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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记忆已经丢失,故地重游也丝毫激不起他内心的波荡。
还不如看林杝的脸。
舱里的偷渡客此时纷纷从船腹内涌出,在甲板上情不自禁地欢呼雀跃,他们是被宛平遗弃的人,希望在另一个地方做另外一个人,重新开始生活。是重生的喜悦。可他们之中又有几个能够真正拜托卑贱的命运,不求福贵但求平淡。
四小姐这么想着,心里就多了些怅然。东瀛不是个收破烂的地方,相反,因为土地资源有限的关系。他们把一部分囚犯逐出本土,流放到海上,让他们自生自灭。如果这些偷渡客的身份被发现。下场也是如此。
所以与其让他们抱着飘渺的希望被再一次放逐,不如把他们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林杝想罢,丢下严安和神户三郎重新从岸上回到甲板上,用宛平语严肃的对那些偷渡客道:“你们听好了,我只说一次。最后如何抉择全在你们自己。”
偷渡客们在海上这几天也不是聋子瞎子,心里聪明着呢。看到海三爷对这小姑娘态度的转变,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也知道现在这艘船谁才是真正的老大。大姐大发话,纷纷停息下来等着林杝的下文。
“东瀛并非慈善之地,你们在这里的日子不一定能比在宛平过得好。我猜着你们敢冒这个险,是知道东瀛的机会比宛平多,生活在东瀛最底层就是个修罗场。能活着爬上去的人可以得到想要的荣华富贵。这点不错,但我今天给你们一个机会,若你们愿意,这艘船将是你们的归宿,你们的身份不再是小偷、强盗或者杀人犯。也不是明天在东瀛的千万种可能,只会是——海盗。”
正好有风吹过。把少女乌黑的发丝飞扬,严安那一刻仰头看着甲板上那个倔强的人影,脑海似是被闪电击中一般,有什么画面闪过,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仅仅带来了剧烈的疼痛感,他承受不住,蹲下身抱着头直冒冷汗。
神户三郎赶紧过去查看严安的情况,“公子,你怎么了?”
严安摆摆手,不让神户三郎靠近。神户三郎无奈,想要开口去唤林杝来看看严安,未料声音还没发出就被严安阻止,“别打扰她。”其实严安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他只是觉得那样站在风里的孟赖,才是真正的孟赖。
而甲板上的那些偷渡客,的确如林杝所说,他们之中有小偷,有强盗,有杀人犯,有赌徒,那些卑劣的、肮脏的、无耻的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林杝不应该同情他们,也没有同情他们,只是在问自己,如果他们不适合当海盗,那还有什么人能当海盗?
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有饭吃,有酒喝,有钱花,有女人睡。哦,不对,有一个不光带着媳妇,还有襁褓里的婴儿,这应当是这群人中最想好好过日子的一个。林杝便先拿他开刀:“你的孩子以后有奶喝,断奶了有饭吃,但是可能被风浪吞噬,被官府通缉,你希望他变成小海盗吗?”
那孩子很给面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
抱着孩子的女子看似风尘女子,浓妆艳抹之下有几分尴尬和害怕,赶紧哄孩子别哭,大约是怕面前的大姐大一怒之下把她孩子给杀了。
风尘女子旁边的男人瞅了母子俩一眼,并没怎么纠结,把包袱往甲板上一丢,问了林杝一句:“钱怎么说?”
“按海上的规矩。”林杝扭头寻找下头的神户三郎,用眼神示意他赶紧上来,她丫儿不懂怎么分钱,别的事情可以吹,涉及到钱财方面还是让正主儿发话比较妥当。
神户三郎也比较麻利,就站在岸上朝着甲板大吼一句:“平分!”
相当有魄力。
他当初不是没想过要招揽这一批偷渡客,之所以没有,不过也就是一个钱字上。他没有钱,就没办法买更好的船只,没有经得起风浪和火炮的好船,怎么当海盗?!
