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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花开澹墨痕-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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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送了她之后到过来接她之间的这段时间,陈子墨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她一概不问,只要每次见到他时,能够见到惯常的笑容,已然足矣。 
  这天下班,陈子墨站在楼前的树荫下,修长的身体倚着高大的车身,仿佛做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透着隐隐的得意。 
  云瑄走过去,路上不忘跟擦身而过的同事们打招呼,对有些人探究和研判的眼神一律微笑以对。有些奇怪他脸上的笑容,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下意识的开始搜索上一次有幸看到这样的笑容是什么时候,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期的后果…… 
  ‘想什么呢?’陈子墨绅士的接过她的提包,转身帮她打开车门,‘有人欺负你?’ 
  云瑄撇唇,‘哪个敢?现在人人知道我有个了不起的男朋友,捧着还来不及呢!’ 
  陈子墨关车门的手稍稍一缓,眉毛轻挑,低头看她,‘怎么,人人都知道了?’他当初执意过来接送,自然有造成既成事实的心思,不过,人人都知道? 
  ‘呃,其实就是一点小传言。’她低头,有些心虚,怎么无论他是安静还是追问,她都会觉得心虚啊?真是,岂有此理啊……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没听她提起过? 
  ‘已经都过去了,就是有些误会,已经澄清了。’她抬头,扯起一抹笑容。 
  陈子墨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直到她喃喃的嘟囔了了几句,再次低下头去,才回手关上车门,绕过车前坐到驾驶室,点火之前,他转头看她,平静的告诉她,‘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管你认为是否有必要,我想我应该知道。’ 
  ‘喔,好吧……’他说的是‘这样的事’,不过她以为,再发生一次一模一样的事,绝对属于小概率事件,so,可以忽略不计的啦! 
  陈子墨看着她表面上乖巧的点点头,眼睛里的精怪眼神却一闪而过,心知肚明这丫头又打算跟他来阳奉阴违那一套,正要补充几句警告一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看了看号码,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陈子墨接这通电话时表情严肃,差不多都是些外交辞令,要不是最开始的那一声‘父亲’,恐怕直到他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是怎样也猜不出这是一对父子在讲电话,简直比上下级的例行汇报还要平铺直叙言简意赅。 
  云瑄暗自里摇头,没想到他和父亲之间的沟通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问题,虽然他曾经的言谈中也流露出对父亲的些许不满,但父子之间冷淡到客气的地步,已经不是一般的不满能解释的了。 
  陈子墨握着手机静静地看着前方,眼底的神色变幻不定,最后渐渐明晰起来,轻笑一声,把手机仍在一边,笑意淡淡的说道,‘瑄,我父亲要见你,这个周末我们过去。’ 
  ‘什么?’云瑄懵了,刚刚只听到他提起了这次的停职处理,怎么突然说;要见她?这个周末?那不是只有一天了?天呐…… 
  ‘紧张什么?’陈子墨的手指爬上她的发梢。缓缓的把发尾绕在手指上,一圈圈的,然后再放开,再绕紧,乐此不疲。 
  ‘能不紧张么?’又不是像她的家里,无论是妈妈还是思妙,听说他要过去欢喜还来不及,当然不用紧张了。可是他的家,上次见到的那位夫人已经让她很有压力了,不知道他的父亲会是什么样子,严不严肃?会不会不喜欢她? 
