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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看到什么时候了，有敲门声响起。
我打开门，是仆人为我送来了早餐。
吃过早餐后我依旧在自己房间里坐着。
就这样过了一天我都没有走出房间。
天色再一次黯淡下来，有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来。
我放下了手中的书——看了一整天其实也没有翻过多少页，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在走神。
拿起一件披风，我决定还是去花园里透透气。
再次走在花园的小径上，心情有些奇异地很平静。
我抱着双臂，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达西的时候，因为误会，我差点就和他失之交臂。我记得那时他站在熹微晨光中，双手紧张地绞动着他的帽子，青涩地和我道歉。那么从容不迫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有这么青涩的青年时期，有点让人难以想象。
我见过他欢快畅笑的样子，也见过他怒极愤恨的神情，也看过他伤心憔悴的模样……算一算，我们已经认识了近十年之久。
突兀地，内心里出现了一种渴望——我想见他。现在，立刻，马上！我想看看达西！
毫不犹豫地，我转身朝来路走去，脚步很急。
然而等我转过一片樱桃木，就看到小路的尽头站着远远地一个人……
“卡尔……”他低沉的声音飘散在夜色星光之下，瞬间就停下了我的脚步。
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我不由得怔住了。
他向我走近，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我，“卡尔……”
达西……
“我期望你给我一个答案，卡尔。我不知道你的心情是否和昨天一样，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愿和感情依然如旧，不曾改变。但是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他朝我走近一步，近的我可以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如果……你的回答和我期待的一样，我想告诉你……你把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占据了。并且，我爱……我爱……我爱你……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
他眼神专注地看着我，我不禁深深地陷入了其中。
如在梦境中，我恍惚觉得自己无法动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许久许久，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Well，then……如果你愿意……”我朝他走近一步，执起了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了一吻。
是的，这就是我的回答。
让我再相信一次。
第四十四章
我和达西走进客厅的时候；贝蒂和查理正和詹姆斯先生兄妹俩打扑克；见我们进来；纷纷回头看我们。
我朝他们笑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达西随后也坐下了。
贝蒂拿疑问的目光看着我，我朝她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微笑。
她愣了一下；惊疑不定；用眼神来来回回地在我和达西身上打量着。
“宾格利小姐，今天一直没有看到过你；你身体不舒服吗？”爱丽丝汀小姐朝我打了个招呼，问道。
“哦——是的；是有点；不过睡了一觉就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爱丽丝汀小姐。”我对她回以微笑。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爱丽丝汀小姐微笑着说，十分真诚。
“卡尔，达西，你们怎么是一起回来的？”查理打出一张牌，回头问我们。
“哦……我在散步，正好遇见了达西，就一起回来了。”
达西看看我，朝查理点点头。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达西可是出去了好长一段时间啊。”贝蒂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们，跟上了一张牌。
“……”贝蒂绝对是故意的……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我向卡尔求婚了。”达西突然这样说道。
“……”整个客厅瞬间沉默了下来，大家都回头看我和达西。
“……”我能说什么？我该说什么？
“她答应了。”达西继续说道。
顿时一室之内只听得见风声和烛火的爆裂声。
“恭喜。”还是詹姆斯先生先回过了神，他面露微笑，十分有风度地向我们贺喜。
“……谢谢。”我机械地点点头道谢。
“祝福你们。”贝蒂真挚地说道。
我笑着朝她点点头，我们之间也不必说什么了。
“啊……真的吗？真是太好了！达西！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查理非常高兴，丢掉了手里的牌就朝达西扑了过来，给了达西一个熊抱。
“啊……怎么会……”倒是爱丽丝汀小姐脸色微微苍白，捂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良久，她才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来：“祝贺你们……”
“谢谢。”除了道谢，我也同样没什么可以对爱丽丝汀小姐说的。
就这样，我和达西的关系算是半公开了，不过可惜的是，第二天，达西就被雷诺夫人的一封急件叫走了。
达西回了彭伯利的第二天，本来爸爸妈妈正好都在家，我们打算着吃完午餐之后，一家人带上客人们一起去山里踏青，却在近中午的时候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请自来的凯瑟琳夫人趾高气扬地走下马车，抬着下巴俯视着出来迎接的我和贝蒂、查理。
我们三个带着礼貌的微笑把来意不善的凯瑟琳夫人迎进了客厅。
爸爸和妈妈坐在沙发上，詹姆斯先生和爱丽丝汀小姐回避了。
“请坐，凯瑟琳夫人。”妈妈作出请的手势，带着得体的微笑请凯瑟琳夫人坐下。
凯瑟琳夫人眼含轻视，居高临下地扫了扫爸爸妈妈。
我和贝蒂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里的不满。
“宾格利先生……”凯瑟琳夫人傲慢地开口对爸爸说。
“请恕我冒昧地打断您，凯瑟琳夫人，”我截住她的话，对她微微一笑，“善意”地提醒她：“不过我想提醒您一下，您应该称呼我父亲为侯爵，而不是先生。”
