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之贵女
作者:落寞的鬼
第一章 且从容
“奶妈,你说湘夫人为什么不曾服用忘情丹?”少女躺在马车里,小丫头殷勤地为她打着扇。
端坐在一旁的妇人睁眼,妩媚的眼中露出些许沉思,良久,才幽幽道:“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忘情吧。”
少女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无神地睁了一会儿,突然又道:“可我想忘了司月。”说完顿觉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你还提他!若不是他,你也不会被流放!”妇人的语气带着愤恨,同时也透出一丝无奈。
少女默默地拨弄着手腕上的七彩碧玺手链。
妇人见状,叹息道:“你怎么还留着它。”
少女抬头,心里有点难过:“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
爹爹曾对她说:“你还小,不懂,也算得你害了人家。”
离那个权力中心越远,那个纤细少年的影子便愈发清晰,像一颗种子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然后一寸一寸地缠绕。
青娘知道她顶舍不得那个孩子,又不敢承担。老爷子变相流放她,倒也做得不错。
云浮城离大都不甚远,坐马车赶赶路十几日便到了。在花逐晓差不多了解了现在这个身份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进入云浮城境内。
赶了十几天的路,花逐晓和青娘都有些累了,于是两人决定在郊外逗留片刻,整整妆容再入城。
此次出行,花逐晓所带之人寥寥,仅两个贴身侍婢,两个随行侍卫兼马夫,一个奶娘。蹲在溪边,看着水中的秀丽容颜,花逐晓一时间有些心神恍惚。
“梨儿,此一入云浮,不知何时才能归去。老爷子一向疼惜你,只要你安分守己些,想来”青娘一面为她整理鬓发,一面说着自己的想法。
“奶妈,”花逐晓轻皱眉头,似是想起什么令她不悦的事,“照老爷子的意思,恐怕是要等到我许了人。你也该知道,他稀罕的,向来不是我的安分守己。”
青娘一愣,手中的动作也停了,“在云浮城嫁人?这怎么成!”云浮城虽也不乏名门之子,可他们怎么比得上大都的王孙?
花逐晓的表情有些郁郁的。
她也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十几年来他最疼她,到头来,却把她撵到这种地方来嫁人。这回,她如何也猜不透他的用意。
青娘默默地收拾好东西,看着临立溪边的清瘦少女。
轻扫脂粉,细描娥眉;青丝半挽,两鬓乌黑;腰裹华服,身姿摇弋。十五岁的花逐晓,美貌不足,清秀有余,可若论身份,一般的王孙还配不上她。老爷子把她发配到这儿来,不知会让她命中多出什么变数。
整理完毕,花逐晓和青娘准备上车入城,却听得一阵嬉戏声,且越来越近。
花逐晓一行人站在车边,与来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共七人,三男四女,皆是相貌清逸俊朗之辈,看见花逐晓等人,也不再追逐打闹,而是打量他们。
一会儿,几人中走出一位美貌骄横的少女,对他们喊道:“你们是哪里人?怎么会闯入怀山禁地?”
花逐晓与青娘对视一眼。云浮城哪有什么怀山禁地一说。但花逐晓还是上前几步向几人褔了福身子,算是打了招呼,继而用细细的声音说道:“小妹系江河书院文夫子之女,奉本家之命前来拜谒湘夫人,”顿了顿又道,“小妹不曾居于云浮,实不知怀山禁地一说,若不慎闯入,万望见谅。”说罢又朝几人一福。
重光今日本是约了同窗出来郊游散心,谁知玉佩环不肯赏脸,正无聊之际,远远看见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立在一辆马车旁,身边寥寥几个随侍,正想着是何方佳人,便听侯素霓出言戏弄,于是站在一旁看戏。
这花姓少女是侯素霓最不喜的一类人,说话文绉绉的,斯文得过分,才说几句话就行了两次礼。不过,这也是侯素霓最招架不住的一类人。
果然,侯素霓皱了眉,回头示意他出来说话。
花逐晓见那美貌少女身后走出一位相貌清秀的华服公子,对她一揖礼道:“原来是花小姐,失礼了。”
花逐晓点点头,并不想多言,又对几人褔了福身子,便要上马车。转身的一瞬,突然感到身后一阵灼灼的目光。回眸,是一位面相风流的公子,眼波流转之处,自是一段欲语还休。
只是匆匆一瞥,花逐晓转身上了马车,青娘和二丫鬟随后,侍卫在外驾车。
重光等人看着马车越行越远,不免小声议论几句。最后,侯素霓轻哼一声,不屑道:“说不定只是个被本家遣出来的,没意思。”便带着几女往一边玩耍去了。倒是重光与好友度陌临相视一笑,道:“此女不是俗物。”
马车上的花逐晓自是不知这些,但她还是问道:“青娘,你说这几人是何身份?”
