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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煌因送二位师长,也随晏瑰一同追出。冰如来时已在途中叮嘱,把苍山三友的来历性情、剑术深浅、是何家数一一告知,并说:“你在我门下虽然不久,但因峨眉本门心法高出各派之上,你天资聪明,又肯用功,根基扎得甚厚,如再随我三年,必可成为大器。无奈我封剑之期快满,以前踪迹隐秘,许多著名凶孽都不知我来历,只管恨我入骨,老以为我全仗机警取巧,江湖上朋友多,没有真实本领,心甚轻视;到了近日,我的来历底细,对方已全知道,一听本门还有一个老辈留在人间,全都吃惊,虽然胆怯心寒,心更忌恨,以后必要用尽方法阴谋暗算,不把我除去决不甘休。”
“他们原有一个老辈,以前也是著名凶人,业已逃往海外,多年未来中土,此人一向狂傲自负,自从峨眉漏网之后,便发毒誓:如其无力报仇,决不再与本门中人见面!
这多年来,均在用功苦炼,想报前仇。只为所居海岛风景出产都好,他在岛上又建了许多宫室园林,远望一座碧山,上面涌现着大片园林官殿,将四周围的汪洋大海都映成了异彩,便仙山楼阁也不过如此富丽,他师徒带了许多美貌姬妾住在里面,每日淫乐,享受安逸,年月一久,前仇虽然未忘,所居相隔数万里,每日这样快活,自不舍得离开,由此因循下来,非但始终未动,更恐人去寻他,连昔日那些同党都轻易不许到这岛上。
这厮如其知我尚在,非但勾动前仇,还要多生顾忌,恐我领头,早晚要去寻他,昨夜那两个为首的凶僧恶道再要设法勾引,就许在明年双方约会前后,赶来中土助纣为虐都在意中。
“照目前形势,这厮除我和苍山三友、司徒夫妇而外,恐已无人能敌,便是我们这几人,想要一举成功,将他师徒除去,不令逃走,也并不是容易。我早知这厮是个未来大害,曾有一点准备,此去至少要有半年多工夫无暇仔细传授。你如随在我的身旁,为将来永久之计自然是好,但是明年雪山斗寒大会,不问双方高低,结局均有一场恶战。
自从三次峨眉斗剑之后,你们这起后辈门人极少遇到这样亲身磨练、增加见识的好机会,能够参加自然不应放过,到时共分斗寒比剑两种,专用本门内功和敌人斗寒并非不可,无奈白阳真诀与三元图解,必须由现在起连用九个月的坐功,这要本人格外勤奋不畏劳苦艰难才能有成。
“你资质虽好,心志也还坚定,并非无望,可是龙子、珊儿、袁和尚、李明霞和司徒怀方兄妹大约到时都要前往,你小小年纪,又太好胜,枯坐雪山顶上,受那罡风冰雪侵袭,要经二十多天,敌人不时还有阴谋暗算,能否安然忍耐实是难料。安危胜败不能预计,即便占了上风,在场的人并不止你一个,多有功夫显不出来。等到恶斗开始,双方动手,眼看龙子他们纷纷出手,你内功虽好,剑术未成,只可旁观,不能上前,还要师长随时照看,幼童心性,一个见猎心喜,妄自出手敌不过人家,师长万一不能兼顾,便有性命之忧,当着一班小弟兄,还不好意思。最重要是,你和李明霞彼此情投意合,情分深厚,年貌才能无不相当,真乃一双佳偶,双方师长均想你们结为夫妇。她现奉师命,为想明冬参与雪山之会,业已拜在苍山三友中的女侠白云玉门下,你如与之同门,正好互相勉励,增加情感,免得随我苦练,一枯坐就是九月,中途稍微意志不坚还要误事,这才决计使你暂时拜在陶寒竹的门下,等雪山会后,过上两年,如愿重返师门,也可由你。此时你已扎好本门根基,再学上青城派的剑术,既可速成早点下山,还可多上几个师友同门互相切磋,比随我一起,不是枯坐洞中经月经年,一步不能走动,便是在外东飘西荡,不能静心用功,算起来一举三得,要好得多。何况苍山三友昔年往游依还岭,巧遇女侠上官红,送了他们好几口宝剑,又得到三百多根飞针,这些东西原是本门中人所赠,正好传授你们,虽未见你的面,听我一说你的资质,意思甚好,此去必能得到一口好剑。如其在我门下,这类好宝剑,急切间先就无处物色。峨眉青城,异派同源,情如一家,你只将我平日所教和本门规条紧记在心便了。”
