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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无论如何要设法追上。”
但,她是否听得见就很难说。何况,凶手不见得就在前面。我一直低着头,不知详细的状况,但,感觉上交通流量很小,而且不断有车灯被甩在后头。
阳子好像说些什么。我反问。不久,引擎回转数明显降低了,两旁景色的移动也趋缓,眼睛好像可以睁开了。
“怎么啦?”
“不行了,只能到这里。”阳子将车左倾,驶进岔路。
“为什么?”
“前面和高速公路衍接。”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哪里都能去。”
“不行,你穿这样能过得了收费站吗?”
被她这样一说,我才记起自己身穿西装,又未戴安全帽。再说,也不可能让阳子独自追踪?
“结果还是被甩脱了。”我恨恨的说。
阳子仍旧很冷静:“车子是日产ZX型,但只知道这个也没用。”
“话是这样没错,但……”
阳子不再回答,将摩托车掉头往回走。
不知觉间,似已来到郊外,左手边有很多田地。也许,在旁人眼中,我们是正享受驰骋之乐的情侣……时而,安全帽里散发出一股发香,这时,我才意识到她是女性,手掌心开始沁出汗珠。
不知走了多久,我提议稍微休息一下。虽然或许还有一大段距离才能回到刚刚的地点,但,我有话想和她说。
阳子没回答,但,放松油门。
她选择的是横跨河川的桥上。河岸两侧是蜿蜓的堤防,望向远处,可见到街灯。
我下了摩托车,双肘拄在桥梁栏杆上,俯视下面的流水。阳子把机车停在桥墩旁,脱下安全帽,缓缓走过来。几乎没有车辆驶过,只有时而听到的电车驶过声。
“我是第一次坐摩托车。”望着河面,我说,“真是不错的经验!”
“当然不错了。”她也来到我身边,凝视着远方。
我说:“谢谢你今天在危急之际救我!如果再晚半刻,就不知后果如何了。但,有件事想问你。”
“为何会在那里,对吧?”
“没错。当然,你可以说那是你行车的路线之一。”
这时,阳子深叹口气,神情严肃,回答:“你还是喜欢绕圈子说话。我是有话对你说,所以在车站等你,但,心中踌躇着不知是否该说,后来,你已走远,我正想放弃时,又觉得还是应该今天告诉你,所以就追上……”
“结果遇上那一幕?”
她颌首。
河风吹佛着她的短发。那是秋凉的空气!
“那么……你要对我说什么?”
她一瞬似又困惑了,但,立刻像下定决心般凝视着我:“村桥遇害当天,有人见到我在更衣室附近吧?刑事问我时,我回答只是经过该处,但,事实上我当时是在跟踪村桥。”
“跟踪?为何呢?”
“我很难解释清楚……”阳子似不知该如何说明,“那时,我恨不得杀死村桥!那男人根本无法了解,对我们而言,头发被乱剪是何种难堪之事。我想尽办法要报复,于是想到使村桥企图强暴女学生的计划。亦即,那天放学后,制造村桥企图在教室强暴回学校拿学生证的学生的事实,使他成为众人所唾弃的强好犯?”
“学生证?啊……”
那天,高原阳子回家后,又再到学校。当时她证言是忘了带学生证所以回学校去拿,原来这是事实,也是她的计划之一部分。
“首先,我约好村桥五点在三年C班教室碰面,当然,我也要他不能告诉任何人。然后我先回家,五点前再去学校。但,当我前往三年C班教室以前,却见到他似避人耳目般走在教室大楼后面。我犹豫一下,就跟踪在他身后,我是认为,强奸的舞台在别间教室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我吵嚷开来,村桥绝对百口莫辩?”
“哦?这话怎说?”我问。
阳子促狭似的一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这种表情了。
“如果村桥的西装。袋内有保险套,你认为会如何?”
