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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抱着衣料,两人一同向淑华殿走去,彼时春色已老,夏日渐至,春令的繁花凋谢,只有榴花,锦葵开得明艳。四处都是浓荫遮天,十分凉爽。
遥遥听到有老太监尖细的声音:“这两天是为燕妃娘娘建宫殿,会有不少工人过来,赶紧地,把这里围起来。另外给各宫的婢女们说说,不准她们混晒混晾衣裳的。”
小蝶哼了一声道:“皇上真是宠她宠上了天,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我驻足,看着那文彩辉煌的高耸云起的宫殿,心中滋味莫辩。新宫殿由澹台谨亲自提名:广寒宫。意寓燕妃体态曼妙如同月中嫦娥,能歌擅舞。看来对燕妃的确是不一般。
有时候我也会暗想,他是因为燕妃是从前救过他的人,所以才这般喜爱吗?
倘若是我先说了,会不会他也待我这般好?
不过转念想到他的无情和冷酷,便心灰意懒,倒不如自己一个人清清净净的反好。
正在沉思之时,却不料已经行到瑶光殿附近。
因时日已久,澹台谨不再关心辛兰月的死活,索性撤了侍卫,只是命人不许靠近这座宫殿。
暮色下的瑶光殿宛如一只沉睡的兽,阴侧侧地悄无人声,唯有风吹过院中植着的合欢树,发出哗哗的声音。
当日澹台谨亲为她植下合欢树,盟誓要与她百年合好,不料今日竟成禁地。
小蝶心中害怕,拉着我的衣袖道:“主子,这里阴气太重,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我点头,刚要走,突然看到一个身穿淡绿宫装的丫环正探头探脑地向瑶光殿行去。
由于一壁花篱相遮,再加上爬山虎的障避,她倒是没有瞧见我们。
丫环轻轻地推开瑶光殿的大门,闪身进去,又重新掩好门。
瑶光殿被封后,仍留了四个丫头负责打扫和衣食,按律不准出殿门,这丫头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莫非是有人想害死辛兰月?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凛,虽然辛兰月平时骄横跋扈,但毕竟现在已经家破人亡,还留下一个幼子在皇后手中。已经够可怜了,若有人还想要她性命,那真是太狠毒了!
“小蝶,我想进去看看辛兰月。”我拧眉道。
小蝶不解地道:“主子,她们辛家树大招风,有些结果是自食恶果,别人避都来不及,你还去看她干吗呀?再说她一个疯子,多可怕!”
我沉声道:“你要不愿意去就算了!”
我一向甚少动怒,尤其是对小蝶,我已经视她为亲人了,今天她看我生气,忙自责地道:“主子,奴婢是怕你受惊。主子要去哪里,小蝶自然要跟到那里。”
我的面色缓了一缓,借着淡淡的暮色推开了瑶光殿的大门。
不过几月时间,门上已经结了一张大大的蛛网,满院的枯叶败枝,并没有看到半个人来打扫。
看来那些宫女都去偷懒了。
我和小蝶轻手轻脚地走进这宽敞阴沉的殿中,害怕之余也微微叹息。
昔日瑶光殿曾是宫中最大的宫殿,堪与凤仪殿比肩,这里面的宫女也是最多的,且全是辛家的仆人,自从辛家败落后,这里的宫女便全疗处以绞刑,重新换上了四个新来的宫女。
偏殿里阴阴亮着昏黄的灯光,正殿里却传来飘渺的歌声:
上阳人,上阳人,红颜暗老白发新。==爱上
绿衣监使守宫门,一闭上阳多少春。
同时采择百余人,零落年深残此身。
忆昔吞悲别亲族,扶入车中不教哭。
皆云入内便承恩,脸似芙蓉胸似玉。
未容君王得见面,已被杨妃遥侧目。
妒令潜配上阳宫,一生遂向空房宿。
宿空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
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
歌声凄宛冰凉,与这满宫的春光格格不入。
“吵死了,这个疯女人除了唱歌就是傻笑,看来真是疯了!”偏殿里一个宫女不耐烦地说。
我和小蝶靠近窗户,舔破窗纸,朝内望去。
只见四个宫女正坐在一起摸骨牌玩,个个懒洋洋地,说话的是一个圆脸的宫女。
“我们倒霉呗,没摊上好的主子娘娘,还摊了个疯婆娘,不但没有升迁的机会,连赏钱都没有。”另一个瘦的宫女出了一张牌愤愤地道。
“是啊,谁让咱们命不好呢!”第三个宫女接道。
“谁说各位姐妹的命不好了?”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传来,不禁四个宫女吓了一跳,就连我和小蝶也是一惊。
不知何时,原来偷进瑶光殿的宫女此刻已经进到了偏殿,手上端着酒菜,挑眼说道。
“春凤姐姐?”四个宫女一齐叫道。
怎么,她们认识她?
