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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铁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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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碎只道:“要不要我们过去杀了他?”
  柴义摇首。
  他脸上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笑容。
  似哭非笑。
  但仍是笑。
  他走近铁手,像久别的父亲,去俯视自己的孩子,一样慈蔼。
  就在他走到七步之遥时,他的神色骤然变了。
  变得极其恶毒。
  铁手也在那时猝然抬头。
  抬首跟柴义对了一眼。
  在那一刹间,极灿目的亮光又自柴义身上炸起,像一道流星给闪电殛开千百片。
  亮极了。
  铁手闭目。
  他又推出一掌。
  这一掌也快得不可思议。
  一般人见铁手出招,只觉这少年内息浑厚、力大沉猛,却从不知他出招也竟可如此之疾的!
  灿光倏灭。
  铁手一手支住一栋残垣,一面陷人苦思。
  柴义这回是按住小腹喘息。
  钟碎还要问,载断忙扯住他:“别吵着老大,他要独力对付这小子!”
  忽听柴义哑声吼道:“快上啊,还等这小子再运气聚力是不是!?”
  载断、钟碎闻言马上出手。
  断剑每一段俱成兵器。
  碎刀每一碎片都成招。
  铁手仍在沉思。
  深思。
  他似是已陷入了苦思之中,不能自拔。
  他好像对二人的凌厉攻袭,见而不睹。
  不过,却做了一件事。
  他变掌往下一压。
  下面是土地。
  沉沉大地。
  突然间,钟碎和载断的攻势,完全给大地吸收了似的,而他们的力量,也完全给大地击倒。
  自地上两股大力潜至,就像大地把他们击倒——他们倒在大地上。
  这是匪夷所思的功力。
  就在这时,柴义发出了第三道攻袭。
  最灿亮的一次。
  他把一生功力、一身精力,全爆了开来,其华夺目。
  就在他要光芒尽现时攻杀铁手之际,铁手闭起双目,一连攻出十八掌。
  十八掌里,无一掌是攻向他的。
  可怕的是并不是攻向他,这招式并不杀人,而是把对方一切退路、出手、攻势和下脚处全封杀了。
  这个面对可怕攻势来袭的少年高手,一向只静观其变,不动如山。
  静比动更可怕。
  而今他动了。
  一动则足以使他动弹不得。
  不能攻。
  不能退。
  甚至连招架都不能。
  他只有凝在那里。
  他的杀势无法寸进。
  铁手十八掌一过,已封杀了他。
  冰封了他的力量。
  焚毁了他的攻势。
  然后铁手向天劈出了一掌。
  这时,天心月色,忽然亮了一亮。
  柴义大叫一声,掩面而退,一面向他的两位结拜兄弟急喊:
  “退,退,速退”
  一直待他们三人退走为止,柴义始终未把以袖遮掩着的脸再露出来。
  铁手向天劈出那一掌之后,仿佛也累了。
  有累很累了。
  所以他马上坐下来,运气调息。
  一一他负了伤、流了血、着了招,尚且不必稍歇,但在劈出那十九掌后(虽然无一招是正面攻取敌人的),反而攻得脸色像月边的云,幽蓝带青。
  他击退柴义,虽然兵不血刃,但毕竟年少,内力仍未够浑宏,耗了不少元气,一时间不得作战。
  他打坐调息,却眼看四面,目游八方:
  却见霍木楞登与单耳神僧那一对已拼出了真火!
  霍木楞登以漫天散发,支支如箭,攻袭单耳神僧。
  单耳神僧以“化劲法”使得霍木楞登的银发支支如剑,回刺自身。
  霍木楞登的招式突然变了。
  他的神态也变了。
  他出手每一招,都空门大露,有时露出胸膛,有时腑下破绽大现,有时全不顾上盘,有时下盘完全虚浮,他尽是大开阖,每一招都似在嗤笑天下高手为垃圾。
  奇怪的是,一遇上这种诡招,单耳神僧的“化劲法”便全失去了效用。
  单耳神僧开始乱了。
  他的眼神乱了。
  眼看霍木楞登就要获胜,突然之间单耳神僧使出了他的“化力法”。
  ——看了他的“化力法”,能在片刻间把霍木楞登元气淋漓、锐气无匹的“不破神功”
  压了下去,挫了下来,更教铁手心中震怖:“四化大法”确有非凡之能,当真是超古烁今,空前绝后!