沈煌对师虽极依恋,先还不愿离开,后听将来可以重返师门,此去半年多便可学成剑术,并得一口好剑,又和几个小弟兄姊妹同在一起,虽听说到婚姻之事害羞脸红,但对明霞早种爱根,只管年幼,天真无邪,心中却极想念,不愿离开,尤其这次受了热毒,在白云窝养病,二人长日相聚,无形中更增加了不少情爱,正是平日意想不到的喜事,暗中欢喜,当时谢诺,高兴已极,这时赶出送别,好生依恋不舍。
冰如活早说完,略微慰勉了几句,正要起身。淑华先已拜过冰如,见把文麟喊向一旁密谈,方始避开;后见文麟心志坚决,正倒在床上悲苦饮位,忽听外屋冰如要走,忙即试泪,忍痛赶出,重又拜谢,一同送往门外。
文麟平日情感最重,心肠又软,休说淑华是他童时爱侣,多年梦魂颠倒的心上人,便对蔡三姑,也觉着对方情深义重,好些愧负,无以自处,这样一个悱恻缠绵的少年,这时竟会忽然警觉,大彻大悟,非但毫不粘滞,神态也极安详,对于淑华好似换了个人,别时还是那么关心看重,但与平日全神贯注,忧喜随人,只一见面,虽然心无别念,人却失了常度,仿佛此身与之同化、非其所有的情景,迥不相同。
淑华和他青梅竹马之交,从小一起长大,中道乖违也只数年,心情为人均所深知,见他别时虽然还是那么殷殷慰勉、样样关心,对于三姑更是愧歉,连托致意,前后说了两次,表面上比平日相对不是话多便是独自出神想心事,暗生闷气,往往答非所问的情景,反而周到殷勤得多,不知怎的看去异样,无形中似有什么隔断,偏说不出个道理,回忆前情,实在不舍,老疑他伤心过度才会有此决绝,再想起自己背盟负心,许多对他不起的经过,真恨不能扑上前去,明言心事,情愿抛弃成见,破镜重圆,抱头痛哭一场,求他宽恕,才对心思。偏生冰如和黑女晏瑰却是目光炯炯,微笑相看,爱于沈煌因是年幼聪明,最得师长钟爱,这两师长又极随和,师徒之间情如父子,平日言动随便,习惯自然,这时正一手拉着冰如,依恋不舍,一手又拉着文麟,照自己方才所说,连呼:
“继爹保重,千万抽空,常时寻我。”比起以前,更加亲热。文麟向众人,分别谈话,神态更是大方自然,所说只似至交惜别,朋友之情,决非平日心心相印光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空自心乱如麻,跟在身后,随同送出,始终无此勇气开口。到了门外,三姑和何氏父女忽同赶来送别。留神一看,文麟方才那么从容,见了三姑,竟面有愧色,所说也是词不达意,神情颇窘,三姑却是大大方方,有说有笑,先朝冰如行礼拜送,再向文麟叮嘱,仿佛也是朋友关心,连喊几声“文弟”,所说都是慰勉的话,面上不带丝毫悲愤容色。正在呆看出神,冰如和何芸叟在旁密谈,话已说完,带了文麟起身,人已走到青峰顶崖腰之下,方想起此别不知何年相见,还有许多心里的话未说,忍不住脱口喊了一声“文弟”,忽又觉着不妥,面方一红。
沈煌接口问道:“娘有什话,我追继爹,对他说去。这一面是顶风,娘声音低,他听不见。”淑华见文麟正和冰如由半山崖上纵落,边说边走,已到崖下,始终不曾回顾,知其万难挽回,急切间无计可施,心中一酸,强笑答道:“我是恐他山居衣服太薄,想给他做件厚的。好在他有简老师照应,想必无须,由他去吧,不要追了。”说完,回顾晏瑰,一双火眼金睛双瞳炯炯。正望着自己点头叹息;何芸叟不知想起什事,忽朝冰如师徒追去;三姑和紫枫相对说笑,直未把此事放在心上;料这男女双方心都伤透,都是自己没有主意,为;日家礼教所误,否则文麟固早如愿双栖,彼此终生均可快乐,三姑如知文麟娶了妻室,她决不肯与人为妾,也不会有此痛心之事,越想越觉三姑可怜,又恐晏瑰看破,刚走过去想要开口。
