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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武陵镇住了多久?”
宋凉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不久,也就大半月吧。”
“武陵镇,现下是什么情况了。”
宋凉轻叹,“贵妃娘娘,我们现在站在同一个阵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芷贵妃别开了头,良久才开口,“他们还好吗?”
“他们在他们叫双喜的女儿失踪后十年,收养了一个孩子,取名叫做双喜。他们身体健康,双喜也很孝顺、勤快,大约快要嫁给苏洪了,苏洪,是无。。。是大哥身边的人。”
芷贵妃抬眉,“你想说什么?”
宋凉轻笑,“贵妃你误会了,我没有拿他们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们的身边有人照顾。贵妃娘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
“为什么?既然放心不下,又要用别人的身份生活,这么多年你应该有无数个机会告诉两个老人家你还活着的。”
芷贵妃垂眸低笑,“你太过好奇了,不过本宫可以告诉你。只是本宫在讲这个故事之前,倒是想先告诉你另外一个故事。”
宋凉心中腹诽,“您是格林奶奶吗?还故事,还一个又一个。”面上却是微笑着,“好啊。”
芷贵妃喝了一口茶,眼神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二十八年前,霍家有女初长成,美貌才情都是无双,被人们称为‘天下第一美人’。”
宋凉插嘴,“你是说霍芷姨娘?”
芷贵妃眼里有些不可思议,“你见过她了?”
“是见过。”
芷贵妃嘲讽的一笑,“好好听故事吧。”
宋凉吐舌。
芷贵妃这会眼神也不迷离了,斜倚着凉塌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膝盖,这才慢慢开口,“自古美人风流多,霍芷的美貌和才情折服了多少人,没有人数得清楚。只是世间情之一字,从来难解。倾城如霍芷,高贵如当时的皇子,如今的天子,又如富甲天下的玉风华,都逃不开。千金筑若水台,只为博美人一笑,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也差点毁了一个帝王,这些轰动的陈年往事,你们这些小辈大约是不知道了。”
宋凉眉头纠结,几番张口却是结舌,最终还是艰难的开口,“依照黄金八点档的剧情发展脉络,你不该会要告诉我,我娘就是霍芷姨娘吧?”
芷贵妃冷,“你和她的脸有五分相似,见过霍芷的人不难猜出你和她的关系。”
宋凉翻了个白眼,“霍芷姨娘。。。她从来都是面纱遮着脸,我上哪瞧去啊?你也见过霍芷。。。她吗?”
“红颜祸水,祸的都是那张面皮,也难怪她要遮着了。你和你娘一样,也是红颜祸水,这才情比她却是差了太多。”
宋凉不以为意的挑眉,早前见霍芷时心中亲切莫名而生,思来想去,就是那割不断的血肉亲情的缘故吧。
芷贵妃瞥了一眼宋凉,眼
里有奇怪的意味,“所以,即使外界的传闻是真的,你和玉无言也算不得乱伦。”
宋凉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惊讶。
芷贵妃眼中了然,“竟然是真的。”
宋凉别开了头,“真的又如何,就算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们也还是要在一起。”
芷贵妃笑得堪称愉悦,“同父异母?你竟然认为你是玉风华的孩子?”
宋凉心中几乎要炸开,“什么意思?!”
“你以为霍芷为何销声匿迹,我们的皇上又不去寻他?那是因为,霍芷被已经故世的太后一手安排的人玷污,不洁之人不得进皇家,霍芷还生下了你,没看一眼就被霍家接走。玉风华也是痴情之人,连霍芷与别人的孩子都能容忍,把你接回玉家,只说你是他和霍芷的孩子。”
宋凉捂住胸口,喃喃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是骗我的,骗我的。”
“后宫的女人,最多的就是时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成为芷贵妃,你就没发现,你与本宫的眉眼也有几分相似吗?本宫,只是她的代替品。”
宋凉的耳朵里字字听的分明,却好像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了,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
芷贵妃怜悯的看着宋凉。
一个侍卫无声无息的出现,附在芷贵妃耳边耳语了一阵,又风一样的消失。
“他们都找不到慕言,你可知道她会去哪里?”
