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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云说:“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说法。我们已经承诺一次性付款,其他各方面我自以为也不比威宁差。”
储备中心负责人擦擦额头的冷汗。
他摊开一份文件,尽量详细地解释道:“这次我们的标准总分是一百分,其中投标企业财务实力占二十分,其他包括投标价格、付款进度、开发企业的资质和业绩等等几个方面的综合分是八十分,而这综合分数当中投标价格占三十分,付款进度占二十分,开发经营理念占十五分,综合影响分又占五分。如果投标价格达到了标底要求的,可以再得十五分,如果超出标底价格一点三五倍,就可以再加十三分。”
他看看卓云的脸色继续说:“所以,这次威宁胜出原因是他们的综合分数比较高,他们前期作了很充分的调查。”
卓云咬牙恨恨盯着那份标书:“好,那我可不可以知道,他们具体的设计理念是什么?”
负责人为难地摇摇头。
卓云找到卓森,劈头就骂:“我让你前两天去谈的收购,到底在搞什么?东西没收到,反而被别人反将一军,你行啊你!”
卓森默默低头。他知道卓云只是在发泄,对象是谁并不重要。但他茫然的是,他依旧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他为卓氏打前锋,充当侩子手,走到哪里都被别人隔离,回到卓氏却依然没有他的位置。
“不说话?你到底怎么谈的?”
“威宁说他们会考虑。”
“你当我三岁小孩,这种话也信?是不是要等到他们把我们吃了你才甘心?我给你两个礼拜,再拿不下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
*****
卓森走在花鸟市场里,雨下得很大,即使撑着伞亦是无济于事。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或正准备关门。他抬起伞沿细细一家家看着。
一些坐在门口百无聊赖的老板看着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在大雨天来回徘徊,觉得疑惑,于是问他:“你要找什么?”
卓森说:“有没有乌龟?”
老板歉意地笑笑。他妻子在一边忍不住开口:“对街走到底有一家,应该没关门。”
卓森道过谢,终于找到那家店:“老板,我想要一只小一点的乌龟。”
天天窝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昏昏欲睡。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大,似乎还隐隐夹杂着雷电的轰鸣。他翻个身,双手捂住耳朵,觉得很不舒服。
八点多的时候,卓森开门进来。天天一下跳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湿淋淋的样子,衬衣几乎全部贴在身体上,裤管也沾上了明显的泥印。
天天奔进浴室,取来脸盆接过他手上滴水的雨伞。卓森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小巧漂亮的玻璃缸,递给天天。
里面是一只绿盈盈的乌龟,正缩在龟壳里,酣然大睡。
6.
卓森觉得,天天的美,并不似一个尚处在发育阶段的孩子,娇憨可爱。他虽然身材矮小,却拥有一种仿若成年男子的美感,纤瘦拘谨的身体,骨架分明。暗紫色双眸折射出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神会不自觉随着他走动,暗自记录下天天的每一个细微神情。
他知道他喝牛奶的时候,脖子微微仰起,露出一小段形状优美的锁骨,左半边还有一颗明显的褐色圆痣,随着喉咙起伏的时候,显出一丝性感诱惑的味道。
卓森想他大概是疯了。
他并不惊讶自己会觉得一个男人性感,他只懊恼自己怎会有如此明显的恋童倾向。
也许是因为他从前的生活里,从未有一个人介入如此之久,如此之深。他想着也许让自己忙碌一些就会逐渐淡忘过去。
于是他冒着磅礴大雨,带回一只小乌龟。他希望没有自己,天天亦不会太寂寞。
天天当然知道最近卓森的改变。
卓森以为他听不见,以为他思想单纯,心无城府,所以每次把自己不自觉流露出的灼热视线收回的时候,他都未加在意,没看见天天暗自偷笑的脸。
天天是故意的,当然是故意的。
卓森是个呆子,习惯性漠视自己的需求,他需要一个聪明的开锁人。
天天想到卓森一定会逃避,只是没料到,他竟然会不惜感冒去买一只丑不啦叽的绿乌龟回来代替自己。
天天磨牙。
时针直指午夜,早上卓森留了字条又说是加班。
趴在沙发上翻个身,瞥一眼茶几上被他从鱼缸里挖出来的乌龟,正缩着头匍匐前进。
他冷笑数声。
“哼哼哼,真是什么样的乌龟有什么样的主。”
手指一戳,龟壳翻了一个面,四脚朝天滴溜溜在玻璃上打转。他看着乌龟奋力挣扎的样子,跑去剪几段双面胶,粘在茶几上,抓住龟壳就往上摁。
“今天你主子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让你翻过来!”
他掏出脖子里的吊坠,琥珀色的玉石上清楚刻着一个“森”。
天天淡淡微笑起来。
*****
所有童年里的孩子,几乎都喜欢游戏,成群结队地追逐嬉戏。
那个夏天,父母带着他去奶奶家。
他每天都站在树荫底下静静地看一群男孩子游戏。投飞镖,打沙仗。那群男孩子中间有一个人身手特别灵活,同伴们射出的炮弹从来都击不中他。他很高,比所有人都要高出小半个头,深色皮肤,还有一头总是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
一天,那群孩子中间有人跑来问他,你也想玩吗?