青娘略为沉吟,“看衣料与配饰,与你答话的小公子大约是户部尚书独子重光,那戏弄人的女娃或是大将军的三女儿侯素霓,其他的倒不好说。”
花逐晓点点头。这两人她是知晓的,听说打小便定了亲。重光还好说,毕竟是户部尚书之子,为人很知进退。可那侯素霓也过于骄横了些,还欲戏弄于她。
城门很快便到,花逐晓撩开帘子,看着城门上的“云浮”二字,心里的不甘通通都涌了出来。
她知道,没有那个高高在上的身份,没有老爷子的栽培,她花逐晓什么都不是。这想必,就是老爷子要她明白的第一件事罢。
到了云浮城,花逐晓并不着急去湘夫人府上,而是先入了“家门”。文夫子与文夫人在门口候着,倒是十足地像迎接从未在身边待过的大女儿。
文夫子才三十来岁,表情严肃,眼神凌厉,不过面对女儿时尚算和蔼可亲。文夫人长相平凡,衣着俭朴,但上上下下都打点得极为妥当,一看便是个会持家的,对花逐晓较为热情,像是对自家女儿一般。
文家家世一般,只在繁华路段略有几间宅子,在云浮城还算过得去。较花逐晓原先生活的地方,却不知差了多少。但她面色如常,都一一接受了。如今她便是人在屋檐下了。
只见她上前几步,对文夫子、文夫人行礼道:“女儿拜见爹爹、娘亲,二老安好!”
文夫子、文夫人面色一尬,文家几个出来伺候的丫鬟、小厮更是见了鬼一般看着她。
第二章 前缘误
花逐晓承认,不论她的表情多么镇定,心里还是觉得很尴尬的。她清楚,现在的她,一点都不适应这样的平民化生活。
不错,在她的世界里,无论关系多么亲密,见面、说话、共事,总有行不完的礼,她在皇城的名号可不是白得来的。
可是她忘了,这里不再是大都,而是云浮城,她的家是一个普通夫子的家,父母与儿女之间还是很亲密的。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见到自家父亲母亲,也不会行如此大礼。也无怪乎文家的人表情都怪怪的。是夜,花逐晓坐在梳妆镜前,无甚表情。青娘车旅劳顿,身体不适,已经睡下。和丫头在为她铺床,采丫头去端热水。
花逐晓默默地摘着自己身上的配饰。和丫头听见响动,忙不迭地道:“小姐,我来吧。”
花逐晓制止了她,仍自己摘着,最后,又自己动手去了发簪,一头乌黑的发丝便散落下来,使她多了几分少女的柔美。
“从明天起,不用这么打扮了。”花逐晓吩咐着。和丫头咋一听很是不解,但一想到今日在文家门口的尴尬事,又有些明了,一面应下了,一面想着怎么把床铺得软些。
花逐晓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象牙小梳,直直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老爷子真是算的妙,要她过这种日子,直叫她比死不如,这当是惩罚她最好的方式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看见镜中一团影影绰绰的暗色。花逐晓回头一瞧,身后空空荡荡的,和丫头还在铺床,似乎对那床怎么也不满意。
疑惑地回头,却见一张苍白绝色的脸庞在镜中正对着自己,一双紫眸含笑,并没有太多不甘。
花逐晓瞪大了眼睛,挣扎着往后退,喉咙像被人掐住一般,怎么也发不了声。
最后,她终于禁不住这惊吓,跌坐在地。
再次出现在门外,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自入住文家的头一晚看见司月,花逐晓已病了好几日,不仅夜不能寐,白天也需有人时时陪伴。尽管小心照料,花逐晓还是憔悴了下去,每晚都会做梦,无一例外都与司月有关。
青娘也病在床上,大夫说是水土不服。花逐晓心中不免疑惑,青娘并非常人,怎么会水土不服?但她自受到惊吓后一直恹恹的,这一点疑惑也渐渐隐去了。
这日早上,花逐晓终于得了精神起身,决定去拜见湘夫人,文夫人陪同。
坐在马车上,花逐晓闭目养神,文夫人与和丫头闲话。和丫头向文夫人问些云浮城的风俗,文夫人问些大都的事,其中不乏对花逐晓真实身份的旁敲侧击。和丫头小心应答,并不透露许多。文夫人只知道花逐晓身份不一般,至于不一般到哪个地步,却是无从猜测。
一会儿,和丫头问道:“夫人,小姐的床似乎太硬了吧,能不能多派些棉被?”
