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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灵不敢相信。
她以为自己需要付出无法可想的光阴和努力才能找到的人,居然这么快主动送上门了!
“怡红擅长用毒,易装对她来说未为难事。”
自这对母子出现起,陵春就料定他们就是怡红快绿。
毕竟是多少年的老对手了。易装试探,遗毒为赠,的确便是她的作风。
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是再恰当不过。
正在这时,三人点的菜上桌了。
怡红快绿走了那么久——当然也不会回来了。这菜还安全么?还能吃么?
陵春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旁边的美味佳肴犹自散发着无害的热气和香味,让人有些不舍。
“走吧。”
*
胭脂丽人,华服美衣。她俏立于扬州大街上,身边并没带着她的小儿子。
刚才送给六公子那份礼物,也不知他们满不满意。
那个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胭脂泪。
就像美人涂了胭脂的脸上滑落的,芳香晶红的眼泪一样美。
本不该这么早就亮明身份的。
落袄叹了口气。她抬头望望刚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变得阴沉了。
六公子已急招身在德阳的露华四公子回扬州。以医术对毒术,这种常规的战略,他们早在七年前便该使用。
露华公子南歌子。他是弱不禁风的医者,也是手不释卷的盲人。
一个笑话般的存在,又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
六公子中他极少正面与魔族对敌。
但每一战,他都是魔族最棘手的敌人。
因为不管魔族四将把六公子打得多么狼狈不堪半身不遂毒入脏腑,他都能把他们医好。
他的常年卧病并不影响他的医术;
就像踏月是六公子锐不可当的利器,武陵春收集天下情报一样,露华公子南歌子,是他们的大智囊。
攻守之术,还有观星占卜,这些事非他不可。
他是六公子中最脆弱,也是最强大的部分。
落袄没想到刚刚宣战就能遇到如此有挑战性的对手看来她自己的实力也增长不少啊。
平儿的身份自然也很容易被他们识破了。
六公子当中,也只有那个老六白萱公子晏清都,他的百步神弩能对付平儿骇人的怪力。
只是,他似乎一直都在担当跑腿的角色。魔族对他的资料掌握也最少。
落袄冷笑。她抬起头,雨丝的声音从无渐有地洒向大地。
竟然只是一场平凡的雨,没有雷声和闪电。
不管怎样,现下平儿不知跑哪里去了。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迎面只有一座绣庄还算入眼。落袄走到门前,轻轻叩了三下门环。
门自动开了。她抬脚跨过门槛——
“嗖——”
排山倒海的力量自她袖旁擦过。身边的风已经被瞬间割裂了,落袄身形急速向院内飘去,才勉强没有被击中。
回身一看,是一支精钢打造的弩箭射到了门上。
还真是不友好呢。
落袄走回去,伸手握在弩箭上。
好像射箭的人并没使出全力,就像是害怕把整扇门都射塌了才只用了一半的力道。
但是还是拔不下来。
“这位夫人。”一个丫鬟的声音叫她,“夫人是来我们缀锦楼看绣面织锦的,还是——来避雨的呢?”
落袄笑道:“都不是。前些日子,我刚搬进隔壁的扑蝶小院。今日前来是专程来拜访邻居的。”
“哦——”小丫头急忙有请,“前些日子我家小姐还在问,隔壁那么漂亮的院子新主人是谁,还打算亲自过去拜访呢。可巧您今天就来了。夫人快请进。”
好个巧嘴的丫头。
以她主人青玉案那样目无下尘孤芳自许的性子,好像不太容易主动拜访邻居吧
40 藏春戏蝶
精致的绣庄。薰风晶帘剪,春睡锦未凋。光夺窗前镜,香黏壁上椒。
落袄坐在客厅里,想象着这位名动天下的织女该是如何模样。
头上是天姿灵秀绿芳簪。
身穿着意气高洁暖雪缎。
足蹬着万蕊参差锦云履。
在落袄见到青玉案的那一刻她方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美人浩气清英仙才卓绝,不与群芳同列,本不需要这般人为雕琢的精致。
自古以来都是文人相轻,美人相轻。更何况现在落袄眼前的,是让天下美人羡慕嫉妒恨的青玉案。
“久闻缀锦绣庄主人青玉案姑娘,织绣之术无人能出其右,芳华绝代当称天下第一。”
落袄先行了个欠身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青玉案这么快现身相见,可不是为了听这种恭维话。
她淡淡回礼:“不知夫人如何相称?”
