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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下楼的脚步声。
匆匆走出学生活动中心，许三多停下脚步，回身望去，冬日阳光在玻璃窗上折射出刺目的亮色，心里发堵：随着二人逐渐成长，自己似乎越来越不能跟上成才的脚步，也适应不了成才所处的世界，维系在二人之间的，是否只剩下小时候青梅竹马的情谊……？
正想着，忽然手机铃响，许三多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吴哲，微微一怔，连忙接听：“喂，表哥？”
“三多，今天你没课吧？”电话那头传来吴哲的询问声。
“是没课，表哥找我有事？”许三多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朝宿舍方向走。
“有空就好。下午两点，你带袁朗出门，我随公司的车来接你们。”吴哲的声音略带兴奋，“上次说的给袁朗铺设输精管的事儿，已经跟厂里联系好了，今天就可以动工。”
“要去厂里？”许三多微讶，无限公司的工厂比起研究室，处地更加荒僻，来回都要花不少时间，“表哥，只是给袁朗加设一条线路，你那儿不也有试验室么，为啥还要去厂里？”
“厂里工具比较齐备。”吴哲咳嗽两声，“而且，我还要去厂里取样东西。”
“什么？”许三多顺口问道。
“电话里讲不清，我们下午碰面再说吧。”吴哲打着哈哈，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你快去食堂吃饭吧，睡个午觉休息会儿，下午见。”
“嗯。下午见。”许三多和吴哲道了别，挂断电话：才短短1个月不到，表哥就想出了设计方案，还跟厂里都规划好了，果然聪明又有效率，难怪无限公司这么器重表哥。不过，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袁朗和人类男性一样，都可以射——
许三多猛地噎住，不知怎地脸就烫了。顺顺气，将手机揣回兜里，快步离开。幸好这冬日寒风将每个人都吹得冻红了脸，路上也没人瞧出他的异样。
回去把这事儿告诉袁朗后，袁朗虽然表面上仍是那样懒懒地笑，双眼却在发光，看得许三多忍不住地想笑，不明白人形电脑为啥这么执着于要和人类男性一样有那个‘液体’。
吃过午饭，小憩了会儿，许三多收拾好背包，同袁朗一道出门，果然刚到学校大门口便瞧见了无限公司的车，吴哲坐在副驾座上，摇下车窗正冲他俩招手。待许三多和袁朗上了后座，深灰色的无限公司专用车便启程上路，两小时后，终于到了地处北区郊外的工厂。
进了工厂的会客大厅，吴哲向厂里负责人钱钟伟说明情况后，老钱便打了内线电话叫研究人员过来，顺便给吴哲、许三多倒了热茶。
“不需要签字么？”袁朗冲许三多努努嘴，笑问，“机器人追加硬件或线路，不是都得先让主人签署《‘手术’同意书》么？”
许三多望向吴哲。吴哲拍拍许三多的肩：“没那个必要。”说着，看向袁朗，淡淡道，“你目前不过是在测试阶段。在三多签合同决定要你之前，你们的关系还不成立。”
袁朗笑容僵了一下，目光转向许三多。许三多倒没听出什么不对：在自己工作前还不能分期付款买回袁朗，拿不到人形电脑的所有权证明书，没签合同，确实还不能真正算作袁朗的主人。
“——A…01，这边！”不远处，研究员已经在催，可袁朗却还看着许三多，像是心有不甘，又像是想要什么保证。
许三多看不明白他眼里的意思，以为机器人也害怕‘动手术’，于是冲袁朗露出小白牙笑道：“别担心，我就在这儿，不会走的，一直等到你出来。”
袁朗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笑了笑，转身跟着研究员走了。
“三多。”吴哲揽着许三多的肩，指了指吊饰盆栽处的深色软沙发，“我们过去坐吧。”
“嗯。”许三多再看了眼袁朗的背影，随吴哲走到会客室左方的休息区坐下。
吴哲从包里取出文件袋中，拿出资料递给许三多：“来，这是草拟的说明书，我先跟你说说A…01的输精管怎么用。”
许三多脸上有点儿红，心里悄悄叮嘱自己别想歪，这只是机器人的配件说明。
