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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青遥-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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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傻傻枕着木剑躺在草坡上,看着天空由橙红变作紫蓝;
  春天时杨花烂漫,点点飘在清晨透澈的阳光之中,如同不会融化的雪;
  薄暮如烟,笼罩着他们最不爱去的讲经堂,堂后绿竹漪漪,那里隐藏着他们溜下山去玩的“秘密通道”
  也许在蜀山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幸福。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师兄。
  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或者,是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我只希望,我们从来都不曾惊才绝艳,我只是那个胡乱挥舞着铜剑,连道服都穿不好的那个小男孩。
  与你,并肩而行。
  *
  头痛欲裂。
  为何会感到头痛?不是已经死去了么?
  夏孤临无法睁开眼睛。他的思维当中,亦是一片漆黑。
  “我也曾经,不得不放开最爱之人的手。”
  谁谁在说话?
  一阵从头顶贯穿到脚底的剧痛。夏孤临只想将自己的身体撕为千万碎片来让这种疼痛消失,他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好像存在的,只有意识。
  不对。这个声音是
  “我也曾经,想让过去的幸福重来。”
  魔尊。夏孤临冷笑,没想到还是这么轻易都败给了他,败给了连面都没露的敌人。
  要赢千年修为的他,果然还是太早了。
  “我也曾经,给予过一个人重生。”
  “够了。”夏孤临发觉他居然能说话,“那种重生我不需要。”
  “什么是重生?重生,不过就是重死。”魔尊的声音并不苍老,反而像夏孤临这个年纪的青年人,“肯为心愿付出一切的人,最后得到的往往只有心愿。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公平的。”
  魔尊到底想说什么?
  “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没有交易。种因得果,一切,不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么?
  就像一个人选择了一把剑,便是选择了自己今后的命运么?
  那么,他的命运
  *
  风和日丽。
  武府,听香阁外。萧凤川在柳树荫下站着,手中牵着那头蜚鹿。
  不管是人还是鹿,都是纹丝不动。偶尔有只飞虫扑过凤川的鼻子,他愣是把喷嚏憋了回去。还有只苍蝇闲逛似的飞过蜚鹿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皮毛
  不小心烧成了一团灰,没了。
  萧凤川脸上已经汗流成河。他皱眉道:“遥灵,愣着干嘛?还不过来给我擦擦汗?”
  “擦什么擦啊,没看我还在撑伞吗?”遥灵气得直跳脚,手上的伞一时没拿稳,不小心晃了一块炙热的阳光在鲜洁的宣纸上。
  “把、伞、拿、好!”
  伞下的花深深把毛笔“啪”得一甩,“今天如果画不完,你们两个谁也别想吃晚饭!”
  这算是什么事啊!
  遥灵气得鼻子快要冒烟了,大中午的,大哥还在听香阁里养伤呢,小魔女非要给蜚鹿画像,还说这个时辰这个地点的阳光最好,让萧凤川牵着蜚鹿在太阳下晒着当模特;她自己又嫌热,让遥灵给她撑伞!都已经画了一个中午了!
  再说这画的都什么玩意啊
  遥灵可怜巴巴得望着萧凤川。算了,他比遥灵还可怜呢,刚才他也想骑着蜚鹿逃跑来着,结果被花深深连人带鹿一顿暴敲。老实了。
  这难道就叫,一物降一物。
  再这样站下去,不会中暑吧
  遥灵被阳光晃得眼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一只飞虫找准位置扑进了蜚鹿的鼻孔。
  蜚鹿假装没事似的,眼看着花深深低头猛画颜料横飞,它急忙狠狠从鼻孔往外喷气。
  “老实点!再乱动把你切了炖鹿肉!”
  “叽里咕噜”那蜚鹿吓得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声音,铃铛般的眼睛瞪得老大,汪汪的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亮晶晶。
  看吧小动物吓成什么样子了都。
  真是个害人精!话说到底为什么要把她接到武府来待若上宾啊?虽然说砚之试练塔的事她的确帮了那么一点点的小忙,可那难道不是一个手下败将应该做的吗?
  这个臭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武府又不是她家!对所有人呼来喝去不说,全府上下的饭食都要由她来定!
  早饭是火锅!
  中午也是火锅!
  晚饭不用说呜呜呜一定也是火锅
  这简直比让遥灵在大太阳下晒到掉皮都痛苦一百倍啊
  这么大热的天吃火锅也就算了。等下夏大哥醒了,难道也要让大病初愈的他吃火锅吗?
