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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
顿了顿,觑眼发狠道:“只是萧氏那贱人实在可恨,她想死我还偏不成全她了,我要将她卖到最下贱的煤井窑子里去……”话才一说口,猛地想起当着陆明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该说这话,因缓和了脸色吩咐她:“你出去时顺道把张嬷嬷给我叫进来,我有话吩咐她!”
陆明萱屈膝应了,却并不就走,而是隔空叫了陆大夫人等人进来后,方退了出去。
陆大夫人等人自然也早听见了萧氏在外面的哭喊哀求声,只陆老夫人没发话,她们也不敢出去过问,如今更是心里再好奇,也只能进来守着陆老夫人了。
陆明萱方行至正房门口,迎头便碰上了满面愠色的张嬷嬷,她忙叫住张嬷嬷道:“老夫人正好叫我请嬷嬷进去,说是有话吩咐您呢。”
张嬷嬷忙道:“老夫人如今好些了罢?”
“才哭了一场,平静了好些,又喝了半碗参汤,想来当不会有大碍了。”陆明萱小声说道,“六姑娘怎么会落到萧姨娘手里的,不是去了那么多人吗?”
张嬷嬷沉声道:“一言难尽,回头再细细告诉姑娘,我且先进去听老夫人吩咐。”
当下二人遂不再多说,各自擦身而过,进去见陆老夫人的进去,出去劝萧氏的出去了。
方一出门,陆明萱便一眼看见了跪在台几下面的萧氏,她穿着一身素面杭绸褙子,双手紧紧抱着一个大红色的刻丝襁褓,额头上还勒着抹额,也不知是不是因之前挣扎得太厉害,头发散了好些下来,凌乱的衬着她青白交错瘦了一圈的脸,实在是可怜得紧。
但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想起她是因自己无事生非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的,陆明萱却是实在同情不起她来。
而萧氏瞧得张嬷嬷前脚进去,后脚便有人出来,还只当是陆老夫人愿意见她了,忙满脸希望的抬起了头来,急声说道:“老夫人,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求您看在……”
话才起了个头,便发现出来的人不是陆老夫人而是陆明萱,立时满脸失望的住了嘴,但很快又说道:“萱姑娘,是老夫人让您出来见我的吗?求您帮我与老夫人说说情,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也不敢有别的奢望,只求老夫人能让我再陪六姑娘几年,她还这么小,如何离得开亲娘……求萱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只看在六姑娘是您亲妹妹的份儿上,就帮我与老夫人求求情罢,我们母女一辈子都不忘您的大恩大德,我先给您磕头了……”
说着,果真给陆明萱磕起头来。
陆明萱就当没看见她的动作,也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先以眼神示意四散站在她周围,满脸都写满了愤慨兼无奈的十来个婆子们退后一段距离后,才淡声说道:“萧姨娘既知道六姑娘是我的亲妹妹,就该知道我与三老爷是什么关系,认真说来,萧姨娘还是我的杀父仇人呢,换成是萧姨娘您自个儿,会帮着自己的杀父仇人求情吗?”
萧氏被说得语塞了片刻,才勉强说道:“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过就是白抱怨了几句,希望能借此让三老爷越发怨恨长公主,彻底绝了二人破镜重圆的机会而已,谁知道长公主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真的只是无心之失,况长公主性烈至厮,就算没有此番之事,她与三老爷十有*也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求萱姑娘就帮我向老夫人求求情罢,我真的不能离开六姑娘,她还这么小,又惹了老夫人的厌弃,将来还不定会被阖府上下作践成什么样儿,有我在,好歹还能照拂她一些,我求求您了萱姑娘,下辈子我一定结草衔环以报您的大恩大德!”
“你说得对,以长公主的性子,就算没有你在中间架桥铺火,只怕她与三老爷也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陆明萱冷哼一声,“那照你这么说来,当初你的族人谋夺你家的产业,逼死了你母亲还拐卖了你弟弟时,你就该在家中等死,而不该进京来告状,更不该傍上三老爷,进了国公府大门的,横竖每个人早晚都要死的么,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萧氏越发反驳不得,陆明萱也不想再与她废话,随即说道:“方才你喊的话老夫人和我都听见了,老夫人让我出来给你带句话,她老人家不过是着六姑娘到底是陆家的骨血,所以勉强留她一条小命罢了,你既说要带她一块儿上路,那边带走罢,也省得以后她老人家看六姑娘一次恶心一次,没的白给自己添堵……”
“你胡说!不可能!”一语未了,萧氏已尖声道:“老夫人明明很看重子嗣,也很看重六姑娘,六姑娘还未出世时,便已赏了好些东西下来,还说将来要接了她至身边亲自教养,怎么可能不理会她的死活,你分明就是在假传老夫人的话!”