  ‘不用担心,无论他们的看法如何,’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他的语气仍然平静,却带了丝冷硬和危险的气息,‘就算他们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 
  云瑄转过头,被他的手指缠住的一缕头发,拽得头皮微微发麻,轻轻握住他的手,缓缓的拉下来,用双手握着,默默不语。陈子墨没再说话,默默的坐着,看向远处,车厢里安静一片。 
  已经过了下班时候,车旁偶尔有师生经过,也有人好奇的看向车里的他们,更多的,则是对这辆车更感兴趣。 
  他的手掌,掌心微湿,手指冰冷。云瑄努力的想把热度传递过去,却收效甚微。 
  ‘子墨,’她在心底微微叹息,这样与父亲冷淡对立,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吧?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仍是未动。 
  云瑄无奈,看着他的侧脸,缓缓而语,‘古人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做儿女的总以为父母就像身后的影子,只要转身,永远都在那里。可是却忘了,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见者,亲也,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想起来后悔。’ 
  陈子墨神情一紧,后背僵直,仍是不语。云瑄也不管他,目光飘向远处的绿树,似呢喃,似自语,‘外婆与外公的爱情,在当年很是轰轰烈烈了一阵子,最终他们如愿厮守,外婆却与家庭决裂,再不曾回去。外公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外婆总是说没关系,但他却为此愧疚一生,死不瞑目。 
  外公总是觉得因为自己而让外婆有家归不得,徒留遗憾几十年,尽管他们两人琴瑟和鸣美满一辈子,但这件事却一直是外公心头的遗憾,哪怕外婆再怎样说不在乎,都无法抚平心底的歉意。 
  至于外婆,她在云瑄的眼里就是优雅从容的代名词,即使在外公离开、母亲患病之后,仍然保持了冷静和淡定。她很少提起家里的事,只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偶尔讲起年轻时的往事,都是些片断,提到最多的便是她的弟弟,爱护之情溢于言表。 
  那个时候,外婆眼睛里的想念是真切的,也许她从不曾为当初的决定后悔过,也不曾为此埋怨过,但她对亲人的怀念,从未断绝过。 
  ‘年轻的时候我们以为一切都可以放下,包括父母亲情,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远走天涯。可直到年华老去,才懂得父母曾经的期盼,却只能在回忆中检讨自己的所为。’ 
  云瑄回过头来看着他,紧了紧双手,‘子墨,无论你与父母之间有着怎样的误会,也无论他对我们的态度如何,你都应该感谢他们!如果没有他们,这茫茫人世间,我要去哪里找到一个你,你又如何能够让我遇到?’ 
  陈子墨静静的坐着,眼神慢慢聚拢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慢慢的反握住她的双手。他的嘴角轻抿,眼中似有波光涌动,在树影斑驳间若隐若现,半晌,他微微的突出一口气,眼中浮出几许暖意,在她的颊边轻轻一吻,笑着看住她,温柔无匹。 
  云瑄感慨伤怀了好一会儿,突然被他这样看着,心跳蓦的加快,白皙的脸颊上慢慢泛出一层粉红,淡如桃花。陈子墨差点又要吻过去,目光扫过路人的身影,这才强压了心思,开动车子。 
  周五的时光总是令人愉快的,还没到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已经心浮气躁的准备回家过周末了。 
  云瑄不动如山的坐在位子上,手边是摊开的教案,眼睛的焦距却不知道定在何处。赵婷才约了男朋友晚上见面,放下手机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喂,云老师,想什么呢?跟老僧入定似的。’ 
  云瑄的眼睛恢复了焦点,看向对面的赵婷,摇摇头,‘没什么。’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正在为明天即将到来的‘检阅’犯愁吧? 
  ‘切,肯定是想男朋友了吧?人家不是每天都准时报道吗,还这么如隔三秋的,蜜里调油啊,你们!’ 
  ‘别乱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四周,还好大家的心思早都不在这边了,没人注意她们的谈话,‘我其实,嗯,我明天要去见他父母,所以……’ 
  赵婷立刻事事儿的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已经要拜见双方家长了?他去过你家了没?’ 
  ‘去过了。’ 
  ‘哦,那就是丑媳妇要去见公婆了,’赵婷狠狠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粗声粗气的说,‘云老师,任重而道远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呀!’ 
  ‘哎一一’云瑄被她拍得肩膀一斜,差点撞到桌沿上,这家伙,手劲儿可是越来越大了,看来没少跟着练拳击的男朋友切磋技艺! 
  该来的躲不过,周六一早,云瑄几易其服之后,终于在几通电话的催促下出门了。离开的时候,思妙有些诧异的问她,怎么出去看个电影还要打扮的如此贤淑? 