宋凉摇头。
芷贵妃看了一眼宋凉,表情愉悦,“你可知,若你选择的是好好做本宫皇儿的王妃,这会你才真的会是一个死人。”
宋凉轻笑,“皇家的人,弯弯道道就是比别人多一些。”
又是一次早朝,慕容执刀在皇帝示意下展开一卷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三子尊,德行大方,恭孝怜悯,特立为太子,从此当勤勉学政,不负朕望。钦此。”
尊王跪下,“儿臣遵旨。”
尊王依旧面色沉静,贤王眼中闪过不甘,文武百官眼中各有计较,所谓帝心难测也不过如此,皇帝的一个念头,一个决定,总是能影响很多。
☆、第 66 章
贤王回到府里,站在书房中,他和霍児颂两人都是面色沉重。
“少阳,父皇此举,当真是突然的很。”
霍児颂也是眉头深拧,没了优雅的模样,“只是储君,尚有转圜的余地。”
贤王眼中失意,“父皇的身体这两年突然变得很不好,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突然立储君。只是,为什么是他?”贤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父皇的心,我从来没懂过。”
他不是喜欢争的人,在皇室中,算得上是一个异类。也曾想过,要做一个清闲的王爷,找一个称心的人,一起袖手看遍河山,如果。。。如果母妃没有那么早死,如果他没有在一次意外中得知,母妃的死,与内廷中的那个最尊贵的女人有关,他还是想做一个清闲的王爷。口风不紧的老宫女次日在冷宫不远处的水井被打捞起,让他愈发觉得母妃的死不是病死那么简单。一点点拼凑出的真相里,他知道了母妃看似风光无限的荣宠背后,是令人骇异的辛酸和挣扎。母妃去了,毓笥殿的秋海棠不会再有人细细的收起每一瓣花瓣,做成香袋压在枕头下,好让一年四季都有海棠的花香弥漫在梦里。争,是为了给死的不明不白的母妃一个交代。
尊王现在是太子,移居东宫,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太子面上喜色不多,让人很是摸不着头脑。
这时慕容执刀进来,“恭喜太子。”
“多谢,慕容公公请坐。”
慕容执刀摆手,“奴才是替皇上来传口谕的,皇上再御书房等着太子了。”
“有劳了。”
太子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皇帝站在一张桌案前,上面摆着空白的宣旨和笔墨。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是。。。”
“你来。”皇帝示意太子走到桌案前,“父皇考考你的书法。”
“是。”太子走到桌案前,狼毫笔饱蘸墨水,略酝酿,挥毫写了帝王业三字,恢弘霸气。
皇帝满意颔首,“你的书法越发的进益了。”
“谢父皇夸赞。”
“吾儿,你与老七争储君之位争了许多年,你可知道朕为何属意于你?”
太子跪下,“儿臣不敢,儿臣不知。”
皇帝没有让尊王起身,“帝王家,争是常事,你不必避讳。你和老七,是朕的儿子中最出色的两个,但朕从来属意于你,若你是一只猛虎,老七就是磨砺你爪子的对手。老七比你,更伤春悲秋些,就这三个字,若是老七书写,必然不会这样霸气。”
“儿臣感念父皇青眼,必做好分内之事。”
皇帝扶起尊王,“你的人没出现在太庙,朕很欣慰。”
太子心中一惊,低头做谦恭状。
皇帝背着手,“吾儿,这万里江山,朕就要交给你了。”
“是。”
尊王初封太子,皇帝今夜必定是在芷贵妃这,只是芷贵妃不见觐封,倒让人多了些揣测。皇帝来了,宋凉自然是要避开的,非但是宋凉,就连伺候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只芷贵妃与皇帝独处。
芷贵妃替皇帝斟酒,皇帝握住她的手,满脸欣慰,“你教的儿子很好。”
芷贵妃轻笑,“尊儿受的是皇上的教诲,臣妾怎么敢居功呢。”
皇帝也笑,又看了看芷贵妃风韵犹存的脸,不禁叹息,“你们都不见老,倒是朕老了。”
“皇上年富力强,这等话该臣妾说才是。”芷贵妃将酒杯送到皇帝嘴边,皇帝就着她的手喝下。
“你与当年初见时模样差不了多少,倒是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芷贵妃掩着嘴轻笑,“那是因为臣妾日日饮食留心,皇上却是隔三差五的喝下衰减精神的药。”
皇帝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芷贵妃站起身,笑得就像一个少女般天真,“皇上不觉得近来与嫔妃欢好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吗?不觉得时常头晕?气短?”
