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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靖祁没再骑马,而是和柳思祺上了同一辆马车,回漯城的路上雨还没停,拍打着马车不断有车轱辘滚过水摊的声音。
“你的伤怎么样了。”柳思祺看了霍靖祁一眼,蓑衣给了思煜后他也是淋的浑身湿透,伤势都还未痊愈,这样的天里容易复发,若是落下根就不好了。
“不碍事,回去看看就行了。”霍靖祁见柳思煜缩在那儿呜呜的啜泣着,“我上去的时候他吓坏了,一个人躲在洞里。”若是没找到,他就会一直呆在那里不敢回家。
到现在柳思祺也清楚了这来龙去脉,人找到了心总算是放下了,不过后头还有事要来,郑家那边郑少爷受了这伤,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书院里不能再去了。”
“不是失手伤了他,也不是故意要伤人。”霍靖祁也去过南山书院几年,那里的规矩是严苛,不过有时候这些规矩也是针对性罢了,若是要转圜还是有点余地。
柳思祺摇摇头,是不是失手都不是重点,那么多人看到,传开去后别人会对思煜不放心,与其在被人防着,受人另眼看待的情况下留在书院里,还不如离开。
“不过即便是不去南松书院了,郑家那儿该讨要的咱们也得讨要回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这般无理,几次三番挑衅侮辱,思煜有错,郑家人的这家教不宣扬一下岂不可惜了。。。
回到柳家已经是深夜,霍靖祁没有进去,在柳府门口下了马车后离开跟着带来的士兵回去了,柳思祺即刻派人去请大夫,抱下马车时柳青芜还没醒,浑身还发着热。
柳老夫人得知人回来了忙来嫱妩阁看,她的心跟着悬了好几个时辰,得知大雨之下孙女上山去找孙子,柳老夫人看着床上躺着的孙女连连叹气,吩咐冯妈妈去取好参来,很快杨大夫过来了。
一路担心柳思煜的安慰,提醒吊胆,又淋了这么一场大雨,四月的天夜里本就清冷,加上这一场雨,柳青芜受了风寒支撑不住就晕过去了。
滑下山坡的时候她还受了伤,如今浑身发热高烧不退,杨大夫也不确信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只能先开药把这烧先退下去再喝伤药。
柳思煜湿漉漉的守在柳青芜床边不肯离开,他哭着拉着姐姐的手,“我知道错了,姐姐你快点醒过来,我以后再也不闹事了,不会和别人吵架也不会和别人打架,我会乖乖听你的话,我不会再意气用事了,你别不理我,你快点好起来。”
柳思祺过来拦腰抱起了柳思煜去换衣服,一路过来柳尚义去的晚,看到两个孩子这样,哪里还有心思去指责儿子今天伤了郑家少爷这件事。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李氏扶着柳老夫人到了外室,许氏因着怀胎不稳的关系没有过来,柳老夫人看着柳尚义,“如今人回来了,郑家那边你说怎么办。”
“虽说起争执的缘由是郑家少爷挑起的,但思煜拿箭射伤了他。”柳尚义也在想这件事,难就难在现在受了重伤的是郑家少爷,等明天郑家人知道儿子回来了,肯定会上门要说法。
“思煜射伤他是错,不过他这几次三番的挑衅,那般恶毒的话也没安什么好心。”前头还有德妃摆的那一出,想让青芜进宫服侍太子,把脑筋动在孩子身上,柳老夫人对这郑家好感不起来。
“娘,思祺的意思是郑家人若是要上门,漯城中必定是要传开来,这样的话也不必避让什么,不如把事情的原委说的清清楚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两个人会起争执,郑家少爷说过哪些话。”李氏在旁说道,柳老夫人点点头,这郑家,想必是比他们家更重视外头怎么说这郑少爷的品行。
这边柳思煜一等换完了衣服就又到了柳青芜床边来守着,总不能逼着他去睡,劝不走也只能让他这么呆着。
翠玲她们几个更是小心的看护着,此时已经是深夜,柳尚义回了含芳院,许氏也没有睡,在那儿等着他回来,起身替他换下衣服,柳尚义简单的洗漱后上了床,许氏靠着他,“怎么样了,听闻青芜淋了雨还昏迷不醒。”
“杨大夫来过了,会好的。”柳尚义拍了拍她的手,许氏没有前去,知道的事却不少,“这样的话,南松书院那边可还会收思煜。”