“什么!”我感到一阵轻微的惊骇。
“我动手布置的,趁中午休息时间放进去。一旦那东西被找出,村桥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原来是这样……”
这一来,我总算明白那个保险套的意义了。事实上它和命案无直接关系!但,也因此警方彻底清查村桥的女性关系,导致目前麻生恭子受到怀疑。
“后来呢?”
“村桥进入那间更衣室。我绕到后面,窥看里面的情形。由于不可能从通风口窥看,只好躲在通风口下偷听。我听见村桥说话的声音,好像另外有人,却没听到对方任何声音,不久,一切安静下来……”
阳子一瞬间全身颤抖,神情僵硬,但又接着说:“我听到有人呻吟,很轻,却是呻吟声没错,约莫有一、两分钟之久。我很害怕,全身无法动弹。不久,听到开门又关上的声音,似乎有人走出去。”
我想:这是杀人的现场,阳子居然碰上了。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却是接下来的事。”说着,阳子凝视着我。
“是什么?”
“有人走出更衣室后,过一会儿,我才鼓起勇气从通风口往里看,结果……
“结果怎样?”
“我见到门用木棒顶住。”
“嗯,发现尸体时我也见到了。后来呢?”
阳子盯着我的脸,问:“你什么感触也没有?”
“感触?”
这时,阳子缓缓开口:“不觉得惊讶?我在更衣室后面,而女用更衣室的门上锁着。凶手是将门顶住后,从男用更衣室门离开!”
第六章 第一节
九月二十五日,星期三。七点起床。
持续好几天失眠,更何况昨夜又发生那件事,根本无法让神经休息。
坐阳子的摩托车回到被追撞的现场,我叫她回家后,立刻以附近的公用电话和S警局连络。约十分钟后,大谷他们赶到,开始现场验证和查访。我未提起阳子,所以也没谈及追踪之事,其他则据实说明。因为,若提到她,当然会被问及她为何在场,那么也势必要提到企图使村桥成为强好犯的一切行动。另外,无可讳言的,我不希望她再被卷进这次的事件中。
大谷问说被追撞至报案为止,中间约经过四十分钟的原因。我解释曾拦下计程车想追对方,却已失去踪影,漫无目的绕了一圈,所以白白花费不少时间。大谷对此并未怀疑,反而频频道歉未多派人在我身边警戒。
现场似未发现特别醒目之物,但,大谷表示或许能判断出车胎痕也不一定。另外,我证言说是接近红色的日产ZX车型,应该也是一大收获。
大谷说:“凶手开始焦急行动,有可能露出马脚。”
其实,令我神经亢奋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高原阳子所说的“凶手是从男用更衣室入口离开”。
这句证言是有极重要的意义。因此,至目前为止,我们一直认为凶手是爬过更衣室内的隔墙,从女更衣室脱身。准备有钥匙的可能性,以及北条雅美想出的密室诡计,也都是基于此一前提条件,一旦这个前提崩溃,这些推测就完全被推翻。
那么,凶手是如何以木棒顶住房门呢?很难认为是村桥自己将门顶住。依阳子所言,凶手是在村桥停止呻吟之后才离去,可知凶手是确定村桥已死亡之后才离开。
如此一来,只能认为从外面以某种手法将门顶住。但,如大谷所说,要自外面用木棒顶住门根本不可能?
凶手化不可能为可能,究竟是采取什么方法?
这件事,我也尚未告诉大谷。要想不提及阳子之事,实在很难婉转说明。
“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想着心事……”
或许是我好几次停下吃早餐的筷子,裕美子幽幽的说。昨日之事,我一点也未告诉她,因为只会让她担心而已,但,可能从我的表情察觉出什么吧!裕美子问了好几次:“发生什么事呢?”
“不,没什么。”我只是淡淡的回答。
比平常提早到学校,我直接前往更衣室。最近一、两个星期未使用的这里,看起来更脏了。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男用更衣室门,慢慢进入。鼻子闻到一股发霉的空气,感觉上,仿佛尘埃弥漫。
站在正中央环视四周。通风口,橱柜、隔墙,以及入口……能利用这些进行巧妙布置吗?而且,工具不能太大,又必须不留痕迹,在短时间内实行……
“不可能有的……”我自言自语。
这个谜团的障碍太厚了。
第一节是三年C班的课。
昨天,我发觉学生们看着我时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是像关心,却又非好奇的眼神。她们知道被狙杀的目标不是竹井,而是我,所以,只能认为她们是在想像凶手对我怀有何种憎恨!