凯瑟琳夫人眼里的傲慢凝住了，她皱起眉头看了看一脸微笑的爸爸妈妈和我们，最后脸色不明地再次开口，但语气却好了不少，“宾格利侯爵阁下，夫人，请恕我冒昧，打扰你们了。”
“不，请别这么说，您的到来使我们蓬荜生辉呢。”妈妈客气地回答道。
凯瑟琳夫人点点头，和爸爸妈妈客套了几句，然后，她把目光转到了我身上，“对不起，宾格利侯爵阁下，我想请求和宾格利小姐谈一谈——单独。”
真是个无礼的要求呢。我在心里撇了撇嘴，却必须在脸上挂着微笑看着凯瑟琳夫人。
“好的，”妈妈看了看爸爸，接着点点头，和爸爸带着贝蒂和查理离开了客厅。
等大家都离开了，客厅里只有我和凯瑟琳夫人两个了，我们互相对视着，却都没人开口说话。
室内一片异样的沉寂。
凯瑟琳夫人脸色阴沉，目光锐利地盯着我，带着不满。
我脸上依旧挂着笑，心里却忍不住咬牙：看够了没啊……我脸上的肌肉都快僵硬了！
良久，凯瑟琳夫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威严，不复刚才和爸爸妈妈的客套：“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宾格利小姐。”
“抱歉，我完全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如此看得起我们，会亲自来菲尼克斯。”我朝她笑了笑。
“宾格利小姐，我想给你一个忠告，”凯瑟琳夫人站了起来，气势逼人地俯视我，“我是决不愿被别人玩弄的。”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听说我的侄儿，达西先生，竟然向你求婚了。虽然我知道这只是无稽之谈，我也不会因为相信这样的流言而看轻他，但我还是当机立断决定亲自来这儿一趟，把我的意思说给你听。”
——这个时代消息也传的这么快吗？还是说八卦的力量果然是不可小觑的？
“我洗耳恭听，夫人。虽然我很奇怪，既然您认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何必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想在气势上输她一点，我也站了起来，微笑着回视她。
她顿了顿，张了张口，“我是想亲耳听到当事人的回答，说这件事是假的。”
“如果外界真的有这种流言的话，那么你亲自赶到这儿岂不是使这件事弄假成真了吗？”
“如果——！？”凯瑟琳夫人提高了音量，“难道你想假装没有这件事吗？！”老妇人似乎是生气了，呼吸重了很多。
“不。虽然我根本没有听到这个流言。”——因为这是事实，并不是流言。我坦然回答。
“……你能保证这次完全是空穴来风？”
我为什么要向你保证？我在心里嗤笑一声，“我不想说我和你一样坦白，夫人，但是作为一位夫人你可以向我提问题，我也可以选择回答或者拒绝回答。”
“我的侄子到底向你求过婚没有！？”凯瑟琳夫人急急地追问我。
“我拒绝回答。”虽然我完全可以告诉她事实，但是如果在这种时候跟她说达西向我求过婚并且我还答应了的话，反而有种炫耀的意味，虽然我是很想打击一下凯瑟琳夫人的嚣张气焰，但不应该是用这种手段。这件事应该由达西告诉她，而不是我。
“让我们开诚布公吧，宾格利小姐！”凯瑟琳夫人的脸黑的可以和暮色相媲美了，她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了，“达西先生早就和我的女儿安妮订过婚了！怎么样，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这样，你就更没有理由相信他会向我求婚，不是吗？”达西和德·包儿小姐订过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从来没听达西提起过？
“你这个自私的姑娘！这件婚事从他们小时候就被订下了！是达西夫人和我做的主。”凯瑟琳夫人得意地说道。
看着凯瑟琳夫人高傲的神情，我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真如她所说，达西已经和德·包儿小姐订婚了，那么之前肯定有消息传出来过，但即使是达西的父亲也没有说起过，可见这件事的可信度很小；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达西真的和德·包儿小姐订过婚了，但他是个负责任的人，既然和我说了那样的话，那么他就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见我不说话，凯瑟琳夫人也缓了缓语气，脸色也放松了些许，不过显然不得到答案她是不会死心的，她继续追问我，一定要我给她一个回答：“爽爽快快地告诉我吧，宾格利小姐，你究竟和达西先生订婚了没有？”
“……是的，夫人。”想了想，我还是告诉了她。在这样的逼问之下我不能再这样保持沉默了，即使我真心觉得该达西亲自告诉她，毕竟她是达西的长辈。
凯瑟琳夫人似乎被震惊到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的，达西先生向我求婚了，并且我也答应了。”我对她说，“这就是全部了，你所有想知道的事情，夫人。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你……你怎么敢……”凯瑟琳夫人一时间失了风度，竟然用手指指着我。
“我很抱歉。”对于这个竭力保持家族尊严的老妇人，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但不得不说我还是很敬佩她的挣扎和努力。
不难想象在这样一个时代，一个寡妇勉力抚养孩子是多么艰辛的事情，再者她只有一个女儿，没有继承人，对她来说，达西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亲侄子，知根知底不说，光是达西的家世就很让人觊觎了，而且达西的为人果决有作为，如果真的招为女婿的话，凯瑟琳夫人就完全可以放心了，不止是软弱无力的女儿，连德·包儿家族都可以放心交付到达西手上。
“你！你……”凯瑟琳夫人依旧说不出话来，只怒视着我。
“除了抱歉，我无法说出其他任何你想听的话了，凯瑟琳夫人。如果你没什么其他的指示了，请恕我失陪了。”我提起裙角对她行了个礼，转身朝门口走去。
好一会儿，凯瑟琳夫人才从客厅里走出来，她脸色难看地向我们走来，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
“凯瑟琳夫人，不如留下来一起享用午餐如何？”妈妈微笑着邀请凯瑟琳夫人。
“不，多谢你的款待，不过我要回罗新斯了，今天只是路过，就顺便来拜访一下侯爵阁下和夫人。”凯瑟琳夫人语气生硬地回绝了妈妈的邀请，表示要离开了，看样子是去意已决了——不过也是，换做是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和别人客套和吃饭了。
“那么请恕我们招待不周了。”妈妈也不勉强挽留，嘱咐我和查理、贝蒂把凯瑟琳夫人送到门口。
我们在庄园门口送凯瑟琳夫人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