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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朔《三千里江山》
冰流
面前的冰,摇得重重叠叠的,高出水面有七八寸厚,再望上游走了一二百步,只见那上游的冰,还一块一块的漫漫价来,到此地,被前头的拦住,走不动就站住了。那后来的冰赶上它,只挤得嗤嗤价响。后冰被这溜冰逼的紧了,就窜到前冰上头去;前冰被压,就渐渐低下去了。
刘鹗《老残游记》
冰枝
雾散尽了。山丫丫把我领到一座小山上,我仿佛进入了神话中那水晶的世界。白雪皑皑的山岭上,展开了一幅多么奇特的画面啊!那雾气沾挂的树木,变得冰枝玉杆,晶莹的冰枝上,怒放着累累银花。一团团、一簇簇,亮晶晶的,似冰雕玉琢;毛嘟嘟儿的,如白云叠絮。像李花一样洁白,李花却没她晶莹;像梨花一样美丽,梨花却没她清秀。她虽然没有浓郁的芳香,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
北星《冰雪世界中的奇景》
冰雹
后半夜哗啦一下子,来场冰雹!那雹子可真厉害呀!一个个都像小拳头那么大,落地半尺厚,连房上的瓦片、院子里的酱缸都给砸坏不少。地里更不用说了,简直是来了一个扫光。高粱倒在水里,棒子成了光杆,谷子、大豆烂了一摊泥。
浩然《艳阳天》
日落时分又来雨了。先是草原上远处冒白烟,那是雨水激起的雨雾。不一会儿,大雨点子落上钻台,铜钱一般大。跟着大雨到了,飘泼似的雨水中还夹带着冰雹,小的像孩子玩的玻璃球,大的如鸡蛋,打得钢板叮当响。
张天民《创业》
时间不容许人们多想,一阵狂风奔来,雷电接着从头顶掷下。顷刻间,一场可怕的冰雹倾泻下来。人们惊呼奔跑,躲入安全的地方。冰雹继续了两个小时之久,其间,有十多分钟,落地的冰雹大如小儿拳头,其中一颗,有排球一般大,落在小李村,打穿饲养室的房顶,掉在蓄水的石槽里。冰雹过后,稀疏的雷雨未停,人们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像久住大森林的人,忽然被抛到陌生的戈壁滩似的,面对着眼前的景象,简直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密密的玉蜀黍林消失了,墨绿的棉田消失了,天空不见苍鹰飞旋,树头不闻燕雀鸣叫,田野里,也瞧不见野兔奔跑了,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一瞬间,仿佛全从地面消失了。田野变得开阔而荒漠,树庄上空也豁然敞亮起来,光秃秃的树木,带着残断的枝桠,笔直地伸向天空。大地脱去浓艳的绿袍,换了一副坚硬的银灰色甲胃。
王汶石《严重的时刻》
冰暴
在南行途中,我们看到形状各异的树木一一被裹在结冻的冰层里。其中最容易辨认而且我觉得也最美的就是梧桐树,它那白白的光滑的树枝,往往从斑驳庞大的主干上弯弯曲曲地伸出来。我们在冰暴中一面走,一面观察那些冰封的树木,有孔雀开屏似的榆树、树梢细枝繁密的山茱萸、枝桠横生的柿子树、瘦骨嶙峋的洋槐、扭成一团的黑柳、枝梢毛绒绒的山毛榉,以及好像修剪过的圆顶白橡树。就这样,我们走过一个晶莹的林木世界。
(美)艾温·;威·;蒂尔《冬日漫游》
晌午以后,随着时间的过去,我们愈来愈觉得是在进入一个水晶时代,周遭的每一样的事物都是完完整整、光光溜溜的,完全是洁白耀眼、玲珑透澈的。我们正置身在一个冷艳而无生命的领域。即或吹起一阵微风,四周的草木依然是静悄悄的,动都不动。只有我们偶尔驻足下来,才能听得见冰与冰撞击的微弱叮当声。冰暴里的美几乎钝然是属于视觉上的美。
但,这种美变幻多端。每根草的草尖都在冰制的封袋里陈列出来,就像包在玻璃纸里的样品一样。一棵起绒草变成了一件水晶雕成的艺术品。而所有交织的篱垣,围着草坪,也被改装成了发亮的冰网。
(美)艾温·;威·;蒂尔《冬日漫游》
冰雕
别看冰雕匠们年龄都不很大,大凡上得画的花树鸟虫,都能艺术地再现。一棵树、一朵花、一棵小草,雕出来也活灵活现,给人以极美的艺术享受。那在林海中喜逐奔突的小梅花鹿,竟然细到连身上的一朵朵梅瓣儿也不含糊。尤其是那些人物大型组雕,造型逼真、千姿百态,有的仿佛像你的好友,正在与你沿美丽的松花江滨去度过那个夕阳无限好的黄昏……
朱金晨《冰雕亦含南国情》
美国冰景
青山真有美极的时候。二月七日,正是五天风雪之后,万株树上,都结上一层冰壳。早起极光明的朝阳从东方捧出,照得这些冰树玉枝,寒光激射。下楼微步雪林中曲折行来,偶然回顾,一身自冰玉丛中穿过。小楼一角,隐隐看见我的廉幕。虽然一般的高处不胜寒,而此琼楼玉宇,竟在人间,而非天上。
九日晨同女伴乘雪橇出游。只马飞驰,绕遍青山上下。一路林深处,冰枝拂衣,脆折有声。白雪压地,不见寸土,竟是洁无纤尘的世界。最美的是冰珠串结在野樱桃枝上,红白相间,晶莹向日,觉得人间珍宝,无此璀灿!