“青姑娘何必见外。若不嫌弃,叫我一声落袄姐姐便是。”
落袄感觉到了青玉案的戒心。
她也知道,有人在暗处密切地看着她们两个。
是六公子的人?
是刚才射弩箭的那个人晏清都?
不是夏孤临对青玉案有意么,怎么是他守在这里?
有意思。
“请坐。”青玉案请落袄落座,吩咐丫鬟看茶。
“姐姐尚有一份薄礼送予妹妹。”落袄说着,将一方锦盒推到青玉案面前,“请妹妹笑纳。”
她为青玉案打开锦盒——里面竟是——
妃色的胭脂。
这绚丽诱人的颜色,如美人红泪
不同于丝绵蘸红蓝花汁而成的绵胭脂;
也不同于石榴山花芳苏木制成花片的金花胭脂。
是青玉案从未见过的
“是姐姐自己调制的。”落袄笑道,“妹妹不妨先用着,若是觉得好用,姐姐这里还多的是。”
说得这么霸道——让人完全没机会说拒绝的话。
当然,青玉案也不屑于跟她争任何口舌之利。
她回言道:“多谢。”吩咐丫鬟收起胭脂,又命道:“把我那匹百花藏春锦拿来。”
落袄眉毛轻挑。
不一会儿,她的丫鬟便捧了一匹锦缎过来。当然是用红绸盖着的。
丫鬟将锦缎置于桌上,撤了盖绸。
百花吐芬蕊,燕呢春明媚。好个百花藏春,甫一掀开盖绸,春色竟是扑面而来,莺歌燕舞,令观者仿佛置身画境。
落袄方才相信了坊间传闻。
青玉案的织物绣品是有生命力的。
她的技艺居然与落袄之毒有异曲同工之妙。一者是将天下化为毒物,另一者是将丝线化为天下。
“这是我前些日子,闲来无事织作的锦缎。此锦虽不宜缝制衣裳,但若做成屏风帷帐于屋中,倒是别有一番雅趣。”
青玉案把整个扬州都奉为至宝的织品随意送人。
而且是送给敌人。
这不仅仅因为,织锦工艺对她来说只是信手拈来。更重要的原因是,对方已经奉上了精心炼制的毒药,自己怎能小气,怎能失礼?
“多谢。”落袄的笑容刚刚开始有些僵硬。
她也没必要再挂着僵硬的笑容待下去,收了礼物,声称有事,起身告辞。
青玉案命丫鬟送客。直到看她的背影完全消失,这才舒了口气。
她仰起脸,眼光在房梁上搜寻一番,方试探着问道:“白萱公子,你还在么?”
白萱公子晏清都。
方才射落袄那支弩箭正是他所为。刚才两女互赠东西,也都被他看在眼里。
“是,青姑娘。”晏清都答着话,不知为何仍不肯现身。
“多谢公子前来相告。若非如此,青玉案竟不知住在隔壁的,竟是魔族毒女”
青玉案自抽屉中取出那盒胭脂。这肯定是毒物。
“无需言谢。近日大哥有事不能前来,我代大哥保护青姑娘,理当尽责。”晏清都道。
有事不能前来
青玉案听话沉默。说起来,确实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夏孤临了。
据说,是六公子的老四露华公子要从德阳回来,夏孤临亲自去接。露华公子身体孱弱行动不便,去时便是夏孤临送的。
“我倒是不解,青姑娘回赠落袄锦缎是何意?”
