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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松手,会痛……”倪红一点也不怕他的拍开他。“白话文听不懂,难道要我说文言文。”
那多拗口,联考制度早该废除了。
“绿袖山庄的水丹虹岂是寻常人物,休想装疯卖傻的逃避我。”她的命属于他。
绿袖山庄的水丹虹?他指的是某度假山庄的主人吧!“我为什么逃避你,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在你床上。”
是呀!在他床上,她变成随便的女人了,在古代可是浸猪笼的大罪,万恶淫为首。
“那是因为我捉着你。”他很少情绪波动,可是她让他开了先例。
应该说她的反应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二十七年来除了爹娘外没有一个人敢碰触他的脸,遑然直视那双被视为妖魔的蓝眸,世人皆惧鬼魅邪说。
而她却毫无畏色地与他交谈,一副他是她亲近朋友般东摸西摸,甚至不在乎他噬人恶眼正燃烧着饥饿急欲吞食她。
她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人,一个平凡无奇的男人,这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好生怪异,叫他无法冷漠地面对捉摸不定的她。
她,打破了他既定的规矩,乱了他的心。
“对喔!你干吗捉着我,我才不会笨得掉下床。”她慢半拍的反应,不退反进地偎向他。
反正都过了一夜,再矫情就显得虚伪,她喜欢这座不冷不热的大暖炉,宽厚的胸膛真好枕,令人昏昏欲睡。
诧异跃上森冷蓝眸。“你不怕我?”
“我比较怕鬼,是你就不怕了。”意思是他又不是鬼。
倪红绝对不知道这句话在他心里引起多大的震撼,她的信赖如地底涌起的温泉洗去他的冰冷,长年不化的冷峻染上一层薄温,像是解除了魔咒般带给他新的生命。
双臂放柔地轻环着薄柳身子,她的瘦弱令他心生怜惜,从来不曾有过的柔情为她悄然展现,情愫根苗不自觉地深入无人到达的干田。
她所带来的丰润雨水很快地使劣地成良田,一瞬间的灌渴满是绿意,让心底的冰湖龟裂成泽。
“我是食人恶鬼,方圆百里之内人尽皆知,你当真无惧无畏?”他是妖鬼之子,邪魔之后。
哈!哈!哈!她还吸血鬼呢!怎么不说月圆之日变身狼人。“乖,早睡早起身体好,童话故事我看得比你多。”
哄小孩似的拍拍他胸口,什么丑小鸭、灰姑娘还是人鱼公主都耳熟能详,在她几近被虐待的童年里,这些全是没人性的堂兄堂弟们事后补偿物。
食人恶鬼是希腊神话或是中国民间传奇,她记得小时候好像听大人说过,因为她发烧不肯吃药才被威胁要丢给食人恶鬼当宵夜,当时她信以为真的含泪吞下七颗花花绿绿的大小药丸。
此事后来还被几个恶劣的手足取笑好些天呢!她才晓得自己被骗了。
“你认为我的话很幼稚?”司徒青冥猛然地拉开巴在他身上的女体。
童话,顾名思义是雅童所言之语,意味不成熟。
对一个男人而言,而且是鸷冷的倨傲妖鬼,此言无异是一种羞辱,亦表示他的话不具任何意义。
眨了眨眼,倪红搞不清状态的摸着墙壁想开灯。
“问题可否留待天亮再讨论,我现在没精神应付你。”
还说不幼稚,半夜不睡觉找人聊天也得看人家有没有空。
“应付?!”噬血的瞳孔在黑夜中张了张,鼻翼喷出浓息。
“咦!好奇怪,你家的灯怎么都不亮,响应政府的节约运动吗?”好市民,该颁发一面奖章以兹奖励。
他火大地扭转她手腕。“不要再说我听不懂的话,水丹虹——”
“水丹虹?!”他是指她吗?