陆明萱一脸平静的点头道:“在六姑娘出生以前,老夫人的确赏了不少东西下来,也的确说过要将她接到身边亲自教养的话,可那时候三老爷还好好儿的活着,老夫人是因为先疼爱儿子,后才看重六姑娘的,如今三老爷已经死了,还是你间接害死的,老夫人恨六姑娘尚且来不及了,你如果真能一把掐死了她,反倒为老夫人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勾了勾唇角,继续凉凉说道:“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儿,让老夫人一味的作践六姑娘也做出来,可亲孙女儿的生母却是害死儿子的凶手,要疼也疼不起来,倒不如早早死了干净,反倒一了百了,你要掐死六姑娘就趁早,我瞧着六姑娘死了,也还回去向老夫人复命。”
萧氏满脸的难以置信,可莫名的却觉得陆明萱不会骗她,也犯不着骗她,霎时面如死灰,似被抽走了浑身的筋骨一般,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她怎么就会觉得陆老夫人会因她以女儿做要挟就会妥协,会饶她这一次,放她一条生路?就像陆明萱说的,老夫人是因为疼爱三老爷才会看重六姑娘的,没有了三老爷,六姑娘又算得了什么?尤其三老爷的死还与她脱不了干系,六姑娘就更处境堪忧了,她怎么会蠢到这个地步,以为六姑娘会是她最后的保命符?
偏陆明萱还在一旁凉凉的催促她:“萧姨娘要动手就快点儿,说来六姑娘如今才十来日呢,力气只怕比一只小猫儿大不到哪里去,要掐死她还不容易?只要你将自己的手轻轻一收拢,要不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她便铁定没气儿了,你还犹豫什么呢,难道是下不了手不成?说的也是,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岂有不心疼的,连老虎那般凶狠的,尚且不吃自己的儿子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既做得出以六姑娘性命相胁之事,照理就不该犹豫才是,毕竟只有自己的性命才是最宝贵的么,别人的哪怕是自己亲生女儿的,都算不得什么不是?劳你快点儿,我真没空儿在这里与你多废话。”陆明萱说完,还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瞧在萧氏眼里,竟是一副对六姑娘的死活半点也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可陆明萱可以不在乎六姑娘的死活,萧氏却没办法不在乎,到底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挣命一般生下来,连哭一声她都要心疼好久的亲生骨肉,她怎么可能真下得手掐死她?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抱着女儿放声大哭:“老爷,您睁开眼睛瞧瞧啊,您才走了几日呢,她们就要逼死我们母女了,我还不如当时就带了六姑娘随了您去,至少一家人在地下能有个照应,总好过现在活着被人作践,生不如死啊……”
陆明萱对萧氏光打雷不下雨的寻死觅活腻歪透了,要不是因为中间还有个陆老夫人,她才不耐烦管陆中昱和他的女人们的这些破事儿。
她待萧氏哭够了,才冷冷道:“方才临出来前,我还与老夫人说,如果我能劝动你放下六姑娘,求她以后千万不要迁怒六姑娘,她老人家也答应了,但现在看来,很显然你是一点不在乎六姑娘以后是好是歹,既是如此,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了,连你做母亲的都不心疼她了,我还心疼她做什么!”