冰心《寄小读者——通讯十六》
天象描写篇 晨
凌晨
日头尚未从海中升起,潮水已退,淡白微青的天空,还嵌了疏疏的几颗白屋,海边小山皆还包裹在银红色的晓雾里,大有睡犹未醒的样子。
沈从文《如蕤》
在一个早晨,天还没有大亮,东方才开始发白,黑色的天空渐渐在褪色,空气里还充满着夜的香气,两个青年的脚步声在润湿的草地上微微响着。
巴金《雾·;雨·;电》
在天的一边,已经淡淡地拖直了一条乳白色的狭带,像要将这所有的山峰束合在一起。接着一种酒醉了似的绯红渲晕着。接着又是一抹沉重的灰色浓云……
萧军《八月的乡村》
晨光来临了,东方现出了一片柔和的浅紫色和鱼肚白。接着,黎明的玫瑰色彩,天空的种种奇妙的颜色,全显现出来了,野草和菖蒲原先黑森森的,这时也显出了一片油油的绿光。
(美)德莱塞《黑人杰夫》
黎明
黎明时他起来,便到田野和河边上去,那混合着泥土、树木和野花的香味的清新空气,刺激得他的头脑清凉清凉的,沁人肺腑的晨风,像是一股淙淙作响的溪流,流过他那发焦的心,金色的太阳渐渐露出山头,河边的向日葵面向着东方。
刘绍棠《田野落霞》
朝霞在东方发光,一行一行的金色云块好像在等待太阳,就像群臣在恭候皇帝一样。
(俄)普希金《小姐…乡下姑娘》
我不记得有比那天更蔚蓝更清新的黎明了!太阳刚从苍苍的山巅后面露出来,它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跟即将消逝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欢乐的曙光还没有照射到峡谷里,但它已经把我们头上两边峭壁的顶端染上黄澄澄的颜色;长在岩壁深罅里的叶子稠密的灌木,只要一阵微风吹过,就把一阵银雨撒在我们身上。
(俄)莱蒙托夫《当代英雄》
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那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一只云雀,仿佛和星星会合在一起了,在绝高的天际唱歌,寥廓的苍穹好像也在屏息静听这小生命为无边宇宙唱出的颂歌。在东方,格拉斯山坳映着吐露青铜色的天边,显示出它的黑影;耀眼的太白星正悬在这山岗的顶上,好像是一颗从这黑暗山坳里飞出来的灵魂。
(法)雨果《悲惨世界》
这时月亮在天空已将走尽它的旅程,正要隐没到大海中去。空气变得愈加清凉了。东方的天色已渐渐发白。右首农庄里的一只公鸡叫了;左首农庄里的公鸡随声应和。它们嘶哑的啼声穿过鸡舍的板壁,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天空无际的苍穹在不知不觉中发白了,群星一一消失。
鸟儿唧唧地响了。起初是怯生生地从树叶丛中传来;逐渐胆大起来,叽叽喳喳闹成一片,枝枝叶叶间都响彻颤动的,喜悦的欢唱。
(法)莫泊桑《一生》
晨光
早春的清晨,汤河上的庄稼人还没睡醒以前,因为终南山里普遍开始解冻,可以听见汤河涨水的呜呜声。在河的两岸,在下堡村、黄堡镇和北原边上的马家堡、葛家堡,在苍苍茫茫的稻地野滩的草棚院里,雄鸡的啼声互相呼应着。在大平原的道路上听起来,河水声和鸡啼声是那么幽雅,更加渲染出这黎明前的宁静。空气是这样的清香,使人胸脯里感到分外凉爽、舒畅。
繁星一批接着一批,从浮着云片的蓝天上消失了,独独留下农历正月底残余的下弦月。在太阳从黄堡镇那边的草原上升起来以前,东方首先发出了鱼肚白。接着,霞光辉映着朵朵的云片,辉映着终南山还没消雪的奇形怪状的巅峰。现在,已经可以看清楚在刚锄过草的麦苗上,在稻地里复种的青稞绿叶上,在河边、路旁和渠岸刚刚发着嫩芽尖的青草上,露珠摇摇欲坠地闪着光了。
柳青《创业史》
峰尖浸着粉红的朝阳。山半腰,抹着一两条淡淡的白雾。崖头苍翠的树丛,如同洗后一样的鲜绿。峡里面,到处都流溢着清新的晨光。江水仍旧发着声吼,但却没有夜来那样的怕人。清亮的波涛,碰在嶙峋的石上,溅起万朵灿然的银光,宛若江在笑着一样。