不过现在不同,被他歪打正着撞上了梅十四和他表妹,见这表妹的架势和打算,应当是个有钱的主儿。他办不了的事情,她能办。
“哐当、哐当”陆陆续续有人丢包袱的声音,都是不走了的意思。
等林杝看到最后一个人纠结之后也丢了包袱,笑得十分惬意,很有范儿地又说道:“好!既然你们愿意选择跟随这艘船,那从此以后便是自己人,丑话先说在前头,有你们吃香喝辣的时候,但我不喜欢不听话的手下。若有人擅自做了我不同意的事情,后果自负。”
有个心眼野的听到这句,立马想要掀翻刚才的归顺,但乍一眼看到站在最前头的女子,明明就是个弱不经风的姑娘却硬是叫他没胆儿说出反悔的话。正好林杝的眼睛扫过他,这厮立刻缩了脖子悄无声息匿入其他人之间,俯首称臣。
林四小姐这时候心里其实特别过瘾,她常年被锁在深闺的身体里渐渐有什么东西在复苏,属于她本性的,被墨守成规暂时封印的东西。
“三爷,你安顿好他们,该干嘛干嘛,我与表哥去趟锦绣镇。”
“孟姑娘,你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不如还是我……”神户三郎看到半个甲板的人,心里喜滋滋,这些人从今往后都是他星鲨号的中流砥柱。对林杝就愈发巴结。
“你告诉我路即可。”林杝果断拒绝,走下船,走到严安身边,很亲昵的倚过去,机灵的左手顺手就从严安的兜里取出一包银子,二话不说递给神户三郎,“这些你先拿着,治手下的办法相信三爷比我们懂得多,自己看着办吧,等我们回来。”
神户三郎接过银子,嘴角咧开,相处四天里没有一个时候比现在的他更欢心,真想跪在地上朝仙人岛的方向磕一百个头谢谢大宗。
严安则自始至终没说一句,也没动一下。
【187。锦绣繁华?】
人家没动,一半是因为头还在痛,另一半则是心痛。
严安犀利的眼神投在林杝的头顶心,林四小姐感受到灼灼的目光,抬头迎向他明灭不清的眼神。只一瞬,便明白过来严安眼睛里的意思。其实在掏他腰包之前,林杝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神情,毕竟她已经见识过严安铁公鸡似的人,一个铜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儿花,如今她却自作主张把他的钱袋,钱袋里所有的钱给了别人……
“表哥。”林杝干笑两声,扯扯严安的衣袖,“我们自己去锦绣镇,对吧?”
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撒娇的时候不像猫,像吃错了药的老虎?!严安藐视她的眼神,让林四小姐看得头皮发麻。见他不动,赶紧又用力扯扯严安的袖子管,带着几分哀求。
“我与孟赖去便可,你留在此地。”显然,她的眼神缓解了严安心中的不爽,冷冷地同神户三郎打好招呼,转身就走,一点没照顾某些姑娘的意思。
林杝没有立即跟上去讨好严安,只盯着神户三郎先问:“镇子的路怎么走?”
※
锦绣镇和它的名字一样,镇子虽然不大,但里面车水马龙,十分热闹,街两边的楼房建设的很是别致,往来的行人着装与瑞昭相差无几,一派祥和,是与荒郊的码头天壤之别。
四小姐心里纳罕,按理说东瀛的海防应该是几国之中最严谨的一个,否则就那巴掌点的地方,一旦攻破海防就是是长驱直入。然,神户三郎的黑船进港,根本没花什么大力气,她甚至连通关文书也没见着。
还有神户三郎方才在临走前叮嘱她,“孟姑娘。若镇上的人问起你们的来处,随便编一个,千万别说是从这郊外的码头而来。”
“为何?”
“这码头叫鬼港,非正常贸易之地,具体一时里也解释不清,反正你记着就是。”神户三郎边说边眺望远方,那意思是在告诉林杝,姑娘你再不快点走,你家表哥就走得没影了。
再想现下几国局势,东瀛在瑞昭和大夏的战争缝隙间。已有乘虚而入之势。他们放任海寇,甚至暗中相助,还有那劳什子的大宗。在仙人岛上做着秘密的买卖,瞧着李束樘身边的梅二一身鬼魅功夫就是出自东瀛,不难看出天翔旧部和东瀛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杝突然生出一股紧迫感,原先看这热闹的镇子的好心情一瞬间被浇灭。如临大敌般打量着东瀛的一方土地,想要从这些日常生活中看出些蛛丝马迹。
“孟赖。”严安无端一声唤。
“怎么了?”四小姐挺高兴他终于肯和她说话了。不就是一包银子吗,至于如此小气,蒙头走了一路,走错路也不听劝。
“这里有你的仇人吗?”