  贤淑?云瑄苦笑,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打扮成什么样子,不管怎么问他一律三缄其口,她敢打赌,那家伙没准儿也搞不清楚父母的喜好,所以干脆一问三不知,免得日后被她笑话。所以,几经权衡之下,她只好选择了最保守最不易出错的打扮,中规中矩的裤装,只是颜色选了鲜亮些的,不至于看上去太老气沉闷。 
  陈子墨坐在车里看见她出来,嘴角淡淡的浮上一抹笑意,这丫头,还是紧张了。 
  陈家的住所是一座红砖灰瓦的三层小楼,苏联时期的建筑风格,坐落在一个警卫森严的大院里,院子里相似的楼房有不少,沿着曲折蜿蜒的道路两旁散落着。这里地处闹市,却十分幽静,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效果。 
  开门的是位年轻的小保姆,拘谨的向他们问好,上楼去叫人。云瑄跟着陈子墨在沙发上坐下,抬眼大量四周,中规中矩的布置和装饰,气派是不缺的,只是缺了些居家的气氛。 
  很快,陈子墨的父母从楼上下来,他拉着她的手人一同站起。 
  ‘父亲,禾姨。’陈子墨对面前的中年夫妇微微躬身,客气而有礼,手臂轻带,把云瑄稍稍拉前面一些,为他们介绍,‘这是云瑄,我未婚妻。’ 
  此话一出,四周皆静。除了陈子墨,另外三人都是颇为吃惊的表情,连云瑄都悄悄的捏他的手掌,他这是做什么? 
  ‘先坐下吧。’陈子墨的父亲沉声说话,表情冷然,手一挥,示意大家坐下。云瑄挨着陈子墨坐在陈父的对面,那位陈父人则坐在另一边,三方成品字形落座。 
  气氛有些僵冷,云瑄此时自然不好开口,只好趁机打量对面的陈父几眼。他的年纪算来也该有五十多了,不过看上去并不显老,五官与陈子墨十分神似,尤其是两人冷着脸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只是陈父的脸上多了些皱纹,发令线更深了许多,让他在不言不语的时候,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她曾经在陈子墨的家里见过他们父子三人的合照,照片里的子墨只有6、7岁,抱着一只皮球倔强的站在哥哥身前,圆圆的脸上还沾着泥巴,微微的扬起,大概是刚刚惹了祸回来,被批评之后心有不甘。 
  照片中的陈子书已经是清秀俊朗的少年,笑容灿烂,右手搭在弟弟的肩上,似乎还在安慰。陈父站在两个儿子的身后,瘦削挺拔,表情严肃,双手背在身后,只有一双眼睛,表达了当时的心情,他应该是很满意的吧,有这样一双儿子。 
  回想起来,云瑄还是觉得子墨像他的父亲,不仅五官,连神情都十分接近,看着对面的陈父,仿佛正看着几十年后的陈子墨,令人不得不惊叹血缘的神奇。无论他的心里怎样的怨恨着父亲,他仍然是最想他的人。 
  ‘云小姐是吧?’陈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淡淡的开口,原来他讲话的声音,也是一样的清冷。‘你在学校教书?’ 
  云瑄点头,这话问的,明明是疑问句,却听不出半点儿询问的意思。 
  ‘怎么又会跟柏彦有了牵扯?’陈父犀利的目光扫向她,令她顿感四周围的压力陡升。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做领导的,气场就是不一样啊!以前还以为那位夫人已经够骇人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她总算知道陈子墨身上的那股子气势哪里来的了,跟眼前这位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伯父,我在柏彦做兼职,有些股份。’拿出所有的冷静,她努力笑得得体。她知道陈父叫子墨回来是为了他被停职的事情,而自己作为‘罪证’之一,当然少不了一番盘问。 
  ‘楼彧很看重你?’陈父英挺的剑眉微微上挑,着意打量眼前的女子,她一直安静的跟在儿子身边,模样还算清秀,跟资料上的描述很贴合。 
  刻意的板起脸问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瑟缩的小媳妇,却不料她仍然可以如常的回答,并且逻辑严密,条例清晰,将他问话中的敌意巧妙的化解,不露痕迹。这个女孩子,不简单。 
  ‘谈不上看重,只是加入的早些,算是元老之一,那股份是老板对大家的鼓励。’她坦然的与之对视,回答谦恭。 
  ‘ 那这次的事……’ 
  ‘楼总已经过去解释清楚了,误会而已。’ 
  ‘只是误会?’陈父挑眉,这么巧合的误会?刚好被检举人利用的误会? 
  云瑄抬头直视陈父的怒视,抿了抿唇,回握了陈子墨的手,仍是轻声回答,‘已经解释清楚了,自然不再是误会,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 
  ‘你怎么能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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