文夫人似是没想到她会提这个问题,愣了片刻才道:“晓儿才十五岁,睡太软的床可不好,不过如果实在不习惯,你就看着办吧。”
和丫头从未听过这种说法,好奇地凑上去问:“床太软了怎么就不好么?”
文夫人点头:“老爷是习过武的,懂得一些。说是小孩子得睡硬床,骨头才长得硬朗。几个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文夫子只有文夫人一个内室,两人育有一子二女,文家可算子嗣单薄,因着花逐晓的缘故,文家的孩子都被送去了外地,故而花逐晓也没有见过他们。
花逐晓睁开眼睛看着文夫人,眼中带着些思虑,最后,她道:“娘亲需劝得弟妹勤勉一些,他日晓儿定不薄待了他们。”
文夫人脸上闪过明显的欣喜表情。花逐晓的身份绝不会低,虽然现下隐在自家这个小地方,但既能作出如此承诺,便不会不兑现,三个孩子的前途,不用他夫妇二人操心了。
文夫人仔细思量一番,才亲切地笑道:“有你这个姐姐,他们仨儿可算有福了。我一定叫他们安分守己,不要给你抹黑。”
又是安分守己。花逐晓轻笑,眼中带着些莫名的意味。如今的她改头换面,还有什么黑可抹的?等她回归上位,便是鸡犬升天,还有谁会说她的不是?
和丫头一脸骄傲,好像花逐晓提拔的不是文家三姐弟而是她一样。
一路上文夫人的脸上都挂着和蔼可亲的笑,不时地拉着花逐晓与和丫头问长问短。花逐晓对这种“亲切”的态度有些不适应,但也耐着性子与她聊几句,和丫头看着也有些微的惊讶。
湘夫人,是云浮城最有名的女夫子。她出生于官宦世家,年方三十八,未婚,但在云浮城有着极高的声望,相应的,在朝堂也有一定的政治地位。
所以,虽然拜见湘夫人只是托词,花逐晓却非去不可。
而关于湘夫人,还有一段为众人所知的故事。
湘夫人本名年湘湘,家境不俗,自小又聪明绝顶,少时便有不少名门子弟求亲,而她自己,在十七岁时终于看上了当时的探花郎宇文英,并与之定亲。两人相处两年,十分融洽,宇文英却在两家筹备婚事之际跟一个妖族的女子私奔了。
当时的年湘湘年轻气盛,也做过追夫的事,但后来还是独自回京,十五年后汇集毕生心血炼制忘情丹。
四年过去了,湘夫人却一直没有服用忘情丹,对这一点,花逐晓极为不解。
为了一个辜负自己的男人空付一生青春,不值;千里追夫却独自归家,令父母蒙羞,不孝;对旧情缅怀至今,未嫁他人,不智。
话虽如此,花逐晓还是对湘夫人十分有礼。
主位上的妇人,虽不是很美,但自有一份大家的威严,加上保养得宜,看起来顶多三十岁。这样的人,让同为女子的花逐晓不由自主地生出尊敬之情。
于是她行了极为周到的礼节,起身时看到湘夫人的赞赏及眼底的复杂思绪。
“你叫花逐晓?”湘夫人仔细地审视着她。
花逐晓颔首。
“可有字?”
花逐晓犹豫片刻才道:“梨花半掩,浅草才没马蹄。小女字浅梨。”
第三章 兰烛尽
红烛闪烁,锦被浪翻。彼时少年,脸是上天精雕细琢,肤是玉石之色,举手投足,皆是倾国倾城姿态。
他就是她怀里的瓷娃娃,眼是琉璃宝珠,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尽是爱慕神色。
她如何抵得住这般诱惑。两人死死地相拥,唇齿相依,如墨青丝两相纠缠,像是就此结发,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