我感觉如坐针毡般的上课,或许因彼此神经都绷得很紧,上课反而顺利进行。
我在黑板写上练习题,看着点名簿,抬起脸。
“高原,你上台答题。”
阳子轻应一声,站起身。她带着笔记本上台,连瞥我一眼也没有。
看她穿白衬衫、蓝裙的背影,只不过是个平凡的高中女生,实在很难想像她身穿赛车服、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疾驰的模样。
昨天,她告诉我那件可怕的事实之后,我等情绪平静下来,又问:“就算是这样,你为何到现在才想告诉我?你不是一直都避着我吗?”
阳子转过脸,似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但,立刻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调说:“我不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事。但,发现雅美推断出密室诡计,刑事和你都同意她的推断时,我开始觉得不该隐瞒真相。只是,雅美错误的推断使我的不在现场证明成立,何况,我也不认为杀死村桥的凶手应该被捕……”她伸手把发梢往上拂高,“可是,知道你才是被狙杀的目标时,我不安了,如果我不说出真相,凶手永远抓不到,终有一天,你会真的被杀!”
“但……”我不知该说什么。
“我是真的躲着你!因为你不帮我,那天不陪我一起去信州。那天我是怀着什么心情在车站等你,你知道吗?你不可能知道的,毕竟,对你来说,我只是个小女孩!”阳子面向着河面,呐喊似的叫着。
她的一言一字都如针般刺着我的心,我无法忍受,只有呻吟出声:“对不起!”
“但,还是没用!”阳子的语调转为平静,“一想到你或许会被杀,我就坐立不安……只好籍飙车麻醉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我低垂着头,找寻自己该说的最适当话语,却一直找不到,只有沉默着。
下课后,松崎找我,说是警方正在调查教职员的自用轿车,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回答说不知道,但是心里却很紧张,没想到这样快就开始调查!
休息时间,在走廊碰到惠子。她表示无法练习很遗憾,更毫不隐瞒脸上的不愉快表情。
“而且校园里到处是眼神凶巴巴的人在徘徊,让我连上学都讨厌了。”
她指的是刑事。有的在追查昨夜的那辆轿车,有的在搜寻竹井命案的线索,更有几位在校园里四处调查。
“忍耐点!只要把事件解决就好啦!”
把事件解决……但,真会有那一天的来临吗?
九月二十六日,星期四。
到了学校,在走廊上听说麻生恭子被逮捕的消息。一位学生对同学们说:“号外!麻生恭子被捕了”。
我快步走向教职员办公室。打开门的瞬间,马上知道消息是真。
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闷、凝重,而且似因我的出现而更显紧张,所有人都低下头,无人出声。但,当我准备坐下自己的座位时,藤本开口了:“前岛老师,你听到消息了吗?”
四周有好几个人身体一震。
我看着藤本:“刚刚听到学生说了。”
“原来如此。没办法,她们的消息真的很灵通。”藤本浮现苦笑。
“说是被逮捕?”
“不是逮捕,只是以参考人身份出面应讯。
“但……”一旁的掘老师插嘴了,“实际上就等于是逮捕吧!”
“不,不能这么说。”
“是吗?”
“等一下。”我走到藤本的办公桌旁,问,“能不能告诉我详细情形?”
依藤本之言,今天一早,S警局的大谷打来电话,要求麻生老师以参考人身份至警局应讯。当时是松崎接的电话,因为声音太大,所以被学生们听到了。
“不知为何会演变成这样,所以我们在猜测……”
崛老师缩缩脖子。
“不过,她真的是凶手吧?”长谷也转身面向这边。
“前岛老师,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