小蝶轻声道:“春凤是司膳房的二品总管。”
春凤掏出四枚金灿灿的金锭子在四人眼前晃了一晃,四个宫女惊呼了一声,伸手要去摸。
春凤收回金锭,笑道:“只要你们把这饭菜和美酒端去给她吃掉,金子自然就是你们的。”
我心中一紧,和小蝶对望了一眼,果然不出我所料,有人想加害辛兰月。
四个宫女再傻也知道这饭菜不同寻常,不由得都不作声,互相拭探地望着对方。
春凤挑眉道:“辛家乃谋乱之家,皇上已发命灭其满门,也就是说皇上不喜欢辛家人的存生。你们说,这宫里少了多了一个辛家的,有谁会注意到?况且还有金子拿,拿了这些金子,只怕你一生都花不完,况且你们不是想离开这里另外寻一个好主子吗?这个愿意我也可以帮你们实现。”
几个宫女听了这话,立刻会意,不再犹豫,端着饭菜向正殿走去。
由于正殿有廓和偏殿相连,因此省了不少路,我和小蝶在暗处,又在殿外,要赶过去需一些时间,因此我加快脚步向正殿走去。
“等一下,”小蝶微喘着气道,“主子,她们四个,咱们只有两个人,动起手来只怕不是她们的对手。而且,春凤是司膳房的人,这命令也不知道是谁下的,万一是皇上所下,我们坏了好事,只怕追究起来也难逃其咎。”
我止了步,细细一想果然是如此,如果,如果真的是澹台谨?我顿时心乱如麻,一时间失了主意。
他莫非真的如此狠心,逼疯了她还要取她的性命?
砰砰砰——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从正殿传来,我来不及思考,立刻赶了过去。
“你们这群妖怪,想害本宫,哈哈哈哈——本宫乃兰夫人,权势倾天,岂容你们来陷害,都给本宫滚,滚啊!”透过推开的窗户,我看到辛兰月披着长,穿着一件白色的寝衣,状若癫狂,一边摔着东西一连骂着宫女。
为首的一个宫女一使眼色,另外三个立刻逼近辛兰月,两个按住她的胳膊,另一个倒酒,阴笑道:“夫人天天在这里唱歌解闷太无聊了,不如以酒销愁吧!”
辛兰月常年习武,自然体力不弱,反手一挣,挣开宫女的束缚,扬手狠狠地掴了宫女一个耳光。
“贱婢,谁准你碰本宫的?”
春凤以面纱蒙面,自后面缓缓地出现,手中挟着一枚飞镖,快速地甩了出去。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直扑辛兰月的面门,我惊得几乎叫出了声,不料辛兰月反映也极快,随手抓过一个宫女在面前,飞镖钉在宫女的前额,立刻七窍流血而死。
我急中生智,脱下外衫,罩在头上,拉长了声音阴森地道:“皇上,我死得好冤啊~~~”
小蝶立刻醒悟,压粗了声音道:“谁敢害我女儿,拿命来~~”
两人阴侧侧地声音,再加上头上罩着衣衫,形似鬼魅地在窗外晃动,一时间把屋里的人全吓傻了。
春凤眼见不妙,疾速地闪身外出,留下三个呆痴的宫女。
辛兰月放声长笑:“尔等还不滚,否则必有鬼魂去找你们索命!”
这三个宫女才如梦初醒,尖叫着跑了出去。
等她们离开之后,我和小蝶才进去,辛兰月立刻疯疯癫癫地笑着,胡乱摔着东西作乐。
我沉声道:“兰夫人本是正常人,何苦装疯卖傻?”
