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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飘零笑道:“可是那些黑道上的江湖人却惨了,在你这位大行家的手下,他们还有得混吗?”
王刚却正色道:“晚辈仅是在对付百花门事件上帮邱侯爷的忙,只要不是与百花门有关,晚辈对同道朋友的事绝不伸手,否则就有违江湖道义了!”
樊飘零道:“这是对的,否则你虽是洗手江湖,却也寸步难行,到处都容不得你,我和老叶纵然想帮助你,恐怕也力有未逮!”
“晚辈知道如何自处,请前辈放心!”
“我们对你很放心,不放心的是如倩那丫头,她的阅历太浅,脾气又坏,平常就容易得罪人,若是再弄得仇家满天下,日子就不好过了,你们在一起了?”
王刚道:“是的,承蒙她青眼独佳,以身相许,而我们数度历劫生死,为了互相便于照顾,只有不避形迹!”
樊飘零笑笑道:“如倩能托身给你,我和老叶都十分欣慰,她年纪不小了,性子又野,家里关不住她,我们也不能一天到晚跟着她,以前她一个人四处跑,我们操够了心,现在可把这副担子推给你了!”
王刚道:“如倩侠骨柔肠,英雄肝胆,儿女心肠,她那一身本事,对晚辈的帮助太大了,实在是她照顾晚辈!”
樊飘零哈哈大笑道:“如倩会照顾人?这话说什么我都不相信,她在二十岁的时候,衣服绽了线,还要找老头子替她缝呢!”
王刚一笑道:“这几年她的确已学了不少,尤其是最近两三个月,她跟了我这个只有一只手的人,许多事情都必须要靠她来做,她也非学不可了!”
樊飘零大笑道:“这么说还是我们两个老的把她给宠坏了,惯得她什么都不会!”
王刚道:“前辈与叶老伯把她当作一个依人的小女儿,她自然要撒撒娇,晚辈却娶她做妻子,她就是个女人!”
樊飘零居然有点伤感地道:“是的,我是个老光棍,老叶仅此一女,我们都把她当成心上一块肉,娇纵自是难免,但看她在跟前使性子撒娇,未尝不是一种慰藉。
那次我替她缝衣服,也是第一次拈针,这么一根小东西,使起来比剑却难多了,我的手被扎了几次,她一直笑我,我却高兴得很”
他伤感地一叹道:“听说她长大成为一个妇人,我固然十分高兴,但也不无惆怅,我们毕竟失去一个女儿了!”
王刚了解到他的心情,却不便说什么。
樊飘零又道:“你们的名分已定了?”
“是的,为了行止互相便于照料,我们已定了名分,现在她是以我妻子的身份,住在侯府!”
“江湖儿女,行事但求心迹光明,倒是不必拘小节,但总应该给我们两个老头子磕个头,确定一下!”
“是的,邱侯爷本来打算给我们主婚行礼的,但晚辈说总得找到二位老人家一起来主持才合道理!”
“你有这份心,我们也够了。对了,老叶伤得如何?”
“肋下中了一支镖,镖是淬过毒的,不过不严重,毒也不算剧烈,看来没关系!”
他们回到客栈,叶逢甲果然已经自己取下了毒镖,镖上的毒药能使人暂时麻痹失却行动能力而已,不足以致命。
倒是那支镖,尾巴上是一朵牡丹花,那是花中之王,隐然也含有王者的气象,证明这出手之人,的确是百花门主无疑。”
叶逢甲和樊飘零都很迫切地要王刚立即追下去。
但王刚却不急道:“追踪的人自然到侯府去报告的,目前我也找不到联络的人,问也问不到。
二位放心好了,那些人的跟踪能力很强的,只要有个准落脚处,一定会马上通知的,那时再一网打尽。
百花门既是个庞大的组织,只抓到一个百花门主是没有用的,必须要整个地瓦解他们的组织才行!”
