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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笑说:“她倒没什么不肯的,只不知道甄家肯不肯呢。”
贾母笑道:“只教她们见了宝钗,就没有不喜欢的!”
贾政便说:“既大家都是世交,虽薛姑娘家里没了长辈,也不该疏远了才是。老太太看在亲戚面儿上也帮帮她们。”
贾母点头道:“很是。”又说:“我如今年纪大了,精神头不好,说了这会子话也乏了,你先去罢,我且歇歇。”贾政应了,自回了前宅不提。
因先头贾琦给出来银子,要在清虚观打平安醮,贾母也起了兴致,初一那日,便说要亲去拈香,家里众女眷都凑趣跟了去,薛姨妈家人口少,少不得又跟贾府并在一起,图个热闹。贾政也没什么事,又贾珍身子不好,在床上躺着,贾蓉又要伺候他,预备着有什么事,贾琏一个人料理不来,便也跟了去。
因男人们骑马,先头便到了,贾琏去料理诸事,贾政便先往钟楼里去歇着,因坐的高,远远的望着有个小道士儿撞到凤姐儿怀里,教她赏了个嘴巴,把那小孩儿打了个筋斗,心下不喜,便命身边的人去瞧瞧什么事。小厮不久便跑了来报:“是个剪烛花儿的小道士,没躲出去,见人来了混钻,冲撞了琏二奶奶。老太太命好生带出去,给几个钱买果子吃呢。”
贾政听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去找琏哥儿,教他完了事来找我。”
不一会儿,贾琏便来了,贾政因问:“老太太安置好了?”
贾琏回道:“都在里头坐着呢。张道长才还跟我说,不敢进去,冲撞了千金,老爷就打发人来找,我就请他先进去陪老太太说话了。”
贾政点头道:“他原不比旁人,你也是该尊重些。”自又站起来,道:“我也去瞧瞧老太太罢。”贾琏忙跟在了身后,问道:“老爷方才找我,可有什么事呢?”
贾政道:“也没什么大事。本来你后院的事,我也不该多嘴。只是凤姐儿性子太烈了些,这样子计较,哪里是大家子的作风?你看老太太几时跟小孩子们计较过?她倒好,一个尊贵少奶奶,竟扬手就打!我实是不喜欢,这才跟你说说。你也少跟她们王家人来往,一个个恶霸似的,不是好做派!”
贾琏赔笑道:“老爷还不知道她呢,性子上来了管你什么呢,砸个稀巴烂!只她性子虽烈,人还是好的。没存什么坏心。”
贾政冷笑道:“没存什么坏心还这样呢,若存了坏心,还不知道怎么样!我跟你说,你也别当耳旁风,她这样行事,倒有一半是你纵出来的。但凡你端起一点半点,行事再庄重些,她也不敢这样。”
说话间便听得里头的笑声,贾政便住了口,转进去给贾母请了安,也陪着说笑一番。又贾母嫌他在这,宝玉等放不开,还赶了他走,他就还回了钟楼,只留贾琏在贾母跟前服侍。
谁知相交的世家听得贾府打醮,贾母也去了,以为什么大事,都打发了人来送礼,贾母便有些后悔,偏因张道士说了宝玉的亲事,回来宝玉便发怒说不肯再见他,黛玉又中了暑,贾母更是没兴致,第二日就不去了,凤姐等便自己去带了人去,不在话下。
这张道士口没遮拦,随口说笑提了宝玉的婚事,可真是触着了宝玉黛玉两个心事,这日里响午,宝玉学里回来,记挂着黛玉病了去瞧她,又为了这事拌起嘴来,黛玉气极了又提着金玉良缘之说,宝玉气的就砸玉,黛玉又气吐了,两个人闹了好大一场,竟惊动了贾母王夫人,那边贾政见宝玉不去学画,以为他又躲懒,也打发了人来问,听得又跟林姑娘闹别扭,气的贾政立时命人提了宝玉去,骂他道:“好好的正经事不做,没得又去惹你妹妹!成日里就知道跟姑娘家怄气,我哪里就生了你这么个小心眼儿的混账玩意!你看看你琏二哥哥,几时跟你凤姐姐怄气不曾?你凤姐姐做错了天大的事儿,你琏二哥哥也不肯说她一句的,这才是好呢!”又命人带了他去程日兴处不提。
胭脂
这晚上宝玉就没入内陪贾母吃饭,就跟着贾政一处吃了,贾政见他仍是闷闷不乐,少不得开解一番,道:“你几时见林姑娘跟旁的人这么生气呢?你平日里也太不小心!林姑娘除了你,可还见了别家的公子?你成日里跟姐妹们说说笑笑也还罢了,黛玉同你自小儿一处长大,亲近些也是寻常,可逆跟别的姑表亲戚也这样,怨不得黛玉儿不喜欢。你也想想,若林姑爷家也来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哥儿,也跟林姑娘一处起居,一处玩耍,林姑娘也如对你般对他,你可好过?”