艾芜《山峡中》
这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了,在白亮亮的天幕的背景衬托下,那突兀高大的黑色山峰的轮廓也就显得更加清晰了。四面,那月亮沉下去的地方,也有着一道白亮亮的光圈,但是这光圈却渐渐地暗淡下去,一会儿,就被东边那渐渐扩大的白光所溶化了。晨星开始稀疏起来,远处,在那灰蒙蒙的山谷中,不知从哪座屋子里,传来了一声长长的洪亮的鸡叫。
峻青《苍松志》
晨光来临了,东方现出了一片柔和的浅紫色和鱼肚白。接着,黎明的玫瑰色彩,天空的种种奇妙的颜色,全显现出来了,溪水也同它们相应和。雪白的鹅卵石在水底映发出粉红色,野草和菖蒲原先黑森森的,这时也显出了一片油油的绿光。
(美)德莱塞《黑人杰夫》
晨晖
列文又上好子弹,动身往远处去的时候,太阳虽然还被乌云遮着,但是已经升起来了。月亮失去了光辉,宛如一片云朵在天空中闪着微光;一颗星星也看不见了。以前在露珠里发出银白色的光辉的水草,现在闪着金黄色。烂泥塘像一片琥珀。青翠的草现在变成黄绿色。沼泽的鸟在那露珠闪烁、长长的影子投在溪边的树丛里骚动起来。一只鹞鹰醒了,停在干草堆上,它的头一会扭到这边一会扭到那边,不满地望着沼泽。乌鸦在飞向原野,一个赤脚的男孩把马群赶到老头身边,这个老头撩开了大衣坐起来搔着痒。火药的烟雾像牛奶一样,散布在葱绿的青草上。
(俄)列·;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
太阳刚从苍苍的山巅后面露出来,它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跟即将消失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欢乐的曙光还没有照射到峡谷里,但它已经把我们头上两边峭壁的顶端染上黄澄澄的颜色;长在岩壁深罅里的叶子稠密的灌木,只要微风吹过,就把一阵银雨撒在我们身上。我记得,这一次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爱大自然。我是多么好奇的观赏着那在宽阔的葡萄叶上抖动并且反映出千万道虹彩的每一滴露珠啊!我的视线多么贪婪地想刺透那烟雾迷蒙的远方啊!那边,路越来越窄,峭壁越来越青,越来越险,终于连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俄)莱蒙托夫《梅丽公爵小姐》
清晨
夜色,如一层薄薄的蛋壳在不知不觉中被剥去了,蛋青色的曙光柔和地洒在青色的高楼群和高楼群拥抱的塔松上。沉睡了一夜的生命,又投进了一片创造和抗争的喧腾里。
刘沛《老教授与白色鸟》
一片片的云由红色而变得发白发亮,像给强烈光线照得透明的、轻柔的羊毛卷一样,它们朝着蓝天远处冉冉飞去,就如同白帆朝远天航去一样。突然,一切一切,偌大的天空和地面都变得出奇的宁静,蝉声没了,人声没了,那赫然闪耀的宇宙中充满一种庄严肃穆之感,一个真正的早晨开始了。刘白羽《平明小札·;晨》
晴晨,太阳升起来了。它抖开一身金光闪闪的彩衣,荡起了阵阵清风,赶走了黑夜,驱散了沉寂。
于是,夜里栖息在枝头的山雀,昏睡在巢穴里的鸟儿,都展开了羽翼,向着蓝天高高地飞去。
于是,城市醒来了,街道醒来了,各种各样车辆的轮子,又开始向前滚滚疾驰了。
于是,海洋醒来了,港口醒来了,巨大的货轮,随着一声声汽笛,升起了烟的旗帜,向着大海的远方,奔驰而去了。
紧紧地并闭了一整夜的大门打开了。从千家万户,从条条大街小巷,响起了人们前进的脚步声,充满了信心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