“我们加设的这条线路是防水防潮的。”吴哲一边指给许三多看线路图，一边开玩笑，“经过测试，目前还没发现不能使用的液体，当然，硫酸除外。”
许三多笑了。
“这个你拿着。”吴哲又从包里取出塑料袋密封的一套插线设备，塞到许三多手中，“每次要往输精管里加载液体时，只需要将这条插线的针端头接到A…01的□口，另一端接到盛有液体的器皿中，然后就像充电时那样，按下开关，连接线内就会产生压力，将液体输入茎体内，储存在阴囊中。”
许三多仔细查看了一下插线设备，疑惑地抬起头：“可是充电的端口也在这儿，就不怕接错了么？”
“这点我早就想到了。”吴哲挺了挺腰板儿，竖起一根手指作比喻，“这次手术将分离出两条线路，虽然充电和输入□都是从茎体顶端插入连接线，不过里面线路分道处，采用了目前最新的微型端口技术以示区别，充电线路的端口是十字形，输精线路的顶端是圆孔型。就像不同的钥匙配不同的锁，不同的连接线针头也无法插入不匹配的端口。”
许三多听了，好奇地打开塑料袋，拿出插线设备翻看。吴哲笑笑，在表弟那刺猬头上撸了一把，伸手端过茶杯浅啜。
“对了，表哥。”许三多将插线设备重新装进袋子，收进包里，“你不是说今天也有样东西要取？”
“咳！咳！”吴哲被茶水呛了一口，从桌上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眼睛直盯着手里的杯子，“……其实是公司早就拨了款项给我，定做一个专用助手型机器人，但我之前一直没想好设定成什么样儿的。上个月构思好了，交了图纸，今早工厂给我打电话，说是做好了，让我过来取。”
许三多了然地点点头，往后靠坐在沙发上，转头朝试验室方向望了望：“袁朗什么时候能出来？”
见他没再多问，吴哲悄悄松了口气，虽然早晚会被许三多看到，可仍免不了现在抱着一点逃避心理，有些话如果现在说，也许自己都没底气。放下茶杯，吴哲看向许三多：“大概还有两个多小时吧，要不我带你去园林休息区逛逛？”
“没事儿，不用了。”许三多连忙摆摆手，“我跟袁朗说了，就在这儿等他出来。”
“那也用不着干坐在这儿啊。”吴哲看看表，“一两个小时后我们再回来，也来得及的。”
“我带了书来看的。”许三多从背包里抽出一本《菜根谭》，冲吴哲笑笑，他出门总是习惯随身带一本书，排队等车或者在地铁上都可以看。
吴哲无奈地耸耸肩：“那行，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吧，我去去就来。”
“嗯。”许三多点点头，看着吴哲离开，转回头，翻开书页——不知道机器人是否像人类一样，会害怕动手术。如果自己坐在这里能让袁朗更安心，那他便会一直等在这里。即使袁朗看不到，他也一样信守承诺。
……
人来人往的会客厅内，时针静静地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忽闻纷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许三多回头一看，阖上书：“——袁朗！”
两名研究员同袁朗一道走来，向他嘱咐着一些注意事项，袁朗颔首，在听到许三多的声音时，抬头向他展颜一笑，接着便同研究人员道了别，看他们转身走回研究室……
许三多提着背包快步迎上去，一手将书塞进包里：“‘手术’完成了？”
袁朗看了眼背包，目光转向许三多：“两个半小时，你一直在这儿？”
“嗯。”许三多脸颊上印着两个酒窝，“说好等你，我又随身都带着本书，就坐在这儿看书了。”
袁朗笑了，揉了揉许三多的发荏。
许三多冲袁朗龇着白牙笑，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袁朗下半身，微红着脸抬起头：“那个……加装线路后，感、感觉还好吧？”其实初衷只是关心下机器人会不会像人类一样出现手术后的不适感，但一想到这项手术为何，就莫名脸上发烫。
“很好。”看着青年脸红的模样，袁朗嘴角噙笑，低头凑近许三多耳边，轻声道，“有你在这儿等我，我感觉很好。”
许三多烧得脸上更红，被袁朗‘曲解’了意思，但为什么却觉得听了很窝心？