他很高兴,试图去抱那只装满沙子的小红桶。桶很沉,他憋红了脸试了三次才抱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他不想让他们觉得没用。青石板路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坑,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细沙全部散开,混着灰尘变成土黄|色。
他的膝盖破了皮,隐隐血丝往外渗,很痛。
孩子们觉得惋惜,但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人来扶他。他抬头的时候看见他们一闪而过的生气表情。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但最后只是扁扁嘴,因为真的很痛,痛到连争辩的力气也没有。
那个小麦色皮肤的男孩奔过来,把手伸给他,大声说。快点。
他很高兴,想努力起身,但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男孩于是蹲下来,看看他的膝盖问:“很痛吗?”
他点点头,有点委屈。
男孩笑起来说:“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我送你回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遇见。他忘记问他的名字。
后来,整个夏天,他依旧每天找那群孩子玩。
物业为孩子们挖了一个很大的沙坑,他想他终于可以不再搬沙子。他满怀希望,一天天。只是再没人愿意理会他,而那个男孩亦是很久没有出现。
他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在新造的沙坑里把沙围成一个大圈,在圈圈里造城堡,挖地道。
他说:“带我玩吧。”
没有人回应他。
他卯足劲,大声又说:“可不可以带我一起玩?”
一个胖胖的男孩回头答了一句:“你应该和女孩子去玩。”
他低头看看自己洁白纤细的手臂。
第二天,他带来几只全新的变形金刚。男孩子们都很羡慕,呼啦一下围上来,假装和他很要好。
他把手里的玩具分给他们,有点得意,他们也可以玩不用力气的游戏,原来新玩具可以带来朋友。
就在那天,那个男孩又出现了,不同以往,穿得干干净净,一下子变得好看起来。男孩对他说:“你还疼吗?”
他想玩具真是他的幸运星。
再后来,有人提议说,有一幢废弃厂房里经常会闹鬼,问他们敢不敢去。
当然不会有人示弱,于是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出发。他们忘记把变形金刚还给他。
厂房里很黑,日照光线不充分。破破烂烂的,很久不使用的角落里甚至长出青苔,散出一股浓重的霉味。水泥楼梯旧而窄小,二楼楼道两边堆了很多杂物,模模糊糊在地上弄出庞大的影子。
他们都很怕,一个挨着一个小心翼翼地走。
这时候窗外吹过一阵风,树枝刮过玻璃,发出咯咯的诡异声音。不知是谁先叫起来,所有人就都怕了,鸟兽状四散往楼下逃去。他跑得慢,被别人一撞就没了方向,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人站在楼道半中央。他往墙壁上靠,无意撞到了不知什么东西,发出金属的倒塌声。
他终于哭起来。
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会儿。有人碰碰他埋在手臂里的头。
男孩对他说:“别哭了。”
他们走出大楼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地方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的。
门口,男孩说:“过完暑假,我们就要搬家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
他那时候还不懂得离别或者伤感,只隐约觉得他们是再也见不到了。男孩解下脖子里一块黄|色的坠子,递给他。
男孩说:“我叫卓森,你呢?”
他看见地上掉落着几个被摔坏的变形金刚。他想他永远,再也不会相信玩具了。
7.
曾经有个人在我童年的时候,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以至于若干年后,就算再不相见,我依然清楚记得他的一眼一眉。
可能吗?这大概是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出现。
卫宁天笑。他可是不间断地跟踪了十几年呢。
真是好耐性。
司徒海纳说:“你装疯卖傻住在他家里到底想要干嘛。”
“当然是帮他。”卫宁天翘起腿,笔杆咬在嘴巴里上下晃动。
“为了报恩?”
“报恩?我有什么恩要报?呵呵,我当然是看上他了!”
司徒缩缩脖子,似是觉得有一阵冷风拂过后颈。
“我啊,看了他那么多年,太了解这个呆子。看上去精明,在自己的问题上却一点不开窍。”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去插什么手?”
卫宁天摆摆指头:“错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自我矛盾下去。我要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
我要让他知道,并非所有的事,都能够用无止境的付出和牺牲来解决。
*****
偶像剧,通常出现的蛋糕师大抵都是一样。笑容温和干净,眼神明亮纯粹,手指修长,拍特写的时候,还可以看见微突的青色筋脉,随着皮肤起伏。骨节分明。许多人对手,有着异乎寻常的情结。
卓森问天天:“我带你散步去好么?今天太阳很好。”
天天仰着脸,微笑起来。
街角边,卓森原先常去的那家蛋糕店最近关了门,却很快又静悄悄地重新装修开。
沉暗的红色,撤去了原先西洋糕饼店常用的维多利亚式雕花。整堵外墙及门楣,线条简洁硬朗,色泽古朴,散发出一股神秘危险的味道。卓森一直好奇注意。店面平日里的装修,出入工人并不多,工程进度缓慢,主人也似乎并不心急。
卓森说:“那家店的风格,我喜欢。卖蛋糕,却是明清风格,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