拔高声音喝命远处的婆子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前将六姑娘抢回来,不要怕弄伤了六姑娘哪里,只要抢回来时还能有一口气即可,反正她的生母都不心疼她了,我们也犯不着去管会不会弄痛弄伤了她哪里。”
众婆子闻言,果真上前不管不顾的抢起人来,虽说有陆明萱的话在先,她们的手脚依然不敢太重,但看在萧氏眼里,依然心疼得直哆嗦,不过与众婆子僵持了片刻,便先松了手,将六姑娘交给了她们,——说到底,哪个做母亲的又能真正不心疼自己儿女的,萧氏自然也不能例外。
陆明萱见状,方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萧氏还未泯灭做母亲的自觉,六姑娘也能有一个相对好些的未来了。
适逢张嬷嬷听了陆老夫人的吩咐自里面出来,见孩子已经抢回来了,也松了一口气,先请陆明萱将孩子抱进去后,便宣布起陆老夫人对萧氏最后的惩罚来:“灌下哑药,挑断她双手的筋骨,让她以后都不能再写字,再卖到最下贱的煤井窑子里去,务必让她受尽一切屈辱再死去……”
☆、第二十二回 丧事
“……灌下哑药,挑断她双手的筋骨,让她以后都不能再写字,再卖到最下贱的煤井窑子里去,务必让她受尽一切屈辱再死去!”
陆明萱抱着六姑娘方行至门前,便听得身后张嬷嬷阴测测的如是说,脚下不由一顿,下意识看了怀里的六姑娘一眼,就见小小婴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累了,早已睡着了,只精致的小脸上还带有泪痕,浅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眉头也稍稍皱起,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一般,又似是对自己生母接下来的遭遇有所感应一般。
她不由暗叹了一口气,待这个小婴儿长大成人,知道前尘旧事后,不知道会不会也与自己一样,只恨自己为什么偏要是陆中昱,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女儿?
至于萧氏,她虽为她以后的遭遇心存不忍,但也仅此而已,于亲疏来说,陆老夫人才是她的亲祖母,自来对她疼爱有加,萧氏却只是被自己视为路人甲的亲生父亲的小妾,与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自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萧氏,却惹陆老夫人不开心,她能劝陆老夫人不要迁怒六姑娘,以后稍稍待她好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于情理是非来说,萧氏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又怨得了谁呢?自己种的因,就要自己来承受因此产生的果,毕竟是两条人命,总得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也总得让苦主有所安慰才是。
知道陆老夫人至少现下不想看到六姑娘,陆明萱进屋以后,先将孩子交给了侍立在外面的双福和双瑞,令她们暂时将其安置在厢房里后,方进了陆老夫人的内室。
陆老夫人正闭着眼睛靠在大迎枕上,陆大夫人等人则侍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瞧得陆明萱进来,段氏先暗自松了一口气,虽才只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依然有些个支撑不住了,偏陆老夫人又不发话到底是让她们继续留下还是让她们先退下,只闭着眼睛冥想自己的,幸好萱姑娘及时进来了!
陆明萱的脚步声很轻,但因屋里实在太过安静,陆老夫人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睁开眼睛见果是陆明萱进来了,便冷声问道:“孩子如今怎么样了,那个贱人是不是还不肯放人?若她还不肯放,就休怪我狠心了!”
“已经抱回来,让双福和双瑞两位姐姐去安置了。”陆明萱轻声应道。
正待再说,就见张嬷嬷急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十分不好看的向陆老夫人屈膝禀道:“老奴一时不慎,让那个贱人咬舌自尽了,还请老夫人降罪!”
陆老夫人猛地坐直了身子,一巴掌拍在了拔步大床的床沿上:“可恶!”一连喘了几口气,才又恨声道:“贱人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休想!把她给我扔去乱葬岗子,让野狗将她的尸体啃噬殆尽后,再给我挫骨扬灰,我要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屋里众人都被她狠戾的眼神和话语吓得一颤,张嬷嬷却是神色不变,屈膝应了一声“是”,便领命自去了。
余下陆明萱因见陆大夫人妯娌婆媳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尤其是段氏,更是一副摇摇欲坠却又只能硬撑着的样子,因小声与陆老夫人道:“老夫人,不若让两位夫人和二嫂子都先回去歇着,我一个人陪着您可好?”
陆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才阴郁的冲儿媳孙媳们一挥手:“你们都先退下罢,让萱丫头一个人陪着我即可!”
陆大夫人三人如蒙大赦,忙屈膝齐齐应了一声“是”,陆大夫人又说了一句:“那媳妇们待会儿再过来服侍母亲。”三人才鱼贯退了出去。
但待三人离开后,陆老夫人却满脸疲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