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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的打开包裹,拿出一个干果就往嘴里放。“都是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这么贪嘴,还急着吃!”赵绫无所顾忌的笑了,“这些零食,李赫不喜欢吃,儿子还小不能吃,左右也是我的,早吃晚吃还不是一样!可有些人偏偏等不及,你说是吧?”“你少夹枪带棒的挤兑我,我们这婚都结了快一年了,你竟然还在抱不平!”毕庆堂不满的说。
赵绫正在往下咽,忽然一皱眉反了胃,跑到墙角的纸篓旁干呕了起来。毕庆堂见了,便倒了杯水递给她,轻拍她的后背问,“又害喜了?”赵绫点头,毕庆堂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要是两个孩子的父母了,你和李赫也该收收心了,我这次来看你也是为了提醒你一句,当局越发的强硬了,你们要小心。”赵绫信服的点头,“毕大哥,谢谢您。”毕庆堂自嘲一笑,“你们的那些高尚的道理我不懂,我只想做个庸俗的商人,赚自己的钱就行了。可是有些通俗的道理,我懂,你却不一定的明白,有句老话,叫做‘父母在堂,儿不远行’,我觉得下面还应该加上一句,‘儿女绕膝,双亲不涉险’。你和李赫想怎样,我也只能点到为止。反正我是一早就打算好了,若我和央央有了孩子,我是不会再干这商会的营生了。”
赵绫喝了口水,握紧杯子,“毕老板,我只能说谭央算是找了个好归宿,你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中国人。”毕庆堂一听,无所谓的笑了。
理想遇到现实就好像秀才遇到兵一样,说是说不清的。
外面的下课铃一打,学生们就陆陆续续的出了教学楼,毕庆堂倒是不着急,他知道谭央学习很积极,总要呆一会儿才会出来。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从二楼办公室的窗子往下看,赵绫不咸不淡的说着些闲话。忽然,毕庆堂的水喝呛了,狼狈的咳着,赵绫上前向窗外一望,便会心一笑。
章湘凝和谭央手挽着手并排走,徐治中站在路中央等着她们,正当春日好时节,花淡风清,树翠日煦,还有一群正当好年华的男男女女。走到徐治中面前,章湘凝兴高采烈的和他说着话,谭央要走却被章湘凝拉住了。章湘凝将她的书包往谭央怀里一送,急匆匆的往回跑,看样子是要回去拿东西。谭央捧着她的书包,更是走不开了,只得在原地等着,徐治中也陪在一边,面带笑容,不知说着什么。
黑呢子的中山装,徐治中穿在身上,正气英挺的味道,他站在文秀温婉的谭央身边倒是出奇的好看。“啧啧,真般配啊!”赵绫幸灾乐祸的伏在窗口赞叹着,毕庆堂恶狠狠的瞪了赵绫一眼,“你若是去蹲大狱,我一点儿也不可怜你!”赵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事不关己的说,“实话嘛,很多人都这么以为,譬如那个章湘凝。其实这个徐治中还挺一门心思的。”“他再这么腻腻歪歪的,老子废了他!”毕庆堂气急败坏的冲口而出。
“怕的就是你有这样的念头,”赵绫忽然严肃起来,“徐治中是个不错的男生,为人正派,有见地有抱负。你是知道的,蒋介石很信奉曾国藩的那套相由心生的理论,所以他黄埔军校里的学员,有胆有略的还不算,更要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去年一个政界要员,蒋介石的亲信来敬业中学督导青年教育,和徐治中谈了几句就对这个年轻人非常满意,执意要荐他进黄埔军校,军校毕业后就是蒋大总统的嫡系了。这样平步青云的好机会,换了别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个徐治中却婉言谢绝,他说他不想就这么进黄埔军校,因为如果有一日他拿起了枪穿上了军装,那就是为四万万同胞的福祉而战,却不是为了自己能攀龙附凤、加官进爵。”
说到这儿赵绫长吁了一口气,“这就是我最欣赏这个年轻人的地方,这份儿钢骨见识不是一般男儿会有的,所以说毕老板,你不要为了那么点儿拈酸吃醋的小事儿毁了这个大好青年。不然的话,我第一个不答应,央央也会怨恨你。我冷眼看,央央是很欣赏敬重徐治中的,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你要相信央央,她年纪小却有分寸,这事儿她能处理好,你不要把你那套流氓手段使进校园里。”
“你说谁是流氓?”毕庆堂气恼的反诘,不过赵绫看出来了,他嘴上不服,心里却听进了劝。总有这样的事儿,你苦口婆心的去劝别人,对方领了你的好意却不听劝,到最后,反而是你被说动了。
31(29)戚戚
作者有话要说:我改错字了!不是假更新。
最近工作忙,不能给大家的留言一一回复,见谅啊,可是看姐妹们的留言还是超开心的,俺的收获木有物质上的,全是精神上的,多高尚,呵呵。
这周还会更一章,原本打算写十万字,可是看来是要超了,估计二十万字,我保证我挖坑必填!就是有一天不写了,那也是留下几篇完整的文章!