樊飘零道:“这也是个办法。”
王刚把两个人都邀到了侯府,护国侯对这两位江湖上的名人十分地恭敬,待若上宾,叶如倩看见老父和师父双双来到,更是欣慰万分。
她不但殷勤地忙着招呼款待,还亲自下厨,去弄了几味两个老人爱吃的菜,特别是一锅热腾腾的狗肉。
那是叶逢甲最爱吃的,樊飘零跟着老友,也养成了吃狗肉的嗜好。
护国侯邱光超初尝异味,居然也赞不绝口,大家酒肉相聚,十分融洽。
席间,护国侯邱光超再提为王刚主婚的话,说想在府中设置盛筵,为两个人庆祝一下,他是王刚的结义兄长,老兄弟又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不表示一下实在过意不去。
叶逢甲和樊飘零未置可否,他们是武林中的名人,叶如倩等于是他们共有的女儿,遣爱女家出嫁,他们也希望热闹一下。
可是王刚和叶如倩两个人都反对。
他们以为目前正在全力对付百花门之际,不宜有大规模的聚会行动,百花门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
若是再像前些日子李天浩作寿时那样地来上一手,那反而大煞风景,而且更助长凶焰。
再者,王刚目前是騠骑营中都统领,专司对付百花门,身份也不宜公开,那会增加许多无谓的困扰。
他们希望把这场热闹延在歼灭百花门之后。
其实还有一点理由较为重要。王刚没有讲,太子自从失去叶如倩之后,一直思念不已,始终在设法要找回那个美丽的女剑客。
如果他们公开地庆婚,那位糊涂太子很可能会来凑热闹找麻烦。
以护国侯的身份,倒是压得下太子胡闹。
可是他如果莫名其妙地来吵上一架,扯出叶如倩曾经被掳的事,那对大家都不太好。
这个理由不必说出来,就凭前两个理由也相当够了,总算取得了大家的同意,王刚和叶如倩双双即席给两个老的叩了头,算是定准了名分。
叶逢甲把自己的全部产业给了女儿做嫁妆,樊飘零则给了一个存折,竟是白银五十万两整。
两份嫁妆几近百万,那是够丰厚的。
王刚力辞不得收了下来,却交给了叶如倩保管,并没有十分高兴的样子。
他这个都统领年支例俸万两,其实一钱银子都化不掉,因为他的工作不分昼夜,一应开支都是公家支付,而且他的经费是可以无限制报销的。
财富在这些江湖豪杰们眼中是不当回事的,叶如倩之所以收下来,只是不忍拂却父亲和师父的一片心意而已。
她选择了王刚,也等于是选择了把一生归诸于江湖,极少有可能闲下来去享受这笔财富。
邱光超请两位前辈协力帮忙侦破百花门的阴谋,他们倒是一口答应了。
不过叶逢甲只答应在江湖之身出力,騠骑营中的事,有王刚负责就够了,他们不想跟官方扯上关系。
想到他们在江湖上清高的身份,邱光超倒是不能勉强。
一场欢饮之后,叶逢甲坚拒侯府中为他们所准备的客房,还是回到客栈里歇宿。
他要求王刚暂时别对天生堂采取行动,以便于继续监视。
王刚也道:“小婿不会的,这是个制解药的地方,百花门主故意泄露这个地方,是想叫我们做恶人。
若是我对天生堂采取了行动,导致一些人得不到解药而丧命,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除非我也能掌握住解药之秘,替大家解了毒,否则我不会去做这种傻事的。”
叶逢甲高兴地道:“你能有这种透彻的认识就好了,我要你暂时放过天生堂,也正是怕你中了人家借刀杀人之计,若是你的作为引起了大家的怨恨,我和老樊在江湖上关系再好也担待不了!”
叶如倩愤然道:“叫他们中毒的是百花门,又不是我们,他们怎能怪到我们头上来呢?”
王刚道:“到那时人们就不这样想了,百花门胁迫他们,却有解药维持他们活下去,是我们断了他们的生路,逼得他们倒向百花门而去。”
叶逢甲道:“正是这话,尤其你们并不打算永远在公门中栖身,迟早还要回到江湖中来的,万万不可多结仇怨,贻祸终生,我和老樊之所以能在江湖上保有盛名多年,就是因为我们处事慎重,不轻易启怨于人!”
叶如倩道:“爹!您怎么前后说话不一样了?以前您不是说要除恶务尽,走江湖心肠软不得,必须痛下杀手,才不会引来后患,放过一个受伤的敌人,他不会感激你不杀他,却永远会记恨你伤他之事!”