宝玉听了,呆愣了半响,道:“林姑娘同别的亲戚是不一样的。”
贾政便道:“既是不一样,就要做出不一样的样子来。你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了,也该避嫌了。”又说:“当日你林姑父去时,把黛玉托付于我,为了黛玉的终身,也嘱咐了许多话,待黛玉再长大几年,也该为她好生选户人家嫁了,如此你们也没几年在一块儿了,就为这,也不该同你妹妹拌嘴。”
宝玉听了,唬的猛站起来,道:“嫁出去?嫁到哪里去?林妹妹就在咱们家的!”
贾政撇他一眼,笑道:“看看,又发了痴病不成?姑娘们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不单林妹妹,就咱们家三个姑娘,瑗儿她们谁不是要嫁人的?难不成就为了你不喜欢,就留在家里陪你一辈子不成?你是快活了,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宝玉听得,已是痴了,呆呆的不知想到何处去,贾政又说:“再就你这样儿的,也还配不上林姑娘。当日里你林姑父说了,最紧要的是要家有恒产,能供得起林姑娘一切吃穿用度,为人宽厚,一心一意对着林姑娘,小心呵护,不教她生气伤心,还要有些才情,能陪着林姑娘吟诗作对。这还只是些紧要的,还有许多不紧要的条件呢!”
宝玉听了,在心里想了一遍,倒把脸涨红了。
贾政见了,冷笑道:“快止了你那些无法无天的想头罢!我来问你,你自己挣下了几个钱呢?这阖府都是大老爷的,将来哪日里分了家咱们也得不来一半儿,再你上头还有珠儿呢,这么盘算下来,你得几个钱?你每天吃穿用度要多少银子,只怕你还不知道罢?就算不分家,你如今也不过是仗着老太太疼你,才这样快活,哪日里上头没人宠着你了,你才知道好呢!你去问问你屋里的丫鬟一个月拿几个钱?你去看看你用的糊窗户的纱外头又卖多少价?再看看你那小铺子一日里进账多少?离了我们,只怕你一日也活不下去!”
宝玉听了呆住,道:“哪里会短了我们用的?”
贾政被他气的就要发作,好容易忍下来,道:“你是天王老子呢?个个都要供着你!这家里吃闲饭的不就你了?你琳大哥哥每月里有俸禄,铺子庄子里每年也有些收益,你琏二哥哥也不必说,你珠大哥哥如今虽还未入仕,可每月里也还能领些钱米,又于你琏二哥哥处有些分红。人家各个都能养活自己这一家子人,你呢?难不成还要老太太养你一辈子不成?你又不是屋里的猫儿狗儿的,全靠了人喂,你知不知羞?”
又见他转不过弯来,只好说道:“你先回罢。自个儿好好想想。”
这里教训了宝玉,那边贾琏又来求见,贾政奇了,问道:“这早晚了,还过来做什么?”忙命进来,贾琏上前请了安,又问:“宝兄弟呢?”
贾政道:“今日里同林姑娘伴了嘴,心里不痛快,我见了也烦,打发他回去歇着了。”
贾琏笑道:“就是牙齿也有碰着嘴巴的时候呢,老爷不必忧心,过两日必就自己好了。”
贾政道:“谁说不是呢,依着我也不理他的,只是连累了老太太忧心,我才说他两句。”又见贾琏似是有什么话不好说,便问:“你这是有什么事?”