另,大家怎么好像很期待开虐?哎,都说是温馨文了,就算是有虐,也会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章湘凝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谭央捧着她的书包困在原地。女孩子的花布书包,里面也不知会有什么,谭央做事情谨慎,自然也不会交给徐治中,她一个人一走了之。这么一来,徐治中抱着肩膀同她聊天,倒像是陪她,给她解闷了。
这时候,毕庆堂恰在其时的出现了,和徐治中略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问谭央,“知道章小姐家住哪里吗?”谭央点头。“那咱们把她的东西送到她家去吧,可能章小姐有什么急事,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了吧?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说着毕庆堂瞥了徐治中一眼,徐治中有些尴尬的看向别处。
坐在车上,路边恰好有三五个女学生并排走着,她们眉飞色舞的说笑,其中的一个女孩还边笑边追着捶打她的同伴。毕庆堂指着外面问,“你猜猜她们在说什么?”谭央摇头不知。“在说自由恋爱呢!小姑娘,总是一脑子的梦,其实现实,全不是这样。”谭央眨了眨眼,轻声说,“自由恋爱是社会的进步嘛,情投意合怎么也要比媒妁之言来得稳固,”说着,她挽着毕庆堂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说,“大哥,咱们就是自由恋爱,对吧?”毕庆堂颇有几分得意的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谁同你是自由恋爱?咱们是包办婚姻,我包办的!”
在敬业中学眼看就呆了两年了,也算是老学生了,谭央的学校活动也渐渐的多了起来。百货公司越开越像样,毕庆堂花了不少心血进去,商会的生意也没放手,他是既享得福也吃得苦的那种人,诸事冗繁,整日早出晚归,在家的时间也是有限。
这天谭央和几个女同学去持志大学听一个关于新女性的演讲,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刚进门口,陈叔就接过了谭央的书包,谭央有些吃惊,“咦,陈叔,今天这么早呀?大哥回来了吗?”陈叔点了点头,向客厅指了指,示意谭央快进去。
天黑,客厅里没开吊灯,只有墙角的壁灯亮着,毕庆堂阴沉着脸坐在沙发里。“大哥,我回来了!”谭央笑着说,毕庆堂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谭央嘴里念叨着“怎么不开灯”,去拉吊灯的开关绳,绳上系着金黄的流苏,摸在手里滑溜溜的。谭央轻轻的走过去,伏在沙发靠背上,在毕庆堂的耳边说,“大哥刚回来吧?吃过饭了吗?”这时毕庆堂猛地转过头,“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谭央安静的在毕庆堂的身边坐下,“大哥,学校有些活动,我去参加了。”毕庆堂推了推茶几上的两张票,也没说话。
谭央将票拿起来看,是一场晚上六点的电影,叫《飞行将军》。毕庆堂清了清喉咙,“今天下午听人说,夏令配克影戏院今晚要上映全中国第一部有声电影,我赶忙找人弄了两张票,推了旁的事去学校接你,去晚一步,学校没了人,回家来,家也没有,赵绫那,章湘凝那,方雅姐那,能找的我都找了,你知道我等的很心急吗?我不反对你读书,可哪有姑娘家越读书心越野的?”
谭央捏着手里的电影票,一声不吭的靠在沙发上抿着嘴也不看毕庆堂。毕庆堂见她不说话,就转过头看着她,略笑笑,手抚着她的脸颊,“算了,知道自己错了就行了,我叫人买明天的票咱们再去看。”
关键时刻,毕庆堂大度的示好,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发脾气的是他,卖人情的也是他,他掌握着大局。成熟的男人,魅力在控制力上,可怕的地方也是控制力。
谭央抬头瞅了毕庆堂一眼,低垂眼帘说,“我学校活动那么多,也是因为我不想每天一下学就回到家,守在电话前等你告诉我你回不回来吃晚饭,有时候我等不到电话,有时候好容易等到了,你却说有应酬,要晚些时候才回来。大哥,你只等我一天晚上便这么着急,可这半年,我每天都是这样等你的呀!并不是说,你比我更懂得照顾自己,所以只有你担心我,我就不担心你。其实,担心是一样的啊!”