“我不管你是不是绿袖山庄的主人,要是惹火了我休想有好日子过。”才智过人不代表他得任由她耍弄。
她的一字一句都叫人费猜疑,若不是装疯费优便是存心戏弄,耳闻水家千金蕙质兰心、温婉谦恭、知书达理、才冠古今,是不可多得的当代才女。
今日一见不过尔尔,传闻夸张得令人不齿,她分明是居心叵测的野狐狸,擅用权术想扰乱他的心智,无知而可鄙。
他不相信女人,她们全是表里不一的恶鬼化身,只能臣眼于他不准心生二意,他是她们的主人,万鬼之首妖鬼。
什么地方搞错了?“呃,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水丹虹,我是警官,毕业于……”
忽地吃痛,感觉骨头移位的倪红冷汗直冒,痛不欲生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该不会倒霉地遇上有性虐待的变态,硬生生的将她手指往后扳。
满清十大酷刑有这一条吗?通常他们警方用来对付顽劣歹徒的小游戏,今日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以后问口供时要记得少作些孽以免回向受害,干脆一枪毙命一了百了,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问候对方的家人,律师一张利嘴就够他们吐血了,徒劳无功还得目送明知有罪的现行犯离开。
所以她不想当警察,正义往往不止迟到而已,大部份的正义是可以收买的。永远也等不到实现的一天。
每回看着辛苦逮回的犯人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内被保释,五味杂陈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恨不得背后放冷枪轰掉那一脸猖狂的得意;看谁敢走出警察局大门大笑警察无能。
“我说过别要着我玩,魔庄是什么地方你会不明白吗?”这是一个吃人的人间地狱,来得去不得。
生死皆在他翻云覆雨的掌心之中,谁也不得抗拒魔噬人血的天命。
魔庄?!一头雾水的倪红思索着台湾有哪个观光地区的度假中心是以魔庄命名。“请开灯好吗?摸黑聊天不太合适。”
她需要光瞧瞧伤害她的人长得什么模样,日后好方便招朋引伴痛揍他一顿。
“杀你不必有光,妖魔生存在黑暗中。”尽管嘴上如此说,他运气弹出一道疾光。
迅地,一室微亮。
一盏油灯火舌直上,细微摇晃忽明忽暗,四周流动的气流让人感到诡异,泛黑的梁柱雕上狰狞兽脸,瓦片横缝层层叠叠。
藏青色的纱幕,刻功精细的红桧古床,冷光反映的翡翠屏风,红玉缀成的流苏,这……未免太过讲究了,根本是一个古物展览室,连油灯都古老得足以当成宝。
她不是古董商,亦非古物鉴定者,但在檀香袅绕的薄烟中,她再不识货也瞧得出价值不菲,即使是仿古作法也觉得咋舌。
而他似乎拥有它们。
倪红在审视一屋子的情景后,将目光调回折痛她指头的男人,赫然心动及不上他一身古人的装扮,她不会在做梦吧!
为了确定幻象真假,她抓起一根食指放在嘴上一咬……
哈!不痛,果然是梦境一场。
但是她似乎高兴得太早,梦境中的他显然不放过她,冷硬嗄音在她耳边如鬼魅般响起。
“咬人指头好玩吗?你确定不咬下一块肉好试试生肉的滋味。”她的确有颗豹子胆。
不怒反笑的司徒青冥斜脸她的愚蠢行径,冷眼逼视贝齿一咬的她,再度为她的胆大感到讶异,她是第一个敢咬恶鬼的人。
留下她倒是件愉快的事,有个不怕自己的女人应该挺有趣的,他厌倦畏畏缩缩的目光四下回避。
妖鬼也会受伤,他不是不死之身。
“会痛?”她讨好地朝他一笑。
“我咬咬看就知道。”他作势要咬上她葱白玉指。
“不要呀!我就是怕疼才拿你作实验,谁晓得你不痛不痒好像没知觉似。”唉!算是失败吗?
“这一小口根本不算什么,比不上亲人在背后砍钧;一刀的痛。”深幽眸光转为合蓝,黯淡得失去生息。
虽然并非真用刀在背后狠砍一刀,但是那份椎骨撕心之痛永难忘怀,只因他拥有一双与常人不同的蓝剩,自幼便受尽欺凌。
他发过誓,有朝一日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一个也不饶。
凤眼微扬似在笑的倪红,抚着发疼指头一叹。“你能接合我的手指吗?”
别人的悲欢离合与她无关,她现在只关心手指会不会回复原状,少根指头会变丑的。
何况她并非美女一族,不好好保养少数能傲人的部位真要难见人了。
“你……你真是绿袖山庄的水丹虹吗?”