之前和大哥侄子讨论的是郑家来了之后的事,南松书院那边柳尚义还没想过,如今许氏提起来了,柳尚义看了她一眼,“那是后话了。”
“这事儿传了出去,书院那边想必也会传开来,就算思煜不是有心伤人,别人也另眼相看。”许氏轻叹了声,“依我看,还不如回了漯城这边的安稳。”
“太晚了,睡吧。”柳尚义拍了拍她的肩躺下睡了,许氏话不过说了一半而已,就这么被戛然打断,不免有些难受,转头看他,另一床被子下的柳尚义已经背对着她睡了,许氏神情闪了闪,跟着躺了下来。。。
柳青芜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地方,周遭没有任何建筑房屋,天空和地面都是苍白透亮的颜色,但她的四周却飘着许许多多五彩缤纷的光点,像是飘动的球一样,她触碰不到,视线看的很清晰,在空气里浮动着。
她的身边经过着许多人,走路的姿势很奇怪,神情麻木,眼神空洞,他们与她是一个方向的,朝着前方不断的走着。
柳青芜能看清楚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中似乎是长了一张人脸,它有无数双的手,不断的伸出来抓人,再送入自己的口中吞噬,这些五彩缤纷的光点也被吸进了黑洞中。
柳青芜想要后退,身后的人不断的把她往前挤,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脚步声都没,那个黑洞那儿散发出来的安静气息显得格外诡异。
那像是死亡向她招手。
柳青芜的耳畔忽然响起声音,快跑。
黑洞那边的人脸忽然朝向了这边,似乎是发现了柳青芜这个麻木人群中异类,它朝着这边伸出了手,那密密麻麻的手朝着柳青芜伸过来,途中触及到的人都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柳青芜转身逃跑,用力推开了不断涌上来的人,黑洞的另一端就是光明,无数本来没有动作的光点也朝着柳青芜涌过来,不过是反方向的,像是要帮助她破开人群,逃离那快要抓到她的手。
就在她快要冲到光明前,黑暗的手无法再接近她,那光亮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再儿眼前一黑,她的世界重新堕入了黑暗,眼帘微动,她看到了一丝光亮,不那么刺眼,柔和的照亮着。
趴在床边的柳思煜很快感觉到了她醒了,他起身看柳青芜睁开,高兴的喊道,“姐姐你醒了,你醒了。”
柳青芜张了张口,喉咙干涸的有些疼,柳思煜忙从身后的桌子上倒了温水过来要扶起她喝,闻声进来的翠玲帮了他一把,柳思煜从未照顾过人,他喂她喝水的东西显得生疏,可他又认真的很,看着柳青芜喝下去,替她擦了嘴,关切的看着她,“姐,你有没有舒服一些。”
柳青芜点点头,看向窗外,原来还是晚上,“我睡多久了。”
“姐姐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柳思煜摸摸她的手,又伸手贴她的额头,“幸好现在烧退了。”
看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柳青芜笑了,伸手摸了摸他嘴角还没退肿的伤,“还疼不。”
柳思煜使劲的摇摇头,他忍着泪,“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少爷一直在这儿守着您呢。”翠玲扶着她躺下,“冬雪给您去取粥了,您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大夫说等你醒了得吃一些。”
柳青芜看向柳思煜,“我没事了,你好好去休息。”
柳思煜还想留在她身边,一想到自己说过要听姐姐的话的,小声道,“那等你喝了粥我再去,我在这儿也睡过,不是一直醒着的。”
冬雪拿来了食盒,柳青芜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吃了点,张妈妈去缀锦院禀报柳青芜醒了的消息,柳老夫人心中的大石头这才算完全的放下。
冯妈妈笑着扶她回屋子,“这回您也能睡的安心觉了。”
“是啊,我也能睡个安稳觉,明儿再去看她。”柳老夫人跟着她的话笑了笑,总算是能安稳了。。。
郑家上门来的时间比柳家预计的晚两天,在这之前南松书院中看到他们争执的学生这么多,漯城中早就传开了。