  不行!一定要把这个害人精赶出去!绝对的!
  “哟,大家都在?这是在”
  是武陵春。他折扇在手中转了个花,站在石桌旁只是看花深深笔下的画。春哥不发一言,脸上的表情倒是变化得相当耐人寻味。惊叹,迷惑,恐惧,可比他正看的这张画好看多了。
  不多时,晏清都和乌梅从听香阁走了出来。花深深本来画得极其认真,听到开门的声音,笔尖一顿,反而在白纸上留下一块大大的墨迹。
  武陵春以眼神询问乌梅。乌梅浅笑着点点头,武陵春会意,也便安心。
  “呀花小姐这画的是”乌梅本来想跟这个不客气难伺候无法无天的大小姐打个友好的招呼而已,她却找错了话茬,眼光停留在画纸上,怎么也挪不开了。
  “这画的是马吧?”
  花深深握笔的手指顿时一僵。
  “噗。”遥灵只能用这个字来表达此刻的心情。无比爽啊。
  “马?不像啊。我看倒像是兔子。”晏清都大发议论。夏大哥脱离了危险,大家的心情果然都十二分的愉悦。连木头人晏清都的幽默都着实增长了不少。
  “是鹿吧。”武陵春笑道,“深深姑娘为何要画这蜚鹿呢?”

  111 马、兔子还是鹿
  花深深倒是连头也不抬,手里继续洋洋洒洒:“等我画完了你们就知道。”
  要多久才能画完啊
  遥灵无奈。正欲哭无泪,手中的伞却被什么人给接住了。
  “乌梅姐姐?”
  “遥灵,你去歇会儿,我来撑伞吧。”
  乌梅温柔的笑容让遥灵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不行,怎么能让乌梅姐姐这么好的人伺候这骄横无礼的魔女呢?遥灵握紧了伞道:“我可以的啦!我要好好看住她,免得她耍花招!”
  武陵春的折扇轻轻在遥灵肩上点了点。乌梅还是把纸伞接过来,眼神指了指武陵春。
  原来是春哥找我有事?
  遥灵这才大梦初醒。她急忙起身,随着武陵春走到了假山石旁。
  隔了这么远,不想被花深深听到?春哥是有什么事要问么?
  “遥灵。”
  武陵春压低了声音,透过假山罅隙,依稀可见那女孩子伏桌画画的背影。看到背影还好,若是看到那双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明眸,武陵春恐怕也难以摆出现在这样严肃的表情了。
  “这个花深深当真自称是魔尊的女儿?”
  “嗯。她还自称是墨主呢。”遥灵鼻子里不满得哼哼,“召唤系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轻易被我的魂法打趴?”
  “呵呵,真有此事,倒非是她能力不强。只是遥灵现在变得强大了呀。”
  武陵春两句话说得遥灵差点飘上天。据武陵春所查,魔尊自成魔来飘然一身,无亲无友,身边甚至连红颜知己都未出现过,哪里会有女儿呢?
  至于这个花深深,她出现在魔族,被魔尊正名为“大小姐”的时候,已经六岁了。说她是魔尊的亲女有些让人怀疑,养女——倒是极有可能。
  她来自什么地方?魔尊又为何会收容她,宠爱她,养成这般娇纵无礼的个性呢?
  “哎那些,不说那些啦。春哥,你快把这魔女赶出去好不好?她讨厌死了!”
  遥灵又拿出了撒娇的杀手锏,虽然好像不太管用不对,刚才好像没说到点上,反而是把自己的私心给说漏了。遥灵改口道:
  “啊,我是说,不管这个花深深是不是墨主,她都很明显是魔尊老头子派过来的卧底!我们必须把她清除出去,不然后患无穷!”
  “以魔尊现在的实力,他要对付我们,根本用不着如此费周章。”
  一句话说得遥灵愣住。确实。若不是花深深把他们四个从砚之试练塔里带出来,遥灵和凤川早早昏迷,夏孤临身受重伤,晏离兮又因阴阳裂体元气大伤,仍然唯有一死。
  “花深深一人,未必是我们所有人的对手;她是魔尊的掌上明珠,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花深深来我们这里,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魔尊。”
  武陵春的分析不无道理。遥灵犟嘴道:“可是她为什么救我们,为什么要来武府,又为什么要赖着不走啊啊啊?总该有个理由吧!”