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
不是。
她不是养在深闺不识人事的千金小姐,她是女警官倪红,但是……
望着“古董”铜镜中那张似曾相识的绢秀脸孔,倪红心里的叹息不由得幽幽一起,既悲且忧地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她居然横越千年时光取代一位与她面容神似的赢弱女子。
一开始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种事会无缘无故地落在她身上,人哪有可能穿越时空由今溯古,除非有人发明了时光机器。
不过不会魂附另一具躯体吧?
瞧“她”一身无肉瘦得刮陈大风都站不稳,走两步路气喘吁吁地捧着心快要昏厥,她都不晓得“她”如何活到十七岁,简直是折腾人。
十七岁耶!她又重活一回,个中滋味很难形容,她还在适应当中。
毕竟古人的十七岁已是论及婚嫁,当娘的年纪,而二十一世纪的十七岁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女孩,一下子要她接受真的很难。
她眨眼,镜中的“她”也跟着眨眼。
她苦笑,镜中梳着流苏辫的人儿同样苦着一张脸,好像在问:你干吗偷我的脸,这张脸是不借人的,快把它还给我。
倪红消失了吗?
还是水丹虹不见了。
到底是哪一个不存在了,不平行的两个人生存在不同朝代怎会有了交集,就因为长得相似吗?造是学道之人所谓的磁场相近。
一睁开眼发现所处的时空并非原来世界,心不慌乱是骗人的,一想到没水没电没一切科技用品好用,那种凡事要自己来的沮丧叫人想痛哭一场。
幸好随遇而安的天性尚未扶灭,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凭她一己之力也扭转不了已定的事实,不妨认命的迎接未知的命运,至少“她”的身份是位千金小姐,想来也不致太操劳才是。
好歹“她”有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肤白胜云指葱如玉,不若她常年在外头奔波晒出一身小麦色,该有的秀气全叫英气给遮盖了。
“你对你这张脸有什么不满,赚它少了几个窟窿要我补上吗?”
冷然的声音带着嘲弄由背后传来,倪红……或者说是水丹虹秀眉一蹙扁着嘴,看来看去她最不满意的仍是这张脸。
既然来到古代起码换张倾城倾国的绝色姿容,可是看了二十四年的平凡面孔还真是腻呀!最少添点要色嘛!不要连自己看了都想生气。
“司徒,我长得不美对不对?”看看铜镜里的古典女子,倪红不免哀愁的一叹。
是不美。“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吗?”
司徒青冥表面对她冷言冷语,不屑一顾,蓝眸中的温度却瞒不了,他指染胭脂轻柔地加深她唇上颜色,让失去光泽的小嘴多了一丝生气不再病恹恹的。
她像是没听见似的抿抿唇。“三分姿色七分装扮,我看我是没救了,怎么看都不是个美人。”
老天不公呀!为什么不多分她一点美丽,她一直想要对迷人的翦翦水眸,偏偏这双似睡似醒的小眼老在打盹,永远眯成一条缝叫人看不清她是睡是醒。
“你这样很好。”在他眼中她已是个少见的美人,风眼娇媚地似会勾魂。
人言桃花惑世,她生就一双带勾的桃花眼还有什么不满意,若非她学不来青楼女子的勾魂术,那双风眼将是多少英雄的陈尸处。
随时眉变眼笑的带来一股澄净好似无忧,叫人看了不由得心口开朗,忍不住要回她一抹微笑。
笑眼迎人更胜刀剑无情,好几次他举高手欲取她性命,但是他发现自己下不了手,醉人的春瞳老是影响他的嗜杀天性,刹那间软化了杀她的决心。
她是真的不怕他而非口头说说而已,这种感觉非常舒坦,有多少年不曾拥有放下防备的松然,她让他起不了冷佞阴残。
容貌只是一种假相,美不美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世间再美的女子也及不上她盈盈一笑。
春蚕吐丝为破蛹,蜡烛成泪灰不散。
嫩芽新生花护泥,檐燕双飞哺幼雏。
“很好?”他的眼睛一定有问题。“你不觉得我五官阉在一起很普通。”
“不。”平凡中自有璨光。
“如果我这双小眼能大一点就好了。”她一直想去割双眼皮,可是听说事后会痛上一个礼拜。
最怕痛的她当然不会自找苦吃,想想也就罢了,何必让皮肉痛上一回呢?
他冷笑地一捏她自以为瑕疵的眼皮