  三不神功
  这时候,张三爸等人也不闲着。
  “大口飞耙”梁小悲力战辛大辛。
  “小解鬼尹”蔡老择苦斗辛大苦。
  “灯火金刚”陈笑决战武解。
  “一气成河”何大愤勇斗庞捌。
  连张一女也奋迎马交。
  张三爸更以一人独战吴公、巴比虫及数百名官兵帮众——他虽只一个人,但他所带动的力量,使得数百敌手直如一人一般,全闯不过去,通通成了一个整体,像龙尾总是跟着龙首,蛇身总离不了蛇头一样,人再多,冲得再猛,也冲不开张三爸‘反反神功’及‘封神指’的一夫当关、双龙出海。
  自发夫人只是在旁“掠阵”。
  “掠阵”在这里的意思是:
  谁遇上了危险,她就去帮谁。
  她帮人的手法很简单,只四个字:
  举手投足。
  一出手,即是惊天动地。
  但出手之后,便一定得手,得手之后,便悠悠然地走开,或继续哄怀里的孩子,十分专注,脸泛红潮,好像那惊天地而泣鬼神的一击,与她全然无关似的。
  所以陈笑、蔡老择、何大愤、张一女、梁小悲都不致败。
  因为有这位美丽的母亲“照看”。
  他们不败,辛大辛、庞捌、马交、武解、辛大苦这些人可辛苦了。
  张三爸见门徒无碍,他虽负伤在先,但在雄心奋战、早有防范之下,巴比虫那些手段还奈不了他的何。
  所以他还有余裕观战:
  霍木楞登与单耳神僧之一战!
  事实上,他也十分关心:霍木楞登因护他而出手,要是遇险濒危,他就算舍了老命,也得要接下单耳神僧!
  可是不必。
  他不看还好,看了始知“四化大法”虽然可怕,但“三不神功”简直令人畏怖!
  单耳神僧的“化力大法”,使霍木楞登受到了重挫。
  但坏就坏在霍木楞登受到“重挫”。
  重挫使霍木楞登正好施展“不死神功”。
  ——遇挫愈强。
  霍木楞登受挫受创之时,功力更加反弹,反击更是可怕。
  这时的反挫才是最厉害的。
  但这反击却惹动了另一反应。
  单耳神僧跌倒。
  他像无法抵受反击的压力,一跤跌倒。
  自此起,他一直或摔或跤,共一十六次。
  但每一次跌倒,都是他一击凌厉的绝招。
  一一“化败大法”。
  反败为胜的技法。
  他以跌倒还击霍木楞登的受挫。
  如果不是张三爸这样老经世故、身经百战的高手看来,只觉他们两人一频频受挫、一跌倒连连,还不知他们在闹些什么。
  但在场中最惊险的搏斗,加起来恐怕都不如这两人的一招半式。
  这才是动魄惊心的恶斗。
  石破天惊的决战。
  但在母亲温柔且温暖怀抱里的婴孩,战争不曾惊扰了他,他却自甜甜又恬恬的熟睡中轻轻苏醒。
  他眼中的“大战”却不是这样的。
  他看见他那银发蓝袍的爹爹,忽然跌坐了下来,而那个只有一只耳朵的戟发伯伯,忽然之间,全身都似充满了似的,像只大蛤蟆,一步一步走向爹爹。
  这时,全场的人,已知怎的,都脸露痛苦惊愕之色,双方掩住了耳朵。
  母亲也用双指按住了他的耳孔,然而,而却使娘无法也用指塞住自己耳孔了。
  不久,娘白晰的耳珠就沾了两行血珠。
  但娘却未呈痛苦之色,只用手指抚着他的脸颊,柔声地说:“孩子,你忍一忍,你爹就要解决敌人了。”
  一一爹只坐在那儿,怎么解决敌人呢?
  ——什么是敌人?
  一一为什么敌人要“解决”掉呢?
  他想问。
  却问不出。
  因为他是哑的。
  他长得很小,其实,他已三岁了。
  不能再战了。
  自己用的是最后法宝、看家本领、独门绝招“化气大法”。
  可是,那白发的恶魔只端坐在那儿,他要攻对手一招,等于伤自己一招,这简直是跟自己作战,而失了敌手,如何能战!?
  到今天,至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不通神功”!
  ——因为此路完全不通!