“什么?”
严安两指虚戳自己的眼睛,又对对她的美眸,“杀气太重了。”
“……”
他们一路从西街走到小镇的中心。林杝边走边寻找,经严安不太善意的提醒,她收敛了那股子杀气。表面上好似走马观花地游览,实际上一直在心里念叨“元宝钱庄,元宝钱庄,元宝钱庄”。
繁华的小镇,商客云集之地。怎么能少了钱庄。
当然更加少不了酒楼。
“这位官人,可要去我的坊子里坐坐?”从一处精致小楼里走出一位东瀛妇人。挽着流云髻,细长的眼睛里满是风骚,还有说话时候的樱桃小嘴,红彤彤里略带挑逗,牵住严安大表哥的胳膊,就媚笑着不让人走。也不管人家听没听懂东瀛话。
林四小姐从小是受过严格教育的大家闺秀,尽管看惯了三姨娘蝶香云的风骚样,可咋一看这突然冒出来的妇人,终究眉头微微皱起,不是很喜欢。她的坊子?瞧这架势,大约也不是好地方。
抬头要先看了眼这是什么坊子,只见匾额上几个东瀛字写得倒算大气。
水色坊。
此地最有风格的是商铺的门,基本上每家商铺都会在门上挂上门帘,用五彩的锦线在帘子上织绣好看的图案,应是这锦绣镇真正的含义。门帘上常见的是龙凤呈祥,也有招财进宝,这水色坊的门帘子有些特别,是个衣衫半褪的女子背影,瞧着就是活色生香。
水色,水色,难道是下面有水上面有色?!
好生淫荡。
严安自从前两天的突然失忆,除了对林杝特别点,皆十分排斥旁人的接近。却或许是在大表哥身边也就一个表妹,其他大老爷们自然不招他待见,没有别的女子挑战林杝的位置。现在冒出来个陌生的女子勾着他不让走,林杝以为严安会立刻拂去媚妇的胳膊。
不曾想到严安居然没有。
他面无表情看了片刻那女人,随后竟是想跟她进去!林杝说时迟那时快揪了他的后衣摆不让人往前,从牙缝里用瑞昭语挤出几个字:“表哥,我们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忘记了?”
某人醍醐灌顶,他方才看这妇人看得有些出神,思绪飘去了别处,回过神立即扭头给了林四小姐一个锐利冰冷的眼神,可不是么,他倒是差点忘了为何自己会身无分文。
“官人,看你不是此地人,出门在外没钱怎么行。”那媚妇估计是见多了往来的商客,有两把刷子,立即说起瑞昭语。
她好像很喜欢严安这个死鱼脸风格的男人,听说他没钱依旧不肯放人,胳膊像枝蔓一样缠在严安手臂上。而且妇人的眼睛始终只在严安身上上下打转,浑然不把他身侧的林四小姐当回事儿。
林杝倒也不屑妖妇看她,听得她的话,就冷冷顺着话茬子说下去:“是啊,表哥,我们须得找钱庄取银子,还有正事没办呢。”她以一种看戏的姿态,淡定地与严安对视,要看看他怎么从女色中挣扎出来。
同时,四小姐心中暗叹,没看出严安这厮一本正经的冷峻模样之下,居然也好这口!
只听表哥不假思索,朗朗道:“我们先去趟钱庄,等会过来,你先进去吧。”说得还是东瀛话。
这叫林杝十分不可思议,他如此说只是为了脱身而已呢,还是真的打算取好钱再回来?!媚妇没有四小姐那般怀疑,高兴地给严安指路:“前面那个路口左转就是元宝钱庄,官人快去快回!”说罢,转身回了水色坊。
作为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就算是个庶出也懂得周全的礼仪,非礼勿言,只对严安说了声:“那便走吧。”全当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严安则不管林杝说什么,永远是那一脸的漠然,沉默地与林杝并肩而行。
“表哥……”
“恩。”
“你有没有想过,要把星鲨号重整起来,最快的办法是什么?”林杝往严安身边靠靠,尽量压低声音问他。
严安奇怪地低头看她一眼,停顿少顷方回:“这世上绝大部分事情遵循一个原则,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她刚才说我们身无分文,要去钱庄办正经事。想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