贴身靠近许三多，遮了旁边前台接待员的目光，袁朗拉着许三多的手，悄悄覆上自己裤头处，低声道：“唯一有点儿遗憾的，就是得等一个星期后，线路彻底稳固了，才能正式使用。”说着，引着许三多的手隔着裤裆摩挲了一下自己的□，“真想快点儿试试啊，你说是吧？”
许三多从脸一路红到脖子，使劲挣脱袁朗的手，咬牙小声呵斥：“这儿……这儿是外面，别、别这样！”可惜配上他那少年嗓音，这训斥毫无威力，倒像是偷偷打情骂俏。
“哦，那好吧。”袁朗很配合地放了手，靠在许三多耳边暧昧地轻声道：“那等回家后只有咱俩时再继续‘这样’。”
“——咳！咳！”两声咳嗽自后方传来，许三多连忙从袁朗身边跳开，回头一看：“表哥！”
吴哲走上前来，向许三多笑笑，又看向袁朗，眯着眼睛作沉思反省样儿：“……我在认真思考啊，这个‘Arbitrary’系列，会否开发得过于‘奔放’了点儿？”说着，目光故意略带威胁地扫向袁朗的脑袋，“是否需要……好好改动改动？”
袁朗没在意，反倒许三多被吴哲那似要撬开袁朗头颅的目光吓到，未等他继续，便连忙挡到袁朗身前：“表哥，不用，不用改动，袁朗他，他挺好的。”
吴哲夸张地一苦脸：“三多，你至于这么护他么？我可是你亲表哥诶！”
许三多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袁朗终于忍不住笑了，上前揽了揽许三多的肩，许三多一回头，便见男人满眼温柔，立马又红着脸转向吴哲：“对、对了。表哥，你……你刚去哪儿了？”
吴哲愣了下，接着便恢复常态，笑着指了指大门外：“我刚去取了定做的机器人，请工作人员帮我搬上了车。”
“取到了？”许三多掩不住好奇，“表哥，你的人形电脑长什么样子？能让我看看么？”
“咳咳，现在还不行。”吴哲掩嘴咳嗽了一声，“最后的脸部外型还没完工，等回了试验室，我会亲自动手完成。”
许三多了然地点点头。袁朗却带了丝探究地看着吴哲，一副认定他别有‘隐情’的神色。
吴哲心里暗骂了声，现代科技将机器人的智慧开发到懂得探究人心的地步，真不知是好是坏。只得看看表，岔开话题：“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把。”
“嗯。”许三多未疑有他，同袁朗一起，跟着吴哲出了会客厅，去停车场取车。
无限公司的车将许三多和袁朗送回学校时，天色已晚。林荫道两旁亮起了街灯，一盏一盏，明黄的暖光，随着不同道路纵横延伸。
两人慢慢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许三多脚前有一颗小石子儿，他每走一步就好玩地踢一下。袁朗很自然地配合着许三多的步伐，看他孩童心性般踢着石子儿走路，眼含笑意。
小石子儿跌跌荡荡，落地时微不可闻地轻响。路灯映照下，大楼的影子铺在前方。许三多停下脚步，抬眼看向学生活动中心，三楼好几间排演室还亮着灯，隐约传来演奏声、歌声、夹杂着笑闹喧哗。
许三多静静望着大楼，直到袁朗握住他的手。
“回去吧。”袁朗握着许三多的手，放进自己衣袋中给他暖手，“晚上外面很冷。”
暖意自二人两手交握处传来，许三多深吸了一口气，冬夜的空气冷得他一激灵，缩缩脖子，将下巴埋在围巾里，转头冲袁朗弯了眉眼笑笑：“嗯。”
袁朗牵着许三多继续朝寝室方向走，回头瞥了眼学生活动中心大楼，又转回头目视前方，紧了紧握着许三多的手——
我会一步一步前进，一步一步变得更接近人类，即使是身体器官的功能，也绝不会比那小子少点什么。他有的，我也有；他不能给你的，我会给你更好的。所以，希望你能看着我，只看着我——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对人类来说，机器人也许只是所有物之一；而对机器人来说，主人却是我们的全部。
……
夜幕下，无限公司12楼的研究室内，吴哲看着充电器指示灯显示充电完成，伸手拔掉连接着茎体的插线，转身，看向躺在试验台上的人形电脑——成年男子的外形，看似年过二十五，略显冷峻的五官，眉目间透着不苟言笑的严肃。
试验台上，开机模式启动，男人缓缓睁开眼，侧过头，望向吴哲：“第一次启动，请设定我的名字。”
注视着裸身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