叶逢甲笑道:“你这孩子专会挑我的语病,我现在还是主张除恶务尽,但那是对真正的恶人。
那些江湖人只是受了百花门的胁迫,并没有为恶呀!就是对百花门下,也该要顾恤一二,不可赶尽杀绝!”
叶如倩道:“那些江湖人还情有可愿,可是百花门下的爪牙,却无一善类,尤其是那些秋风杀手,个个都已失去了人性,完全以杀人为目的,留着只会害人!”
叶逢甲道:“当然,遇上那种人,我也不会客气的!”
王刚道:“岳父放心好了,哪些人该恕,哪些人该杀,小婿会有分寸的!”
叶逢甲拉着樊飘零走了,王刚却陷入了深思。
騠骑营的干探们果然很有点办法,樊飘零追击的蒙面人虽然混入人群中失去了踪迹,但是却没有漏过他们的眼睛。
他们乔装成货贩,混在人群中,反而能盯紧每一个人,交替跟踪,牢牢地咬紧不放。而且他们很快地打听出消息,那个人姓叶,叫叶维善。
据说在外面有很大的生意,他自己间或出门,但他的手下伙计却常常来往各地,替他带回了用不完的银子。
叶维善是地方上公认的大善人,济老恤贫,每年冬天一定设厂施粥,布施寒衣,使无数穷人乞儿,得免冻馁之苦,逢有什么公益善举,修桥补路,他从不落人后,簿子拿上门,写下的捐款,一定是最多的一笔。
不过叶维善人也很精明,真正做善事,他不落人后,但是谁要想欺骗他,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曾经有几个无聊混混,假借善举为名,上门去骗钱,立刻被他拆穿了,派家人捆起来送到衙门里关了起来。
叶大善人还精于医术,每逢初一十五,必在天生堂药局施诊,替穷人看病,不但不收诊金,连抓药都记他的账,不取分文。
而他的医道精,除非是必死之绝症,否则大小毛病,到他的手中无不妙手成春。
京师有许多穷人家都供着他的长生禄位。
这是一个天大的大好人。
王刚接到了报告后,不禁有啼笑皆非之感,这样的一个人,会是祸毒天下的百花门主吗?
邱光超也道:“巨奸大恶之人,必然有良善的伪装,人们才不知其恶,照他的种种掩护来看,他倒非常有可能是那魔头,而且今天正是十五,是他到天生堂就诊之日,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天生堂中。”
叶如倩道:“干探们不会盯错人的!”
王刚苦笑道:“问题在怎么去证明他是百花门主,照他目前的身份,是不能随便把他抓起来的!”
邱光超道:“这倒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个人倒是抓不得,否则京师的穷人会把騠骑营掀过来的。
他在京师虽然不是官宦显贵,却极具人缘,交游也极广,王公卿相,无不待若上宾,我在酬酢之间,也见过他几次,到处都很受尊敬。”
王刚道:“那只有盯紧他再说了,慢慢收齐证据!”
邱光超道:“恐怕也不容易,不管他到哪里,他是叶大善人,就不能动他,除非是抓到他直接害人的证据,或者亲手杀人的事实。
但百花门主从不亲手杀人的,他交游广阔,经常出入官府之家,我们也不能把他到过的人家都列入侦查的对象。”
王刚道:“狐狸之所以为狐狸,就是因为他有一条难以掩饰的尾巴,只要他是百花门主,他就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目前动不了他,但是我们可以缩小侦查范围,盯紧其他的人,削弱他的爪牙,总有一天能逼出他的原形的!”
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一时别无良策,只好先将就着做了。
回到了卧室,王刚一反常例地带了壶酒和碟花生米,在房中仍然邀叶如倩小酌,虽然他也和叶如倩聊天,但总掩不住脸上的深思。
叶如倩知道他是为百花门的问题烦恼着,也不去撩拨他,只是笑着道:“今天才算是我们真正的良宵呢,难道你打算如此虚度吗?”
王刚突然放下酒杯,紧紧地抱着她道:“对!我们不该虚度良宵的,趁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该多爱一点!”
叶如倩奇怪地道:“听你这样子说,倒像我们相聚不长,难以白头似的!”
王刚叹了口气道:“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
叶如倩打了他一下道:“看你还是个大男人,怎么比我还想不开,如此多愁善感,我们已经成了夫妇,难道还有什么力量能把我们分开吗?”
王刚道:“世事不可预测,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