  武陵春笑道:“这会儿工夫,花大小姐的大作怕是已经完成了,我们何不出去看看?”
  两人走回去,柳树荫下果然是一番热闹。蜚鹿总算是解脱了,身上的冷焰一冒三丈高,满院子蹦跶着好像在庆祝自己没被太阳烤成鹿干。
  可是它身上本来就燃烧着火焰啊还怕太阳晒?
  花深深倒是很得意,画纸一挥,一下子凑过去五个脑袋。
  
  大家很快面面相觑,表情各异,都不发表评论。
  “这”乌梅这次谨慎了,没敢第一个发话。倒是萧凤川精力充沛,先是叉着腰直着脖子看了半天,又弯下腰侧着头看了半刻,脸憋得通红,比刚才太阳晒的还要滚烫。
  “萧凤川,你说,我画得可像?”花深深冲萧凤川眨眨眼睛,耳际两个铃铛坠子晃啊晃的,直晃得萧凤川打了个激灵。
  “像,像,太像了!这个我把蜚鹿拉过来,问问它像不像哈”
  凤川说罢脚底抹油。其余人的心立马提了起来。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昧着良心说话自然不是正派人物该做的;可是,大家头一次觉得,撒个善意的谎也是种折磨。
  “这个上完色之后,是有点像马了。确实不像兔子。”晏清都弯着腰看了半天方才直起身子。他顿时僵住。
  怎么所有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说错什么了吗?
  遥灵简直不敢去看花深深的反应!清都哥啊你不是一直都呆在旁边看她画画的吗?还没搞清楚状况么?
  遥灵急忙给晏清都使眼色。无奈蜚鹿已经跑走了,又没办法暗示他她画的就是那头鹿。
  遥灵只好对晏清都拼命眨眼,然后扬高了下巴指着萧凤川和蜚鹿刚才站的地方。
  但愿你能明白!再不明白过来,我可帮不了你啦!
  “什么?”眼看着花深深脸色晴转多云又转雷阵雨又转沙尘暴,晏清都吓得小脸刷白,不敢怠慢。刚才,刚才午饭的时候,她一个眼神吓得应太平跳到火锅里那一幕还在晏清都眼前浮现着
  伤不起啊
  晏清都咽了口唾沫,刚才说像兔子,像马,肯定都不对。遥灵拼命示意的那是什么?那棵柳树?不可能吧,她分不清蓝色和绿色么?如果不是柳树那是
  彻底晕了,还没猜出来啊!遥灵咬牙切齿得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跑了的”
  她恶狠狠的逼视下晏清都眼前终于一亮。总算——
  遥灵刚要松口气。晏清都的眼神豁然开朗,一向低调的他激动得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哈哈,我明白了,她画的原来是凤川啊,真像,真像!”
  吐
  遥灵真的要吐血了。她闭目转身道:“我去告诉萧凤川一声,今晚的火锅少放辣。”
  “慢着。”
  花深深的声音倒是比遥灵的想象淡定许多。她漠然将画纸朝空中一丢,喝道:“我要你们看的,其实并不是画!”
  画纸在骄阳中旋转飘下,忽而“噗”得冒了一股蓝烟。烟尘散尽,从中走出一个昂首挺胸威风凛凛的
  鹿。
  居然真的是鹿!不是兔子不是马也不是萧凤川!
  遥灵忍不住凑到跟前看个究竟。一对鹿角闪烁着月色般的光泽,一身冷焰如披霜雪,又如燃烧着的冰羽。它金色的眼瞳中满是君王之气,眼睛周围毛皮上的闪电花纹震慑人心。萧凤川抓来那头蜚鹿在府里呆久了,沾了人间气,这一头却如从天境下凡的一般,威风八面,气度不凡。
  莫非这是花深深之前提到过的“颜色术法”?
  遥灵只顾惊叹。这一幕看在武陵春眼里,他心中已经无法平静,趁着众人议论纷纷,独自回到书房,开始翻阅典籍。
  照遥灵所说,花深深在砚之试练塔与她过招,所使用的是“召唤花精灵”的超越术法。从她的召唤法器相思环容量和她的灵力来看,可召唤的花精灵应该不下百种。能召唤如此众多的花精灵非是魔族之能,应当是“仙族”能力;
  而她刚才所用的颜色术法,说不上有多高明。颜色术法的使用画艺不是关键,只要能用好颜色,幻术便可以假乱真。她对颜色的选用极其敏感,她的此项擅长,正好便是南歌子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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