“你。”皇帝震怒,吐出一口黑血,倒在了地上。
芷贵妃温柔的拭去皇上嘴角的黑血,“皇上莫要担心,臣妾可舍不得您死,刘御医配的药,只会让皇上中风卧床,不能言语罢了,臣妾会好生伺候您的。还有,慕容公公他有事外出,您也别想着找他了。”
芷贵妃将沾染血迹的帕子掖进袖口,满脸惊恐的大喊,“来人啊,快传御医!”
内宫中传出消息,皇帝册立太子后太过高兴饮酒过多,跌倒撞击头部导致中风。太医院刘御医道皇上圣体违和,需要静养,芷贵妃便搬到皇上的养心殿悉心照顾,回绝了所有要来探望的人。因太子已立,朝堂还算安稳,在百官上书奏请之下,太子暂理国事。
刚在御书房处理完奏折,太子就秘密的去了太庙,却看到太庙中没有宋凉的身影,当即策马去了玉府,玉府的管家拦都拦不住。
玉无言走出来,示意管家先离开,“无言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
太子脸色阴沉,“她在哪里?”
“太庙。”
“你少装蒜!”
玉无言吃惊,太子见他不像有假,就要拂袖而去。
“太子留步,她不在太庙?”
太子满脸怒气,“你爱她,也不过如此。”
太子走了,玉无言眉头深拧,满脸懊悔,皇帝突然出事,太庙已经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这时管家突然带了一个人进来,“少爷,这位公子有事求见。”
那人上前一步,“在下李小钱,御膳房总管。”
“不知总管有何事?”
“我是受人所托而来,玉少爷肯呢过不记得我了,四年前李家庄的美食大赛,我有幸与太子妃一起参赛。”
玉无言终于想起这件事,道了一声‘失礼’。
“玉少爷,我出宫不能太久,我就长话短说,芷贵妃娘娘宫中,有一位莲生姑娘,让我告诉您,贵妃娘娘宫中的黑米糕很好吃。”
玉无言精神一振,向李小钱作揖,“无言谢过李总管。”
李小钱抓了抓头,“玉少爷不必多礼,我的今天是太子妃给的,这是我该做的。我需得回宫了,告辞。”
玉无言颔首,“慢走。”
朝中已经有人上表请太子登基了,太子总以皇上只是身体暂时欠佳为由拒绝,同时太医院又传出消息说皇帝是痊愈不了了,于是朝中人皆称赞太子孝顺,同时上表希望太子尽早继位的奏折雪片一样飞去了御书房。
这天下大雨,痛痛快快的冲刷着这座流淌着欲望、杀戮、权谋算计的城,宋凉的心里也是痛快的,皇帝病倒的那天,兵荒马乱的居然让她看见了多年未见的李小钱,李小钱果然仗义,即使不解她为什么要打扮成一个小宫女,也还是二话没说就答应帮她传递消息了,只是心里为什么还是有隐隐的不安?
突然周围有人慌乱的跑动,还大喊什么“杀进来了杀进来了”,宋凉抓住一个从她身边跑过的小太监,忙问他出什么事了,小太监挣脱不开只好回答,“贤王带兵杀进来了,说是太子毒害皇上,要清君侧呢!”宋凉一晃神,小太监挣开他的手跑进了雨幕里,宋凉心里一凉,心念电转,玉无言是暗臣,现在发生宫变,他可怎么办?
宋凉呢喃着玉无言的名字,在茫茫的大雨中不知何去何从。
“宋凉!”
宋凉惊喜的回头,隔着几十步的距离,那个天青色如仙人般的人不是玉无言是谁?
宋凉提脚就向玉无言奔去,才跑出两步,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宋凉的身后,钳住宋凉的脖子把匕首抵在宋凉的脖子上。
玉无言心中仿佛被一只手抓紧,这样的场景记忆中似乎深埋着一幕。
“你是谁?放开她!”
劫持着宋凉的人凄凄一笑,嘶喊着,“你认不出我,你怎么也认不出我!”
宋凉心中一紧,“慕言!”
“你倒是听的出来。”慕言伸手在脸上一抹,丢了一张人皮面具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