她哈哈地笑着,指着我:“你是谁,也想害本宫吗?本宫不怕你,哈哈哈哈~~~”
我淡淡地说:“兰夫人在我面前又何需假装,我若心存歹意,方才便不必出手相助了。”
她听到我如此说,这才沉下脸,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冷冷地道:“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敌是友,为何要帮我?”
我叹了一声道:“虽然辛家有罪,你是辛家的人更是皇上的女子,皇子的母亲,我相信你是对皇上有情的。在这深宫中生存已是不易,我不愿意再多一个冤魂,况且二皇子还需要他的亲娘去照料。”
辛兰月脸色一震,冷冷地道:“本宫就算从前对他有情,现在也无心了。唯有武儿,才让本宫能活下来,不得已才装疯卖傻度日。希望醉妃不要把本宫的情况告诉外人。”
我点头道:“我知道,不过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以防有人来害你的性命,我有空了会命人送一些衣食用品过来。”
她脸色这才平和下来,目光中露出了感激之色,迟疑地道:“我从前那样对你,你不但不记恨,还救了我的性命,我很感谢你。只是,我想知道,皇上那样待你,你难道不恨他吗?”
我一时茫然,不知道如何作答,终化成一缕幽幽的叹息道:“恨又如何?他是天子,天下万物都是他的”
她看了看我最终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也有所回报。你知道你为何不能怀孕吗?”
我猛地一震,感觉指尖冰凉,似乎有一缕恐怖狠狠地勒住了自己的心脏,微微颤抖地问:“为什么?”
辛兰月瞧着我,一字一句地道:“那是因为,你服用的养血补气汤中,有人放了不让人受孕的药。”
我大惊失色,感觉指尖的冰凉若蛇的芯子,一丝丝地爬到心脏,狠狠地咬噬着。
我强忍着眩晕道:“是谁?”
辛兰月淡淡地说:“你自己想去吧。”
我直愣愣瞪着前方,只觉得脉搏的跳动渐渐急促,怦怦直击着心脏,胸口像是有什么即将要迸发开来,心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那彻骨寒冷激得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竟是克制不下去,直抖得如秋风中残留枝头的枯叶一般,心中有声音极力狂呼,“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一丝一丝抽空了,就要颓然软绵绵委地坐下。
小蝶扶着我,惊慌地道:“主子,主子,你怎么样?”
我恍恍惚惚地跟着小蝶向外走去,没有看到辛兰月眼眸中掠过的一丝快意。
那么一段路,我却如走了几万里一样,累得简直要虚脱了。
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辛兰月的话:是因为有人在你的汤中放了不能受孕的药!
是他吗?他竟这般狠心绝情吗?
他曾捧起药碗亲喂我吃药,还温声道:妤是,朕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不,不,不!”我疯狂地叫着,又从睡梦中惊醒,汗湿透了衣衫。
小蝶急忙掌了灯过来,心疼地替我拭汗。
若说从前我对澹台谨是死心,现在,却是恨意了!
从那日后,我不仅饮食懒进,就连闻到油的东西便会翻胃呕吐。
小蝶常劝我:“主子纵是再心寒也得保重身子,别人不心疼自己,自己也得心疼自己。”
我捂着翻腾的胃恹恹地道:“我何尝不是如此想,只是想起那些事恶心得很。”
炉中焚中甜甜的百合香,原是我素日最爱,此刻闻了却十分难受。
“屋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
刚一下床,却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小蝶忙扶着我出去。
浩来的时候,我正院中赏月,夜色中的帝王之城显出无限落寞,周遭雕栏轩台都模糊起来,遥远夜空中闪烁着数点繁星,半弯皎洁明月里头隐约有些杂色,仿佛是广寒宫桂花古树的枝杈错乱。或许嫦娥仙子早已心生悔意,正怀抱玉兔在于桂花树下,述说着遥遥无期的寂寥。
泼天月华倾泻下来,淡青色光晕勾勒出万物柔和轮廓,清风徐徐无声,身上淡霜纱衣便如烟盈动起来。小蝶捧着披风站立良久,轻声道:“主子,庭院里夜露深重容易伤身,还是回殿早点安寝罢。”
“没事,只是想透透气。”我轻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外面也觉得不舒服。”
“如果要透气就得出皇城。”一声清爽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一惊,转身,看到浩穿着家常的锦衣玉缎,眉眼清朗,正站在淡淡的月光下,恍如明珠玉润,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