  攻不进。
  杀不入。
  ——难怪这白发老怪的外号叫做“铁闩门”了!
  他攻到了第十一招,自己已伤了七处。
  竟是为自己所伤的!
  够了!
  不能再战了!
  单耳神僧遂大吼一声:“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一天,我定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张咀喷了一口血,并一路咯血而去,转眼即不见影踪。
  他这一走,全都撤走了。
  张三爸想向霍木愣登夫妇致谢。
  霍木楞登咳嗽、咯血,只说:“我不打算救你,只是代你救了的人谢你;我本想杀了你,但有你在却可以代我杀掉更多该杀的人。”
  然后,他看了铁手一眼:“年轻人,有一日,咱们一定还会再碰上的。”
  铁手还未回话,霍木楞登已跟他的爱妻依偎而去,两人一面走一面逗弄孩子,这样看去,仿佛恩爱里却有点寂寞,伤感中却十分温馨。
  只隐约还听他们两人的语音一沧桑一沙哑地传来:
  “白发三千丈,
  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
  何处得秋霜。”
  铁手见“天机”诸子的危难已暂时渡过,亦要告辞,张三爸道:“铁少捕头,大恩不言谢,我这小女,如丝萝得能仗乔木之托,我就虽死无憾了。”
  铁手心忖:这武林名宿怎老是忙着把女儿推给他!忙道:“我一事未成,终日奔驰,浪迹天涯,刀口舔血,怎能有成家累人的打算?爸爹好意,在下心领,不敢承情。”
  张一女在一旁顿足赦嗔地叫了一声:
  “爹!”
  张三爸呵呵笑道:“好好好,你是少年英发,来日方长;我是心灰意懒,来日‘长方’。不过,若我还能再振天机,重出江湖,今后‘天机’子弟,只要是你有令,无不遵奉从命,任你调度。”
  铁手执意不肯。
  张三爸一味坚持。
  他立即教了铁手好些口诀,铁手见对方盛意拳拳、也委实盛情难却,而且有些暗语如“力拔山兮乞丐死”、“大风起兮炊肥羊”等,也确十分有趣,使铁手动了少年人的好玩好奇之心,顺便记下了,也把“天机”小组内的手势暗号及辨别法默背下了一些。
  张三爸正色道:“但愿日后你有用得上我们的一天。”
  铁手笑道:“我也愿你能早日可再持杀人刀,展啐啄机,成活人剑。”
  然后他向梁小悲、张一女、陈笑、蔡老择、何大愤等一一拱手告辞。
  “但愿能再见你。”
  他们都殷殷祝福,依依不舍。
  “但愿能见天机复出。”铁手说。
  “但愿能早日澄清天下,尽扫奸邪。”
  “但愿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但愿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但愿”
  “但愿——”
  他们在但愿声中互道珍重。
  他们在风中分手。
  分道扬镳。
  ——但仍各做各人心头“但愿”的事:但都不会忘了彼此的期许和厚望,以及月下冲杀的义气与交情。
  这便是铁手在少年时和“天机”张三爸的交情。 
 
 
常玩的女人

 
 
  从来没有错误的人最失败。
  一个从没有失败过的人,就是一个从来没有真正成功过的人。
  文明从错误开始,成功也是。
  瞧不起
  泪眼山上。
  乌云四合,天色渐黯。
  水气愈来愈重。
  雾气越来越浓。
  山那头一定在下着雨吧,所以“不动瀑”水声哗然,分外分明。
  七分半楼依然倾斜,在风云变色中,犹如苍穹下一叶风雨危舟。
  日影翻在阴霾背后,常隐偶现,阳光每一度绽照下来,都有一种突破万难、久违了的感觉。
  唐仇也斜斜地负手睨着方方正正的铁手。
  她的笑意也似微微倾斜。
  她跳着脚笑着说:
  “铁捕头,你好。”
  铁手道:“唐姑娘,你好。‘
  他们两人已斗了几句咀,但唐仇却忽然转了个态度,似是才照面般地招呼铁手,笑容清丽,语态可人。
  “我喜欢玉树临风的男子。你就是。”
  唐仇挑起了一只秀眉,说话的神情很逗。
  “我也喜欢美丽好看的女子。”铁手道,“你还很聪明。”
  唐仇逗着笑道:“你心里要说的恐怕是:这女子还很阴毒吧?”
  铁手摇首道:“我是办案的人,而且办的都是大案,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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