毕庆堂听了谭央的话,颇为意外,怔了一怔便将谭央搂在怀里,动情的说,“小妹,我想做正经买卖,我想给你一份富足安宁的生活,所以我在外面越来越忙,你体谅我,好吗?”谭央将脸伏在毕庆堂的怀中,点头,“大哥,我能明白,所以你早出晚归,我担心你也不敢叫你知道。”
一对生活阔绰的新婚夫妇,在这个迟归的春夜,无端的生出了患难夫妻惺惺相惜的情味。其实,情感的好坏真假,和物质没有必然的联系。贫贱夫妻未见得就情真意切,富贵伉俪也不一定就虚情假意,关键是,无论什么样的外在环境,你会不会对那个人的喜怒哀乐,牵肠萦怀、感同身受。
两个人相拥着,陶醉于爱与被爱的美妙感觉时,沙发旁边的桌子上,电话机不合适宜的铃声大作起来。
毕庆堂探手去拿听筒,听筒刚放到耳边就听到那头叽叽喳喳的,章湘凝和另一个女孩子说个不停。他无可奈何的笑了,将听筒给了谭央。
“刚回家,你们怎么了?唔,唔,是吗?那个活动我听说了,算了,我不去了,”谭央说着,抬头看了毕庆堂一眼,一本正经的说,“真的,我大哥想让我把精力多花在读书上,不用你和他说,是我自己不想去的。你别乱说,我弹的不好,现在大家都听钢琴和梵阿铃,小阮都成了古董了,不会有人爱听的。”
毕庆堂拥着怀中的谭央,笑着看她讲着电话,她鬓角的头发绕在他食指间,缠绵的别样诠释。他听见谭央的话说到这里,便一把抢过听筒,对着话筒说,“章小姐啊?你们什么活动?诗歌朗诵会的节目?好啊,我怎么会不让我家小妹去,我是支持新女性在外界的活动的,哈哈,好好好,我替你答应了,我做得了她的主!”谭央听他在这里许愿,便急急的去抢话筒,毕庆堂故意不去理会,径自挂了电话。谭央气得直跺脚,“大哥,你胡乱答应她们做什么啊?”毕庆堂倒是心平气和的解释,“你喜欢在外面有些事情做,那就去吧。我刚刚是着急找不到你才说的那些话,其实只要你高兴就行,有些朋友总比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要好!”
谭央不领情的将头一拧,嗔怪道,“哎呀,大哥你真是的,你都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不想去!”毕庆堂微皱眉头,“哦?为什么?”“这个节目是徐治中组织的,她们今天就想拉我去,我是特地躲去持志中学听演讲的!”毕庆堂动作一僵,谭央为难的嘟嘴道,“怎么办?我再打电话过去,说我有其它的事吧?”毕庆堂略一思量,随即一摆手,“不用,我都说我能做得了你的主了!不就是个节目嘛?能怎么样?”“大哥,配乐诗朗诵,要排练的!”毕庆堂眉头一挑,“排练?那就在咱们家里练,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看着,他敢?不守本分就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没几天,上海的夏天就不知不觉的开始了,几场雨下的绵绵不绝,润透了园里的泥土,转眼间,毕公馆洋房前的草地便是满眼的新绿了。雨刚停了一天,和节目有关的几个人就迫不及待的来到谭央的家里开始排练了,毕庆堂知道他们的安排,也推了旁的事,颇为“好客”的早早回到家等着他们来。
由于谭央不能让学校知道她的婚姻情况,所以毕庆堂也嘱咐了仆人,她的同学来时,不要叫太太,叫小姐就好。饭后,两男两女四个人就结伴来到了毕家,除了章湘凝和徐治中,那两个男女是一对学生情侣,虽不太表现,可看得出感情颇好,诗歌就是由他们俩朗诵的。章湘凝还喳喳呼呼的说自己是导演。
毕庆堂挽着谭央的手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