忽听晏瑰笑道:“虽是美中不足,未如我的预计,将来却可帮助许多苦人,只有更好。人已去远,二妹刚好不久,外面山风太大,我今日备有好些酒菜,本想就便款待简老前辈,不料连文弟也被拉去。天快近午,大家未用早点,煌侄头一天来,久闻白云窝慧昙大师那里终年茹素,寒萼谷饮食虽极精美,昨日煌侄尚在养病,恐也未必尽量饱餐,今朝天色刚明便起身来此,料已腹饥,小娃儿家多半口馋,不久从师学剑,又是长期清苦生活。我真爱惜这娃儿,就这三两天工夫,让我亲自傲些东西,请你吃上几顿,我们快进去吧。”说罢,长幼五人一同回转,下面三人已走得望不见影子。何芸叟也一去不回。
第十七回 笑语情亲 斗酒只鸡邀近局 师徒义重 丹崖碧嶂共幽栖
晏瑰、紫枫到了屋内,向四婆已早料到,将新制好的酒菜连杯筷摆好。晏瑰进门便说:“老太婆,今天你该代我陪客,不许再和我抢了。”四婆笑答:“便是大妹不说,我从前日一见,便爱极了你这二妹。明明她不是我辈中人,又生得那么文柔无用,不知怎的,她那性情言语,一举一动,每样都叫人看了喜欢,由不得就要爱他。我虽从初见起直到昨日杀贼之后才和她对面说话,共总没有见过多面,竟会放她不下,老想往这里来和她谈一会。只因简老前辈昔年管教过我,为了当时倔强,不听他的告诫,几乎身败名裂,不是大妹救我脱险,命早不保。如非不好意思见他,早进来了。这娃儿听说是二妹所生,竟和我昔年外孙长得一样好看,逗人喜欢,就是大妹不叫我陪客,我也必来。
你要炒菜,我老婆子乐得偷懒,你就请吧。”
淑华自昨日司徒良珠走后,便和向四婆相见,谈得十分投机,觉着近日所遇的人都是那么诚恳,自然亲切,本领更高,连这样一个老太婆都有惊人武功,人更慷慨激昂,口直心快,一点没有虚假,初次见面,居然亲如家人,像自己这样城市中的大家闺秀、书香世族中的妇女,只会一些虚情虚礼,敷衍应酬,外表装着十分庄重,心情却是不定,样样拘束,自然而然养成一种虚伪,对外固无真心,对于亲友也未必有什诚意,手中更无缚鸡之力,平日无事,以华贵自矜,善于训练婢仆下人,能够操家理务,逼着儿子苦读死书,便算是个贤妻良母;因是一向动口不动手,用心不用力,遇着好而又美貌、能得丈夫爱怜的,终日无所事,专以献媚争宠为能,就算夫婿多情,不因年老色衰,日久生厌,受那厌恶遗弃的苦痛,也是终身禁闭闺门之内,虚生一世拉倒;遇见丈夫不好的,不是自愧貌丑,饮恨终身,便是红颜薄命,中年夭折,仿佛身为女子,一生命运全在丈夫一人喜怒爱憎之间,升天人地只凭对方心中好恶,非但丝毫不能自主,也无丝毫能力,哪像她们这样,不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以力自给,劳逸相当,便是剑光如雪,叱咤风云,往来江湖之上,深入民间,到处扶危济困,除暴安良,等到倦游归来,回到家中,依然耕耘纺织有事可做,平日老是那么天真活泼,纯任自然,没有一丝一毫装腔作态,使人乐于亲近,遇见外侮,立时拔刀自卫,哪像自己这类人,只知坐享现成,仿佛娇贵到了极点,稍有风吹草动,立时胆战心寒,不知如何是好,样样都要靠人,丈夫一死,无从向人献媚,什么都完,一面还要受那世俗礼教拘束,便生就国色天香,惊才绝艳,也只好关在深房密室之中苦度一生,休说无从做事,平日一言一动都要格外慎重,连三尺之童也不得擅入内宅一步,稍微疏忽,必受亲族邻里讥笑,认为大逆不道,转眼身名俱败;同是女子,两下一比,非但有用与无用、一强一弱相去天渊,便是这两起人的苦乐也极悬殊,一是多么好的才貌心思,只供丈夫一人爱玩,因此不劳而获,丈夫一死,立成悲惨岁月,非但于人无益,便那享受,也只限于大小几问供起居饮食的深房密室之中,就算家有园林,也只限于春秋佳日,没有外客,无人之际,或是丈夫高兴头上,带了自己偶往游玩,去时还要盛装梳洗,当作一件大事,并不能随意日夜走动;就以享受而论,至多吃得好穿得好,房子陈设富丽华美,仿佛一个由几问起大到数十百问的华丽太监牢,把人关在里面一世,衣食丰美而外,夜眠仍只七尺之地,女子一生到此为止,一点不能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