柳思祺第二天就让人出去把这传言好好的完善了一把,柳家三少爷伤人不假,不过在这之前,柳家三少爷和这郑家少爷起过几回争执,打过几回架,打架的原因又是什么,外面传的十分的详细。
说人有娘生没娘养就是够恶毒的话了,别人的娘亲年纪轻轻病死了,本就是一件悲事,有人就几次三番拿这种事当有趣,次次都是他挑事,戳人痛楚,换做是别人也不能忍啊。
不过这柳家少爷射伤人这一招,未免太狠。
总结起来就是郑家少爷嘴太贱品行太差又爱惹是生非,柳家少爷也不是个省事的且下手狠毒差点要人命。
这样的两个人,南松书院是都不能再留了。
郑家人上门要说法,柳老夫人出面亲自给郑夫人赔了不是,柳思煜射伤了人是不对,柳家该赔罪,还得奉礼让郑家少爷好好养伤,其余的柳老夫人没有再说,和郑夫人这样的人讲道理,那根本说不通,若不是郑老爷清楚自己儿子多少有点自找的成分在,不能全怪人家出手伤他,拦住了郑夫人,郑夫人早就哭上门来了,宝贝儿子险些就没了,说两句怎么了,说两句就能要杀人了啊。
再者这郑家与柳家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尴尬,郑家人当初有点心思,如今也不能因为两个孩子的事两家人这么结仇上的,男人们想的远,郑夫人在郑老爷的陪同下来过一趟柳家后郑老爷就再没让她单独出门。
郑老爷最在意的还是儿子在外的名声,这件事要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就算有女儿在宫中,将来儿子也不会受皇上的赏识,所以郑家这头的当务之急就是把事儿压下去,不让人到处纷说。
郑士杰的病一直养到了七月,因为要避开这些事,柳思煜也一直在家中呆到七月。
等郑士杰的伤势完全恢复,柳思煜在漯城这边也已经安排好了新的书院,九月初,漯城的天刚刚入秋,这件事终于淡去时,柳思煜再度去了书院,开始准备第二年的初试。。。。。。
☆、第070章 。产死胎用药过度
九月底十月初,二房这边许氏即将临盆,算日子也不过半月,许氏更是小心待着,四月初时童姨娘生下了一个女儿着实让许氏放心了不少,她怀胎的心就更稳了。
一天深夜,许氏睡着睡着从梦中惊醒,腹部一阵的痛,以为是要生了,急急的让方妈妈过去让稳婆准备好,只疼了一炷香的时辰却又不疼了。
许氏以为是孩子闹腾,第二天上午时又这样疼了一回,时间短暂,许氏毕竟自己已经生过两个孩子,这样的征兆不太像是要生了,心下安心了些,院子里稳婆守着,一等有了动静就能即刻安排。
入夜柳尚义回来说起此事,许氏还笑说是孩子好动,“早上动过那一回后下午到现在倒是安分了,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第三天上午,方妈妈端了药过来让她喝下,这药才不过喝下去半碗,腹部那一阵痛,直接让许氏手抖的松掉了抓着药碗的手,痛苦的哼了出声。
半碗中药洒在了她的衣服上,方妈妈派人去请稳婆过来,扶着许氏到床边躺下,她才一躺下,下腹阵阵绞痛传来,像是等不及的要出生。
屋子内顿时忙成了一段,烧水拿剪子送纱布,两个稳婆过来洗净了手,其中一人让许氏抬起腿,惊讶的发现孩子竟然已经快露头了。
“夫人您可忍者些,生的太快对您不宜。”由于孩子下来的太快,许氏这都有撕裂的迹象,但她实在是太疼了,腹部那一股子垂涨感迫使着她要不断用力才是舒服,只有把孩子生下来了才算是了结。
半个时辰的时间都不到,消息传到缀锦院那边,等李氏放下手头的事过来看,屋子里许氏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这一趟生的顺利,屋外的人都庆幸了几分,上回生平姐儿时的凶险还记得呢,这回从发动到生下一个时辰都不到,已经算是很顺利了。
李氏上前到门口想问问这孩子的情况,是男是女。
但等了有一会儿这屋子内都迟迟没有动静,李氏有些疑惑,这时门急急的打开了,其中一个稳婆满手的血出来,脸上的神情很急切,“快,快请大夫。”
李氏以为是弟媳出了什么事,屋子内满是血腥她也不便进去,问那稳婆,“到底出了什么事。”
“孩子生的顺利,生下来发现不会动,也没有呼吸。”稳婆也没遇到过几遭这样的事,有些是怀胎中期胎死腹中了滑胎的,像这位夫人,孩子明明足月,生下来却是一点呼吸都没有的,她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