿出了五六只烟。
“抽的就拿一支，不会抽的就别浪费我的东西了！”史峰军说话的时候依旧没啥表情，可是他几个下属虽然和他相处时间不久，但是也够知道了这人一直都是这个脸色，机枪射手刘六就是笑呵呵的拿了一支：“头，这么多人里头我就佩服你，不但有军官才有的望远镜，还能搞到香烟！”
其他人也不管会不会抽，都是拿了一支，其中有两个人是不会抽烟的，刚吸一口呢就连续不断的呛了起来，可是这两人还硬撑着，一边呛着流泪一边继续吸着
刘六把烟熟练地叼在嘴里后划了根火柴点上，然后深深地吸了口后，就是闭上了眼睛，一副陶醉的神情，然后才慢慢地呼出来，此时脸上已是露出了满足的表情：“这烟是好东西啊，自打得了排长赏的那包烟后我就喜欢上了这东西！”
边上一人笑道：“这烟真要有那么好，怎么不见你拿饷钱去买几包抽啊！”
刘六却又是吸了口后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烟啊，自然是别人的抽起来更有劲，要是花自己的钱去买，那就没意思了！”
又有一人道：“你就吹吧，谁不知道你是个妻管严啊，口袋里常年一个银元没有，一发饷银呢就匆忙给家里那个悍妻汇去了！”
刘六板着脸道：“谁说我怕的，我那叫让着她。那婆娘真要让我不爽了，改明儿我就赶她回娘家！”
“呵呵！瞎说谁不会啊！”又是有人笑着。
刘六这么一听，也不和他们争了，自顾自的吸着，等吸到还剩下六成的时候却是把烟掐灭了，然后掏出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小布片仔细的包好了，再放进口袋里。收好了这半截烟，刘六也和其他几个人一样半蹲半躺着在战壕里，然后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这几天的天气很好，没有下雨或潮湿，但是阳光也不猛，就跟深秋时候一样，舒爽透了。
刘六就这么半躺着，睁着眼睛，心里头却是想着家里，也不知道家里那边天气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