青玉案没想到晏清都会问这事。如果是夏孤临,一定早就想明白了。
“从前玉案独自一人之时,为求自保,曾做些许织物防身之用。那百花藏春锦便是其中之一——”
若以之做屏风帷帐于屋内,巧趣雅致只是表象。其中暗藏幻术将人困于幻象中不可脱离,才是其真正目的。
落袄不会傻到真的把敌人送的东西挂在房里。
青玉案也不是真的以为,如此小小花招就可以将敌人打败。
不过彼此试探,罢了。
“敢问白萱公子,夏大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
青玉案低下了微微发红的脸。
她一度觉得自己这样问有些失礼。
但是
当初是她自己不放心辛苦经营的绣庄主动要求回来的。
可她没有想到,见到他,跟他说过话,跟他一起出生入死之后——
会更想念他。
想念他破冰而出,抱着她乘冰龙飞上高崖;
想念他躺在病榻上,喝下她亲手喂的粥,称赞她做的好喝;
想念他送她回来的时候,背影久久停留在门口,欲言又止
一切都不可能回到被默默注视就幸福到天下无双的从前了。
她心里总之激动而又不安。
她时时刻刻想着心里挥之不去的那个人。她想陪在他身边,像默默被他注视一样,默默注视着他。
说不清多少次她趴在织机上睡着,做了遇见他的梦;
说不清多少回她盯着绣棚子发愣,就是想不出该绣什么花样;
说不清多少个早晨一睁眼就下定决心,要回武府看看他。尽管这实在唐突,尽管他有可能不在
但最终都没勇气迈出那一步。
直到如今,他有事离开了扬州城。
早知如此,真该回武府去看看的。
哪怕见不到他,能去到一个他曾经待过,或者有可能在的地方,也是好的。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清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莺啼言语,不肯放人归。
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唱了这么多年九张机。时至今日,方才明白其中深意。
若将千丝万缕寄锦书,亦不足表达这般思念。
原以为被视为亲人的同门赶出师门,便再也不会轻易付出感情。
谁知还会遇到一个人可以不由自主为他付出身心的全部。
“大哥便在这两日回来。他担心落袄会对青姑娘不利,说一回来便亲自保护姑娘。”
他在担心着她。
他是不是也想着她?
虽然早就知道他还会像从前那样保护她。
亲耳听到“担心”这样的话,青玉案还是不由得高兴。
“好”
青玉案抬头,向看不见的晏清都送去感激的一笑。
自然仅是感激而已,再无他意。
*
“大哥?大哥?”
夏孤临在万里云波中被耳边的唤声惊醒。
他方想起来自己正御空往扬州的路上,还是带着四弟一起御剑!
要不是他叫他,估计两个人要一起从万丈高空坠落摔个粉身碎骨了。
“怎么了?”夏孤临故作镇定。
“大哥,你这一路上都在走神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南歌子问。
“没有。”夏孤临被看穿了心事很是尴尬,再说南歌子双目失明,平日里一直用白布蒙着双眼,怎么可能看得到。
“看不到是看不到,大哥你忘了,我是用听的。”
南歌子在夏孤临背后坏坏地笑了。
南歌子生来具有听懂别人心声的异能。若不是夏孤临走神失去防备,心声也不会轻易被他听去。
难道真的是走神了?
是有些紧张。
也许是因为,马上要见到她了吧
是有些焦虑。
也许是因为,怡红快绿已经盯上了她
是有些欣喜。
也许还是因为,马上要见到她了。
抛开一切杂念吧。
总之,很想她。很想见她。
41 南歌子
南歌子回到碧窗梦居的第二天。
池影澹迤,桐花落砌。他倦卧竹椅之中,手里捧着一本《灵枢》。旁边竹几上茶烟凝绿,惹的兰园微醺。
他眼上依旧蒙着白绢。此去德阳寻医无果。
其实也早在意料之中,作为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医者,连他都对自己破碎的双眼束手无策。
他合上手中书卷。
也罢。多年修行,心目视物已经无碍。执着于声色表象,或许是自己太放不开。
倒是这次来的敌人
那个魔族毒女落袄
南歌子伸手,准确地握到了竹几上那枚锦袋。
他也已经找到了化解这种毒药的方法。但是,解毒容易,要对付那种歹毒无情的心肠却很难
南歌子听到一个欢快的脚步跑进了自己的院子。
他仿佛看到她双手提着的樱色裙裾在风中飞如蝴蝶;
他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