贾琏上前两步道:“原我不该来说的,只是凤哥儿呆在家里实在烦闷,求了我半天,我也没法子,这才来请老爷拿个主意。”又停了一停,才道:“因我是个男人,总掺和胭脂香粉生意也不像什么样子,凤哥儿老爷也知道的,说她精明强干也不为过,再她在家整日里闲着也闲出事来,我便想——”
贾政摆手道:“我知你的意思。这没什么,只她安安分分做生意,不弄些有的没的,我也没什么好说。”
贾琏忙跪下磕了几个头,道:“她必是改了的。”又同贾政说了些话,这才辞去。
自此,林家出人,宝玉出点子,王熙凤管人情来往约束下人,这门女人生意竟教他们做的蒸蒸日上,不在话下。
这些年贾琳圣恩颇重,如今已是天子近臣,为南书房翰林,然贾府上下如今也就他还算得官场中人,到底人丁单薄了些。贾珠连下了两次场都没中,贾政便命他这次恩科再不中便不许考,家里给他谋个缺。偏这次贾珠就中了,虽是末流,到底也是个进士了,自然喜不自胜,又正好工部出缺,贾府上下活动了一番,把贾珠安置进去做了个九品主事,命他好生习学,只等将来贾政乞休,再谋升迁。
这日里贾政正同贾珠说话,叮嘱他各色事项,忽听人来报说“忠顺亲王府来人。”惊了一惊,这位亲王行事嚣张无忌,贾政向来见了他也要绕道走的,如何寻上门来?
忙请了进来一问,竟然是宝玉的首尾!打发人叫了宝玉来,料理完此事,又命贾珠好生给他讲了一番官场中话,吓唬了他一阵,才放他走。又正好有一户人家败落,他们家女孩儿都拉了在外头发卖,贾政忙命贾珠带了宝玉去看,又赚了他一包眼泪回来。
宝玉在女人事体上真正精通,如今铺子里竟有了十几种色的胭脂,也有粉状也有膏状,还有染指甲的浆液、洗头膏、头油香脂之类,俱是旁人没有的新鲜玩意,又做的精致漂亮,京里的夫人小姐没有不爱的。凤姐就起了心思要进上,做内务府的生意,差了贾琏来与贾政一说,贾政便道:“进上不如卖到别处去呢,横竖用的都是家生子儿,再不就是签了死契的,走不到哪里去。内务府的水深着呢,如今咱们家好着自然是好,哪天圣眷不在,这就也是个事儿了。”
贾琏也说:“原是她们王家做惯了上头的生意,她才生出这个想法儿来。我也觉着不好,万一有个什么疏失,就是抄家杀头的大罪。”
贾政便说:“你能这么想,自是更好。凤姐这想头原也没错,只是咱们这时候还是小心些好,你也把外头事说给她听听,教她明白些形势,自然就好了。她就吃亏在不读书上头了,你们家大姐儿也要发蒙了,你要教她跟着学学。”
贾琏忙道:“这可不成,她不识字还这样儿呢,若在懂得多些,我越发不知该往哪儿去了!”
贾政笑骂道:“你倒还好意思!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先去罢。”
忠仆
林家有个媳妇子,因她嫁了夏贵,人都叫她夏家的,她老子男人都是林府的管事,俱是忠厚之人,故她们一大家子都随了林黛玉上京,她自己在林家时伺候过黛玉,如今妹子也是黛玉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故也常来拜见。这日里她见天气好,又有多日不曾进去给黛玉请安,便把先前做好的一双鞋包好,往黛玉处来。
行到院子里,见许多个小丫鬟混在一起踢毽子,便问:“姑娘在么?”
有个认得她的小丫鬟便迎上了,行了礼,道:“夏嫂子好,姑娘去了三姑娘那儿,青萝姐姐在里头呢!”又引着她进屋。
掀了帘子进屋,见她妹子青萝正守着个银吊子,便笑问:“这是在熬什么哪?”
青萝起来给她见了礼,笑说:“是舅老爷给的燕窝,教姑娘每日里吃上一盅,养身的。”
夏家因问道:“怎的还要劳动你们?教厨子做好了送来不就完了?”
青萝冷笑一声道:“快别提了,就这还嫌咱们劳烦了她们呢!因姑娘身子不好,每日早晨额外要一盅酸奶子,午时一盅汤,前些个日子因她们送的晚了,雪雁去厨下催了催,就是一场口角。她又不是个晓事的,回来又在姑娘面前说了些胡话,倒惹得姑娘伤心了半日,还是宝二爷来了才好的。偏又没有为着这些小事惊动舅老爷的道理!也只白忍着罢了。”又指着燕窝道,“再者,这样精贵玩意,白白教她们墨了去,不是可惜?且做的淡了姑娘又不爱吃,甜了又嫌腻,她们厨子哪里有我们经心?”
夏家的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厨下的婆子们本来就是嘴碎,唠叨两句也就完了,哪里就真的敢慢待咱们姑娘了?也就雪雁——她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才跟她们闹了起来。你看罢,回头必是要来赔礼的。”又拿出那双鞋,道:“我素日里闲着无事,也给姑娘做了双鞋,你瞧瞧好不好。”
青萝接过去一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